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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部分

北史-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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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衣裘褐。贱老贵壮,寡廉耻,无礼义,犹古之匈奴。其主初立,近侍重臣等舆

之以毡,随日转九回,每回臣下皆拜,拜讫乃扶令乘马,以帛绞其颈,使才不至

绝,然后释而急问之曰:“你能作几年可汗?”其主既神情瞀乱,不能详定多少。

臣下等随其所言,以验修短之数。大官有叶护,次设,次特勤,次俟利发,次吐

屯发,及余小官,凡二十八等,皆世为之。兵器有角弓、鸣镝、甲、槊、刀、剑、

佩饰则兼有伏突。旗纛之上,施金狼头。待卫之士谓之附离,夏言亦狼也。盖本

狼生,志不忘旧。善骑射,性残忍。无文字,其征发兵马及诸税杂畜,刻木为数,

并一金镞箭,蜡封印之,以为信契。候月将满,转为寇抄。其刑法:反叛、杀人、

及奸人之妇、盗马绊者,皆死;淫者,割势而腰斩之;奸人女者,重责财物,即

以其女妻之;斗伤人者,随轻重输物,伤目者偿以女,无女则输妇财,折支体者

输马;盗马及杂物者,各十余倍征之。死者,停尸于帐,子孙及亲属男女各杀羊、

马,陈于帐前祭之,绕帐走马七匝,诣帐门以刀剺面且哭,血泪俱流,如此者七

度乃止。择日,取亡者所乘马及经服用之物,并尸俱焚之,收其余灰,待时而葬。

春夏死者,候草木黄落;秋冬死者,候华茂,然后坎而痤之。葬日,亲属设祭及

走马、剺面如初死之仪。表为茔,立屋,中图画死者形仪,及其生时所战阵状,

尝杀一人,则立一石,有致千百者。又以祭之羊、马头,尽悬之于标上。是日也,

男女咸盛服饰,会于葬所,男有悦爱于女者,归即遣人聘问,其父母多不违也。

父、兄、伯、叔死,子、弟及侄等妻其后母、世叔母、嫂,唯尊者不得下淫。移

徙无常,而各有地分。可汁恒处于都斤山,牙帐东开,盖敬日之所出也。每岁率

诸贵人,祭其先窟。又以五月中旬,集他人水拜祭天神。于都斤西五百里有高山

迥出,上无草树、谓为勃登凝梨,夏言地神也。其书字类胡,而不知年历,唯以

草青为记。男子好樗蒲,女子踏鞠,饮马酪取醉,歌呼相对。敬鬼神,信巫觋,

重兵死,耻病终,大抵与匈奴同俗。

俟斤部众既盛,乃遣使请诛邓叔子等,周文帝许之,收叔子已下三千人,付

其使者,杀之于青门外。三年,俟斤袭击吐谷浑破之。周明帝二年,俟斤遣使来

献。保定元年,又遣三辈,贡其方物。时与齐人交争,戎车岁动,故连结之,以

为外援。初,恭帝时,俟斤许进女于周文帝,契未定而周文崩。寻而俟斤又以他

女许武帝,未及结纳,齐人亦遣求婚,俟斤贪其币厚,将悔之。至是,武帝诏遣

凉州刺史杨荐、武伯王庆等往结之。庆等至,谕以信义,俟斤遂绝齐使而定婚焉。

