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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部分

明史-第4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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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一钱,擒奸人剧盗且尽。宪成辈讲学,为建东林书院。居四年,谢事归。起山

西副使,擢南京太仆少卿,并辞不就。卒于家。

吴炯,字晋明,松江华亭人。万历十七年成进士,授杭州推官。入为兵部主

事,乞假归。恬静端介,不骛荣利。家居十二年,始起故官。久之,进光禄丞。

天启中,累迁南京太仆卿。魏忠贤私人石三畏追论炯党庇宪成,落职闲住。崇祯

初,复官。炯家世素封,无子,置义田以赡族人。郡中贫士及诸生赴举者,多所

资给。尝输万金助边,被诏旌奖。

顾允成,字季时,宪成弟。性耿介,厉名节,举万历十一年会试,十四年始

赴殿试。对策中有曰:“陛下以郑妃勤于奉侍,册为皇贵妃,廷臣不胜私忧过计。

请立东宫,进封王恭妃,非报罢则峻逐。或不幸贵妃弄威福,其戚属左右窃而张

之,内外害可胜言!顷张居正罔上行私,陛下以为不足信,而付之二三匪人。恐

居正之专,尚与陛下二。此属之专,遂与陛下一。二则易间,一难图也。”执政

骇且恚,置末第。

会南畿督学御史德清人房寰连疏诋都御史海瑞,允成不胜愤。偕同年生彭遵

古、诸寿贤抗疏劾之。略言:“寰妒贤丑正,不复知人间羞耽事。臣等自幼读书,

即知慕瑞,以为当代伟人。寰大肆贪污,闻瑞之风,宜愧且死,反敢造言逞诬,

臣等所为痛心。”因劾其欺罔七罪。始寰疏出,朝野多切齿。而政府庇之,但拟

旨谯让。及得允成等疏,谓寰已切让,不当出位妄奏,夺三人冠带,还家省愆,

且令九卿约束办事进士,毋妄言时政。南京太仆卿沈思孝上言:“二三年来,今

日以建言防人,明日以越职加人罪,且移牒诸司约禁,而进士观政者,复令堂官

钳束之。夫禁其作奸犯科可也,而反禁其谠言直谏;教其砥行立节可也,而反教

以缄默取容。此风一开,流弊何极。谏官避祸希宠不言矣,庶官又不当言;大臣

持禄养交不言矣,小臣又不许言。万一权奸擅朝,倾危宗社,陛下安从闻之?臣

历稽先朝故事,练纲、邹智、孙磐、张璁并以书生建言,未闻以为罪,独奈何锢

允成等耶?”疏入,忤旨被责,三人遂废。寰复诋瑞及思孝,其言绝狂诞,自是

获罪清议,出为江西副使。给事中张鼎思劾其奸贪,寰亦讦鼎思请寄事。诸给事

中不平,连章攻寰,寰与鼎思并谪,遂不复振。

久之,南京御史陈邦科请录用允成等,不许。巡按御史复言之,诏许以教授

用。允成历任南康、保定。入为国子监博士,迁礼部主事。三王并封制下,偕同

官张纳陛、工部主事岳元声合疏谏曰:“册立大典,年来无敢再渎者,以奉二十

一年举行之明诏。兹既届期,群臣莫不引领。而元辅王锡爵星驾趣朝,一见礼部

尚书罗万化、仪制郎于孔兼,即戒之弗言,慨然独任,臣等实喜且慰。不意陛下

出禁中密札,竟付锡爵私邸,而三王并封之议遂成,即次辅赵志皋、张位亦不预

闻。夫天下事非一家私议。元子封王,祖宗以来未有此礼,锡爵安得专之,而陛

下安得创之!”当是时,光禄丞朱维京、给事中王如坚疏先入。帝震怒,戍极边。

维京同官涂杰、王学曾继之,斥为民。及是谏者益众,帝知不可尽斥,但报“遵

旨行”。已而竟寝。

未几,吏部尚书孙鑨等以拾遗事被责。允成谓阁臣张位实为之,上疏力诋

位,因及锡爵。纳陛亦抗章极论,并侵附执政者。帝怒,谪允成光州判官,纳陛

邓州判官。皆乞假归,不复出。

纳陛,字以登,宜兴人。年十六,从王畿讲学。举万历十七年进士。由刑部

主事改礼部。生平尚风节。乡邑有利害,辄为请于有司而后已。东林书院之会,

纳陛为焉。又与同邑史孟麟、吴正志为丽泽大会,东南人士争赴之。

时与允成等同以部曹争三王并封,又争拾遗事者,户部主事滁人贾岩,亦贬

曹州判官。投劾归,卒。天启中,赠允成、纳陛光禄少卿,岩尚宝丞。

诸寿贤,字延之,昆山人。既释褐,上疏愿放归田,力学十年,然后从政。

章下所司,寝不奏。既斥归。久之,起南阳教授。入为国子助教,擢礼部主事。

戚里中贵干请,辄拒之。遘疾,请告归,授徒自给。久之卒。

彭遵古,麻城人,终光禄少卿。

钱一本,字国瑞,武进人。万历十一年进士。除庐陵知县,征授御史。入台

即发原任江西巡按祝大舟贪墨状,大舟至遣戍。已,论请从祀曹端、陈真晟、罗

伦、罗洪先于文庙。出按广西。

帝以张有德请备大礼仪物,复更册立东宫期,而申时行柄国,不能匡救。一

本上论相、建储二疏。其论相曰:

