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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部分

明史-第3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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璁乃复上疏曰:“陛下遵兄终弟及之训,伦序当立。礼官不思陛下实入继大统之

君,而强比与为人后之例,绝献帝天性之恩,蔑武宗相传之统,致陛下父子、伯

侄、兄弟名实俱紊。宁负天子,不敢忤权臣,此何心也?伏睹圣谕云:‘兴献王

独生朕一人,既不得承绪,又不得徽称,罔极之恩何由得报?’执政窥测上心,

有见于推尊之重,故今日争一帝字,明日争一皇字。而陛下之心,亦日以不帝不

皇为歉。既而加称为帝,谓陛下心既慰矣,故留一皇字以觇陛下将来未尽之心,

遂敢称孝宗为皇考,称兴献帝为本生父。父子之名既更,推崇之义安在?乃遽诏

告天下,乘陛下不觉,陷以不孝。《礼》曰:‘君子不夺人之亲,亦不可夺亲也。

’陛下尊为万乘,父子之亲,人可得而夺之,又可容人之夺之乎?故今日之礼不

在皇与不皇,惟在考与不考。若徒争一皇字,则执政必姑以是塞今日之议,陛下

亦姑以是满今日之心,臣恐天下知礼者,必将非笑无已也。”与桂萼第二疏同上。

帝益大喜,立召两人赴京。命未达,两人及黄宗明、黄绾复合疏力争。及献帝改

称“本生皇考”,阁臣以尊称既定,请停召命,帝不得已从之。二人已在道,复

驰疏曰:“礼官惧臣等面质,故先为此术,求遂其私。若不亟去本生之称,天下

后世终以陛下为孝宗之子,堕礼官欺蔽中矣。”帝益心动,趣召二人。

五月抵都,复条上七事。众汹汹,欲扑杀之。萼惧,不敢出。璁阅数日始朝。

给事御史张翀、郑本公等连章力攻,帝益不悦,特授二人翰林学士。二人力辞,

且请面折廷臣之非。给事御史李学曾、吉棠等言:“璁、萼曲学阿世,圣世所必

诛。以传奉为学士,累圣德不少。”御史段续、陈相又特疏论,并及席书。帝责

学曾等对状,下续、相诏狱。刑部尚书赵鉴亦请置璁、萼于理,语人曰:“得俞

旨,便捶杀之。”帝责以朋奸,亦令对状。璁、萼乃复列欺罔十三事,力折廷臣。

及廷臣伏阙哭争,尽系诏狱予杖。死杖下者十余人,贬窜相继。由是璁等势大张。

其年九月卒用其议定尊称。帝益眷倚璁、萼,璁、萼益恃宠仇廷臣,举朝士大夫

咸切齿此数人矣。

四年冬,《大礼集议》成,进詹事兼翰林学士。后议世庙神道、庙乐、武舞

及太后谒庙,帝率倚璁言而决。璁缘饰经文,委曲当帝意,帝益器之。璁急图柄

用,为大学士费宏所抑,遂与萼连章攻宏。帝亦知其情,留宏不即放。五年七月,

璁以省墓请。既辞朝,帝复用为兵部右侍郎,兼官如故。给事中杜桐、杨言、赵

廷瑞交章力诋,并劾吏部尚书廖纪引用邪人。帝怒,切责之。两京给事御史解一

贯、张录、方纪达、戴继先等复交章论不已,皆不听。寻进璁左侍郎,复与萼攻

费宏。明年二月兴王邦奇狱,构陷杨廷和等,宏及石珤同日罢。

吏部郎中彭泽以浮躁被斥,璁言:“昔议礼时,泽劝臣进《大礼或问》,致

招众忌。今诸臣去之,将以次去臣等。”泽乃得留。居三日,复言:“臣与举朝

抗四五年,举朝攻臣至百十疏。今修《大礼全书》,元恶寒心,群奸侧目。故要

略方进,谗谤繁兴。使《全书》告成,将诬陷益甚。”因引疾求退以要帝,帝优

诏慰留。吏部阙尚书,推前尚书乔宇、杨旦;礼部尚书亦缺,推侍郎刘龙、温仁

和。仁和以俸深争。璁言宇、旦乃杨廷和党,而仁和亦不宜自荐。帝命大臣休致

者,非奉诏不得推举,宇等遂废。

璁积怒廷臣,日谋报复。会山西巡按马钅录治反贼李福达狱,词连武定侯郭

勋,法司谳如钅录拟。璁谗于帝,谓廷臣以议礼故陷勋。帝果疑诸臣朋比,乃命

璁署都察院,桂萼署刑部,方献夫署大理,覆谳,尽反其狱,倾诸异己者。大臣

颜颐寿、聂贤以下咸被搒掠,钅录等坐罪远窜。帝益以为能,奖劳之便殿,赉二

品服,三代封诰。京察及言官互纠,已黜御史十三人,璁掌宪,复请考察斥十二

人。又奏行宪纲七条,钳束巡按御史。其年冬,遂拜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入

参机务,去释褐六年耳。

杨一清为首辅,翟銮亦在阁,帝侍之不如璁。尝谕璁:“朕有密谕毋泄,朕

与卿帖悉亲书。”璁因引仁宗赐杨士奇等银章事,帝赐璁二章,文曰“忠良贞一”

