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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世界三部曲2:国色-第51部分

小说: 世界三部曲2:国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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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次在女儿泉宾馆的相遇,对女儿泉风景区的开发,起了决定性的影响。那时,乌溪小镇大规模的红色旅游开发,已初建成效。小镇旧楼翻新,万年台歇马场阅兵台街道建设和扩展,原始森林、女儿山、十里红山坡大规模的药材、水果、蔬菜种植,已经被蓝一号确定为附近几个城市的绿色商品产业供应基地。女儿湖、女儿泉、女儿峡别墅群的修建和开发,青山绿水间,清新的空气,清澈的泉水,四季常青的山崖间,一栋栋精致小楼,已找到了它们的主人。再加上娱乐城、宾馆、饭店、山村风味的饭庄、农家乐的星罗棋布,乌溪河下游的百里竹海飘流,乌溪河上游山水画廊景观,涞滩码头,狮子岭城堡,观音岩、老君山,旅游黄金一条线。彩灯闪烁的鱼船,在夜晚的乌溪河悠悠驶过,古老绣楼里传来一阵阵曼舞轻歌。以乌溪小镇为中心的新兴的闻名全国的女儿峡红色旅游风景区,已经拉动了这一带古老的山区经济、旅游经济。当然,暗地里,或半公开,还有美女经济,正蓬蓬勃勃地发展。 
“山水不错,还缺人文,还缺人文!” 
坐在女儿泉宾馆二楼中餐厅大中华包间正方,背后米色墙壁上挂着一幅像女儿泉瀑布一样灵动多姿的少女裸影的油画下面,港商莫尚和神秘行政文化官员蓝一号,喝了过量的茅台酒,健康的阔脸上放着红光,笑声朗朗地说出了他们对目前女儿泉风景区的真实感受。那时,坐着男人们中间敬酒陪酒的姑娘,已经被郎天裁镇长带到宾馆外面的大楼或者临时住客的房间里去,之后,郎镇长回到座位。仰面而坐。接下来,实质性的谈判正式开始。那些谈判内容,是不能让那群麻雀一样唧唧喳喳的小姑娘听到知道的。当中有不可告人的商业秘密,比如转手倒卖土地房产什么的。当然,他们讨论的主要内容,不外乎也是谁都可以知道的女儿泉风景区第二次创业规划、方法、步骤和手段。我对他们谈及的内容听了个大概,资金投入,银行贷款,大范围的招标投标,对这里的山川景物采取多种手段,投入资金在全国各种媒体广告上狂轰滥炸地进行宣传。接下来,就是乌溪小镇古老吊脚楼的修补刷新,其建筑依然要保持汉族、彝族、藏族、土家族、布衣族的杂居风味,神秘中带着古朴,现实中表现历史,古老中表现现代风情,新镇的建设要统一规划,土地招标。所谓招标,就是土地拍卖,所有商人和企业家,只要有钱都可以到这里来购买土地、修建别墅和各种旅游、餐饮、娱乐设施。大力发展以药材为主的山区经济,适时开办制药厂、山区水果加工厂,和国内著名企业联姻。这几招,居然十分有效。后来,他们单单土地招标,所融资金大概有好几个亿。当然,给企业和老板做牵头工作的实施者,主要是蓝一号,他不仅能说会道,还可以动用行政权力。同时,蓝一号还和他管理的那个城市银行下了投资指标,弄来的款项又有好几个亿。这样,他们的事业就可以做大已经做大了。我觉得这也是一幅美好蓝图啊!是我们乌溪小镇从没有遇到过的一次往现代化发展的良好机遇。而且,就在那次宴会上,他们提出了关于女儿泉风景区旅游文化建设的大胆设想。聘请全国美术界、文化界的知名人士作为文化顾问。莫尚的身份,即是投资者,也是美术文化的建设者。他们决定首先修一条从省城到乌溪小镇女儿泉风景区的高速公路,在万年台歇马场修建女儿泉风景区大门广场,广场四周雕塑女儿泉风景区全部历史文化自然景观。那里浓缩着从石达开到红军路过涞滩码头的历史场面和狮子岭城堡作为军事重镇的历史变迁。还有王山坪石达开小妾佘三娘的无名墓,老君山桐子坡观音洞红军医院遗址,女儿峡、女儿洞、女儿坪解放战争剿匪胜利纪念园。并且决定重金请全国著名女雕塑家易安,在涞滩码头、老君山、女儿峡、观音岩修建一组雕塑,主要表现“佘三娘殉难”,“红军过涞滩”,“红军医院女护士被活埋”,“老商和水灵被土匪点天灯”等等历史场面。最主要的是把那些历史和现实对应起来。在旅游区大门当年廖佐煌的老家廖家大院对面,修建的主要内容以乌溪小镇为主,有石达开的标语、红军的标语和抗日战争时期狮子岭城堡作为迁移到祖国大后方的国民党中央党校遗址、剿匪胜利等。当然,他们那天没有讨论是不是应该把当年莫尚和易安到乌溪小镇来宣传革命思想,和被裸体游街的那一幕历史往事塑造出来,我也不知道后来易安怎样接受的这个任务。那天晚上,易安没有和他们一起讨论。但是,她听了蓝一号和郎天裁镇长对小镇文化旅游的规划远景,她为此事沉默了好几天,然后决定试一试。