昨俞旨下辅臣,令辅臣总政。夫朝廷之政,辅臣安得总之?内阁代言拟旨,

本顾问之遗,遇有章奏,阁臣宜各拟一旨。今一出时行专断。皇上断者十一,时

行断者十九。皇上断谓之圣旨,时行断亦谓之圣旨。惟嫌怨所在,则以出自圣断

为言,罪何可胜诛。所当论者一。

评事雒于仁进四药之箴,陛下欲见之施行,辅臣力劝留中。既有言及辅臣之

章,亦尽留中不下。道吾君以遂非文过如此,复安望其尽忠补过耶?所当论者二。

科场弊窦,污人齿颊,而敢拟原无私弊之旨,以欺吾君。臣请执政子弟有中

式而被人指摘者,除名改荫。又与见从仕籍者,暂还里居,俟父致政,乃议进止。

毋令犬马报主之心,不胜其牛马子孙之计。所当论者三。

大臣以身殉国,安复有家。乃以远臣为近臣府库,又合远近之臣为内阁府库。

开门受赂自执政始,而岁岁申馈遗之禁何为哉?所当论者四。

墨敕斜封,前代所患;密启言事,先臣弗为。今阁臣或有救援之举,或有密

勿之谋,类具揭帖以进,虽格言正论,谠议忠谋,已类斜封密启之为,非有公听

并观之正。况所言公,当与天下公言之;所言私,忠臣不私。奈何援中书之故事,

启留中之弊端,昭恩怨之所由,示威福之自己。所当论者五。

我国家仿古为治,部院即分职之六卿,内阁即论道之三公。未闻三公可尽揽

六卿之权,归一人掌握,而六卿又钍灼疗ㄎㄌ谌匚虢潭笮

也。所当论者六。

三公职在论道。师,道之教训。今讲幄经年不御,是何师也?傅,傅之德义。

今外帑匮乏,私藏充盈,不能一为救正,是何傅也?保,保其身体。今圣躬常年

静摄,尚以多疾为辞,是何保也?其兼衔必曰太子之师、傅、保,而册立皇元子

之仪,至今又复改迟,臣不知其所兼者何职矣。所当论者七。

翰林一途,谓之储相。累赀蹑级,循列卿位,以觊必得。遂使国家命相之大

任,仅为阁臣援引之私物。庸者习软熟结纳之态,黠者恣凭陵侵夺之谋。外推内

引,珰阁表里。始进不正,安望其终?故自来内阁之臣一据其位,远者二十年,

近者十年,不败不止。嵩之鉴不远,而居正蹈之;居正之鉴不远,而时行又蹈之。

继其后者庸碌罢驽,或甚于时行;褊隘执拗,又复为居正。若非大破常格,公天

下以选举,相道终未可言。所当论者八。

先民询刍荛之言,明王设诽谤之木。今大臣惧人攻己,而欲钳天下之口,不

