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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世界三部曲2:国色-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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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大规模地拓展。瑁黧在江边小县城图书馆待了一段时间,瞅准时机进入旅游行业。先当导游或解说员,那时还没有兴起某某省城县城形象大使之类。可是,凭借她的美貌,她已经成了那时江边县城的形象大使,旅游收入迅速增加。我至今没有见过那个郁闷的图书管理员,变成神采飞扬的导游王瑁黧,在江边潮湿的图书馆默默装订书报,或在风景如画、风和日丽的如织人流中,举着话筒边走边介绍大江小城英雄而凄美的历史,是何等模样。我的生活依然平静。我在绘画创作的道路上一步步成长。那些和瑁黧相关的生命意象,沉甸甸地浸入我心中,如酒酿一样越陈越醇。直到后来,我来到那片响水滩,面对月色下的江边码头,晚雾渔火影影绰绰,我才感受到当初她到江边小城试图自杀时发出的嘶叫声,是那样凄厉! 
我真想单从审美的角度,来观看这些事情的发生。但事情的发生,并不凭我主观想象。大约,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作为司机,作为秘书,作为父亲的儿子,你是谁?不正是我么?除了画家柳偃子,我父亲难道还有儿子么?到耸入云霄的沉沉大楼里去,参加一次重要的或无关痛痒的会议。我们在休息厅相遇。或会议还在进行,我们在走廊上赶赴各自的约会。那时,她像一朵紫丁香,一朵白玉兰,在我面前飘逝而过,嫣然一笑,像天空中悠悠滑过的一朵云彩。我不知道我们各自相约的情人,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她是怎样飘进了东郊山崖间枫叶映红了的那栋暗黄小楼。也许那天,她给她服务的对象,往老人鼻孔里喷洒药水,服务工作刚刚做完,柔和的太阳,从如火的枫叶丛中直射进院子里来,贴在她笑盈盈的脸上,泛起一朵红润的彩霞。我想,一颗相爱的种子就从那时,经过长长的冬眠,已经萌发。对于我来说,除了爱还是爱。那时,我还没有从事革命历史题材的绘画创作。在我们那帮人中,我还是比较规矩的一个。那个时候,我们没有做生意,开公司。也许,我们这么做就是为了消耗生命,但生命本身是美的,我们也在消费自己的青春自己的美。我的瑁黧,像东山山巅两朵无心出岫的云,带着喜悦,带着快乐,带着幸福和憧憬,飘进了我们生命的小溪。我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能真把她作为人体模特来绘画,画了没有?如果画了,我和她的记忆中,都会留下生命和艺术的意象,但这些意象,在我的画稿里找不到,也许已经珍藏在心底。她有她的工作要做。我们曾在开满鲜花的大街上开车兜风,我们曾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策马奔腾,呼吸大自然旷野的风。我曾和她在我们的大小院落里,留下自己的生命激情和青春故事。我告诉她,我们会结婚。在那个讲究出身讲究家庭成分的年代,她不可能当兵,也不可能和我结婚。后来,佳苇告诉我,瑁黧和她从小想当兵,完全是她爷爷的心愿。瑁黧去考过,两次都没考上,佳苇送给我的那幅照片上面的她,在大西北的红柳树下穿着那套崭新的军装,不是她自己的,而是佳苇的。那是她把佳苇送到大西北当兵时的留影。她对当兵对军人是那样向往。瑁黧和佳苇,天生丽质。那是怎样的江南山水孕育出的这么一对美人!我不知道她们父母长得什么模样。我很想在这片生命的原野上,找到属于自己耕耘的土地。瑁黧当兵的时候,佳苇还很小。并不是某某高干视察部队时看上了瑁黧。我父亲从来就没有下过什么像样的部队,而是当年到瑁黧家乡,长江支流某古老小镇招兵的一个高个子连长,很想把瑁黧招到部队去当通讯兵,因为政审没通过。高个子连长便把她作为内部特招到了那个城市的某国宾馆,渐渐走上了那条为某某高干服务的道路。那个高个子连长姓吕,北方人,英俊气派,很有来头。手上特招名额一大把。他才是真正高干的儿子。说不定他就是后来的……吕六号。他曾参与当年帮助某某的儿子某某某全国选妃。而我在某国宾馆遇到她的时候,她已在那里服务了三年。 
那年,瑁黧二十一岁。 
后来我到长江沿线写生采风,招待我接待我的香溪县城,大约也是一位精通当地历史的党委宣传部长,红润脸膛,大眼睛炯炯有神,光亮的大脑袋上飘扬着一缕淡淡的银丝。他用洪亮的有点炫耀的中年嗓音,握珠抱玉似地向我们一行宣告他多年得来的研究成果: 
“王昭君根本不是在她的家乡,香溪,被选送进宫,进入牡丹如云美女如云的洛阳城。在她父亲官府里玩耍,被宫廷来选美的年轻官员偶然发现。她的父亲某尚书,是我们那座江城水城的道台首领。什么香妃竹呀,桃花鱼呀,全是后来的民间艺术家想象的产物。” 
那年,王昭君十四岁。在她父亲的公馆里弹琴。琴声悠扬悦耳,一点没有哀怨,没有如泣如诉的大西北,安顿她身心的第二故乡,异域龟兹——无边旷野的嘶鸣,千百年来天籁般凄厉的风。 
美的种子,萌发时常很偶然,毫不起眼。而且,说不定瑁黧和佳苇,真是王昭君的后代。 
神秘而陌生的瑁黧,在我和佳苇共同期待中,粉墨登场。 
万万没有想到,佳苇二十岁的生日,是在我们这个城市和瑁黧一起过的。正是在她生日宴会上,佳苇正式把瑁黧介绍给了我。 
我和瑁黧,老情人老朋友见面,大眼一睁,哎呀!双手一拍!怎么,你还这样年轻?居然,一点都不陌生。可见我们当初,感情之深。 
当然,这次见面,不用说谁都没有惊奇。似乎老天爷通过谁的手,把这次聚会的尴尬场面,安排在我的生活中。这样的生活,已经燃烧了我太多的欲望和激情。不是迪厅,不是夜总会,不是江边茶楼,而是一片风光秀丽的自然山水。 
本来,我想找一个没有历史、没有文化,纯粹的大自然风光中去和她见面。后来,在那片纯自然山水中,我们依然感受到了这片山水的沉重与空灵。 
现在,我该怎样来回忆这次见面的来龙去脉呢? 
