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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恋爱中的女人-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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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开 端
古迪兰到伦敦和一个朋友举行了一次小型画展,又四处奔忙了一阵,为出国而做准备。无论会发生什么事,她很快就能自由自在地漫游了。那天她收到了温妮弗雷德·克瑞奇写来的信,还附着她画的图画:
为了检查身体,爸爸也去了一趟伦敦。这次外出使他很疲惫。他们说他必须得好好休息,所以现在他几乎整日都在床上呆着。他给我带了一只上了彩釉的陶制鹦鹉,是德累斯顿① 
产的,还有一个农夫和两只爬烟囱的老鼠,也都是上了彩釉的,两只老鼠是哥本哈根产的,这是最好的瓷器,但是老鼠的色彩不够亮,否则就更好了,它们的尾巴又细又长。这些陶制品都像镜子一样闪闪发光,当然这是因为上了釉。但我并不怎么喜欢釉。杰拉德最喜欢那个在耕地的农夫:农夫穿着划破了的裤子,还赶着一头牛,我想这是个德国农民。陶瓷整个是灰白色的:白色的衬衣,灰色的裤子,但是十分光洁、特别干净。伯基先生最喜欢山楂花下的那位姑娘,她身边有只小羊羔,裙子上印有黄色的水仙花。可我觉得那真是够傻的。因为小羊羔不是真的,而那姑娘也是傻乎乎的。
①德累斯顿,德国一个专区的首府。
“亲爱的布朗文小姐,你会很快回来吗?这儿的人都很想念你。在信里我附了一张我画的画儿,画的是父亲坐在床上的样子。他说希望你不会抛弃我们。哦,亲爱的布朗文小姐,我相信你是不会那样做的。回来吧,来画这儿的雪貂吧,这是世界上最可爱,最高尚的宝贝。我们可以用冬青木来雕刻它们,用绿叶子做为背景,哦,就这样吧,它们真是可爱极了。
“父亲说我们可以有一个画室。杰拉德说这很容易,可以在马厩顶上开辟出一间不错的画室,只需要在屋顶的斜面上开几扇窗户就可以了。那样的话,你就可以整天在这儿工作了。我们还可以住在画室里,像是两个真正的艺术家,就像门厅里挂的那幅画上的人一样,在墙上到处都挂满画。我真渴望自由,渴望过一种艺术家那样的自由生活。就连杰拉德都对父亲说,只有艺术家是自由的,因为他完全生活在自己的创作世界里……”
这封信让古迪兰大概看出了这家人对她的意图。杰拉德想让她附属于肖特兰茨,他把温妮佛雷德当作是借口。而这位父亲则只是为了他的孩子着想,他把古迪兰看成是他女儿的救星。古迪兰很佩服他敏锐的判断力。而且,那孩子也的确不同寻常。古迪兰感到十分满意,假如她能有个画室,她真想在肖特兰茨住下去。她已经很讨厌中学生活。她想自由,如果给她提供一间画室,她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做她的工作,并很平静地等待事物的变化。她对温妮的确很感兴趣,很愿意来了解这个女孩。
古迪兰回到肖特兰茨那天,温妮像过节日一样,别提有多高兴了。
“布朗文小姐来的时候你应该献给她一束鲜花。”杰拉德笑着对妹妹说。
“啊,不。”温妮弗雷德说,“那可太傻了!”
“根本不傻,那是一种很不错的也很平常的礼节。”
“噢,那太傻了,”温妮羞涩地为自己辩护。不过她觉得这倒不是个坏主意,她很想按照他说的去做。她在暖室里跑来跑去,寻找着鲜花。越看越想扎一束鲜花,越被心里想象的礼仪所着迷。她变得十分羞涩,而且有些不安,几乎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无法把这一想法从她脑子里逐散,仿佛有种东西在激励着她,但是她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做。接着,她又一次下意识地走向玻璃,看到那一盆盆盛开的玫瑰花,少女一般的仙客来和一簇簇白色的爬山虎,真是太美了。噢,它们真是太美了,啊,它们那如同仙境中的姿态!假如她有这样一束花,在明天把它献给古迪兰那该多好啊!她的激情和犹豫几乎让她为难死了。
最终,她悄悄地溜到了她爸爸身边。
“爸爸——”她说。
“什么事,亲爱的?”
她想说,却又收回去了,为难得眼泪都要流出来。父亲看着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柔情,那是一种深深的爱。
“你想对我说什么?亲爱的?"
“爸爸,”她眼中又露出了一丝笑意,“布朗文小姐来的时候,我想送她一束花,那是不是有些傻?”