目之为奸、为邪、为浮薄,必詈之为谗、为谤、为小人。目前之耳目可涂,身后

之是非难罔。所当论者九。

君臣之分,等于天地。今上名之曰总政,己亦居之曰总政。以其身居于宠利

之极,耐弹忍辱,必老死于位而后已。古所谓元老大臣,乃如是其不知进退存亡

者耶?大臣既无难进易退之节,天下安有顽廉懦立之风!举一世之人心风俗,糜

烂于乞祼登垄之坑,滔滔而莫之止。是故陛下之治,前数年不胜其操切惨刻,而

势焰烁人;后数年不胜其姑息委靡,而贤愚共贯。前之政自居正总,今之政自时

行总,而皆不自朝廷总故也。所当论者十。

然君道莫先论相,而取人亦在君身,愿陛下勿以国本为儿戏。昔孔子以九经

告君,而先之修身、劝贤。大抵谗夫女谒货利之交,一有惑溺,则内之心志决不

清明,外之身体决不强固。矧以艳处之褒姒,而为善谮之骊姬,狐媚既以蛊其心,

鹿台又复移其志。陛下之方寸,臣知其不能自持者多矣,抑何以贵德尊士,而修

身取人哉!

其论国本曰:

陛下所以迟迟建储者,谓欲效皇祖世宗之为耳。然皇祖中年尝立庄敬为太子,

封皇考为裕王,非终不立太子也。矧今日事体又迥然不同。皇贵妃宠过皇后。其

处心积虑,无一日而不萌夺嫡之心,无一日而不思为援立其子之计。此世宗时所

无也。凡子必依于母,皇元子之母压于皇贵妃之下。陛下曰“长幼有序”,皇贵

妃曰“贵贱有等”。倘一日遂其夺嫡之心,不审陛下何以处此?此世宗时所无也。

景王就封,止皇考一人在京。今则章服不别,名分不正。弟既凭母之宠而朝夕近

幸,母又觊子之立而日夜树功。此世宗时所无也。传闻陛下先曾失言于皇贵妃,

皇贵妃执此为信。及今不断,蛊惑日深,刚断日馁,事体日难。此世宗时所无也。

前者有旨,不许诸司激扰,愈致迟延,非陛下预设机阱,以御天下言者乎!

使届期无一人言及,则佯为不知,以冀其迟延。有一人言及,则御之曰“此来激

扰我也”,改迟一年。明年又一人言及,则又曰“此又来激扰我也”,又改二三

年。必使天下无一人敢言而后已,庶几依违迁就,以全其衽席昵爱之私,而曾不

顾国本从此动摇,天下从此危乱。臣以为陛下之御人至巧,而为谋则甚拙也。此

等机智,不可以罔匹夫匹妇,顾欲以欺天下万世耶!

