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进风雨中-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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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子落实了用于“遥控指挥”的手机，又想了些办法解决了启动经费三千多元，感到自己俨然就成了一个老板了。做什么生意呢？到了这个时候，祥子猛然发现，自己要做的什么生意都没有想好。这些如此重要的事情都没有想好，还想做什么生意？祥子只得跑去找百事通商量商量。
“这样的事情还不容易。”百事通仰着脸眨动着双眼说“你没有听说过江西的桔子吗？那里桔子多呀，家家户户堆得小山似的，免费送给当地人都不要。当地才卖两毛钱，而我们这里卖两块五左右，一斤来回是十倍的差价。如果我们贩卖五千斤，除开运费、人工费、搬运费一千元，至少可以净赚八千元。一个月两趟，就能净赚超过一万五千多……一年下来，我们就可以赚它十几万……”
“做桔子生意保险吗？我是说有人做过吗？”祥子想要进一步核实。
“有好几个人都做桔子发财了，现在都到深圳去了，准备大发一场哩。这是零风险的生意。”百事通表示可以百分之两百的保证。
祥子自己不太懂生意的操作，所以要求他帮助自己打理桔子生意事宜。百事通答应给祥子做参谋，好好与祥子一道赚些钱。与百事通的交谈中，祥子获得了很高的信心，觉得有他的帮助一定会成功的。祥子又向自己的亲戚借了一些钱，凑够了百事通所说的“本钱”。百事通说过，没有本钱就没有利润，大的本钱就有高的利润，就可以赚大钱。所以，祥子尽可能凑多一点本钱，以便能够多赚钱，赚大钱。
虽然手机还没有装上，但发财心切的祥子等不及了。一个星期天，祥子下定决心要到江西去批发桔子。他找到百事通，要他立即做好相关准备事宜。很快，百事通联系到他一个开小汽轮的朋友，又叫上两个农村的亲戚，一切出发工作都已经准备停当。祥子安排他的一个亲戚坐车头，自己怀揣着一万多元与其他两个人挤在车厢里出发了。车厢里不太透气，让人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祥子坐在一个小木凳子上，百事通坐在车厢板上，他的亲戚则干脆用一条麻袋在厢板上一摊整个躺在上面。百事通被汽车颠簸得摇摇晃晃，时而拼命抓铁板，时而用脚顶住厢边，不让往左右两边滚动。他的亲戚像是一条晒在地面上的干鱼，紧紧地贴着厢面板。看着这些滑稽的情形，祥子有些想笑。汽车约开了三个小时，在中午十一点多到了江西定南县城。司机说到了，于是大家从车厢了走了下来。
祥子满身都是灰尘，本来是黑色的衣裤，现在几乎全是成了白色了，而大家的头发也都蒙上了薄薄的一层，似是一个霜冻过的包菜头。用百事通的话说，大家都成了“白毛女”了。
“先吃午饭还是先去批发桔子？百事通问。
“还是先去批发桔子吧。”祥子不加思索地说。
“那就去批发桔子先吧。”百事通说。
“到那里批发桔子？”祥子问。
“应该是农产品批发市场。”百事通在关键时刻起到了重要作用。
“你指引方向吧。”司机叫百事通坐在车头，叫那个帮手下去。
百事通只好坐了上去，汽车又慢悠悠地出发了。汽车走了约半个小时，祥子发现好像是又走回头了，忙问是怎么回事情，百事通说是走错路了要往回赶。找了近两个小时，询问了三四个当地居民，终于找到了定南县农产品批发市场。
刚一下车，看见一个档口前面摆慢了鲜红鲜红的桔子，祥子赶紧小跑了过去。批发部里坐着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打着算盘。
“你的桔子批发要多少钱？”祥子一边拿起一个桔子剥开一边问。
“每斤一元。”她头也不抬地说。
“不是两毛钱一斤吗？”祥子连忙问。百事通不是说每斤才两毛钱吗？他以为是老板娘说错了，加大声调问。
“你以为我是聋子？”她有些不高兴地说“两毛钱一斤？是腐烂坏了的桔子吧。我现在一元一斤都没有多少卖了。”
“我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能不能便宜一点？”百事通凑了过来说。
“管你是从那里来的，老子只认得钱，不认人。”老板娘不屑一顾地说“一分钱一份货，少一分都别想拿走。”
祥子现在明白了为何叫那些店主叫老板了。“所谓‘老板’，其实就是‘老是板着脸’，一副只认钱不认人的表情的人。”中国的汉字具有会意性，祥子不得不折服那个创造“老板”这个词汇的人。
“看在我们是邻居的份上，你就优惠一点吧。就当作是做好事吧，常言道做好事一件加寿一年哩。”百事通不放过最后的机会，继续跟她套近乎。
“你们在那里？”
“广东省。”
“隔了一个省了，还是邻居吗？”
“不是说‘江西与广东为邻’吗？”
“那是官话……我才不信这一套。”老板娘似乎不为所动，说完就走进店里面走去。