,曰“绳愆弼违”,因并及一清等。璁初拜学士,诸翰林耻之,不与并列。璁深

恨。及侍读汪佃讲《洪范》不称旨,帝令补外。璁乃请自讲读以下量才外补,改

官及罢黜者二十二人,诸庶吉士皆除部属及知县,由是翰苑为空。七年正月,帝

视朝,见璁、萼班兵部尚书李承勋下,意嗛之。一清因请加散官,乃手敕加二

人太子太保。璁辞以未建青宫,官不当设,乃更加少保兼太子太保。《明伦大典》

成,复进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一清再相,颇由璁、萼力,

倾心下二人。而璁终以压于一清,不获尽如意,遂相龃龉。指挥聂能迁劾璁,璁

欲置之死。一清拟旨稍轻,璁益恨,斥一清为奸人鄙夫。一清再疏引退,且刺璁

隐情。帝手敕慰留,因极言璁自伐其能,恃宠不让,良可叹息。璁见帝忽暴其短,

颇愧沮。

八年秋,给事中孙应奎劾一清、萼并及璁,其同官王准复劾璁私参将陈В

宜斥。璁乞休者再,词多阴诋一清,帝乃褒谕璁。而给事中陆粲复劾其擅作威福,

报复恩怨。帝大感悟,立罢璁。顷之,其党霍韬力攻一清,微为璁白。璁行抵天

津,帝命行人赍手敕召还。一清遂罢去,璁为首辅。

帝自排廷议定“大礼”,遂以制作礼乐自任。而夏言始用事,乃议皇后亲蚕,

议勾龙、弃配社稷,议分祭天地,议罢太宗配祀,议朝日、夕月别建东、西二郊,

议祀高禖,议文庙设主更从祀诸儒,议祧德祖正太祖南向,议祈谷,议大禘,议

帝社帝稷,奏必下璁议。顾帝取独断,璁言亦不尽入。其谏罢太宗配天,三四往

复,卒弗能止也。

十年二月,璁以名嫌御讳请更。乃赐名孚敬,字茂恭,御书四大字赐焉。夏

言恃帝眷,数以事讦孚敬。孕敬衔之,未有以发。纳彭泽言构陷行人司正薛侃,

因侃以害言。廷鞫事露,旨斥其忮罔。御史谭缵、端廷赦、唐愈贤交章劾之。帝

谕法司令致仕,孚敬乃大惭去。未几,遣行人赍敕召之。明年三月还朝,言已擢

礼部尚书,益用事。李时、翟銮在阁,方献夫继入,孚敬亦不能专恣如曩时矣。

八月,彗星见东井,帝心疑大臣擅政,孚敬因求罢。都给事中魏良弼诋孚敬奸,

孚敬言:“良弼以滥举京营官夺俸,由臣拟旨,挟私报复。”给事中秦鳌劾孚敬

强辨饰奸,言官论列辄文致其罪,拟旨不密,引以自归,明示中外,若天子权在

其掌握。帝是鳌言,令孚敬自陈状,许之致仕。李时请给廪隶、敕书,不许。再

请,乃得驰传归。十二年正月,帝复思之,遣鸿胪赍敕召。四月还朝。六月,彗

星复见毕昴间,乞避位,不许。明年进少师兼太子太师、华盖殿大学士。