仍请举国东伐,于是诏随公杨忠率众一万与突厥伐齐。忠军度陉岭,侯斤率骑十

万来会。明年正月,攻齐主于晋阳,不克,俟斤遂纵兵大掠而还。忠还,言于武

帝曰:“突厥甲兵恶,赏罚轻,首领多而无法令,何谓难制驭?由比者使人妄道

其强盛,欲令国家厚其使者,身往重取其报。朝廷受其虚言,将士望风畏慑。但

虏态诈健,而实易与耳。今以臣观之,前后使人皆可斩也。”武帝不纳。是岁,

俟斤复遣使来献,更请东伐。诏杨忠率兵出沃野,晋公护趣洛阳以应之。会护战

不利,俟斤引还。五年,诏陈公纯、大司徒宇文贵、神武公窦毅、南安公杨荐往

逆女。天和二年,俊斤又遣使来献。陈公纯等至,俟斤复贰于齐。会有雷风变,

乃许纯等以后归。四年,又遣使贡献。

俟斤死,复舍其子大逻便而立其弟,是为他钵可汗。他钵以摄图为尔伏可汗,

统其东面;又以其弟褥但可汗为步离可汗,居西方。自俟斤以来,其国富强,有

凌轹中夏之志。朝廷既与之和亲,岁给缯絮、锦彩十万段。突厥在京师者,又待

以优礼,衣锦食肉,常以千数。齐人惧其寇掠,亦倾府藏以给之。他钵弥复骄傲,

仍令其徒属曰:“但使我在南两个儿孝顺,何忧无物邪?”齐有沙门惠琳,掠入

突厥中,因谓他钵曰:“齐国强富,皆为有佛法。”遂说以因缘果报之理。他钵

闻而信之,建一伽蓝,遣使聘齐,求《净名》、《涅槃》、《华严》等经,并《

十诵律》。他钵亦躬自斋戒,绕塔行道,恨不生内地。建德二年,他钵遣使献马。

及齐灭,齐定州刺史、范阳王高绍义自马邑奔之。他钵立绍义为齐帝,召集所部,

云为之复仇。宣政元年四月,他钵遂入寇幽州。柱国刘雄拒战,兵败死之。武帝

亲总六军,将北伐,会帝崩,乃班师。是冬,他钵复寇边,围酒泉,大掠而去。

大象元年,他钵复请和亲,帝策赵王招女为千金公主以嫁之,并遣执绍义送阙。

他钵不许,仍寇并州。二年,始遣使奉献,且迎公主为亲,而绍义尚留不遣。帝

又令贺若谊往谕之,始送绍义。

他钵病且卒,谓其子庵逻曰:“吾闻亲莫过于父子。吾兄不亲其子,委位于

我,我死,汝当避大逻便。”及卒,国中将立大逻便,以其母贱,众不服。庵逻

实贵,突厥素重之。摄图最后至,谓国中曰:“若立庵逻者,我当率兄弟以事之;

如立大逻便,我必守境,利刃长矛以相待。”摄图长而且雄,国人莫敢拒,竟立

庵逻为嗣。大逻便不得立,心不服庵逻,每遣人詈辱之。庵逻不能制,因以国让

摄图。国中相与议曰:“四可汗子,摄图最贤。”因迎立之,号伊利俱卢设莫何

始波罗可汗,一号沙钵略,居都斤山。庵逻降居独洛水,称第三可汗。大逻便乃

谓沙钵略曰:“我与尔俱可汗子,各承父后,尔今极尊,我独无位,何也?”沙

钵略患之,以为阿波可汗,还领所部。

沙钵略勇而得众,北夷皆归附之。隋文帝受禅,待之甚薄,北夷大怨。会营

州刺史高宝宁作乱,沙钵略与之合军,攻陷临渝镇。上敕缘边修保鄣,峻长城,

以备之。沙钵略妻,周千金公主,伤宗祀绝灭,由是悉众来寇,控弦士四十万。

上令柱国冯昱屯乙弗泊,兰州总管叱李崇屯幽州,达奚长儒据周槃,皆为虏败。

于是纵兵自木硖、石门两道来寇,武威、天水、安定、金城、上郡、弘化、延安

六畜咸尽。天子震怒,下诏曰:

往者周、齐抗衡,分割诸夏,突厥之虏,俱通二国。周人东虑,恐齐好之深;

