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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部分

雪中悍刀行-第378部分

小说: 雪中悍刀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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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胭脂正评的年轻女子,这趟出行,徐凤年在跨过门槛的时候,才决定让郑福禄去喊来她随行出城,不知是否水土不服,呼延观音还不如草原上深陷困境时来得活泼生气,神采黯淡,不复当初灵性,徐凤年想着返回陵州之后,有机会就将她送往一个安稳宁静的地方,总好过在高门深宅里头病怏怏,慢慢毁掉。有些女子,不是死死攥在手心就是真的珍惜,反而是暴殄天物,原本如果呼延观音适应北凉,徐凤年自然不介意养在身边,吃不吃无所谓,瞧着赏心悦目,养养眼也好。徐凤年这趟乘车也没闲着,手头有一份黄楠郡几位主要官员的身世背景,这些密密麻麻的秀气小楷,都是梧桐院那帮二等丫鬟通宵达旦整理出来的心血,哪些是出自绿蚁之手哪些黄瓜笔下,跟她们朝夕相处多年的徐凤年一眼就能辨别。

徐凤年揉了揉眉心,放下那叠信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掀起帘子,凉地独有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徐凤年久久没有放下帘子,呼延观音出城以后有些犯困,蜷缩坐在车厢角落熬不过睡意,微微打着瞌睡,被风一吹,骤然清醒,悄悄望向他的侧脸,咬了咬纤薄嘴唇,鲜艳欲滴,让人误以为她的牙齿稍加用力,就会咬出几滴鲜血来。

徐凤年见她有些不适应风寒,很快放下帘子,温醇笑道:“昨天晚上睡不着,在府上游魂一般胡乱逛荡,见到你屋子窗口摆了盆凤仙花,明明早过了花期,怎的还能在天寒地冻的时分开出花朵?”

呼延观音眨了眨眼睛,柔声道:“奴婢刚进府邸的时候,见到府上墙角根有几株花,不像是府上种植,就壮着胆子移植了一株在小盆里,也不知它叫凤仙花,更不知道花期。”

徐凤年点头笑道:“它啊,跟咱们北凉当下给我惹事的胥吏一样,不入流品,不过别看瞧着娇柔,到哪儿都能生长,北凉这样的贫寒地方,也不例外,一些花不起银钱买胭脂水粉的女子,在夏秋时候就喜欢用它的花汁涂染指甲,很惹眼。虽说这种话被推崇名菊牡丹的江南名士贬斥为贱品,更取了个菊婢的刺耳别名,不过我觉得别管是不是菊花的婢女,既能供人观赏,还能染指甲,就算物尽其用了,我倒是很喜欢。我家那边,就有很多,满地乱长,其它名花名木挡都挡不住,不过从未见过它在冬天开花,想必是没有人乐意栽在盆里搬回屋里的缘故,被你误打误撞拖延了花期。对了,这凤仙花很皮实,我二姐就给它取了个昵称,叫‘急性子’,烈日曝晒下,风一吹,或是你拿指甲一捏,种子就会弹出去很远,我小时候每次惹二姐生气,她就跟我黑着脸几天都不说上一句话,我总喜欢拿急性子去弹她的脸。我宁愿她翻脸骂我,也不愿意不搭理我。”

结果徐凤年看到呼延观音直勾勾望向自己,徐凤年尴尬说道:“你又没犯错,我哪里舍得骂你,再说我目前就是手头事情多,很堵心,不是不愿理会你。我这人制怒自省四个字写倒是会写,写得还不比书法名家差多少,可惜一直做得不好,经常迁怒于人,你是没见过我跟我爹发火的光景,当年不懂事那会儿,只要有不顺心事,都往他身上发火,能拿着扫帚追杀他十万八千里。不过如今回头想一想,幼稚归幼稚,其实也没太多愧疚,谁让他是我爹,是我最亲的人?是吧?再说那时候他腿脚还利索得很,跑得贼快,别人都尊称他为北凉王和大将军,我就偏偏喊他跑路将军。”

