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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世界三部曲2:国色-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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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上加亲,这样好啊!”瑁黧说,“我说我们怎么一见面都像很熟的朋友和亲人。”可是那晚,佳苇基本上和我们不辞而别。后来,佳苇叫瑁黧带来话,希望我和瑁黧真心和好,不计前嫌,便匆匆离开了这座城市,远赴西藏。我和瑁黧都没有到机场送她。佳苇说,我们都是集体行动。瑁黧刚从香港回来,又经历了这场打击,希望我能好好陪陪她,让她从失误受骗坐牢的痛苦阴影里早日摆脱出来。并告诉我阳台上的骆驼草,还有那些玉兰和倒挂金钟,要怎样浇水施肥、呵护保养。我觉得佳苇真是懂事体贴对我关怀备至的好姑娘。我突然感到当初她叫我画她的人体,说不定她心中掩藏着什么真正想做的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现在,她把瑁黧托付给我,我当然应该遵照她的嘱咐,代表她好好照顾身心遭受严重创伤的瑁黧。也许我没有告诉佳苇的是,不用说了,我做这一切,都不仅仅是为了弥补我的过去,如果谈得好,我并不是没有可能和瑁黧结婚。 
我们开始想找一个纯粹的自然山水去旅游,因为我们这片土地上,有太多的历史、文化与战争留下的遗迹。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清晨的天空,碧蓝如洗。我们没有开自己的车,就像普通游客一样坐上了通往郊外的出租、中巴或公共汽车。我们这座城市周围,有太多高高的绵延起伏的大山,碧绿的,或波浪滔滔的大江长河,长河沿线的群山中间,大小支流密如蛛网。那些支流,要么藏在深深的山谷,要么展露在开阔的平原。沿江两岸,支流上下,翠竹葱茏,绿树环绕。我们以偶然的方式,首先选择了一条无名的小溪。那是一个著名风景区。虽然我们都没有去过,那天游人不多,人们好像刚从睡梦中醒来。我也准备了画板和速写本,但那天和她在一起游览,我似乎没有了灵感,也没有作画的兴趣。我们沿着缀满野花的河岸,穿过结实古老的小桥,进入公园,清新的空气,绿树鲜花,厅台楼阁,在淡淡早雾中,静静矗立,给人湿漉漉的感觉。她尽可能避开一些敏感的话题,一路上我们没有多少交流。进入公园,她渐渐活跃开了,指指点点着说,如果要画画取景,最好早晨,或黄昏。大白天的,光线太明亮,绿树鲜花,田畴河岸,也失去了神秘朦胧的美感。再说,也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那么,进入这条碧绿的小溪,今天,我们纯粹为了游山玩水,你说好么?我说,好啊!不过我还是带了摄像机,把那些我认为最美的山光水色,拍摄下来,留在记忆里。摄像机好比储存器,资料放在那里,即使以后创作不能用上,看了它,至少也可以加深记忆。那么,她说,我们划船游览这条无名的小溪吧!我看了看溪里的水,虽然很绿,很清亮,但是蓝幽幽的,不知道有多深。安全第一。我说,我们都不是划船的高手。出了事怎么办,翻了船掉进溪里喂鱼,我们可能是它们最难咽下的一顿美餐。她说,不要开玩笑了,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难道你认为我们之间所承受的苦难和灾难,还不多么?没那么厉害的,我说,在乌溪河边长大,这点水不可能把我淹死。真掉下去,我不是可以再演一出英雄救美么?谁救谁还说不定哩!她说,你不知道我家乡那条河,平常多清秀明亮,山洪暴发时,也是一片汪洋。我也曾在那条河里,和我父亲、哥哥一起捕鱼捞虾。我们都不要提当年勇了吧。我说,真掉进水里,向岸边扑腾,我俩这样的身材、姿势,别人看来也非常不雅观吧。她低下头,想想,淡淡地说,逃命啊!谁还管雅观不雅观!算了,还是请个导游吧,让他划船,安全些。柳树下,一群好奇地远望、欣赏着我们装束打扮的姑娘,听说要请导游,争先恐后地跳下通往小码头的石阶,去解系在水岸铁桩上的绳索。她叫开唧唧喳喳的导游小姑娘,然后,招来一位大大咧咧的老船工。老船工脸膛红润,穿一件黄马夹,一部苍苍白发,梳向脑后,结实的身躯,一看便知他是个会水性的汉子。瑁黧告诉我,这种船工,她从小见得多了。在她记忆里,父亲和哥哥,常年都和船打交道。如果把绕过我家乡小镇的那条河和这条小溪比较,这点水,简直不值一提,你还说我们会有生命危险吗?