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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商界现形记-第15部分

小说: 商界现形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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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名目,也可做的。总而言这,“公司”两字是包罗万象,统括无遗的大名目。马扁人大为佩服,牛楚公的这篇议论,马上写信给祁茂承知道,祁茂承回信到来,也很以为然。并且关照马扁人道:“牛楚公的识见才情,手段名望,胜我们数倍。诸事让他谋划,不过开办之后,只消争一个你是协理,我是总理,银钱权两不落空就是了。让他做个名誉董事就是了。”(天下无此便宜事)

马扁人自然奉命。次日马扁人又和牛楚公两个,在一个婊子那里叙议。议一回马扁人道:“兄弟同栈房的有个华艮心,他自己原也有钱,并且又搭上了一个寡妇,直有十多万银子的现蓄。这回子同了那寡妇到这儿来逛逛,好不有趣。那华艮心倒很和气的一个人,和兄弟谈谈却还投机。兄弟想弄他几个钱出来,楚翁有何妙法?”牛楚公听了,把灰色的胡须捋了几捋道:“嗄!这个华艮心,有这么的一笔钱在手里吗?但须得想一条绝妙的道儿,一古脑弄出来,才算有本事。”说着又摸拟了一回道:“那寡妇你老哥见过没有?”扁人道:“见过见过,并且也欢喜和兄弟谈心。”牛楚公白着眼道:“…、…!如此想还容易。这样吧,明儿我到你那里来,可以介绍我和他俩见一见吗?”扁人道:“这个弄起来看。”楚公道:“那末明儿准饭后一点钟撞撞看,一趟不成功,那末两趟。两趟不成功,那末三趟四趟五趟六趟。若要功夫深,铁尺磨成绣花针。有志者事竟成。怕什么,只要不算功夫,不算日子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倒是一个志士)扁人道:“一点钟来,包会不到。他俩都是抽大烟,要抽到天亮哩。大约上火的时际,坎坎起身。顶早须得十一、二点钟,方得精神充足,高兴谈天呢。”牛楚公皱眉道:“我这么一把年纪了,熬不得夜深,最迟不过九点钟要回公馆了的,这个怎处呢?若是没见过他们一面,到底隔膜,定不得妙计。”

正在踌躇不决,扁人道:“兄弟有个计较在这儿,如今药房里有的叫什么『补血丸』,据说很有效验的。去买上一包,吃了再呼点鸦片烟,提起了精神,抵桩熬个全夜,看这计较还使得吗?”楚公笑道:“看那银子倒还成个数儿,做我老头子不着,试试看也好。”(哀哉老牛他日事败利则归人罪则归己)扁人拿出镀金时计来一看道;“这才七点钟,药房还没收市。我去先端正了『补血』、『鸦片烟』这两种要物,今儿就试试看。”楚公道:“不错,这才是办大事,创大业的作为。若是一味因循,就不是做事体的人了。”(此却至言,普天下同胞都宜记着)于是马扁人匆匆出了那婊子的门,先到一家什么药房去,花两块洋钱买了一大包补血丸,回到商务旅馆。叫茶房去挑了一块洋钱顶上的陈大土烟膏,烟具却现成着,马扁人原也抽几口的。看看还只得八点钟哩,走到华艮心那边听听,却在吃面。两个人合吃一碗,为因起身不多时,胃口还不曾开,须得略略的点了点饥,呼上两三钱大烟,那末吃饭也不过甚么多吃得下。一到了三点钟后,那是渴龙饿虎的一般,别的不要说,就是白炖猪蹄,两个人可以吃三个,这是抽大烟的普通现象。

