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秦楚-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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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心玉在仓庚怀里不禁失声,多少伤心,多少委屈,如今一古脑儿地发泄出来。
“唉,真是痴心女子……”仓庚眼圈也红了,“忘了他!”仓庚突然扶住了洗心玉,盯着她,断然地说,“记住,忘了他。我可不会让你做填房,有我在,想都别想。做女人难,做漂亮女人更难。韦蒲那边,你得拿定主意,不要随随便便。这事没什么,很平常,——你还以为是天蹋下来了吗!”
静默了一会,仓庚又说:“来,我们到归妹溪上去走走。”
她想让洗心玉散散心,解开她这心头之结。
一脸苍白,茫然无助的洗心玉象大病了一场一样,随仓庚走了出来。
归妹溪在耻池西南。艾礼泉流进耻池后,再向前流,不到逍遥坊就流进了归妹溪。归妹溪从南绕过邛崃剑庭,到逍遥坊折向南,形成开阔的溪涧和深壑。溪滩上垒满了巨石漂砾,这些巨石漂砾,不论什么颜色,在阳光中都呈现出一片耀眼的白色,整条溪流就象是布满了雪白的巨大馒头一样。溪水一绺绺,在这巨大的白石中流淌,形成一段段水面和一个个清潭,分割着一大片一大片的卵石滩。许多地方,人们都可以蹦蹦跳跳地走过溪水去。溪水两岸有的地方长着杨柳,有的地方长着巨大的豫樟,还有构树和一片片桑林。桑林边时有梓树,仰或是楸树。也有漆树、喜树、无患子和长着尖刺的柘木。一条山路弯弯曲曲一直沿着归妹溪向前延伸。
“这地方真美!”每次洗心玉走到这里,都有这种感觉。现在迎面的风景和着山风扑来,让洗心玉精神一振,归妹溪已在眼前。不远处是一个水碓,象蜗牛一样卧在归妹溪旁,这是他们邛崃剑庭的水碓。一条人工挖成的溪流从归妹溪中引入,清泉汩汩,涓涓不断的流入碓房中,发出沉闷的“嗵嗵”声。洗心玉知道,那是碓梢在一起一落地砸石臼,这“嗵嗵”声就象是一颗心脏永不停息地在搏动一样。
山风卷着黄叶,不胜委婉,天地那么肃爽。
真有一颗心脏,这山野的心脏,那么有力,永不停息地在跳动,从遥远的过去向未来一直响去,象这山野的顽强生命,一切都显得这么宁静而又鲜活。有佣妇拿着黄豆进去磨豆面。洗心玉和仓庚坐在溪旁一(石扁)石上,石旁有一小片红蓼,真没见过这么紫红艳丽的红蓼,比一般的红蓼要长大艳红许多,就象人工种植的花卉一样。再远处,几棵秋葵开着斗大的明黄的花,娇艳而明媚。好薄爽的空气,使人产生欲伸展欲飞翔的感觉。
“师太好?”
“洗姑娘好?”
佣人们、村妇们向她们问候。
“师太、师姨!”洗心玉正沉浸在这美景中,只听得后面有人叫,转过头来,只见红剑穿得一身红装和几个女弟子跑来。这一定是红剑看见她们来归妹溪,这女孩子机灵,天性好玩,立即得到解放一般,带着同伴一窝蜂似的赶了来。红剑手里还拿着一块(米巨)(米女)。
“你们呀,真会抓机会,”仓庚微嗔道,她那冷艳的面容也舒展开来,却故意板着个脸。
“师太,这里有螃蟹!”红剑好象没听见仓庚的指责,自顾自地说,“不信,喏,你看。”说着,从手里撕了一块(米巨)(米女),丢进溪水里,“喏,你看,你看。”她叫道。
洗心玉看去,只见那(米巨)(米女)旁,不一会儿就爬来了几只螃蟹。
“是不是呀,我没骗你们吧?这儿螃蟹可多了。”
“洗姨,我们来抓螃蟹。”红剑说。也不问洗心玉同意不同意,立即脱了鞋,掖起下裳,和几个女孩子就下了水。
“师太,你看,”只见红剑不一会儿就抓了一只螃蟹,“往哪儿放哪?”她叫道。“姨,快下来,你也下来。师太嘛……?师太就不要下来了,你老年纪大了,看我们捉。你给我们看螃蟹,对不对呀?师太给我们看螃蟹!”
女孩子们一阵嘻笑,把抓来的螃蟹放进一个鱼篓里,放在仓庚身旁。
“哦唷,抓这么多干什么?有什么用呢?”仓庚吃惊了。
“放到艾礼泉里去,也可以吃。”
“这么小的螃蟹?”
