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都市言情电子书 > 庭院深深 >

第18部分

庭院深深-第18部分

小说: 庭院深深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人敲门,他抬起头来,一时间,血液涌向他的头脑,她来了!他想,几乎是紧张的盯
著房门口。门开了,进来的却是领班蔡金花。他吐出一口长气,那层乏力的,软弱的感觉就
又笼罩了他。他闷闷的问:

    “有什么事?”“颜丽丽交给我这封信,要我交给你。是章小姐托她拿来的。”“章小
姐?”他一愣,这才回过意来是含烟,接过了信,他又抑制不住那阵狂猛的心跳。蔡金花退
出了屋子,一面对他好奇的注视著。他关好了房门,坐在沙发上,立即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信
封,抽出信笺,含烟那娟秀的笔迹就呈露在他的眼前:“柏先生……”这称呼刺痛了他,使
他不自禁的狠狠的咬了一下嘴

    唇,这才重新看下去,信写得十分简短:

    “柏先生:我很抱歉带给了你许多困扰,也很感激这几个月以庭院深深27/59

    来,你对我的诸多照顾。我想,在目前这种情形下,我

    不便再到你的工厂来办公,所以,我辞职了。相信没多

    久,你就可以找到人来顶替我的位置。

    别为我担心,我不过再为命运播弄一次。命蹇多乖,

    时也运也,我亦无所怨。从今以后,人海茫茫,随波浮

    沉而已。祝福你!深深地。愿你找到你的

    幸福和快乐!

    含烟于灯下”

    放下了信笺,他心中充塞著一片苦涩和酸楚。她竟不等他向她开口,就先自引退了。这
本解决了他的一项难题,可是,他反而有股说不出的惆怅和难受。拿起信笺,他又反复的看
了好几次。含烟,你错了,他想著。你不必随波浮沉,我总会给你一个好安排的。站起身
来,他在室内来来回回的踱著步子,从房间的这一头一直走到那一头,这样起码走了几百
次,然后,他坐回桌子前面,拿了一个信封,封了五千块钱,再写了一个短笺:“含烟:五
千元请留下度日,数日内将对你另有安排,请等

    待,并请万勿拒绝我的一番好意。总之,你是我所遇到

    的最好的女孩,我永不会,也永不能忘记你,所以,请

    别拒绝我的友谊。祝好

    霈文”

    封好了信笺和钱,他叫来了蔡金花,要她立即把钱和信送到含烟家里去。蔡金花用一种
惊奇的眼光望著他,但是,她顺从的去了。两小时后,蔡金花回到柏霈文的面前,把那五千
块钱原封不动的放到柏霈文的书桌上。柏霈文瞪视著那笔钱,紧锁著眉头说:“她不收
吗?”“是的。”“她怎么说?”“她什么都没说,就叫我带回来给你。”

    “没有回条吗?”“没有,什么都没有。”蔡金花看著柏霈文,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想
说什么又咽住了,只是呆呆的看著他。

    “怎样?”柏霈文问:“你想说什么?”

    “你辞退了章小姐吗?柏先生?”她终于问了出来。

    “唔,”他支吾著。“是她不想做了。”

    “哦,”蔡金花垂下头。“我想她是愿意做的,要不然,她不会对著你的信淌眼泪。”

    柏霈文震动了一下。“你是说,她哭了吗?”他不安的问。

    “哭得好厉害呢!先生。”

    柏霈文咬紧了牙,心脏似乎收缩成了一团。蔡金花退出了房间,他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那
儿,瞪视著书桌上那叠钞票。一时间,他有个冲动,想拿著钱开车到含烟家里去。但是,他
克制了自己,这样做的后果是怎样呢?除非他仍然准备接受含烟……不,不,他不行!在知
道她那段历史之后,一切只能结束了,他不能漠视那件事!他用手蒙住了脸,痛苦的在掌心
中辗转的摇著他的头。他不能漠视那件事!他不能!