休去说他,且说马扁人暇着无事,便打开烟具,抽几口烟。正抽得两三口,茶房送上一张请客票来,却是牛楚公请到福和园去听戏。忙说:“马上就去,马上就去。”忙忙的又抽了三五口烟,穿了褂子,招呼茶房锁了房门,走到楼梯边,恰好遇着华艮心,披了一件长袍、着鞋,神气不清似的在那里做什么。扁人忙陪笑道:“艮翁刚升帐吗?”艮心道:“今儿还早,起来了好一回。原想听戏去的,看看等到舒齐了,只怕又来不及了。扁翁出去吗?”扁人道:“兄弟却听戏去。牛大人请的,艮翁有兴一答儿去如何?”艮心道:“内人还没梳头哩,扁翁先请罢,我们是十有八九要明儿的了。”(等到梳头已毕戏也毕了)扁人道:“那末停儿谈天罢。”艮心道:“请,请,请罢!”于是别过,直到十二点钟之后,一点钟将近,牛马二人一块回到栈房。茶房连忙开锁、点灯、冲茶,马扁人把烟灯点了,楚公道:“这补血丸果然有灵验,你方才在戏园里就叫我吃三丸,到这儿还觉精神充足,一点儿不觉疲倦。”扁人道:“呼几口大烟,还要好哩。”于是一齐躺下,马扁人烧起烟来。

牛楚公道:“华某人在几号里住呢?”扁人道:“这里是十二号。艮心住的是九号,就在对面。”牛楚公又立起走到房门口去望望,贴对面却是七号。楚公便想道:还在那尽头哩,且悄悄的踱过去,只见房门关着,门缝中灯光射出,非常明亮。大约是水月电灯才有这么的光彩,侧耳一听,只听“嗖溜溜,嗖溜溜”的响声。明知是抽大烟哩,又听那女的声浪,微微的哦道:“人前休说生平话,只为生平太不平。”哦了一遍,又是一遍。那嗖溜溜的声音住了,可知一口烟吸完了。那男的说道:“咳,老三的笔墨纯乎性灵,至于见识阅历,也加人等。不过性情古怪点点,弄到现在个样子,真真不平呢,连我也替他抱不平。记得他正月三十闻雷有感,结句是:『天亦怜侬真恨者,声声故作不平鸣。』你想他措词炼句,不与人同,光景是穷而后工了。”那女的道:“这却不然,他的同你却两样的,不是专在小巧上做工夫的,这种句子在我们却常时念念。在他倒不在心上呢,只怕忘也忘记了。究竟是堂皇壮丽的,是他的正经学问。我想老三这人,不过目下吃亏些,久久必定发达呢。须知发的忒早了,到半中间不得不让他委屈几时,不然一顺风得意下去,那知世上风波,人心险诈呢?所谓天欲降大任于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你看是不是?”那男的又道:“老三处到这种家庭,真真乏味。这倒还是小事情,我却替他很担忧,大凡女掌男权的人家,没有兴旺的,到底要覆灭了才罢,大比小比一个道理的。譬如:国家将亡,必定是女权重了,便有太监拿权。翻完一部二十四史,一个样儿的,没有第二种花样。”说罢着实叹息。又听那女的道:“这倒虑得不差,若说这么的道理,沈北山太史,请皇太后归政的那个折子,说得恳切之至了……阿也这时际老三还没来呢?”那男的道:“光景不来的了,你想的法子却很不错。若是说明白,我们照应他,他决不肯做的。这么样的圈过来,一来投其所好,二来是我们求他的。爽爽快快划出五万银子来交代他,在我们却不想赚钱,情愿折掉了才安心。然而他做起来,倒是赚钱的分儿多呢。”那女的道:“若是赚钱,尽他拿去。”那男的道:“他哪里要嗄!这个慢慢的再商量罢。”

那牛楚公听到这里,又惊又喜。惊的是那老三不知是谁,喜的是华艮心同那寡妇却是慷慨非凡的人,一出手就是五万,而且情愿折本,不愿赚钱。得能弄上了手,委实是个好户头,(只怕到了二位身上,户头就不好哩。)连忙回房里。扁人已抽了三五口烟哩,道:“哪里去了好一回?”牛楚公悄悄地把方才听得的说了一遍。又问:“他们所说的老三,你可知道不知道?”马扁人沉吟一回道:“大约就是此人了。”要知说出哪一个来,且听下文分解。