呼延观音瞧着他咧嘴一笑,那份笑容,竟然孩子一般天真无邪。呼延观音低敛眉眼,不跟他对视。

徐凤年见她怯怯然退缩,有些自嘲,难道自己长得像脑门刻有淫贼二字的歹人不成,记得草原上她所在的整个部族都把自己当神仙看待的,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徐凤年收回思绪,也低头继续拿起叠放在膝盖上的信笺,很快专注凝神,给了经略使李大人好几天时间,大概是陵州官场突如其来的阴风阴雨,让这位李叔叔忙于政务,暂时顾不上徐北枳的提拔。虽说不合心意,徐凤年对此还是愿意再忍一忍,当年严家连夜拣选小道逃离陵州,如果不是自己暗示徐骁,严杰溪未必能那么顺利离开北凉,徐凤年告诫自己以后切不可如此心软了。黄楠郡是李功德发家之地,李功德虽说为官声誉不佳,但识人用人的本事都不小,任人唯亲是自然,不过有几位门生都算北凉道官场数得着的能吏,李功德如果不是这几人帮他长脸面,光靠徐李两家的香火情,徐骁也不会大方到让李功德成为一人之下经略使。黄楠郡太守宋岩便是其中佼佼者,并无显赫师承,自学成才,法术势并用,若非对徐骁多有异议,加上跟李功德其余“狗腿”尿不到一个壶里,做不到相互帮衬,否则绝不会止步于一郡太守。这次李功德之所以真正上心,火急火燎,恰好在于黄楠郡的不寻常,这在往常是一笔亮眼政绩,可在新任陵州将军陷入泥潭的境况下,黄楠郡岂不是成了刺眼的出林鸟?世子殿下在泥泞里裹足不前,你宋岩在高高枝头上算怎么回事情,就算你分明没有出声,也会让有心人觉着呱噪。李功德心疼陵州刺史,装糊涂便是,不算什么罪过,怕只怕因为黄楠郡的缘故,被第一次走在北凉台面前的世子殿下记恨上。

徐凤年呼出一口气,眯起眼沉思。不出意外的话,宋岩肯定收到了一两封经略使大人苦口婆心的密信,要这个门生赶紧自污名声。

手底下的人太会做人做官,都顾不上做事了,真是头疼啊。如今有钟洪武做前车之鉴,没谁会傻乎乎跟他这个陵州将军硬碰硬,如此一来,就都是些避其锋芒的阴柔招数,反而愈发恶心人。徐北枳这家伙也不仗义,没能拿到陵州刺史,就回到龙晴郡看戏去了。一枚已经不在市井流通的铜钱在徐凤年五指间慢慢滚动,呼延观音目不转睛看着铜钱翻滚,枯燥乏味地来来回回,她偏偏看得津津有味。以至于徐凤年抬起头看向她,这女子也没察觉。

徐凤年收起燕敕王世子还给他的铜钱,轻声说道:“除夕前我要回一趟凉州,到时候你也一起离开陵州好了,你是想回北莽草原,还是去江南看一看?”

呼延观音仿佛后知后觉问道:“跟你一起吗?”

徐凤年忍俊不禁道:“当然是你独自一人,我哪里脱得开身。”

她眨了眨眼,又低下头。

徐凤年伸出手指在她头上一敲,气笑道:“陵州整座官场串通一气都跟我玩阴的,怎么,你也现学现用了?信不信我赶你下马车?”

她抬起头,还是沉默寡言。

徐凤年灵光一现,愣了愣,小声问道:“你就想让我跟你说说话?”

