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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部分

明史-第3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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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所炼白金器百余因郭勋以进,云以盛饮食物,供斋醮,即神仙可致也。帝立召

与语,大悦。朝用言:帝深居无与外人接,则黄金可成,不死药可得。帝益悦,

谕廷臣令太子监国,“朕少假一二年,亲政如初。”举朝愕不敢言。最抗疏谏曰:

“陛下春秋方壮,乃圣谕及此,不过得一方士,欲服食求神仙耳。神仙乃山栖澡

练者所为,岂有高居黄屋紫闼,兖衣玉食,而能白日翀举者?臣虽至愚,不敢奉

诏。”帝大怒,立下诏狱,重杖之,杖未毕而死。

最既死,监国议亦罢。明年,勋以罪瘐死。朝用诈伪觉,亦伏诛。隆庆元年,

赠最右副都御史,谥忠节。

顾存仁,字伯刚,太仓人。嘉靖十一年进士。除余姚知县,徵为礼科给事中。

十七年冬疏陈五事。首言宜广旷荡恩,赦杨慎、马录、冯恩、吕经等。末云:“

败俗妨农,莫甚释氏。叶凝秀何人,而敢乞度?”帝方崇道家言。凝秀,道士也。

帝以为刺已,且恶其欲释杨慎等,遂责存仁妄指凝秀为释氏,廷杖之六十,编氓

口外。往来塞上,几三十年。穆宗即位,召为南京通政参议。历太仆卿。未几,

致仕。存仁困厄久,方见用,遽勇退,世尤高之。万历初,卒。

高金,石州人。为兵科给事中。嘉靖九年上疏言:“陛下临御之初,尽斥法

王、国师、佛子,近又黜姚广孝配享。臣每叹大圣人作为,千古莫及。乃有真人

邵元节者,误蒙殊恩,为圣德累。夫元节,一道流耳。有劳,优以金帛足矣,乃

加崇秩,复赐其师李得晟赠祭。广孝不可配享于太庙,则二人益不可拜宠于圣朝。

望削元节真人号,并夺得晟恩恤,庶异端辟、正道昌。”帝方欲受长生术,大

怒,立下诏狱拷掠。终以其言直,释之。寻偕御史唐愈贤稽核御用监财物,劾奉

御李兴等侵蚀状,置诸狱。后累官苏州兵备副使。

王纳言,信阳人。为户科给事中。请斥太常卿陈道瀛等,坐下诏狱,谪湖广

布政司照磨。累官陕西佥事。

冯恩,字子仁,松江华亭人。幼孤,家贫,母吴氏亲督教之。比长,知力学。

除夜无米且雨,室尽湿,恩读书床上自若。登嘉靖五年进士,除行人。出劳两广

总督王守仁,遂执贽为弟子。

擢南京御史。故事,御史有所执讯,不具狱以移刑部,刑部狱具,不复牒报。

恩请尚书仍报御史。诸曹郎讠雚,谓御史属吏我。恩曰:“非敢然也。欲知事本

末,得相检核耳。”尚书无以难。已,巡视上江。指挥张绅杀人,立置之辟。大

计朝觐吏,南台例先纠。都御史汪鋐擅权,请如北台,既毕事,始许论列。恩

与给事中林土元等疏争之,得如故。

帝用阁臣议分建南北郊,且欲令皇后蚕北郊,诏廷臣各陈所见,而诏中屡斥

异议者为邪徒。恩上言:“人臣进言甚难,明诏令直谏,又诋之为邪徒,安所适

从哉?此非陛下意,必左右奸佞欲信其说者阴诋之耳。今士风日下,以缄默为老

成,以謇谔为矫激,已难乎其忠直矣。若预恐有异议,而逆诋之为邪,则必雷同

附和,而后可也。况天地合祀已百余年,岂宜轻改?《礼》:‘男不言内,女不

言外’。皇后深居九重,岂宜远出郊野?愿速罢二议,毋为好事希宠者所误。”

恩草疏时,自意得重谴。乃疏奏,帝不之罪,恩于是益感奋。

十一年冬,彗星见,诏求直言。恩以天道远,人道迩,乃备指大臣邪正,谓:

大学士李时小心谦抑,解棼拨乱非其所长。翟銮附势持禄,惟事模棱。户部

尚书许赞谨厚和易,虽乏剸断,不经之费必无。礼部尚书夏言,多蓄之学,不羁

之才,驾驭任之,庶几救时宰相。兵部尚书王宪刚直不屈,通达有为。刑部尚书

王时中进退昧几,委靡不振。工部尚书赵璜廉介自持,制节谨度。吏部尚书左侍

郎周用才学有余,直谅不足。右侍郎许诰讲论便捷,学术迂邪。礼部左侍郎湛若

水聚徒讲学,素行未合人心。右侍郎顾鼎臣警悟疏通,不局偏长,器足任重。兵

部左侍郎钱如京安静有操守。右侍郎黄宗时虽擅文学,因人成事。刑部左侍郎闻

渊存心正大,处事精详,可寄以股肱。右侍郎朱廷声笃实不浮,谦约有守。工部

左侍郎黎姡Щ辰乓嘤形S沂汤闪植牌骺扇。ù锊恢础

而极论大学士张孚敬、方献夫,右都御史汪鋐三人之奸,谓:

孚敬刚恶凶险,媢嫉反侧。近都给事中魏良弼已痛言之,不容复赘。献夫

外饰谨厚,内实诈奸。前在吏部,私乡曲,报恩雠,靡所不至。昨岁伪以病去,

陛下遣使征之,礼意恳至。彼方倨傲偃蹇,入山读书,直俟传旨别用,然后忻然

就道。夫以吏部尚书别用,非入阁而何?此献夫之病所以痊也。今又遣兼掌吏部,

必将呼引朋类,播弄威福,不大坏国事不止。若鋐,则如鬼如蜮,不可方物。

所仇惟忠良,所图惟报复。今日奏降某官,明日奏调某官,非其所憎恶则宰相之

所憎恶也。臣不意陛下寄鋐以腹心,而鋐逞奸务私乃至此极。且都察院为纲

纪之首。陛下不早易之以忠厚正直之人,万一御史衔命而出,效其锲薄以希称职,

为天下生民害,可胜言哉!故臣谓孚敬,根本之彗也;鋐,腹心之彗也;献夫,

门庭之彗也。三彗不去,百官不和,庶政不平,虽欲弭灾,不可得已。

帝得疏大怒,逮下锦衣狱,究主使名。恩日受搒掠,濒死者数,语卒不变。

惟言御史宋邦辅尝过南京,谈及朝政暨诸大臣得失。遂并逮邦辅下狱,夺职。

明年春移恩刑部狱。帝欲坐以上言大臣德政律,致之死。尚书王时中等言:

“恩疏毁誉相半,非专颂大臣,宜减戍。”帝愈怒,曰:“恩非专指孚敬三臣也,

徒以大礼故,仇君无上,死有余罪。时中乃欲欺公鬻狱耶?”遂褫时中职,夺侍

郎闻渊俸,贬郎中张国维、员外郎孙云极边杂职,而恩竟论死。长子行可年十三,

伏阙讼冤。日夜匍匐长安街,见冠盖者过,辄攀舆号呼乞救,终无敢言者。时

鋐已迁吏部尚书,而王廷相代为都御史。以恩所坐未当,疏请宽之,不听。

比朝审,鋐当主笔,东向坐,恩独向阙跪。鋐令卒拽之西面,恩起立不

屈。卒呵之,恩怒叱卒,卒皆靡。鋐曰:“汝屡上疏欲杀我,我今先杀汝。”