第十五回 几盆粥菜借尸还魂 一纸名单奇情怪状

却说马扁人沉吟一回道:“光景就是那个人了,那人的名姓却不知道。看去大都有三十岁左右,英俊非凡,却是个静功,不多言语的。穿点衣服,却极讲究,又洁净又大方,何意了我断定就是此人呢?昨儿我出去,恰好此人进来。听得茶房叫他三少爷的,而且艮心那里,也没曾见有第二个人找他的,只有此人天天到来。有天光景不曾回去的,他们三个抽大烟,抽天亮哩,足见非常知己,不知是亲是友。打探打探茶房,或者知道此人的历史,也未可知。”牛楚公道:“且慢,且慢,切莫先露了痕迹倒不好。我问你一句紧要机关,此人的面貌比华艮心如何?”马扁人道:“那是在艮心之上。”楚公又道:“比你如何?”扁人笑道:“奇了。可是说玩话?”楚公道:“非也。我有绝大的原因在里头呢。”扁人道:“那是差得远了,艮心还比我体面两三倍,他们念书的一股秀气终有的。我是一股俗气哇。”楚公听了,忽然双眉紧锁,呆了不言不语。扁人莫明其故,问了几遍。只是摇头不语。没奈何只得烧着大烟装在枪上,递给楚公抽。楚公便抽了,接连上了五七口,楚公便抽了五七口,仍是呆呆不言不语,看他的心上不知道转着什么的许多念头。这时际只听得自鸣钟连打二下,楚公忽然开口道:“可有法儿和他们会会,尽等他们过来吗?”扁人道:“还早呢。再等一个钟头,我已安排定当了。”楚公点了点头又抽了两口烟道:“这事不妙。不是我说句拗味的话,白白的熬这一个整夜,即使万之一幸,决不丰肥弄到一二千两银子最多了。(且慢,只怕一二两银子也难)老弟给你说了罢。我愿意是这么样的寡妇,偷汉不节可知;有钱贴汉,其有权可知;年逾四旬,其淫可知。有此三层原委,原想使老弟出其钓蚌珠手段,钓得成时,岂不是一古脑儿都在老弟手掌之中吗?”扁人道:“是,是。”嘴里虽答应着是是,心里却想道,若是我做了华艮心的替身时,老实不同你们一般儿干了。难道也把来放在公帐里,将来大家三一三十一的分吗?我有了十多万花头,也一辈子愿意很哩。(果然不错,各人有各人的算计,终是自私自利的设想。群小群小,何能干出好事来?)又听那楚公说道:“如今我虽不曾见面那女的,听她吟哦极有才调。所谈的无非文艺,可想与华艮心是才与才合,不为色欲之故,我的主意根本既失枝业就不用谈了,如今我也不过死马当活马医,弄起来看罢哩。”

