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饭店2-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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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不习惯的!
啊啊,那这样你待在这里不就很危险!泪辉面露讶异,没想到伤好的关崇善竟失去了原本不死之身的能力!
关家那边当时没有反对吗?
反对是一定有的啦!不过我大姐一声令下,又有谁敢反抗呢?关崇善笑得开怀,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好笑的画面,再说,我身旁还有青龙跟白虎他们,克雷斯多也教了我一些防身的招术,孔雀也常常和我待在一起——
……就是她跟你常常待在一起才有危险。
哈哈哈,不会啦!孔雀现在收敛很多,所以没问题的!关崇善挺起胸膛,拍了两下,信心满满的认真模样逗笑了泪辉。
那天的对话与对方的表情,关崇善直到很久之後都依然记得清晰,在温暖的阳光下笑得灿烂的面孔,闪闪发光的模样令他有一瞬的失神。
所以,不自觉地,关崇善将自己心底的疑问脱口而出了。
你…为什麽那时候要离开饭店呢?
而後,他看见泪辉止住了笑容,侧头望向窗外,支著她下巴的淡紫色光滑手臂散发著淡淡的光泽。
这样突然的静默让关崇善觉得有些不安,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问错了什麽。
然而,就在他打算开口道歉的刹那,泪辉却把头侧了回来,开口了。
小关,你知道我当初是为什麽来到这边工作的吗?
关崇善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嗯…我记得好像是为了修练成仙,对吧?
这是理由之一,可是却不是最重要的那个,泪辉点点头,我其实是为了找人才在这里待下来的。
找人?
是啊,找一个对我这一生恩惠重大的人,泪辉垂眼看著杯中的茶水,语气轻细: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我了。
妖魔饭店第二部三之三
3
这是一个尘封於泪辉的记忆底,却仍清晰地好似昨日才发生的往事。
确切的时间已经记不清了,当她开始有意识的时候,她已被栽种於某大户人家後花园。
她还记得那户人家姓庄,是当地一家颇有名望的家族。
主人世世代代都在这里,估计是祖上积德积得多,当家做人也乐善好施、慈悲心肠,人说『富不过三代』这话并没有验证在这家上头。
女主人是个很温柔心细的人,可令泪辉对她记忆最深刻的,不是她清秀的面容,而是对方的双手。
没有真正的眼,可却看得见,不过大多时候她仍是喜欢『感觉』多些。以『触』去体会世界,不过偶尔也会以『视』去体验。所以,她记得对方的手与模样。
柔软洁白的手掌,细长且丰厚柔嫩,白皙却不病态的肤色在阳光下闪耀著,带著淡淡的勋香,轻轻的抚过她的树干与藤蔓,一遍又一遍,自上头传来的温度比日光还暖,却不过烫;白净的手指,清柔的卷绕著嫩藤,触碰那一串又一串的花朵,怜爱的抚摸著,深怕碰碎了上头的任何一瓣。
记忆中,这位女主人很喜欢照顾花草,尤其是对她。
她是女主人当初嫁过来时从娘家一起带过来的陪嫁品之一,同时也是女主人最喜欢的花种。
因此,每每在照顾她时总是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细心照料,甚至连架棚子都是她自己动手!然後会在替她修剪藤叶或是浇水时对她说说话,大多时候是诉说自己的思乡寂寞、有时候也会说说自主人家族所受到的委屈,或是快乐的事情。
泪辉很喜欢这个女主人,尤其是喜欢听对方说话,细细柔柔的嗓音甜软温润,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暖暖的春风,也像三月的春雨,清甜甘美。
她也喜欢听对方唤她黄环——这是对方一个手帕交的名字,不过对方在她嫁过来的前月因为染上风寒去世了,而那个人生前最喜欢的花,就是紫藤花。
而泪辉,就是那人赠与的。後来泪辉才知道,黄环这个名字的意思,其实就是紫藤花。
那时的泪辉还没有自己的名字,所以在她替自己起泪辉这个名字之前,她一直都是用黄环这个腻称呼唤自己,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名字。
不过好景不常,这位女主人在隔年生产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了。
泪辉记得那一天晚上下著罕见的大雷雨,雨中夹藏著女主人的惨叫声,泪辉从未听过对方的声音如此!
凄厉至极,让她不住慌了心神。
接著一阵响亮的婴儿哭啼取而代之,而後便是慌乱的喊叫声与哭喊。
不好了!老爷…夫人她…夫人她咽气了!
啊啊——染翠!!
主人悲鸣的声音传来,那沉痛的嗓音令她忍不住发颤。
雨水将她的花瓣都打落,散了一地,枝头顿时轻了不少,空虚不已,就像她的心,随著主人与其他人夹杂在雨声中,一声又一声的悲嚎与婴孩的哭啼,空了……
可他们还来不及沉溺於更深一层的哀痛中,甚至连好好替女主人办妥葬礼的空隙都没有,便被迫放弃这整座大宅,集体迁离到别的地方。
——因为战火…来袭了!