    他没有去找含烟,第二天,他也没有去,第三天,他仍然没有去。可是,他变得暴躁而
易怒了,变得不安而憔悴。他拒绝了生意,他和员工发了过多的脾气,他无法安下来工作,
他不愿走进自己的办公厅,为了怕见含烟留下的空位子……第四天,他一早就到了工厂,坐
在书桌后面,他出奇的沉默。一整天,他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处理任何一件公事,甚至没有
出去吃午饭,只是呆呆的在那儿冥想著,面对著含烟的位子。然后,当黄昏来临的时候,他
忽然跳了起来,走出了工厂,他大踏步的冲向了汽车,打开车门,他迅速的钻了进去,迫不
及待的发动了车子。经过了一日的沉思,他想通了,他终于想通了!摆脱开了那份对“处
女”的传统的看法,他全部心灵,全部意志,全部情感,都在呼唤著含烟的名字。含烟!我
多傻!他在心底叫著。这何尝损坏了你的完美?你那样真,你那样纯,你那样善良,你那样
飘逸,你那样高高在上,如一朵白云……什么能损坏你的完美呢?而我竟把社会的罪恶记在
你的身上!我真傻,含烟,我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傻瓜!最愚蠢的、最不可原谅的、最狠心、
最庸俗的!我竟像一般冬烘那样重视著“处女”!哦,含烟!我白白耽误了三天的时间,把
彼此陷入痛苦的深渊,我是个傻瓜!天下最大的傻瓜!车子在大街小巷中飞驰著,一直向含
烟住的地方开去。他的心跳得比汽车的引擎还要猛烈,他急于要见到含烟,他急于!在那小
巷门口停住了车子,他跳下了车,那样快的冲进巷子中,他在心中不住的祷告著:别出去,
含烟,你必须在家!我有千千万万句话要对你说,你一定得在家!但是……他又转回头想,
你即使不在家也没关系,我将站在你的房门口,一直等到你回来为止,我今天一定要见到
你!一定!

    停在含烟的房门口,他刚举起手来,门上贴著的一张大红纸条“吉屋招租”就触目惊心
的呈现在他眼前,他大吃了一惊,心头迅速的祈祷著;不不,含烟,你可不能离去,你绝不
能!敲了门,里面寂然无声。一层不祥的预感使他的心发冷,他再重重的敲门,这次,有了
回声了,一阵拖板鞋的声音来到门口。接著,门开了,那不是含烟,是个梳著发髻的老太
婆。“先生,你要租房子吗?”老太婆问。

    “不,我找一位小姐,一位章小姐。”他急切的说。

    “章小姐搬家了。”“搬家了?”他的头涔涔然,四肢冰冷。“什么时候搬的?”

    “昨天晚上。”老太婆转过身子,想要关门,他迈前一步,急急的挡在门前。“请问,
你知道她搬到哪里去了吗?”

    “不知道。”“你知道她养父母的家在哪儿吗?”他再问,心底有份近乎绝望的感觉。
“不知道,都不知道。”老太婆不耐的说,又想要关门。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塞进那老太婆的手中,几乎是祈求似的说:“请让我在这屋
子里看看,好吗?”他心中还抱著一线希望,她既然昨天才搬走,这屋子里或多或少会留下
一些东西,一个地址,一个亲友的名字,或是其他的线索,他必须要找到一点东西,他必须
要找到她!

    老太婆惊喜交集的握著那些钞票,一百元,半个月的房租呢!这准是个有钱的疯子!她
慌忙退后,把房门开得大大的,一叠连声的说:“你看吧!随你怎么看!随你看多久!”

    他走了进去,环室四顾,一间空空的屋子,收拾得十分整洁,床和桌子都是房东的东
西,仍然留在那儿没有搬走。房内依稀留著含烟身上的衣香,他也恍惚看到含烟的影子,坐
在床沿上,眉梢轻颦,双眸脉脉。他重重的甩了一下头,走到书桌前面,他拉开了抽屉,里
面留著几个没用过的空白信封,一个小小的案头日历,他翻了翻日历,希望上面能留下一些
字迹,但是,上面什么都没有。其他几个抽屉根本就是空的。他再对四周望了望,这屋子中
找不出什么痕迹来。低下头,他发现桌下有个字纸篓,弯下身子,他拉出那个字纸篓,里面
果然有许多废纸,他一张张的翻阅著,一些帐单,一些文艺作品的剪报,一些包装纸……然
后,他看到一个揉绉的纸团,打开来,却是他写给她的那个短笺,上面被红色铅笔划了无数
个“×”号,划的人那么用力,纸都划破了,在信后的空白处,他看到含烟的笔迹,凌乱的
写著一些句子:

    “柏霈文,你多残忍!你多现实!

    你不必用五千元打发我走,我会好好的离去,我不

    会纠缠你。但是,我恨你!

    哦,不不,霈文,我不恨你,只要你肯来,我求你

    来,来救救我!我不再要孤独,我不再要飘泊,我爱你,

    霈文,如果你肯来,如果你不追究我的既往,我将匍匐

    在你的脚下,终身做你的女奴!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

    我期盼你的殷切,我爱你的疯狂,柏霈文!柏霈文!柏

    霈文!柏霈文!……救我吧!霈文!救我吧!否则我将

    被打进十八层地狱!否则我将沉沦!救救我!霈文!

    可是,你为什么不来呢?两天了,你真的不来了!

    你像一般世俗的人那样摒弃我,鄙视我,轻蔑我,你是

    高贵的先生,我是污秽的贱货!

    我还能期望什么?我不再做梦了,我多傻!我竟以

    为你会回心转意。我再不做梦了,我永远不再做梦了,

    毁灭吧!沉沦吧!堕落吧!嫁给那个白痴吧!还有什么

    关系呢?含烟,含烟,你只是别人脚下的一块污泥!