呼延观音俏脸绯红。

徐凤年捧腹大笑,伸手捏了捏她吹弹可破的细腻脸颊,然后无奈道:“我是该说你傻啊还是说你笨啊。你这么闷葫芦,我当然以为你在我身边过得不开心,才会想着让你去个能开心起来的地方。要知道在草原上,你都敢主动羊入虎口,骑在我身上撒野,再看看现在,死气沉沉的。”

她羞赧地欲语还休,徐凤年叹息一声,让她侧坐在腿上,一手绕过她圆润肩头,下巴搁在她脑袋上,继续翻看那些信笺。

这就叫做圣人的坐怀不乱。

老子这辈子做不成陆地神仙真是没天理了。

侧身而坐的女子向前靠了靠,胸脯挤了挤他的一条手臂。

徐凤年起先还没有太在意,只当她不自在,可当手臂愈发清晰感受到她那份不太安分的挺巧,很快就有自知之明,似乎做不成陆地神仙也不奇怪。

徐凤年将那叠信笺放在地上,仅是捡起一张,另外一只手滑入她领口,仅仅隔着一层薄缎子,握住一团滑腻饱满,五指轻微下陷。

呼延观音脑袋后仰,枕在他握有信笺的手臂上,媚眼如丝,仰头望向这个家伙,不知所措,幽幽发出一丝娇柔鼻音。

徐凤年道貌岸然得令人发指,故作镇定。

懵懂女子为了不发出声音,咬住一根青葱手指。

这份天然妩媚,才诱人至极。

徐凤年低头望去,扪心自问,要不今天就先别想着做陆地神仙了?

第一百零四章好鸟好世道

马车缓缓停下,徐凤年放过才一炷香功夫就跟水缸里捞出来一般的呼延观音,弯腰掀起帘子,看到有三骑停在驿路旁边,不曾披甲,江湖短打装束,很干净利落,不过与武林人士不同的是腰间都佩有一柄北凉刀,其中一名年轻骑士尤为出彩,面如冠玉,马背悬了一只不大的结实皮囊,插有五六枝短戟。徐凤年见到这几张熟悉面孔后,笑着跳下马车,跺了跺脚,天寒地冻,驿路地面生硬,三骑见世子殿下都下车,赶忙翻身下马,徐凤年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折腾那些繁缛多礼。三骑都是凤字营白马义从出身,在北凉隐约成为最是根正苗红的那一小撮人,何况三人中的洪书文在铁门关一役,让人刮目相看,手持双刀,宰了六名御林军和一位金刀侍卫,绰号洪狠子的年轻骑士如今成了汪植副将,名义上顶着长水都尉的官衔,上回在龙晴郡鱼龙帮也露过面,这次被调入陵州将军府,徐凤年记得当时跟汪植要人的时候,汪植肉疼得直哆嗦,死了爹娘的神情,然后迅速变脸,死皮赖脸嬉笑着跟世子殿下要了两个实缺都尉官职作为补偿。徐凤年跟洪书文要了他的战马,这位长水都尉则跟袍泽共骑一马,四人三骑,加上一辆马车,一起前往黄楠郡。徐凤年笑问道:“洪书文,宁峨眉教了你短戟?”

总给人一种大漠独狼狠辣气质的洪书文在世子殿下身边,乖乖敛去了许多相由心生的阴戾,竟是有些几分腼腆,点头说道:“宁将军说我有些用戟天赋,什么时候用惯了短戟,再教我大戟。”

徐凤年也没有刻意去拿言语笼络人心,闲聊几句后就一心策马前奔。

临近晌午,到了黄楠郡边境小镇,牵马而行,镇上多有年关集市,附近村庄百姓都来购置年货,有县衙官吏趁此机会搭台点烛说善书,替父母官行教民亲民之举,不过北凉民风彪悍,对这类事情就只当个热闹笑话看,离阳别处州郡这类给官员仕途点缀的行径,也颇为庄严肃穆,说善书之人务必衣冠素洁,在北凉就有非驴非马的嫌疑,很多都是略识文墨的差役上去串场,甚至一些喜欢出风头的都尉卷起袖管也就登台去摇头晃脑,像徐凤年此时驻足远观,台上口齿不清的小吏即便是老调重弹,仍然读错了段落,一些个记性好早已烂熟于心的稚童就起哄,孩子们一闹,身边许多大人也跟着喝倒彩,小吏落了脸面,瞪眼伸指,逮住一个汉子就怒骂起来,汉子也不惧怕这点鸡毛令箭的小官威,大嗓门对骂起来,然后汉子的婆娘也眼神娇媚调笑几句,小吏原本也不是真恼火,口无遮拦,借机戏弄那胸脯丰腴的妇人,可北凉娘们哪里能是脸皮薄的省油灯,几句豪言荤话就把小吏弄得面红耳赤,就在这样不成体统的喧闹中,刻板迂腐的说善书也成了人人乐在其中的喜庆事。