战争的爆发让整座宅子乃至整个城镇一下子都被笼罩在阴霾之中,所有的人都惶惶不安,急切的收拾著所有能带走的物品,企图赶在敌人入侵前离开。
躁动不稳的气息自四方涌进,那是一股夹杂著草原香气与黄土的陌生味道,随著狂风席卷而来,野蛮且强大!
而後,随著那股气息的逼近,风中的味道也逐渐改变了,夹杂的水气不再清爽甜美,取而代之的是不断传来的腐败与腥味;原本天天都会来院子晃动的鸟儿与小动物,还有宅子里的人们也在不知不觉中不见了!
令人不适的烟硝味与夹杂著恐惧的刺耳哀声,在风中的腐败腥味达到最高峰时占据整个天际,那时的泪辉还不知外头发生了什麽事,只知道有股浓浓的不安感弥漫整个地方,询问其他的同伴们,也都纷纷得到不知情的回应,因为他们与泪辉一样,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情形发生!
她被种植於庭园的最中央,无法探索到砖墙外围的景色得知状况,只能靠风中不断传来的气息略略猜测。
之後,某一天的下午,西面的白色瓦墙突然在一声轰响中开了个大洞,在层层飞扬起落的尘土中,一群又一群穿著奇异的人们自巨大的裂缝中进入,染满暗褐色液体的笨重铁衣在越过的时候发出铿嘎声响,带著沉重的杀气与怨气,无情且残忍的践踏著女主人与园工们的辛苦,还有他们的生命!
那些人就这麽宅子里打转了好几圈,并粗暴的翻找著,直到将每个角落都踏遍了,发觉没有他们所想要的东西,便将他们携带的黄油浇洒在宅院四周,再将是先准备好的火把随手一掷,红星点坠,一下瞬,泪辉的世界转变成了修罗炼狱……
再度苏醒的时候,四周已变了个模样。
高耸的屋瓦砖墙已倒成一片,破碎不堪,露出了原本外头被隔离的景致;整洁优美的庭园变得脏乱不已,丛生的杂草几乎淹没了原本的一切,只有略带焦黑的土壤与砖块告示著这里曾经发生过什麽。
泪辉茫然的看著一切,不明白怎会一夕间变得如此、什麽那些可怕的人要如此…一把火将她认识的人事物在瞬眼间毁得面目全非。
微微抖动了下身躯,之前被刻意安排缠绕在竹架上的老藤都在大火中烧尽,现在她拥有的,是她在失去意识期间重新长出的嫩藤与蔓叶,还有满满的豆荚,可是都因为缺乏照顾而泛黄没生气。
她四处观望了下,发现在那场无妄之火中幸存下来的,只有她跟另一棵被种植在她右方围墙角落的大树。
年轻的凤凰树,正绽放著火红炫丽的花朵,像极了燃烧中的火焰。
泪辉记得对方与她一样都是女主人的陪嫁品,可是却因为他们两个被种植的距离太远了,所以一直没有什麽机会说话。
女主人每次来花园除了看她之外,就是看那株凤凰树。
然而现在放眼望去,整座园子里就只剩她与对方还活著,其他植物则都在那场大火中被燃烧殆尽。
而对方也发现了她的苏醒。
太好了,我以为我是这里唯一的幸存者呢!凤凰树见她驱动著藤蔓在地上缓缓爬动著,开心的抖动著枝叶,顶上花瓣散落一地。
泪辉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吃力的驱动著藤蔓,在自己堆满砖瓦的底下探索翻找著,不过看来对方也是刚刚才恢复意识,要不怎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其实到很後来泪辉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每株植物都像他们一样能够意识,就像不是每颗石头都能成金是同样的道理,只是那时的她并不晓得,顶多只是觉得奇怪,什麽有些花草树木会和她说话,有些却怎麽也没反应。
……你在找什麽?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烧光光了,没什麽好找的啦!是说你有藤蔓真方便,哪像我!都不能动……
在她努力找寻东西的期间,这株凤凰树一直叽叽喳喳的说著话,聒噪的可以!