我说,还是稳当一点好,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于是,我们付了钱,划了一只撑着绿色船篷的小船,沿着清清的溪流,向云雾蒸腾的神秘上游划去。明澈的小溪两旁,翠竹葱茏,林木繁荫。粉红的迎春花、紫色的牵牛花,河岸上瓜棚豆荚,缠绕着淡淡的雾气。我问划船的老人,这条河水的源头在哪里?他说,可能在贵州,或者湘西。这么看来,我们的游船荡漾在这汪碧绿的水上,也飘荡在远山远水中了。岸上的树林,渐渐茂密起来。树丛中露出一截高高的悬崖。悬崖顶端覆盖着浓浓的青藤,纷纷绕绕地垂在河水中。老人说,那里曾经是一个防空洞,是为了躲避当年日本人的飞机轰炸修建的。防空洞旁边,还有一个隐秘的深洞。当年洞里藏着这个城市抵抗日寇侵略的发报机。我仔细看了黑森森的洞口,里面乱石嶙峋。那时的人们在战争中的生存智慧,真令人感动。瑁黧抬起头,轻轻瞄了我一眼,提醒我不要在咱们纯粹的山水游玩中,想到战争、想到诗歌、绘画和艺术。离开防空洞,前面的溪流更加宽阔。两岸高高的树林、茂密的枝叶,似乎交接拢来,挡住了天空璀璨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一缕缕鱼鳞似的光芒,从晴朗的天空斜射下来,给游动的小船、水面和我们身上,洒上斑驳的光影。老导游轻轻划着船,用平静的语气,给我们讲述着河岸两旁的故事。那一丛香樟树林中,露出的隐隐红墙和青青瓦檐,曾是当初 
国民党的陆军学校。我问,陆军学校?也会设在这片风光如此秀美的地方?当然,老人说,主要是为了躲避敌人的轰炸。那么,我问,作为陆军学校之前,这栋楼院,是谁的呢?他说,原来是一个大地主的私人住宅。后来,抗战兴起,大地主把他的住宅贡献出来,交给了当时的政府使用。哦,已经逝去的往事纷至沓来,我想,总有些痕迹,留在这片山水上,怎么也抹不去。清风拂柳,幽洞残壁,记载着的故事,曾经如此可泣可歌。哪怕就是一次简单的旅游,也会使我们听到咆哮的土地上,一场场战争的呐喊。小船继续前行。驶向一座浮在水中的小岛,岛面覆盖着葱绿的植被。老人说,那个小岛上,曾驻守过一位坐镇西南的将军。他的部队,在军阀混战中,战功赫赫,转战千里。后来,政权更替,内部倾轧,他的队伍被歼灭在小岛背后的狮子山,只有他一个人穿过枪林弹雨活下来。为了纪念跟随他转战的阵亡将士,他把军装马刀随身携带的左轮手枪,埋在了这座小岛上。后来,人们把这座船形小岛称做“息兵岛”。将军在“息兵岛”背后的狮子山上,修建了一座寺庙,并出家当了和尚。他当了这座庙里的住持,从此,他吃斋念佛,为他死去的弟兄们祈祷。那个小岛,就是他当年曾经钓鱼的地方。唉!瑁黧说,我马上就想到那个寺庙中去,像那位将军一样吃斋念佛,还可以到这个岛来钓鱼。默默望着息兵岛,我说,这些故人真值得怀念啊!这么好的山水,这么好的思绪!瑁黧说,我也曾经历过那样的战争,九死一生了,虽然我不像那个军阀,或者将军,有那么些死去的弟兄,可以祈祷。 
谁知道呢?我望着她,默默不语。 
狮子山静静矗立。太阳升上高空。金灿灿的阳光映进河水,映照着一如既往葱绿的河岸。一阵凉风吹来,我闭上眼睛,静静呼吸,似乎闻到了幽幽野草淡淡的花香,浸人心脾啊,洗涤着我们萦绕在这片山水上的沉沉往事和迷茫忧思。小船顶着明媚的春光,绕过小岛而去。直插云天的巨楠,野画眉在唱歌。杉树丛中,有小猴在绿树枝头疾走跳跃。大芭蕉叶染绿的河湾,野花野草倒映在河水中。自然啊!它们都在尽情生长,自由地显示生命的活力。可曾失恋,可曾失败,可曾息兵,可曾祈祷?就这么怅然地想着,突然,一壁灰黑高耸的悬崖,映在我们眼前。悬崖上,有一株巨大的阔叶树,从悬崖顶端倒垂下来,青青藤蔓缠绕着倒垂的树枝,丝丝缕缕,如瀑布,如马尾,如秀发,枝枝蔓蔓,探进河水,在清澈的水面上,微风一吹,轻轻滑动,在水面上写出一道道细小的波纹。我的眼睛突然一亮,我看到了岩壁上有一排歪扭模糊的灰色大字,从上而下,依稀可辨: 
“烈女佘三娘殉难处!” 
我和瑁黧吃惊地对望了一眼,又同时抬头望着墨绿悬崖上那排歪斜灰白的大字,空气似乎立即着了火一样燃烧。满头白发的老船工,把手中的桡扁,斜靠船头,淡淡地给我们讲述了这个故事。原来,佘三娘是那个出家当和尚的将军的小妾,年轻漂亮的歌女。将军的部队在狮子山全军覆没后,佘三娘被俘,她不甘不愿不顺从被抓她的军阀首领侮辱、强奸。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从狮子山的敌营里,披头散发、赤身裸体跑出来,就从那一壁高高的悬崖上,纵身跳下来,投进河里,淹死了。我呆呆望着悬崖下绿得使人胆寒的河水,和从悬崖上探下来轻拂水面的丝丝藤蔓,我好像看到了那个被称作佘三娘的烈女,那一头秀美的长发,还在眼前的碧水中,轻轻游动摇曳,游动摇曳出她心底里最深沉的悲哀,还是最真诚的幸福和满足? 