    霈文,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

    在无数个“恨你”之后,纸已经写完了,柏霈文颤抖的握著这张纸,冷汗从他的额上沁
了出来,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对含烟做了些什么,他才知道自己怎样侮辱和伤害了那
颗脆弱的心灵,他也才知道那女孩是怎样痴情一片的爱著他,她把一切告诉他,因为不愿欺
骗他,她以为他能谅解这件事,能认识她那纯真的心与灵,而他呢?他却送上了五千元“分
手费”!他跄踉的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用手捧住了他那昏昏沉沉的头颅,再看了一
遍那张信笺上的字迹,他的心脏紧缩而痛楚,他的喉咙干燥欲裂,他的目光模糊,他的心灵
战栗,他看出那纸条中所显示的途径——她将走回地狱里去了。她在绝望之中,天知道她会
选择那一条路!他多恨他自己,恨他为什么不早一天想明白,为什么不在昨晚赶来!现在,
她在何处?她在何处?

    “我要找到你!含烟,我要找到你!”他咬著牙喃喃的说:“那怕你在地狱里,我也要
把你找回来!”庭院深深28/5915

    一个月过去了,含烟仍然如石沉大海。柏霈文用尽了一切可以用的方式去找寻,他询问
了颜丽丽,他在报上登了寻人启事,他甚至托人去派出所调查户口的登记,但是,含烟像是
一个消失在大海中的泡沫,一点踪迹都找寻不出来。

    他懊恼往日从没有问过含烟关于她养父母的姓名地址,如今,他失去了一切的线索,报
上的寻人启事由小而扩大,连续登了一星期,含烟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柏霈文迅速的消瘦和
憔悴了,他食不知味,寝不安席,终日惶惶然如一只丧家之犬。他在家里一分钟都待不住,
他怕含烟会有电话打到工厂里,但是,在工厂中,他同样一分钟也坐不住,随时随刻,他就
会在一种突来的惊惧中惊跳起来,幻想她已经结婚了,嫁给了那个白痴。于是,他会周身打
著寒战,全身心都痉挛起来。这一切逃不过柏老太太和高立德的眼光。高立德,这是个苦学
出来的年轻人,大陆沦陷后,他只身来台,在大学中念农学院,和柏霈文同学。由于谈得投
机,两人竟成莫逆之交。因此,高立德毕业之后,就搬到柏宅来住,柏霈文把整个的茶园,
都交给高立德管理。高立德学以致用,再加上他对茶园有兴趣,又肯苦干,竟弄得有声有
色,柏家茶能岁收七、八次,都是高立德的功劳。柏霈文为了感激高立德,就算了他股份,
每年付与高额的红利。因此,高立德在柏家的地位非常特殊,他是柏霈文的知己、兄弟,及
助手。这天晚上,高立德和柏老太太都在客厅中,柏霈文又在室内来来往往的走个不停,最
近,几乎每天晚上,他都是这样走来走去,甚至深夜里,他在卧室中,也这样走个不停,常
常一直走到天亮。“霈文,”柏老太太忍不住喊:“你怎么了?”

    “哦?”柏霈文站住了,茫然的看了母亲一眼。

    “一个小女工,就能把你弄得这样神魂不属吗?”柏老太太盯著他。“哦?妈?”他惊
异的说:“你怎么知道——”

    “我都知道,”柏老太太点点头。“霈文,我劝你算了吧!她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们
这个家庭,她是在吊你胃口,你别上这个女孩的当!”“妈!”柏霈文反抗的说:“你根本
不知道!你根本不认得她!你这样说是不公平的!”

    “我不知道?”柏老太太挑了挑眉毛。“这种女孩子我才清楚呢,我劝你别执迷不悟
吧!瞧她把你弄成什么样子了!你去照照镜子去,还有几分人样没有?你也真奇怪,千挑万
选,多少名门闺秀都看不中意,倒看上了厂里一个女工!”

    “人家也是高中毕业呢!”柏霈文大声说。“当女工又怎样呢,多少大人物还是工人出
身呢!”

    “当然,”柏老太太冷笑了一声。“这个女工也已经快成为老板娘了!”“别这样说,
妈,”柏霈文站在母亲的面前,像一尊石像,脸色苍白,眼光阴郁。“她并不稀奇嫁给我,
她已经失踪一个月了。”“她会出现的,”柏老太太安静的说:“她已经下了钓饵,总会来
收竿子的。不过,霈文,我告诉你,我不要这样的儿媳妇。”柏霈文僵立在那儿。老太太说
完,就自顾自的站起身来,径自走上楼去了。柏霈文仍然站在那儿发愣,直到高立德走到他
的面前来,递给他一支燃著了的烟。

    “我看你需要一支香烟。”高立德微笑的说。

    柏霈文接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