齐氏西虞,惧周交之厚。各谓虑意轻重,国遂安危。非徒并有大敌之忧,思减一

边之防。竭生灵之力,供其来往,倾府库之财,弃于沙漠。华夏之地,实为劳扰。

朕受天明命,子育万方,愍臣下之劳,除既往之弊。回入贼之物,加赐将士;息

在路之人,务于耕织。凶丑愚暗,未知深旨,将大定之日,比战国之时,乘昔世

之骄,结今时之恨。近者,尽其巢窟,俱犯北边,而远镇偏师,逢而摧翦,未及

南上,遽已奔北。

且彼渠师,其数凡五,昆季争长,父叔相猜,世行暴虐,家法残忍。东夷诸

国,尽挟私雠;西戎群长,皆有宿怨。突厥之北,契骨之徒,切齿磨牙,常伺其

后。达头前攻酒泉,于阗、波斯、揖怛三国,一时即叛;沙钵略近趣周槃,其部

内薄孤、东纥罗寻亦翻动。往年利稽察大为高丽、靺鞨所破,沙毗设又为纥支可

汗所杀。与其为邻,皆愿诛剿,部落之下,尽异纯人。千种万类,仇敌怨偶,泣

血拊心,衔悲积恨。圆首方足,皆人类也,有一于此,更切朕怀。彼地咎征妖作,

将年一纪。乃兽为人语,人作神言,云其国亡,讫而不见。每冬雷震,触地火生。

种类资给,唯藉水草,去岁四时,竟无雨雪,川枯蝗暴,卉木烧尽,饥疫死亡,

人畜相半。旧居之地,赤土无依,迁徙漠南,偷存晷刻。斯盖上天所忿,驱就齐

斧,幽明合契,今也其时。

故选将练兵,赢粮聚甲,义士奋发,壮夫肆愤,愿取名王之首,思挞单于之

背。此则王恢所说,其犹射痈,何敌能当,何远不克。但皇王旧迹,北止幽都,

荒遐之表,文轨所弃,得其地不可而居,得其人不忍皆杀。无劳兵革,远规溟海。

普告海内,知朕意焉。

于是河间王弘、上柱国豆卢绩、窦荣定、左仆射高颎、右仆射虞庆则并为元

帅,出塞击之。沙钵略率阿波、贪汗二可汗来拒战,皆败走。时虏饥不能得食,

粉骨为粮,又多灾疫,死者极众。

既而沙钵略以阿波骁悍,忌之,因其先归,袭击其部,大破之,杀阿波母。

阿波还无所归,西奔达头可汗。达头者,名玷厥,沙钵略之从父也,旧为西面可

汗。既而大怒,遣阿波率兵而东,其部落归之者将十万骑,遂与沙钵略相攻。又

有贪汗可汗,素睦于阿波,沙钵略夺其众而废之,贪汗亡奔达头。沙钵略从弟地

勤察,别统部落,与沙钵略有隙,复以众叛归阿波。连兵不已,各遣使诣阙,请

和求援,上皆不许。

会千金公主上书,请为一子之例,文帝遣开府徐平和使于沙钵略。晋王广时

镇并州,请因其衅乘之,上不许。沙钵略遣使致书曰:“辰年九月十日,从天生

大突厥天下贤圣天子伊利俱卢设莫何始波罗可汗致书大隋皇帝:使人开府徐平和

至,辱告言语,具闻也。皇帝是妇父,即是翁,此是女夫,即是儿例,两境虽殊,

情义是一。今重叠亲旧,子子孙孙,乃至万世不断。上天为证,终不违负。此国

所有羊、马,都是皇帝畜生;彼有缯彩,都是此物。彼此不异也。”文帝报书曰:

“大隋天子贻书大突厥伊利俱卢设莫何沙钵略可汗:得书,知大有好心向此也。

既是沙钵略妇翁,今日看沙钵略共儿子不异。既以亲旧厚意,常使之外,今特别

遣大臣虞庆则往彼看女,复看沙钵略也。”沙钵略陈兵列其宝物,坐见庆则,称

病不能起,且曰:“我伯父以来,不向人拜。”庆则责而喻之。千金公主私谓庆

则曰:“可汗豺狼性,过与争,将啮人。”长孙晟说谕之,摄图屈,乃顿颡受玺

书,以戴于首。既而大惭,其群下因相聚恸哭。庆则又遣称臣,沙钵略谓其属曰:

“何名为臣?”报曰:“隋国臣,犹此称奴。”沙钵略曰:“得作大隋天子奴,

虞仆射之力也。”赠庆则马千匹,并以从妹妻之。

时沙钵略既为达头所困,又东畏契丹,遣使告急,请将部落度漠南,寄居白

道川内。有诏许之。晋王广以兵援之,给以衣食,赐以车服、鼓吹。沙钵略因西

击阿波,破擒之。而阿拔国部落乘虚掠其妻子。官军为击阿拔,败之,所获悉与

沙钵略。沙钵略大喜,乃立约,以碛为界。因上表曰:“大突厥伊利俱卢设始波

罗莫何可汗臣摄图言:大使、尚书右仆射虞庆则至,伏奉诏书,兼宣慈旨,仰惟

恩信之著,愈久愈明,徒知负荷,不能答谢。突厥自天置以来,五十余载,保有

沙漠,自王蕃隅,地过万里,士马亿数,恒力兼戎夷,抗礼华夏,在于戎狄,莫

与为大。顷者,气候清和,风雪顺序,意以华夏其有大圣兴焉。伏惟大隋皇帝真

皇帝也,岂敢阻兵恃险,偷窃名号?今便感慕淳风,归心有道。虽复南瞻魏阙,

山川悠远,北面之礼不敢废。当令侍子入朝,神马岁贡,朝夕恭承,惟命是亲。

谨遣第七儿臣窟合真等奉表以闻。”文帝下诏曰:“沙钵略往虽与和,犹是二国,

今作君臣,便成一体。已敕有司,肃告郊庙,宜传播天下,咸使知闻。”自是诏

答诸事,并不称其名以异之。其妻可贺敦周千金公主,赐姓杨氏,编之属籍,改

封大义公主。策拜窟合真为柱国,封安国公,宴于内殿,引见皇后,赏劳甚厚。

沙钵略大悦。于是,岁时贡献不绝。

七年正月,沙钵略遣其子入贡方物。因请猎于恒、代之间,诏许之,仍遣使

人,赐其酒食。沙钵略率部落再拜受赐。沙钵略一日手杀鹿十八头,赍尾舌以献。

还至紫河镇,其牙帐为火所烧,沙钵略恶之,月余而卒。上为之废朝三日,遣太

常吊祭焉,赠物五千段。

初,摄图以其子雍虞闾性懦,遣令立其弟叶护处罗侯。雍虞闾遣使迎处罗侯,

将立之,处罗侯曰:“我突厥自木杆可汗来,多以弟代兄,以庶夺嫡,失先祖之

法,不相敬畏。汝当嗣位,我不惮拜汝也。”雍虞闾又遣使谓处罗侯曰:“叔与

我父,共根连体,我是枝叶,宁有我作主,令根本反同枝叶?愿叔勿疑。”相让

者五六,处罗侯竟立,是为叶护。遣使上表言状,上赐之鼓吹、幡旗。处罗侯长

颐偻背,眉目疏朗,勇而有谋。以隋所赐旗鼓,西征阿波,敌人以为得隋兵所助,

多来降附,遂擒阿波。既而上书,请阿波死生之命。上下其议,左仆射高颎进曰:

“骨肉相残,教之蠹也,宜存养以示宽大。”上曰:“善。”颎因奉觞进曰:

“自轩辕以来,獯粥多为边患。今远穷北海,皆为臣妾,此之盛事,振古未闻。

臣敢再拜上寿。”

后处罗侯又西征,中流矢卒,其众奉雍虞闾为主,是为颉伽施多那都蓝可汗。

雍虞闾遣使诣阙,赐物三千段,每岁遣使朝贡。时有流人杨钦,亡入突厥中,谬

云彭国公刘昶与宇文氏谋反,令大义公主发兵扰边。都蓝执钦以闻,并贡勃布、

鱼胶。其弟钦羽设部落强盛,都蓝忌而击之,斩首于阵。其年,遣其母弟褥但特

勤献于阗玉杖,上拜褥但为柱国、康国公。明年,突厥部落大人相率遣使贡马万

匹,羊二万口,驼、牛各五百头。寻遣请缘边置市,与中国贸易,诏许之。

平陈后,上以陈叔宝屏风赐大义公主,主心恒不平,因书屏风为诗,叙陈亡

以自寄曰:“盛衰等朝暮,世道若浮萍,荣华实难守,池台终自平。富贵今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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