卧病在床的父亲望着女儿明亮而又善解人意的眼睛,心中燃着爱的火焰。
“不,亲爱的,一点都不傻。人们迎接女王就用这种方式。”
在温妮看来,这并不能让她十分放心。她有点怀疑,女王自己就很傻。但她还是很想有一个浪漫的场合。
“那么,我可以这样做?”她问。
“送给布朗文小姐一束鲜花?当然了,宝贝。告诉威尔逊,我说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孩子不自禁地微微笑了一下,因为想到了自己明天的迎接方式。
“可我明天才要呢。”她说。
“那就明天吧,小宝贝,亲我一下——”
温妮弗雷德默默地吻了吻生病的父亲,然后走出屋去。她又到温室和暖房转了一圈。用一种傲慢专横而简明的方式向园丁下着命令,告诉他她想选哪些花。
“你想要这些花来做什么用?”威尔逊问。
“我想要它们。”她说她希望佣人不要提问题。
“你已经说过好几遍了,可你要它们做什么?装饰、送人、还是另有用?”
“我要拿来做礼物。”
“礼物?谁要来——波特兰公爵夫人?”
“不是。”
“啊,不是她——嗯,如果你把这些花儿都弄在一起,那就乱套了。”
“对,我喜欢这种摆放。”
“是吗?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第二天早晨,温妮弗雷德穿一身白色的天鹅绒礼服,手捧一束艳丽的鲜花,在教室里焦急地等着。她的眼睛始终盯着车道。这天上午,天上下着雨。在她的鼻子周围温屋中培植的花朵散发着一种奇特的芬芳。对她来讲,这束花儿就象一团火,而她似乎心里燃着一团奇特的火焰。这种淡淡的浪漫的气氛,让她觉得很激动。
终于她看到古迪兰了。她跑下楼去告诉父亲和杰拉德。他们一边往前厅走一边笑她太着急了。男仆赶紧到门口去接过古迪兰的雨伞、雨衣,欢迎的人们都停下脚步,等着客人先进门厅。
由于下雨,古迪兰红扑扑的脸上沾着些雨水珠,头发被吹成了一缕缕很蓬松的卷发,好像一朵在雨中盛开的花,花蕊微露,似乎释放出保存着的阳光。杰拉德看到她是那么美,那么深不可测,不自主地在精神上缩了一下。她身着一件淡蓝色的外套,袜子是紫红的。
温妮默默地走向她,神色异常庄严。
“我们真高兴您能回来,”她说,“这些鲜花献给你。”说着她向古迪兰献上了花束。
“给我的?”古迪兰说。一时间不知所措,绯红了脸,高兴得忘乎所以。之后,她抬起那双有些奇怪而又燃烧着的眼睛了看了看这位父亲和杰拉德。杰拉德的心又缩了一下,好像无法承受她热烈的没有掩饰的目光。于是他扭过脸去,但却觉得无法躲避她。他的身体在她的注视下扭曲着。
古迪兰把脸埋进了花簇里。
“多美啊!”她低沉的声音从花束中传来。然后她突然满怀激情地伏下身子吻了温妮。
克瑞奇先生走向前,伸出一只手来。
“我还担心你想离开我们呢。”他开玩笑地说。
古迪兰仰望着他,脸上露出迷人、调皮的神情。
“是吗?”她回答,“不,我不想呆在伦敦。”
她的话暗指她很高兴回到肖特兰茨来。她的声音热情而温柔。
“那好哇。”父亲微笑着说,“你看,在我们这儿,你有多受欢迎。”
古迪兰蓝色的眼睛闪着热情但羞涩的光芒。她不自觉地陶醉于自己的力量。
“看起来你好像带着胜利的果实回来了。”克瑞奇拉着她的手继续说道。
“不,”她奇怪地说,“到这儿之前我可真没做什么。”
“噢,好了,好了,我们可不想听这些谦虚的话了。杰拉德,我们在报纸上读到过关于她的消息,是不是?”
“你干得确实不错。”杰拉德握了握她的手说,“画都卖掉了吗?”
“没有。”她说,“卖得不多。”
“那也可以了。”他说。
她不太明白他话的意思。但是,受到这样的欢迎,她十分高兴。
“温妮弗雷德,”父亲说,“拿双鞋给布朗文小姐换上。你最好快点换一下。”
古迪兰手捧鲜花走了出去。
“真是了不起的姑娘。”她出去了以后,父亲对杰拉德说。
“是的。”杰拉德敷衍着,就好像他不想听这个评论。
克瑞奇先生想让古迪兰陪他坐半个小时。他经常脸色苍白,浑身不舒服,生活把他折磨苦了。他一旦有了精神,他希望让别人知道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他身心十分健康,不是置身于生活之外,而是身处生活的中心,身处强壮的生命中心。跟古迪兰在一起,他就会获得半小时宝贵的力量和兴奋,获得自由,他就会觉得自己从未生活得如此愉快。
她去他那儿时,他正支撑在书房里,脸色十分黄、目光暗淡,像是没有了视力。他的黑胡子中已有少许灰白,似乎生长在一具蜡黄的尸体上。但他周围的气氛却生机勃勃,十分活泼、欢快。古迪兰也让自己置身其中。在她看来,他只是个平常人,只是他那可怕的长相不知不觉地在她心灵中留下了可怕的印象。她知道,尽管他显得快活,可他的目光中的空虚是无法改变的。那是一双死人的眼睛。
“啊,布朗文小姐。”男仆通报她进来的时候,他突然精神好起来,对男仆说,“托马斯,为布朗文小姐搬把椅子来。对,就这儿。”他高兴地看着她那柔嫩清新的脸。她让他想到了生命,“啊,来杯雪梨酒吧,再吃点饼干好吗?托马斯……”
“不了,不了,谢谢。”古迪兰说。就在她说的同时,她的心忽然沉了下去。这个病人看起来会被她的拒绝推到死亡的边上。她应该顺从他而不是抗拒他。很快她又调皮地冲他笑了。
“我不太喜欢雪梨酒,”她说,“不过,别的饮料我几乎都喜欢。”
病人象抓住了一根救命草一样。
“不喜欢雪梨酒?来点别的!什么呢?托马斯,还有什么酒?”