疏入,留中。时廷臣相继争国本,惟一本言最戆直。帝衔之。无何,杖给事

中孟养浩。中旨以养浩所逞之词根托一本,造言诬君,摇乱大典,遂斥为民。屡

荐,卒不用。一本既罢归,潜心《六经》濂、洛诸书,尤研精《易》学。与顾宪

成辈分主东林讲席,学者称启新先生。里居二十五年,预克卒日,赋诗志之,如

期而逝。天启初,赠太仆寺少卿。

子春,字若木,万历三十二年进士。历知高阳、献二县,征授御史。太仆少

卿徐兆魁攻李三才,因痛诋顾宪成。春三疏首发其憸邪。出按湖广,请予礼部

侍郎郭正域及光禄少卿顾宪成恤典。楚宗人以讦伪王事,锢高墙者甚众,春为讼

冤,寻复请释回故宗家属,语甚切至。咸宁知县满朝荐久系,奏请释之,因请并

释王邦才、卞孔时。又再疏劾守备中官杜茂,且备陈采榷之害,言:“臣不忍皇

上听小人之谋,名出汉桓、唐德下,为我明基祸之主。”帝以湖广地为福王庄田。

春三疏力争,帝降旨切责。叶向高致政去,方从哲为首辅。春抗疏言:“今天下

人材则朝虚野实,货财则野虚朝实。从哲不能救正,而第于福王则无事不曲从。

臣尝叹皇上有为尧、舜之资,而辅佐无人。仅得王家屏、沈鲤,又俱不信用。其

余大抵庸恶陋劣,奸回媢嫉之徒,不意至从哲而风益下。臣闻从哲每向人言,

辄云内相之意,是甘为万安、焦芳,曾赵志皋,沈一贯之不若也。”从哲疏辨乞

去。帝慰留,而责春妄言渎奏,出为福建右参议。寻丁父艰。天启初,起故官。

召为尚宝少卿,历迁光禄卿。五年,魏忠贤党门克新劾春倚恃东林,父作子述,

削籍归。

崇祯九年,召拜通政使。迁户部右侍郎,历尚书。总督仓场,条行厘弊十事。

以劳瘁予告。未几,起南京户部尚书。疏请皇太子出阁,从之。累疏引疾,不允。

九年,条上战守之策,并论贼三可击状。帝如议敕行。十一年,黄道周、刘同升

等谏杨嗣昌夺情,被贬谪。范景文等疏救,春名与焉。明年正月,削景文籍,置

春不问。春为御史,甚有声。及居大僚,循职无咎。会上疏请改折白粮,忤旨,

罢归。是年卒。

于孔兼,字元时,金坛人。万历八年进士。授九江推官。入为礼部主事,再

迁仪制郎中。疏论都御史吴时来晚节不终,不当谥忠恪,因请谥杨爵、陈瓒、孟

秋。乃夺时来谥,而谥爵忠介。大学士王家屏以争册立求去。孔兼上言:“陛下

徇内嬖之情,而摇主鬯之器。不纳辅臣之言,反重谏官之罚。且移怒吏部,削籍

三人。夫万国钦获罪申时行,饶伸获罪王锡爵,非获罪于陛下也。辅臣于数千里

外,能遥制朝权若此,毋乃陛下以此示恩,欲其复来共成他图耶!自陛下有近日

之举,而善类寒心,邪臣鼓掌。将来逢君必巧,豫教无期,申生、杨广再见于今,

此宗庙之不利,非直臣等忧也。”帝得疏,怒甚。已,竟留中。

明年正月,有诏并封三王。孔兼与员外郎陈泰来合疏争曰:“立嫡之训,自

古有之。然历考祖宗以来,未有虚东宫之位以候嫡子者。昔陛下正位东宫,年甫

六岁,仁圣皇太后方在盛年,先皇帝曾不少待,陛下岂不省记乎?地逼则嫌生,

礼殊则分定。愿收还新谕,建储、封王一时并举,宗社幸甚。”未报。孔兼又言:

“陛下坚持待嫡之说,既疑群臣谤讪,又谓朝纲倒持,遂欲坐谏者以无礼于君之

罪。夫谓元子当立不容缓者,君子也。此有礼于君者,王如坚诸人是也。谓并封

可行逢上意者,小人也。此无礼于君者,许梦熊一人是也。今欲以无礼之罪,而

加之有礼于其君者,何以服人心,昭国法?臣又惟巫蛊之谤启于尧母;承乾之诛

成于偏爱。自古乱臣,未有不窥人君之隙而逢迎以遂其奸者。始锡爵之两谕并拟,

其负国误君大矣。既不能转移君心决计于初,乃以杜门求去为计。夫前无失策,

一去可以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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