“好吃着呢。有时,还可以捡到乌龟、甲鱼……”
洗心玉被红剑的快乐感染了,也下了水,别看她剑艺一流,可赤了脚下了水,就什么也不是。卵石硌得她脚生痛,水也凉凉的,刺激得她惊叫了一声:“这么凉呀?”但一会儿,就感到极舒服。在水里,她迈不开步,惹得女孩子们好一阵窃笑。
“姨,我来牵你。”
“你去玩吧,别管我,我试着走。”
“小心,别摔着了。”
洗心玉也尝试着抓螃蟹,可怎么也找不到,水晃得直耀眼。只见女孩子们,一会儿这个抓到了,一会儿那个抓到了,还有一个女孩子捡到一只巴掌大的甲鱼——这没什么可惊讶的,那时钓鱼的如果钓到了甲鱼,就会自叹晦气——交给了仓庚师太。红剑最会抓,她能看出那里有螃蟹,一抓一大窝,这是别人学不来的。
夕阳渐渐染红了流水,归妹溪流淌着女孩子们的笑声。佣妇们都说,这些孩子疯了,那语气中充满了羡慕。
“嗵,嗵”的水碓在不紧不慢的一下一下响,沉闷而有力。这里的水这么澄清,掬起来就可以喝,略带一丝甜味。白云在潭底飘移,就象一个久远的梦在一片悠悠的古老的岁月中飘移……。
“仓庚师傅,洗姑娘!”逍遥坊那边,料娘在远远的喊。
“快,快,你们快上来!”仓庚仓促地对她们催促道,“要不,料娘要骂我了。”
洗心玉真的感到很愉快,又象回到了徂徕山一样。那时候,她就知道,出去玩,只要有东西收获,那玩就既充实又有情趣。所以那时她常和玄月、采薇她们出去采染、捡春、小秋收。
“红剑可真有点象你。”仓庚归途中说。
“象我?不会吧,我哪有她这么野?”
“一样,你还以为你文气呀!记得有一次,还没这么大,你和苦须她们几个,在山上玩火。煨毛芋,煮毛豆,差一点没把杂木林烧起来,吓得我都发了狠……”
第二天,仓庚见红剑这孩子灵巧,叫她陪洗心玉到广都去散散心,广都并不大,只有长长的一条街。回来时,红剑买了一斤凫茈,在溪水中淘了淘。洗心玉看着这生凫茈,不知该怎么办?红剑笑着说:“这还不容易呀,你看我。”说着,只见她撕去芽衣,然后用细齿慢慢的啃着去皮,去了皮,就吃起来。洗心玉惊讶极了,她不知道,凫茈还可以这样吃?也学着红剑的样子,两人你一个我一个的,一路走一路吃,把凫茈皮吐得到处都是。一斤凫茈吃完,她们也就到了墓门。这情景,在今后的岁月里,会经常出现在洗心玉的脑海里,只要一想起,就会想起红剑那极天真又活泼泼的样子,就象是看见了山野中的精灵一样。
又是一天,晚饭后,仓庚、洗心玉带着红剑和几个男女弟子,过了骞士坊,从那里过了归妹溪。他们又朝西走,见远处一个小小的山坡,在夕阳中黑沉沉的明亮着苍绿色的底蕴。那里有一片垂柳,反射着金灿灿的光,就象撒上了一片金铂(只要向着夕阳看)。
整个田野弥漫着一种温馨的母亲般的气息。
又是红剑,红剑突然出了个主意。只见她拍着手,叫道:“师太不算,洗姨得参加,你们看见吗?”她指向那山坡。
“怎么着?”蝎子问。
“我们冲过去,看谁最先到达那坡顶,怎么样?来不来?”
“当然来。”几个弟子一听,立即来了劲。
“冲啊!”红剑立即叫起来,五六个人,一齐向那山坡冲去。洗心玉跑得最快,天生的素质,她超过了所有的人。快到山坡时,一片溪水出现在她面前,令她措手不及,她立即弯下腰去脱鞋。没想到红剑已跑到,真让洗心玉没想到,只见那红剑一点犹豫也没有,如飞一样地冲进了溪水,把个洗心玉怔住了。骂了一声自己:“傻了!”立即撩起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了过去。只见水面上一片水花溅起,向那山坡冲去。
红剑得了第一。
大家的鞋都湿了,但大家都很兴奋。
“姨,怎么样?”红剑得意洋洋的。
“你呀,丫头。”洗心玉戳着红剑的额头笑骂着,把她拢进怀里。
在这样的日子里,洗心玉的胸怀又渐渐开朗起来了。
二卷、十、邛崃曲散
十、邛峡曲散
自从有意无意的避开韦蒲之后,洗心玉常一人到邛海竹径去,剑庭人都知道,没人来打搅她。有时,她一呆就是一天,只有料娘叫红剑给她送来饮食。
十一月的一天,她又把自己留在了那一边。
老百贼胡息每天出得剑庭,只到广都去玩他的把戏,有时也去成都。他这一辈子,除了爱过仓庚,他唯一爱的就是这游戏人生。说他爱钱,似乎有点冤,他并不爱钱,他就是喜欢站在那街头游戏人生的过程。只要一站到街头,玩起种种把戏,他就快活。尤其是看到下的注重了,就恨不得一把抓了去,所以没人管得了他。如今年纪大了,难道还强迫他戒掉不成。