佳苇的美貌和瑁黧如出一辙。佳苇比瑁黧稍矮稍显胖,但不臃肿。那是大自然的杰作啊!虽然,我没有同意画她的人体,我想,可能是佳苇故意和我开玩笑。似乎记得,后来,她认真地告诉我,绝对不是玩笑。如果那天晚上,或白天,在我那间茂密蓊郁紫藤缠绕的画室里,给她绘画,如果画得很好,对她来说,会感到高兴,也意义重大。我说我还没有把人体变成最好艺术的本领。佳苇说,即使变不成最好的艺术,也无所谓,而且最好艺术,终究还是绘出来的。她似乎坚信我的未来,正如我对未来绘画艺术,内容风格将发生改变,迷茫的同时又充满信心。她曾把我约到她们那所矗立江边明亮气派的军医学校。其实,那是她们校本部。她们卫校护理部教学场所实验基地,设在很大的绿色湖边。终年青绿如黛的半山腰,有一排外表精致的小楼房,楼房背后,是挺拔的松柏万年青。基地旁边,还有几栋别致的小楼。那是这个江边城市唯一一个古生物博物馆。那里陈列着远古的化石,蜥蜴、 
恐龙、珊瑚、珍珠、玛瑙,那是从大海深处捡拾起来,经过精心打造处理之后的陈列展览。那些晶莹剔透种类繁多的海底化石,历经岁月的沧桑,现在看来古旧依然神采依然。沿着高高树丛中弯曲整洁的林阴道,我们慢慢走进了古生物博物馆。我们在玻璃罩着圆润光滑的古生物化石前徘徊凝望,很久很久,我想寻找那些遗失的生命,怎样保持经久不衰的神秘过程。它们的形体气韵,本身充满诗情画意,而我心中居然没有作画的激情,绘不出和那些展品有同样意韵的画,我遗憾地想。进入实验基地高高的圆拱门,右边是教室。花台背后,那排挺立在万年青丛中的银白楼房,佳苇告诉我,最下面的一层,摆放的就是人体标本。我的心突然一阵颤动,一阵紧缩。去不去看呢?她为什么要叫我来看呢?不为什么,她告诉我说,如果愿意,也可以参观。不过,学医学和绘画的人,看到那些人体标本,可能感觉不一样。我鼓足了勇气,怀着不安的心情,和她一起走进了人体标本实验室。我突然感到一股刺鼻的肃杀之气,迎面扑来,使我的呼吸突然感到十分困难。脑袋嗡嗡作响,灯光似乎显得黯淡。我不想对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水中的人体标本,进行多么细致的描绘。那些骨骼肌肉,当然都已经变形变色,如青铜一样古旧,如褐色条形岩石横陈深潭。她说,那排黑黑的巨大坛罐,装着各类人体器官。上课时,老师有时从里面抓出一颗脑袋,捞起一根手臂和大腿,给我们讲人体构造。开始我不敢看,心里很堵。那些没有眼睛鼻子耳朵的头盖骨,像树干树枝的干瘪肌肉,紫铜浅黄油亮。生前,他们有的是艺术家、工程师、教授,还有老尼姑老处女。还有一个照片上恍若天仙的女子,简介,生于一九六二年,遭奸杀,未婚……哎,我想,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这个地方真是不该来啊!面对这一切,金钱权力艺术在哪里?它们有什么用!但反过来,面对他们,既然人类命运就是如此不可变更,人为什么不肯超脱一些明白一些善良一些,把自己愿意做喜欢做能够做的事情,做得更好呢?这些生命,当他们鲜活灵动的时候,是怎样的承受创造着人类的精神痛苦和肉体快乐? 