毕竟她是雕塑艺术家,毕竟在这片土地上,她付出过心血、热情、生命的屈辱与自尊。同时,修建那些雕塑也需要一批匠人,价格不菲。那是一项巨大的历史文化工程,如果做好了可以和观音岩、观音洞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古老石刻媲美。她曾很认真地和我商量,风景区大门的建筑和广场四周的雕塑,绝对不要仅仅给人们讲述一些历史故事,甚至,她觉得根本就不要讲故事,而要表现一种孕育在这片山水中的人类的生命精神的苦难与美。尤其是佘三娘投河,红军女护士被活埋,水英和水灵的悲惨命运,为什么这些女人的命运,都和这一带山水,乌溪河、女儿山、女儿泉瀑布有关呢?那是不是在暗示一种孕育大地的女性的生命,所必须走过的艰难的路程?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看得出来易安一脸的神圣。她和那些已经失去的女人的生命,是那样的相似。她们都在那个特定的时期和历史条件下,几乎被人脱成裸体。 
易安艰难地笑笑说:“我也已经成为一个过去历史的未亡人!”说完,她抬起头来望着女儿山,无限神往地说:“我真想在那女儿山山巅建一座雕像,那是一个变了形的飞天的裸女。” 
“飞天女神!”我说,“这真是一个很好的创意啊!不仅要建在女儿山,还要建在涞滩码头,万年台广场,老君山桐子坡和女儿峡柳水灵牺牲的地方。” 
她笑笑说:“好了好了,我所雕塑的主要内容和表现方法已经明确了。那可能就是一种女神,像维纳斯一样高贵典雅的女神。” 
“不过,用哪个女性做模特儿呢?” 
“这些模特其实际上,已经有了。”她说,“过去在这片土地上来过的,和失去的,还有,今天,在这片土地上艰难生存着的,那些青春焕发和寻找自己生活道路的女人们、姑娘们、少女们,不都可以做我的模特吗?况且,我还可以把我的这种想法,运用到我目前正在进行的,关于石达开和他的女人们的那一组雕塑作品中。” 
易安的雕塑并不如莫尚绘画那样,需要现实的模特,她需要的是心中的模特,而莫尚不仅是一个画家,他还是一个商人。至于那天晚上,他们商量了之后,又怎样到女儿泉宾馆跳舞唱歌,寻欢作乐,那一套手续和程序是怎样进行的,我不完全了解。不过,我知道那次莫尚回来,也许投入了一些资金,还卷走了一些资金。而且,当初在我们知道的那个美术院校,当业余模特的而且也想往绘画方面发展的柳莎莎,心甘情愿地当了莫尚的模特和情人,那时,柳莎莎还不满十八岁。如果蓝一号、莫尚还有郎镇长,他们在女人面前,尤其是那些小姑娘面前,真有那么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我觉得他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啊,很难说清。我也不知道那次见面,柳莎莎和娜木措是不是那天晚上的陪酒女郎和陪舞女郎,他们怎样陪着陪着就一起度过了女儿泉宾馆的欲火重生情谊绵绵的春宵?后来,我和易安采风写生,再次住入女儿泉宾馆的时候,她的心情十分低沉。她说,和他们在一起有时候你会觉得这个世界是那样的不真实,有时候又觉得它真实的令人喘不过气来。不过,决定把柳莎莎带回香港之前,莫尚曾和易安有过一次很艰难也很深沉的谈话。他们也在早上,或者黄昏,白天,或者晚上,到女儿泉瀑布、女儿河边上去,不是写生,而是寻找他们当初在飞泉中彻底融为一体的感觉。但他们再也没有找到几十年前的那一帘瀑布,那一弯流水。傍晚,或者黄昏,也有月光从女儿山青翠的山峦间倾泻下来,女儿泉瀑布,还是在月光中像柔美多姿的少女的裸影。他们也来到了当年观景的那一块巨大光滑的岩石包,他们也感受到黄昏的微风把水雾一阵阵向他们吹洒过来。那时,他们已经一个是雍容华贵的港商,一个是气质不凡的女雕塑家。他们站立在水粼粼清白石块前面,谁也没有往女儿泉瀑布柔美的雨雾中跨进一步。他们望着当年易安在河水里洗澡女儿河清澈的流水,有淡淡的晚雾从晶莹剔透的水面上飘起来,他们望着流水潺潺、水雾飘飘,居然谁也没有说话。他们陌生地对望着,居然同时想起了一句古老的格言: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他们的耳畔再没有了当初女儿泉瀑布那纯洁透明的轰响。他们隐约听到月光下的女儿泉宾馆——彩灯闪烁如繁星布满浩瀚的夜空——那阵歌声传来的,也许正是柳莎莎,或者娜木措,动人的歌唱: 
“女儿泉,女儿泉, 
我心中的女儿泉。” 
他们听着歌声,踏着月光,望着月光下飞泻的瀑布,和银色丝绸轻轻荡漾着的女儿河水,居然谁也没有说话。默默地……在月光下晃荡着苍老而艰涩的脚步……走着,走回了他们来时的那座古老的断桥。 
易安知道,莫尚在那阵歌声中,早已心猿意马。 
居然,他们那天,谁也没有问一句,是不是该渡过女儿河,爬上对岸那片郁郁青青的杉树林,去寻找月光下的那间小木屋? 