这一天,他在墓门叫人猜握成拳的手中有没有石子?但没人过来,墓门不就是一个村子,人人都知道他是骗子。除了韦蒲、洗心玉安排的几个托,每天输给他一定的钱之外,没人和他玩。这一段日子,他每天只能嬴这么多,手气不好,正在愤愤不平。今天也一样,正不耐烦。这时只见东南方向走来几个人,见是陌生人,他就兴奋起来,拉开嗓子喊:“哎,小子们啦,过来看一看呀,看看我这手里有没有石子?猜中了钱归你;猜不中,钱去你。好运全是你,错过了要后悔。”他一边叫,一边把握紧的手摊开来,“看一看,这手里,有还是没有?一猜就中,不猜也中,你能不猜?仔细呀,好运不再来……”他对着那几个人叫得很起劲。
这几个人正是天下第一庭的门徒,只是因事偶过墓门。这些会了些剑术的年青人,哪一个不血气方刚?自认为老子天下第一,遂围了过来,蛮有兴趣的看老百贼玩把戏。
其中一个有些知晓的,对另几个讲:“这是个骗子,专在广都骗人,不要看了,没人上他的当。”
另一个门徒知道得多些,说:“这是邛崃剑庭的,邛崃剑庭专干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些门徒一听是邛崃剑庭的,正是冤家,又是骗子,如何肯放过。一个象领头的就喝住了老百贼,他也不知道老百贼是什么样的人物。
“老头儿,我来下注”他丢下几个钱,“听着,……”他正要说。
另一个门徒紧凑着说:“老头儿,看着,”他也丢了几个钱,“我说‘空’。”
那领头的领会了,就说:“我说‘有’。”
“不对,不对,”老百贼着了忙,说,“一个一个来”。
这边就说:“我们喜欢,你打开手来,这样也能来。”
“这样也能来?”老百贼将信将疑,以为今日是遇到了死木疙瘩,可以大嬴一把。
“对,对,这样才有味,不信,你试试看,包你不会输。”
老百贼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这我怎么不知道呢?只是……,是呀,既然我不会输,那不就是嬴?”
“对,对,都是你嬴。打开手来。”
老百贼把手打开,当然是个“空”。
“你看,是不是?”那领头的说,“我们一个嬴,一个输,但老伯你没输。”
“我没输?”老百贼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真的,我没输。”
“哈,这样好,我嬴了。”一个嬴了的,把地上的钱拾了起来,说,“再来。”
老百贼高兴的忙乎起来,只见那钱“哗哗”地在地上滚,不是进了这一个人的口袋,就是进了那一个人的荷包。他忙乎了一阵子,总觉得自己缺少了点什么?输是没输,但好象也没嬴。他想:到底我嬴没嬴呀?对呀,这不是让我空忙乎,却什么也没得到?这一下,他费了好大劲才明白过来。有点不高兴了。
“停!”他叫了一声,左右打量了那两小子,“你们就这样和我玩?”
“哈哈哈……”天下第一庭的门徒都得意的大笑起来。
“哈哈……这龟老儿。”一个笑弯了腰。
“这老儿可是邛崃最聪明的一个,哈哈哈……”
“再来,再来。”那领头的,指着老百贼,一本正经地催促道。
老百贼这下可火了,他倒不是火自己被别人耍了,反正人活在世上,不是你耍人,就是人耍你,他不在乎。可他忙乎了半天,这么多活泼泼的钱没进他的口袋,他心痛呀!
看着这么多笑歪了的脸,他一巴掌打了过去。另一支手拽住他们的口袋,把那钱抢了过来,撩起脚就跑。
这一巴掌,早把那个领头的打倒在地。这还了得,捅了马蜂窝了,这天下第一庭的门徒一拥而上。老百贼抢了钱,只会逃,从不伤人。这天,又和往常一样,撩起脚就逃。那几个天下第一庭的门徒如何肯放过?这几年,只要第一庭的门徒偶尔遇上邛崃剑庭的就要挑衅,已经打伤了好几个,都被洗心玉强压制着。有时闹到官署,官署又偏袒第一庭,只得让四脚去打理,不让仓庚知道。
今天,这几个第一庭的,以为又和往常一样,可以任意欺侮。一齐包抄过来,恰巧红剑路过,一眼看见第一庭的人在欺侮胡老前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这几年,被洗心玉管束着,正没办法。今天一见这场面,顿时把天王老子都丢掉了,只知道是这些恶徒在追打胡老前辈,不知道是老百贼在逗他们玩?她猛地抽出剑来,叫了一声:“皇上养的,休得无礼,别以为邛崃是好欺负的!”
那几个第一庭的门徒,见半路杀出一个人来,先是一愣。见是个女孩儿,又长得这等美姿色,便起了劲,口没遮拦地猥亵道:
“啊哈,我道是谁,是个雌儿。”
“哪里痒得难过了是不是?陪爷们玩玩?”
“怕还未开苞吧?”
“那不更好,叫爷们点上一点,不就开花了!”
红剑如何受得了这等邪淫浪语,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