用生命固守贞操,强奸,绝不是等于睡觉!而且是战争中的女人。 
然而,将军和歌女,难道就不是强奸?我想,辉煌一时的失败将军,在这里身披袈裟守候祈祷的,也许,一定不仅是跟随他南征北战的将士,还有他心中挚爱着的女人。无论是谁,无论他们守候什么祈祷什么,我都认为他俩是世界上最幸福、最般配、最悲壮的一对。 
我偷偷瞥了瑁黧一眼,她低下头,望着墨绿的水面,两眼泪汪汪的,不语。一缕秀发从她前额上垂下来,映进轻轻荡漾的河水中。 
这样的自然山水,不敢看不敢看啊!尤其是我和她这样,经历过无穷情感苦痛和心理创伤的人。 
小船默默地向前行驶了一会儿,老船工掉转船头,在明晃晃的阳光中,慢慢往回划。我和瑁黧都没有说话。回到绿树葱茏的河岸,公园里,我们找了一个幽静的地方喝茶。我手中的摄像机,也没有把这条小溪的任何一处风光拍摄下来。我似乎感到今天的郊游很失败。明明想逃离城市的喧嚣,找到一处纯粹的自然风光来散心游玩,没有想到最终身和心,仍然沉浸在一片山水沉沉如烟的历史往事中。我想,最美的东西,总带着一丝忧郁。最美的自然山水中,一般都有一段最悲情的 
神话历史故事流传。既然这样,那么,也许我们都不该出去旅游。谁知瑁黧听了我的话,有点坚决地对我说,那是因为,我们都没有调整好心态。我想,我们要寻找到的那一片真正宁静的自然山水,一定会出现。要不,你就和我一样,我们……她深深叹了口气,我们,都不要压抑自己的真实感情,不要虚假地谈论我们的生活,我们的交往。 
凉风习习。一群刚在公园里扫完烈士墓的小学生,花花绿绿,扑灯蛾一样,在公园花卉展拍照留念。男孩女孩天真的笑脸和千百种家花野花灿烂的容颜,争奇斗艳! 
是啊,对了。我想,谁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青春。我把摄像机放在桌上,站起来望着瑁黧,不知不觉,我看到了她清秀的眉头上,已经有了一根淡淡的皱纹。 
“要怎样才能看出我们的真诚呢?”我问。 
她抬起她那已经变得清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说: 
“你,还爱我吗?” 
她怎么又问起了这么一个可笑的问题,我想。但我并没有告诉她。 
瑁黧站起来捧着茶杯,慢慢走到亭子背后的葡萄架下,转过身扬起头,望着公园里飞来扑去的男孩女孩,有点高傲地望着我笑着说: 
“我问的这个问题有点呆傻,是吗?”说完,她惨然一笑,“这句话,要是十多年前说出来,可能还有一点意义,而今,我们可能老了,而且真的老了。” 
她叹了口气,静静地望着葡萄架上面那只花蝴蝶悠悠的飞。停了一会儿,她转过身,急步走过来,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水泥桌上,又拿起,吹了吹,并没有喝,放在桌子上,声音十分清晰,也有点急促地说: 
“请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如果,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变得这么恨你。你完全戴着一副假面具和我交往,这种交往和你的绘画一点也没有关系。如果不能撕下你的假面具,可能我们以后的交往,都没有多大的意义,而且……”她低下头,继续说,“也许我也没有太大的权力来要求你做什么,不做什么,或者怎么做。但是……”她深深叹了口气,“你不认为目前我们的这种交往,已经变得十分累人了吗?” 
我呆望着她,听她连珠炮似地说完这番话,我的心沉沉落下去,又慢慢飘起来。我故作轻松地说: 
“你究竟要我做什么,能不能明白地告诉我。” 
她没有回答,平静地坐回座位上,轻轻抿了一口茶。 
过早退休又返聘回来的老船工的历史知识,并不完全正确。那个将军,据查,不是军阀,而是石达开,是石达开死后留下许多 
神话之中的一种。佘三娘的确被裸体抛下山崖,或投河而死。而且,我们这一带,现在还可以在万年台背后的青松林和王山坪,找到她好几座无名墓。她是和石达开的另一个妾争宠而死的么?据载,石达开的人马,曾经在我们这一带活动。 
我的心,依然在犬牙交错的生活现实和心灵现实中,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鸟,掉在水中,淋湿了一身羽毛,动弹不得,又被捞起来晒干了羽毛,继续振翅飞翔,虽然有点疲倦,有点彷徨。其实,那天,我和瑁黧在分别多年后第一次见面产生的矛盾,也很快化解。她的想法和我的要求,十分相似,也十分简单。虽然我们都无法,也已经不能明确地在口中说出并且心灵担保“我爱你”三个字,但是,我们交往也并非完全没有理由。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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