那间小木屋,是当地的山民用来守山的临时木板棚。后来,女儿泉风景区迁移出了所有山民,粗糙而肥沃的山地,也不再种玉米棒子和山药蛋。那间小木屋和山中许多守山的小木棚一起,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女儿泉的记忆里,剩下的就是这对青春焕发的青年画家,变成了一对怀揣着各种心思经商搞艺术的沧桑男女。他们对各自的身体,依然很陌生。他们各自心灵距离的高墙,依然不可逾越。他们的情感和心灵雕塑的裸影,早已经赋予了女儿山中那轮皎皎明月。 
不过,他们还是可以进行女儿泉风景区红色文化开发工程的合作。当易安拒绝了莫尚到香港发展的请求,莫尚那鹰钩鼻子后面的小眼睛,依然无声地挤弄出相当的痛苦。他们在通往女儿河边的那座断桥上,默默站立了很久,之后,在“女儿泉,女儿泉,我心中的女儿泉”清亮、高亢的歌声中,莫尚差不多就控制不了自己。他说,难道我们真不能拾回当年的感情和岁月?当时,我们的生存环境那样艰难,心灵却贴得很紧很紧。现在,大家都已经好起来,为什么却如此陌生? 
“是吗?”易安淡淡地说,“你能不能说清楚,为什么当初,我同意和你一起到乌溪小镇上来?” 
莫尚想了想说:“我第一次看到你在农场厕所旁边的垃圾堆里,捡回了被打得支离破碎的维纳斯。因为,那时,从你抱着维纳斯半裸的头部和胸部,我觉得可能人世间的美,无论受到怎样的摧残,也不会完全毁灭。” 
易安仰头喟叹:“说得多么好。但是,你究竟毁灭了多少维纳斯,知道吗?” 
莫尚不解地抬起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要装了,”易安说,“明天又是哪一个维纳斯,又会跟随你回到香港?” 
哦哦,莫尚轻松地笑了说:“哦,我和她们在一起,没感觉,没感觉。” 
易安茫然地望着莫尚。 
“没有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感觉,乌溪小镇绣楼、青松林里和女儿河边小木屋里……那种甜蜜醉人的感觉。那是我一辈子都在寻找的感觉,女人的灵秀和艺术家气质的完美融合。” 
“为什么?” 
“因为,她们都仅仅是一个女人。” 
“而且,年龄越来越小?” 
莫尚难堪地笑笑。 
易安紧皱着眉头,想想,一字一顿地说:“难道,我不就是一个女人?你,真残忍!辜负了眼前这片月光!” 
说完,易安果断地转过头,默默走下月光中的断桥。 
“狗改不了吃屎!” 
后来,易安曾伤感地和我谈起他们再次见面的真实感受。当年,莫尚到香港“发展”,易安拒绝随他远行,在易安心目中,不仅因为莫尚的画品,在内地美术界名声很臭,混不下去,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人品,见到年轻漂亮的女模特就上。当时他还带走了他们某某美术院校一个模特,长得比那时的易安难看,只不过稍稍年轻。 
他们曾经年轻。年轻的生命,流动的人生。谁,靠什么去把握?心灵呢?衰老,还是年轻? 
莫尚和易安的这次不欢而散,仅仅在女儿泉的月色中,留下了各自凄怆的背影。人世间的儿女情长,本来就这么苍茫。当年他们并没有发生肉体关系,而且,莫尚在香港的艺术圈和商业界,也是众口称赞的好人。当初,他画的那幅戈壁滩上行走着一个少女的油画,始终挂在他卧室的墙壁。他心中的美,也是他追求的事业和女人,始终如戈壁滩上行走着的少女的幻影。也许,就在那天晚上,易安在苍茫月色中回到了女儿泉宾馆,而莫尚却和郎天裁镇长、蓝一号一起带着莎莎,也带着娜木措,连夜赶往女儿峡艺术团驻地那个山寨。在那里,他们还要商量怎样把艺术团的规模做强做大,他们要征集一组描写女儿泉风景区的 
歌词,搞一个女儿泉女儿红歌唱组合,让她们把女儿泉风景区通过歌声唱出去,参加市里省里全国某某电视台的歌唱比赛,把风景区的美景与神韵,通过艺术,通过文化,推向全国,走向世界。 
这是一种庄严的工作。他们背后确有肮脏交易。有人说,那天晚上,莫尚不仅把莎莎作为人体模特来绘画,还在山寨别墅里把莎莎占为己有,并不是他强迫莎莎,而是莎莎心甘情愿。第二天,他们将驱车沿着高速路赶往飞机场,转道上海,飞回香港。至于蓝一号和郎镇长,那晚和谁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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