……啊!找到了……
找了许久,她终於在自己的树根底下挖出了一罐东西。
找到了?你找到什麽啊?看著泪辉费力地用藤尖将那罐青陶罐上的泥土扫去,凤凰树好奇的询问。
……女主人的骨灰罈。泪辉轻轻的回答,温柔的将陶罐卷到自己面前,将之用多个细干紧紧的包覆纠结,埋入身体的最深处。
感受到陶罐的冰冷,她突然有种浑身充满安心的感觉。
是的,女主人的骨灰罈。虽然来不及以最好的方式将女主人厚葬,但是主人仍是照著这个地方习俗,将自己的妻子的尸体火化,埋在她生前最喜欢的地方,也就是泪辉的所在地,希望她死後也能快乐。
泪辉喜欢女主人,非常非常喜欢,所以当主人将女主人的骨灰罈埋在她树根下时,她真的很开心,也因此,在她醒来的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确定对方是不是还在自己身边,即使对方已不会再用温软的声音唤她『黄环』了………
妖魔饭店第二部三之四
4
在他们俩察觉整整个镇上已毫无人烟,完全成了座死镇的时候,是过了许久许久之後的事情了。
那场差点毁灭他们俩小命的战争,不但毁了他们一直安稳生长的居所,也让这原本还算朝气蓬勃的一个小地方成了永远的历史。
不过基本上,他们对这件事情其实并不在乎,毕竟那是『人』的事情,而他们呢,只是这天地上的小小两株『植物』。
只要金乌没毁、苍天仍是有泪、自己生长的地方不太糟糕,他们也就不会埋怨太多,虽说这样的结果让他们缺少了以往的良好照顾,也多了寂寞,不过也不算是活不下去!
而这样的生活,让泪辉与凤凰树之间的情谊也增进了不少,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只有凤凰树一个人在那边聒噪,告诉她自己从鸟儿们那边听来的趣闻,让她羡幕不已。
没办法!谁叫这附近唯一能让她攀爬的东西都毁了,让她只能难看瘫在地上像陀没人管理的杂草,与一堆废弃物纠结在一块。鸟儿们也都不肯下来,说怕被蛇或是其他东西吞掉,然後凤凰树又小气不借她爬,说什麽男女授受不亲!
见鬼的最好他们有分男女!她可没听过性别为雄性的东西会开花结果!
……喂!话说我们认识那麽久,都不知道彼此的名字,你叫什麽名字啊?
在不知年月,只知季节的某天,凤凰树突然这麽问她。
没想到对方会这麽问的泪辉怔了一下,先是沉默了半晌,而後摇摇她的枝藤,惹得草丛内一阵骚动:……没有,我没有名字。
其实她有,女主人还在的时候,总是亲腻的唤她『黄环』,可她不想让那个人以外的人呼唤。
诶!真可怜!我有耶,是小姐替我取的喔——他跟泪辉不一样,他喜欢称呼那位女主人为『小姐』。
凤凰树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得意,事实上,他的模样也真的看起来很得意。
要是可以眨眼,泪辉现在一定眨个不停。
事实上,一直到了很久之後,泪辉仍是无法理解,为何对方有办法能在呈现植物状态的时候,还能让人看得出他很得意,可她却怎麽也做不到。她甚至虚心求教於对方,而对方却给了她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说什麽这是有练过的,天份有时候不代表一切!听得她一头雾水!
不过,这都是後话了。
现在的泪辉,只是单纯的疑惑。
是喔,叫什麽?一听到是女主人替他取的,泪辉有了想知道的兴致。
残烨!凤凰树骄傲的报出他的名。
……坏掉的叶子?她以发音上来做理解。
什麽『坏掉的叶子』,真是失礼!才不是那个『叶』呢!
喔,那是什麽意思?
呃……这个嘛,约是没想到泪辉会如此追根究底,残烨愣了片刻,沉吟:……我记得,小姐说给我取这名字的意思,是夸我的花像『凤凰浴火後残馀在世间的火花!』一样艳丽!
嗯,这不是应该归功於女主人跟远伯的功劳吗?远伯是之前被派来专门照料他们这群花木的老人。
才不是呢!这跟品种也关系好吗!你觉得如果一个品种不好的花木能开出好花吗?言下之意就是说他自己是好品种!
如果可以,泪辉很想做些表情来表达她的感受,不过可惜她做不到,因此她聊胜於无的驱使藤蔓往残烨身上拍去:…喔,好啦!我知道了啦!不用这麽激动…
可惜对方不领情,用力的抖了两下,把枝梢上头熟透沉重的豆筴劈哩啪啦甩到她身上。
哼!
被那些颇有重量的豆荚连续击中,泪辉也不生气,只是像掸灰尘般把那些豆荚掸到地上,反正又不会痛,只是对对方的举动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然後,就这麽沉默了好一会儿。
安静的时候可以听见风吹过草间的声音,呼啊呼地,杂夹著点点的水气与暖气、泥土与青草的芬芳,甚至是几十里远的人家的炊饭香与新劈的松木味。
这是夏末最後一阵东南风了,接下来风向将会转变逐渐为西北,进入秋天的状态,到时候他们的叶子都会为了适应气温的改变而变黄凋零,甚至进入冬眠状态,已抵挡接下来会到来的刺骨寒风与雨水,甚至是冰雪!而後,又是新的一年,新的春天…
……你干嘛都不说话啊!恍惚间,残烨有些闷闷的声音传来,…你生气了?
泪辉回神,卷起一个豆荚朝他扔去,在他的树干上发出一声闷响:没有。
没有你干嘛扔我!
因为你刚刚扔我,我现在回敬你啊!
……
见他气到说不出话的吃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