而今,这一切都离他们远去,只剩下莫名多情的我们,在这里无用的伤感徘徊。 
我和佳苇互相望了一眼,惨然一笑,低头走出实验室,在没有尽头的青松林中缓缓而行。那天,她的同学正在教室里学习计划生育课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干瘦清癯胸前吊着小巧眼镜的老女教授,正用不急不慢的声音,给满教室如花似玉未来女军医女护士们,讲述怎样安环、节育、避孕、紧急避孕的几种措施,以及各种避孕套的型号、怎样选取带上退下的时间和时机,避孕套的使用方法,优缺点、副作用,还有怎样防止各种性病、艾滋……我注意到年老的女教授,是个老处女,讲着讲着慢慢充满激情,眉飞色舞中,声调越来越高,几乎唾沫飞溅。人,唉!我想,人类的生命和死亡,享受与欲望,获取与释放,那些机械性的欢娱原理,原来都联系得这么近,都可以这样在学术殿堂里来宣讲传播。我想,这可能也是生命的奇迹和色彩啊!而且我们的享受和欢娱、警惕和预防、生殖与健康之路,还没有尽头。那天,我没有留在佳苇的学校吃晚餐,心里堵了什么似的不畅快。离开了她们教学实验基地,我们在湖边信步而行。林阴道上,整齐的树丛,路边盛开的紫丁香,洁净素雅。东山顶上,晶亮的圆月如银盘一样高挂绿树梢头,苍茫青山映衬着浩荡远水,西天边际,燃烧着一抹橘红色的晚霞。晚霞映进碧水,在佳苇红扑扑的脸上轻轻荡漾。哦!生命犹如晚霞,美的绚烂转瞬即逝。我应该抓住她、描摹她、留住她。 
“难道能让这样美的乳房消失吗?” 
我想起了雅典的法庭上,辩护律师希佩里德指着在众目睽睽中姣美而立,人类第一 
名模芙丽涅光鲜靓丽的裸体说。一时,不仅陪审团数百位意见激烈相左的穿着衣服的人们,还有整个人类差不多从古至今,几乎变得鸦雀无声。这是肉体的力量,美的力量,神圣的可以用来祭祀的美的力量,封住了人类世俗淫邪卑微的心灵和目光。但同时,我又觉得,面对人体,我们健康与淫亵、高贵与卑微的精神连接过程多么复杂!要真正做到,又是何等的艰难。我一直怀疑被我深深敬仰的罗丹先生,他之所以把人的肉体,尤其是女性的肉体,塑造得那么鲜活灵气,生命的意义与哲思,阐释得如此伟大深厚寒光照人,绝对肯定他一辈子和无数女人,而且是从肉体到气质都绝对优秀美丽的女人,心灵和肉体都紧密相连有关。我甚至觉得,在神圣静止中宛然流动的美女裸体名作《达娜依德》,她那变换如云、流动似水的曼妙体态、雷电击打着的身体造型、呼啸奔腾生命之海,风暴之后的宁静神韵,简直可以说是他对自己的模特,也是同行,美女雕塑家米依卡无数次欢娱时留下的记忆。从罗丹生命精神的历程看,我们无法说出道德瑕疵和他与女人之间千百次床第欢娱肉体耕耘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区别。而女性肉体是怎样的一片片给他诗意灵感哲理的精神土地,谁能够说的清楚?罗丹那么做了,肉体的,泥土的……直到他和他的女人们的肉体完全消失,彪炳艺术史册的作品带着鲜活生命气息和无穷哲理情思,擎起人类精神之炬,熠熠生辉。能遇到那样一些氤氲着万千艺术精神气象的生命和肉体,罗丹真幸福啊!我真有点遗憾!那天没有同意画佳苇……我偷偷瞥了一眼她的裹在合体军装里的胸脯,饱满健康。我想,如果我真有胆量面对赤裸,当然不完全是道德胆量,更重要的是艺术胆量,我真想对她说,褪下,褪下,在某个地方、某个环境、某种氛围中,轻轻地静静地褪下罩在那片土地上饰物衣物吧,我一定把它塑造抒写描摹成世上最完美动人的生命之诗、艺术之诗。无论褪下的是军装,还是一缕轻纱。甚至,我觉得在那样的生命面前,军装可能还有一点多余。穿越土地、战争和女人的生命丛林,军装的意韵,有时很厚重很有底蕴,有时又很飘渺很空灵。我不知道,西施、貂蝉、王昭君、杨玉环的肉体上,是否曾经裹着军装、穿过军装。 
那时,面对湖水晚霞明月,佳苇不可能完全明白我的心猿意马。她也不知道,她们实验室里的人体标本,究竟给我心中塞进了哪些繁杂的情绪和感情。老实说,我依然还不敢决定真把她作为人体模特来作画。我也不知道她那胸脯上怎样鲜活着的精灵,和法庭上芙丽涅胸前赤裸着的那一对,从艺术上看,是否一样,究竟有无可比之处?即使完全一样,也没有必要真实地再画一对来献给人类。无论它们怎样光洁灵秀,气韵无比,我想,艺术的独创性及其价值不在这里。不过,从此以后,我似乎觉得佳苇对我来说,已不像当初黄土高原库阪兵站里见到的那个女卫生兵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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