停了一回,只听得茶房走过来道:“华先生。可要买东西哩,二点钟敲过了一回哩,店家要收市了。”那华艮心接口道:“要……要”说着呀的一声,开了房门,和那女的商议了阵,无非是买的酱鸡、熏肉、果、菜等类。茶房答应出来。扁人忙跳起来叫道;“茶房过来,我也要买东西哩。”茶房道:“好好,顺便带来。买什么?”扁人道:“华先生买甚么?我也买甚么。”茶房一一说了。扁人同楚公商议起来,这样好,那样不好,决计不来。茶房发急道:“快点呢,店家要收市哩。”扁人、楚公仍是议决不下。这时际的华艮心,不似方才在楼梯边的状态,凡百不高兴的样子。如今却样样有精神,大烟也抽足了。暇着没事,听到姓马的也要买东西,把茶房缠住了,便捧了一支水烟袋踱过来。扁人瞧见,便招呼着楚公,便打发照样买就是,茶房早已慌急慌恐怕店家收市,忙忙的答应一声去了,艮心笑道:“今儿戏唱的还好吗?”说着又对楚公拱拱手道:“贵姓?”扁人代答道:“这位就是牛楚公观察。为因听戏之后,又要和兄弟议决一件要事,过分夜深了,不及回公馆,于是谈天亮。”艮心便道:“既有公事,不便闲谈。”说着就走。扁人忙道:“现儿公事已决,正苦的没甚话谈,消遣消遣这个整夜。兄弟说起艮翁最欢喜谈天,楚公观察正要叫兄弟介绍,一来不敢冒昧,正在为难;二来时际还早,所以正待商量一个计较。艮翁过来了,最好没有了。”艮心笑道:“公事已毕,不妨坐一回。”扁人便邀艮心抽烟,和楚公分上下首,一齐躺下。楚公便大吹其牛皮,吹了一阵,茶房已买了回来。一一交代明白不提。

只说牛马二人尽拿着话盘住那寡妇,叫做孤鸾,娘家姓贾,就叫贾孤鸾,小名又叫双姐,书中就称做她双姐罢。

且说那双姐,原很大方,等得艮心烦了,便也洋洋地走来道:“稀饭冷了。”扁人忙陪笑迎来道:“大嫂,里间来坐。”双姐道:“过一回吃了稀饭谈天罢。”扁人笑道:“昨儿大嫂请了稀饭,今儿可要回敬哩。因此大嫂买的,我也买了,一样不少,可知诚心哩。况且我们牛观察最欢喜谈心,同艮心兄弟非常合得来,大嫂不妨也来谈谈说时。”那牛楚公忙迎过来道:“这位是华家嫂子了?久慕久慕,兄弟原籍也是无锡,端的是同乡了。”一阵瞎说,不由双姐不走进来。瞧是一位头发苍苍的老者,而且原很大方,不似乡里女子,羞羞缩缩的便含笑道:“牛观察吗?”扁人忙着请烟榻上坐,让他夫妻二人对躺。

岂知牛楚公一见双姐之后,大有失望之意。说话也没神气,不过敷衍而已。(白费劳心,绝倒,绝倒。)双姐抽了一口烟便走了。扁人忙要邀留时,楚公递个眼风,扁人领会,虚邀一声,连着艮心也走了。扁人忙悄悄问道:“甚么缘故呀?”楚公只是摇头,好一回,只说了一句:“白花了几块洋钱的本钱,打熬了一个整夜,我事体干的老了,今儿才第一回干了偷鸡不着折把米的营生。”扁人道:“什么说?一说儿没巴望吗?”楚公点头道:“难、难。”扁人嘴上虽不说,心里却不服道:“难道一无指望吗?”牛楚公没精打采,巴到天明,垂头丧气的走了。马扁人睡了一觉,及至醒来已薄暮了,正待抽烟过…,茶房又呈上一张请客条来写着:

飞请商务旅馆十二号官房

马扁人大人速

驾紫樱待温柔巷小青青房酒叙专此

勿却敬请

游安牛订

背后有字

马扁人看了背后有字,连忙翻过背看时,果然有歪歪斜斜的两三行字道:

徐局、张君、赵君、陈君,都在座,杜筱岑兄亦一定准到,议决公司事也。

马扁人看罢,连忙收拾停当,一脚奔到紫樱街温柔巷第一家小青青家,只见已有十来个人在那里。只有陈少鹤是会过几次的,其余都马马虎虎,似乎没曾会面过的。牛楚公忙介绍道:“这位就是马扁人,司马是上头祁京卿祁茂承派下来招股开办这里分公司的总理。”众人都恭维了一阵,彼此入座。一回杜筱岑也到了,便道:“股分名单已开出来了,这一张是有选择职员的名字。请马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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