恩叱曰:“圣天子在上,汝为大臣,欲以私怨杀言官耶?且此何地,而对百僚公

言之,何无忌惮也!吾死为厉鬼击汝。”鋐怒曰:“汝以廉直自负,而狱中多

受人餽遗,何也?”恩曰:“患难相恤,古之义也。岂若汝受金钱,鬻官爵耶?”因历数其事,诋鋐不已。鋐益怒,推案起,欲殴之。恩声亦愈厉。都御史

王廷相、尚书夏言引大体为缓解。鋐稍止,然犹署情真。恩出长安门,士民观

者如堵。皆叹曰:“是御史,非但口如铁,其膝、其胆、其骨皆铁也。”因称“

四铁御史”。恩母吴氏击登闻鼓讼冤。不省。

又明年,行可上书请代父死,不许。其冬,事益迫,行可乃刺臂血书疏,自

缚阙下,谓:“臣父幼而失怙。祖母吴氏守节教育,底于成立,得为御史。举家

受禄,图报无地,私忧过计,陷于大辟。祖母吴年已八十余,忧伤之深,仅余气

息。若臣父今日死,祖母吴亦必以今日死。臣父死,臣祖母复死,臣茕然一孤,

必不独生。冀陛下哀怜,置臣辟,而赦臣父,苟延母子二人之命。陛下僇臣,不

伤臣心。臣被僇,不伤陛下法。谨延颈以俟白刃。”通政使陈经为入奏。帝览之

恻然,令法司再议。尚书聂贤与都御史廷相言,前所引律,情与法不相丽,宜用

奏事不实律,输赎还职,帝不许。乃言恩情重律轻,请戍之边徼。制可。遂遣戍

雷州。而鋐亦后两月罢矣。

越六年,遇赦还。家居,专为德于乡。穆宗即位,录先朝直言。恩年已七十

余,即家拜大理寺丞,致仕。复从有司言,旌行可为孝子。恩年八十一,卒。

行可既脱父于死,越数年登乡荐。久之,不第。谒选,得光禄署正。迁应天

府通判,有善政。弟时可,隆庆五年进士。累官按察使。以文名。

宋邦辅,字子相,东流人。既罢归,躬耕养亲,妻操井臼,子樵牧。岁时与

田夫会饮,醉即作歌相和,高凤动远迩。士大夫造其门者,屏舆从而后入焉。

薛宗铠,字子修,行人司正侃从子也。嘉靖二年与从父侨同成进士。授贵溪

知县,补将乐,调建阳。求朱子后,复之,以主祀事。岁饥振仓粟,先发后闻。

给由赴京,留拜礼科给事中,以逋赋还任。至则民争输,课更最,仍诏入垣。再

迁户科左给事中。吏部尚书汪鋐以私憾斥王臣等,宗铠白其枉。语具《戚贤传》。其后,鋐愈骄。会御史曾翀、戴铣劾南京尚书刘龙、聂贤等九人。鋐覆疏,

具留之。帝召大学士李时,言:鋐有私,留三人而斥其六。宗铠与同官孙应奎

复言:鋐肆奸植党,擅主威福,巧庇龙等,上格明诏,下负公论,且纵二子为

奸利。鋐疏辨乞休,帝不许。而给事御史翁溥、曹逵等更相继劾鋐。鋐又

抗辨,且极诋宗铠等挟私。翀复言:“鋐一经论劾,辄肆中伤,诤臣杜口已三

年。蔽塞言路,罪莫大,乞立正厥辟。”帝果罢鋐官,而责宗铠言不早。又恶

翀“诤臣杜口”语,执下镇抚司鞫讯。词连应奎,逵及御史方一桂,皆杖阙下。

斥宗铠、翀、一桂为民,镌应奎、溥、逵等级,调外。宗铠、翀死杖下。时十四

年九月朔也。隆庆初,复宗铠官,赠太常少卿。

曾翀,字习之,霍丘人。以进士授南京刑部主事,改御史。廷杖垂毙,曰:

“臣言已行,臣死何憾!”神色无变。隆庆初,赠太常少卿。

杨爵,字伯珍,富平人。年二十始读书。家贫,燃薪代烛。耕陇上,辄挟册

以诵。兄为吏,忤知县系狱。爵投牒直之,并系。会代者至,爵上书讼冤。代者

称奇士,立释之,资以膏火。益奋于学,立意为奇节。从同郡韩邦奇游,遂以学

行名。

登嘉靖八年进士,授行人。帝方崇饰礼文,爵因使王府还,上言:“臣奉使

湖广,睹民多菜色,挈筐操刃,割道殍食之。假令周公制作,尽复于今,何补老

赢饥寒之众!”奏入,被俞旨。久之,擢御史,以母老乞归养。母丧,庐墓,冬

月笋生。推车粪田,妻馌于旁,见者不知其御史也。服阕,起故官。

帝经年不视朝。岁频旱,日夕建斋醮,修雷坛,屡兴工作。方士陶仲文加宫

保,而太仆卿杨最谏死,翊国公郭勋尚承宠用事。二十年元日,微雪。大学士夏

言、尚书严嵩等作颂称贺。爵抚膺太息,中宵不能寐。逾月乃上书极谏曰:

今天下大势,如人衰病已极。腹心百骸,莫不受患。即欲拯之,无措手地。

方且奔竞成俗,赇赂公行,遇灾变而不忧,非祥瑞而称贺,谗谄面谀,流为欺罔,

士风人心,颓壤极矣。诤臣拂士日益远,而快情恣意之事无敢龃龉于其间,此天

下大忧也。去年自夏入秋,恒旸不雨。畿辅千里,已无秋禾。既而一冬无雪,元

日微雪即止。民失所望,忧旱之心远近相同。此正撤乐减膳,忧惧不宁之时,而

辅臣言等方以为符瑞,而称颂之。欺天欺人,不已甚乎!翊国公勋,中外皆知为

大奸大蠹,陛下宠之,使谂恶肆毒,群狡趋赴,善类退处。此任用匪人,足以失

人心而致危乱者,一也。

臣巡视南城,一月中冻馁死八十人。五城共计,未知有几。孰非陛下赤子,

欲延须臾之生而不能。而土木之功,十年未止。工部属官增设至数十员,又遣官

远修雷坛。以一方士之故,朘民膏血而不知恤,是岂不可以已乎?况今北寇跳梁,

内盗窃发,加以频年灾沴,上下交空,尚可劳民糜费,结怨天下哉?此兴作未已,

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者,二也。

陛下即位之初,励精有为,尝以《敬一箴》颁示天下矣。乃数年以来,朝御

希简,经筵旷废。大小臣庶,朝参辞谢,未得一睹圣容。敷陈复逆,未得一聆天

语。恐人心日益怠媮,中外日益涣散,非隆古君臣都俞吁咈、协恭图治之气

象也。此朝讲不亲,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者,三也。

左道惑众,圣王必诛。今异言异服列于朝苑,金紫赤绂赏及方外。夫保傅之

职坐而论道,今举而畀之奇邪之徒。流品之乱莫以加矣。陛下诚与公卿贤士日论

治道,则心正身修,天地鬼神莫不祐享,安用此妖诞邪妄之术,列诸清禁,为圣

躬累耶!臣闻上之所好,下必有甚。近者妖盗繁兴,诛之不息。风声所及,人起

异议。贻四方之笑,取百世之讥,非细故也。此信用方术,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

者,四也。

陛下临御之初,延访忠谋,虚怀纳谏。一时臣工言过激切,获罪多有。自此

以来,臣下震于天威,怀危虑祸,未闻复有犯颜直谏以为沃心助者。往岁,太仆

卿杨最言出而身殒,近日赞善罗洪先等皆以言罢斥。国体治道,所损甚多。臣非

为最等惜也。古今有国家者,未有不以任谏而兴,拒谏而亡。忠荩杜口,则谗谀

交进,安危休戚无由得闻。此阻抑言路,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者,五也。

望陛下念祖宗创业之艰难,思今日守成为不易,览臣所奏,赐之施行,宗社

幸甚。

先是,七年三月,灵宝县黄河清,帝遣使祭河神。大学士杨一清、张璁等屡

疏请贺,御史鄞人周相抗疏言:“河未清,不足亏陛下德。今好谀喜事之臣张大

文饰之,佞风一开,献媚者将接踵。愿罢祭告,止称贺,诏天下臣民毋奏祥瑞,

水旱蝗蝻即时以闻。”帝大怒,下相诏狱拷掠之,复杖于廷,谪韶州经历。而诸

庆典亦止不行。

及帝中年,益恶言者,中外相戒无敢触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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