徐凤年环顾四周,让洪书文去找家酒楼,只要洁净就行。一行人吃过了午饭,继续动身前往黄楠郡城,徐凤年给呼延观音临时买了顶宽大貂帽,遮住额头眉眼,让她的姿色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三名从凤字营离开后转为渗入北凉地方官场的扈从始终目不斜视,尤其是洪书文,从头到尾,呼延观音好像都不存在。重新上马,由集市折入一条驿道枝路,北凉驿道除了明面上的州郡县三级划分,此外许多座关隘之间,还有几条更能吃银子的隐蔽驿道,很多看似累赘的驿卒都用重金养着,如果不是北凉财力不支,徐骁还有大手笔要落实。而离阳朝廷在张巨鹿坚持下,赋税“流泻”倒入北线边境这只饕餮腹中,江南以南,大多驿路不同程度被裁撤缩减,对此张巨鹿在那栋张庐很是严厉申斥了几位赴京的地方大员,事后稍有改观,就旋即复归常态,加上相比驿路,张巨鹿要亲自抓马政一事,首辅大人也没有三头六臂,实在分不出太多精力去在驿路整顿上事必躬亲,而且顾党把持兵部整整十八年,张巨鹿不但搀和马政,还直接把油水惊人的马政这块大肥肉连碗都端走了,兵部上下早已心生怨言,故而当红掌印太监孙堂禄上次走了一趟北凉,回到京城跟前说了一宿亲眼所见的北凉事务,其中提及驿路后,让皇帝陛下陷入沉思无言境地很久。徐凤年没有鞭马快驰,北凉战马铁蹄下的驿路发达,本就是双刃,可以保证兵马粮草运转迅速的同时,如果北莽三十五万边军击败了北凉铁骑,那就可以一鼓作气越过边境,毫无疑问,南下之路畅通无阻。赵家之所以对徐骁一忍再忍,连盐铁一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历年漕运入凉也不太为难,未尝没有生怕北凉门户大开祸及中原的担忧,以后让陈芝豹封王入蜀,也是不看好徐凤年执掌北凉兵甲,朝廷做了最坏打算,万一北凉徐家撑不起赵室西北大梁,好歹还有陈芝豹的蜀地作为第二道防线。到了徐骁张巨鹿这个层次,阴谋诡计其实变得意义不大,术权势,到底还是得势者得天下。

徐凤年朝洪书文招了招手,说道:“洪都尉,如今北凉勋官散官多如牛毛,不说校尉都尉,就连将军也满大街,如果我没有记错,北凉跟离阳同律,文武本官阶和散官阶加在一起多达七十四阶,加上那些零零散散的封赠,根本数都数不过来。如果我哪天尽数收回,或者说祛除大半,你讲一讲,北凉官场会怎样?”

洪书文犹豫了一下。

徐凤年笑道:“直说无妨。”

洪书文沉声道:“殿下,那咱们北凉可就真要乱成一锅粥了。如果后方民心不稳,边境上给将军卖命的,如今谁不是拖家带口,也会不安生。就说卑职洪书文的家族,爹当年因军功,被封赠了个正六品的云骑尉,二叔有些学识,也封了个在北凉算是不太常见的从六品儒林郎,这些有品级没职掌的头衔,在地方上也就是父辈跟老兄弟相聚时的脸面,真要说拿这东西去牟利,去收刮地皮,想做也做不到,如果一下子被拿走,老家伙们也就心凉了,而且比没了几千两银子还糟心。殿下,卑职斗胆说些心里话,这回听家里长辈说外地士子来了好几千人,都是跟老北凉抢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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