“葡萄牙红葡萄酒——库拉索酒——”
“库拉索酒吧。”古迪兰很信赖地看着病人说。
“那好,托马斯,就来杯库拉索酒,再要点蛋糕还是饼干?”
“饼干。”古迪兰说。她什么都不想要,但不要就失礼了。
“好的。”
他一直等到小酒杯和饼干在她面前摆好,他才开始说话。
“你听说了吗?”他说,有点激动。“我们要在马厩上面为温妮准备一间画室?”
“还没呢!”古迪兰故作惊讶地叫道。
“哦……我还以为温妮在信中跟你说了呢。”
“哦,是说过。当然,不过我还以为那是她自己的想法呢。”古迪兰宽放声笑了起来。病人也笑了,情绪很不错。
“噢,那不是她自己的主意,这是一项真正的工程。在马厩的屋顶下有一个很好的房间—有斜坡式的椽木,我们准备把它改成画室。”
“那可太好了!”古迪兰叫了起来,特别激动。
“你觉得那好吗?好,就这样做吧。”
“那可就让温妮高兴坏了。当然啦,她需要认认真真地干,那就是她所要的。一个人总需要一个自己的工作室,否则她就永远无法成熟。”
“是吗?当然,如果你和温妮弗莱德共用一间画室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真谢谢您了。”
古迪兰已经早知道了这些,但她非要表现出惊喜、感激、羞怯的样子。
“当然了,我最希望的是,你能放弃你在中学的工作,充分地利用起这个画室,在那儿工作——时间多少,都按你自己喜欢的来。”
他黑色的眼睛茫然地盯着戈珍。她报之以感激的目光。即将死去的人用语居然这样完整流畅,就好像回声一样从他快死的口中传来。
“对于你的报酬——你从我这里拿到的同从教育委员会那里拿到的一样多,千万不要不好意思,我可不想让你有所损失。”
“噢,”古迪兰说,“只要能在画室中工作,我就可以挣足够的钱,真的。”
“好。”他说,特别高兴自己在做施恩者。“一切都会很好地安排的。你不介意在这儿工作吧。”
“只要有画室,”古迪兰说,“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
“真的吗?”
他感到十分高兴。但他已经感到疲倦了。她看得出他已隐约感到了死亡的痛苦。他那暗淡空虚的眼光中会露出这种痛苦的折磨,死亡的过程还没有结束。于是她站起身轻声道:
“可能您要睡了,我得去找找温妮。”
她走了出去,告诉护士说她走了。一天过一天,病人的细胞在不断减少,死亡的过程越来越接近尾声,接近连结人成为一个整体的最后一个结合点。但是这一点还比较牢固,不太容易解散,垂死者的意志还不愿屈服。也许他已死了大部分,可最后那一丝生命仍然丝毫不改变。但他的活力大大不如从前了,快要耗尽了。
要坚持着活下去,他就需要和人们保持联系,任何一根救命草他都要抓紧。温妮弗雷德、管家、护士、古迪兰,这些人都是他生命的最后源泉。父亲在场时,杰拉德总是神情十分紧张,除了温妮弗雷德,家里别的孩子都颇有同感。他们看着父亲,所看见的只有死亡。似乎他们潜意识中对父亲很不满意。他们无法认识父亲那张熟悉的脸,听到的也不是那熟悉的声音。他们听到的和看到的只是死亡。在父亲面前,杰拉德感到难以呼吸。他必须逃出去。同样,父亲也不能容忍儿子的存在。那会使将死的人的灵魂感到厌烦。
画画室一准备好,古迪兰和温妮弗雷德就搬了进去。她们俩对房间的布局和齐全的设备十分满意,现在她们几乎不用进大房子了。她们俩在画室里用餐,在那儿平安地住着。大房子已经变得越发可怕。两个身着白衣的护士在屋里默默地穿梭,象是死亡的预言者。父亲还是抱病卧床。在屋子里,兄弟姐妹、孩子们都压底声音来来去去。
温妮是经常去看望父亲的一个。每天早晨,吃过早餐,她都要去父亲的房间,等父亲洗漱完毕坐在床上,她就进去同他在一起待上半小时。
“爸爸,你好点了吗?”她总是这么问。
而他也总是回答:
“是的,我想我好一点了,宝贝。”她十分疼爱他,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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