初,潞州陈卿乱,孚敬主用兵,贼竟灭。大同再乱,亦主用兵,荐刘源清为

总督,师久无功。其后乱定,代王请大臣安辑。夏言遂力诋用兵之谬,请如王言,

语多侵孚敬。孚敬怒,持王疏不行。帝谕令与言交好,而遣黄绾之大同,相机行

事。孚敬以议不用,称疾乞休,疏三上。已而子死,请益力。帝报曰:“卿无疾,

疑朕耳。”孚敬复上奏,不引咎,且历诋同议礼之萼、献夫、韬、绾等。帝诘责

之,乃复起视事。帝于文华殿后建九五斋、恭默室为斋居所,命辅臣赋诗。孚敬

及时各为四首以上。已,数召见便殿,从容议政。

十四年春得疾,帝遣中官赐尊牢,而与时言,颇及其执拗,且不惜人才以丛

怨状。又遣中官赐药饵,手敕言:“古有剪须疗大臣疾者,朕今以己所服者赐卿。”孚敬幸得温谕,遂屡疏乞骸骨。命行人御医护归,有司给廪隶如制。明年五月,

帝复遣锦衣官赍手敕视疾,趣其还。行至金华,疾大作,乃归。十八年二月卒。

帝在承天,闻之伤悼不已。

孚敬刚明果敢,不避嫌怨。既遇主,亦时进谠言。帝欲坐张延龄反,族其家。

孚敬诤曰:“延龄,守财虏耳,何能反?”数诘问,对如初。及秋尽当论,孚敬

上疏谓:“昭圣皇太后春秋高,卒闻延龄死,万一不食,有他故,何以慰敬皇帝

在天之灵?”帝恚,责孚敬:“自古强臣令主非一,若今爱死囚令主矣。当悔不

从廷和事敬皇帝耶?”帝故为重语悽止孚敬,而孚敬意不已。以故终昭圣皇太

后世,延龄得长系。他若清勋戚庄田,罢天下镇守内臣,先后殆尽,皆其力也。

持身特廉,痛恶赃吏,一时苞苴路绝。而性狠愎,报复相寻,不护善类。欲力破

人臣私党,而己先为党魁。“大礼”大狱,丛诟没世。顾帝始终眷礼,廷臣卒莫

与二,尝称少师罗山而不名。其卒也,礼官请谥。帝取危身奉上之义,特谥文忠,

赠太师。

时有胡铎者,字时振,余姚人。弘治末进士。正德中,官福建提学副使。嘉

靖初,迁湖广参政,累官南京太仆卿。铎与璁同举于乡。“大礼”议起,铎意亦

主考献王,与璁合。璁要之同署,铎曰:“主上天性固不可违,天下人情亦不可

拂。考献王不已则宗,宗不已则入庙,入庙则当有祧。以藩封虚号之帝,而夺君

临治世之宗,义固不可也。入庙则有位,将位于武宗上乎,武宗下乎?生为之臣,

死不得跻于君。然鲁尝跻僖公矣,恐异日不乏夏父之徒也。”璁议遂上。旋被召。

铎方服阕赴京,璁又要同疏,铎复书谢之,且与辨继统之义。“大礼”既定,铎

又贻书劝召还议礼诸人,养和平之福,璁不能从。铎与王守仁同乡,不宗其学;

与璁同以考献王为是,不与同进。然其辨继统,谓国统绝而立君寓立贤之意,盖

大谬云。

桂萼,字子实,安仁人。正德六年进士。除丹徒知县。性刚使气,屡忤上官,

调青田不赴。用荐起知武康,复忤上官下吏。

嘉靖初,由成安知县迁南京刑部主事。世宗欲尊崇所生,廷臣力持,已称兴

献王为帝,妃为兴国太后,颁诏天下二岁矣,萼与张璁同官,乃以二年十一月上

疏曰:“臣闻帝王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未闻废父子之伦,而

能事天地主百神者也。今礼官失考典章,遏绝陛下纯孝之心,纳陛下于与为人后

之非,而灭武宗之统,夺献帝之宗,且使兴国太后压于慈寿太后,礼莫之尽,三

纲顿废,非常之变也。乃自张璁、霍韬献议,论者指为干进,逆箝人口,致达礼

者不敢驳议。切念陛下侍兴国太后,慨兴献帝弗祀,已三年矣,拊心出涕,不知

其几。愿速发明诏,称孝宗曰‘皇伯考’,兴献帝‘皇考’,别立庙大内,正兴

国太后之礼,定称圣母,庶协事天事地之道。至朝臣所执不过宋《濮议》耳。按

宋范纯仁告英宗曰‘陛下昨受仁宗诏,亲许为之子,至于封爵,悉用皇子故事,

与入继之主不同’,则宋臣之论,亦自有别。今陛下奉祖训入继大统,未尝受孝

宗诏为之子也,则陛下非为人后,而为入继之主也明甚。考兴献帝,母兴国太后,

又何疑?臣闻非天子不议礼;天下有道,礼乐自天子出。臣久欲以请,乃者复得

席书、方献夫二疏。伏望奋然裁断,将臣与二臣疏并付礼官,令臣等面质。”帝

大喜,明年正月手批议行。

三月,萼复上疏曰:“自古帝王相传,统为重,嗣为轻。故高皇帝法前王,

著兄终弟及之训。陛下承祖宗大统,正遵高皇帝制。执政乃无故任己私,背祖训,

其为不道,尚可言哉。臣闻道路人言,执政窥伺陛下至情不已,则加一皇字而已。

夫陛下之孝其亲,不在于皇不皇,惟在于考不考。使考献帝之心可夺,虽加千百

字徽称,何益于孝?陛下遂终其身为无父人矣。逆伦悖义如此,犹可使与斯议哉!”与璁疏并上。帝益大喜,召赴京。

初,议礼诸臣无力诋执政者,至萼遂斥为不道,且欲不使议。其言恣肆无忌,

朝士尤疾之。召命下,众益骇愕,群起排击,帝不为动。萼复偕璁论列不已,遂

召为翰林学士,卒用其言。萼自是受知特深。

四年春,给事中柯维熊言:“陛下亲君子而君子不容,如林俊、孙交、彭泽

之去是也。远小人而小人尚在,如张璁、桂萼之用是也。且今伏阙诸臣多死徙,

而御史王懋、郭楠又谪谴,窃以为罚过重矣。”萼、璁遂求去,优诏慰留。寻进

詹事兼翰林学士。议世庙神道及太后谒庙礼,复排廷议,希合帝指。帝益以为贤,

两人气益盛。而阁臣抑之,不令与诸翰林等。两人乃连章攻费宏并石珤,齮之

去。给事中陈洸犯重辟,萼与尚书赵鉴攘臂争,为南京给事中所劾,不问。尝陈

时政,请预蠲六年田租,更登极初宿弊,宽登闻鼓禁约,复塞上开中制,惩奸徒

阻绝养济院,听穷民耕城垣陾地,停外吏赴部考满,申圣敬,广圣孝,凡数事。

多议行。

六年三月,进礼部右侍郎,兼官如故。时方京察,南京言官拾遗及萼。萼上

言:“故辅杨廷和广植私党,蔽圣聪者六年,今次第斥逐,然遗奸在言路。昔宪

宗初年,命科道拾遗后,互相纠劾,言路遂清,请举行如制。”章下吏部,侍郎

孟春等言:“宪宗无此诏。萼被论报复,无以厌众心。”萼言:“诏出宪宗文集。

春欲媚言官,宜并按问。”章下部再议,春等言成化中科道有超擢巡抚不称者,

宪宗命互劾,去者七人,非考察拾遗比。帝终然萼言,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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