“老板，你的衣服好漂亮呀，是在那里买到的？”百事通望着她的背影说。
“是吗？那是在县城最有名的时代广场买的。”
“肯定啦。靓女肯定是要配靓服装啦。”百事通有意提高了声调说“老板这么好的身材，也只能够去那些名牌时装店才能买到这么令人眼球都垂下地面的既漂亮又合身的衣服。
“也没有那么夸张吧。”老板娘微笑着说。
“怎么没有哩。只怕不止哩……如果七仙女下凡也比不上你楚楚动人呀。”百事通找到了发挥他专长的机会。
“被你说得高兴——宁愿被你们的花言巧语骗了，就少一分，九毛九一斤吧。”老板娘发话出来了“九——九，好吉祥的数字哩。九——九，天长地久、九九归一，赚钱多多哩。”
百事通没有料到，花费了那么多口舌，却只优惠了一分钱。到了这个情形，还能说什么呢？因为祥子趁着他们聊天的功夫到批发市场的其它地方转了一圈，发现周围再也没有卖桔子的档口，看来整个批发市场只此一家。祥子觉得桔子的味道还是蛮甜的，只是觉得价钱太贵了难以接受。
“既然这么远来到这里，光是请车、请帮手，都已经花费不少，宁愿少赚一点钱，趁早搞掂好去吃饭。”百事通给祥子建议说。
祥子想想也是，从和平走了200公里来到这里好不容易，过了这村就没有那店了，只得同意百事通的意见。原来计划是批发五千斤的，但是批发价上升导致自己预计中的利润降低。百事通提议用增加本次批发货量来弥补批发价提高所带来的损失。祥子一算计，也是在理，增加批发货量不就是增加利润了嘛，还可以减少每斤桔子的相对运费——这是一条增加利润的绝好方法。自己早先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祥子庆幸百事通及时提醒，否则自己就会少赚两三千块钱。
装好桔子，跟老板娘结了帐，一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于是，祥子叫司机找个小吃店补充一点能量。司机找了一个写着“和平老乡饭店”招牌的小食店，大家都认为可以接受。于是，在小吃店门前停了车。
刚进门，只见一个胖乎乎的厨师出来招呼。祥子边走边问“有什么好吃的？”
“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是和平人哩……”厨师搭话道。
“是呀。”百事通也说。
“来这里做什么事哩？”厨师问。
“到这里贩些桔子回去卖。”百事通回答道“谁知，那个批发市场桔子批发价钱牛高，要九毛九一斤……”百事通说。
“怎么？要九毛九一斤，这里零售才卖二毛五多一点哩。你们肯定是被宰了。”厨师说。
“啊，你说——我们被宰了？”祥子又很快地问了一句。
“那个批发市场？”厨师问。
“运通农产品批发市场。”祥子答。
“那个市场已经在前天搬到车站附近的一个新开发区里去了。”厨师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说“可能那个批发部还没有来得及搬过去吧。”
祥子一听，傻了眼，坐在饭桌旁边呆了。
“准是你用自己家乡话老板娘谈价钱，让她知道我们是外地人。”百事通拍着脑袋说“完了，我们是被‘汤’了。”
吃饭时，祥子一点心情也没有，随便地扒了几口饭菜。心里想，就这么一折腾，自己就要多付出近五千元的成本。五千多，那可是自己一年半的工资呀……事到如今，这可怎么办好？
“万事开头难嘛。”百事通看见祥子这般情绪安慰他说“吃一堑长一智，经过这一次，以后就不会再被人这样愚弄了。”
“还有下次，这样都让我损失大了……”祥子慌张地说“只希望这一次能够赚回成本不亏就差不多了。要是能有一点赚，我都要谢天谢地了。”
“你放心好了，我会帮你把被宰的成本赚回来。”百事通鼓舞祥子说“不但要赚回来，还要加倍地赚。”
祥子知道，他说的话纯粹是胡弄自己的。那个市场搬走了，说明这地方的桔子是不会少的，这从那个厨师的言谈中可以印证。既然这里的桔子那么多，自己可以来批发，别人也会来贩卖桔子，这样和平县城的桔子就会供过于求，价钱就不会高，甚至会……祥子不敢想了，心里祈求要顺顺利利地将一车桔子运回去快点卖了。于是，祥子催促大家上路。祥子还是坐在来时的那个地方，只是这次堆满了桔子，可以活动的空间更小了。
汽车沿着来时的路返回。由于装满了桔子，汽车显得沉稳了许多，也没有来时那般颠簸了。路边的树木被汽车不断地甩向后面，偶尔有一两辆车从对面开来，发出轻微的震动。
祥子的心揪得紧紧的，盼着赶快回到和平，以便买个好价钱，赚回成本，或者不至于亏太多。他对这次生意基本不抱太大的希望了，保本、略有钱赚是他的真实想法。百事通望着外面的景致，也不说话了。他请来的两个亲戚都跑到车头去了，不愿意受这样的活罪。
汽车缓慢地走出定南地域，进入和平辖区。祥子感到了一种回家的亲切，心情有所好转。正在祥子想得比较细致的环节，汽车突然停了下来。祥子问“是什么事情？”
“警察拦车。”司机有些慌张地回答。
“什么？”祥子也惊叫了起来说“警察？”
百事通跳了下去，祥子也跟着跳了下去。警察挥动着一面小旗子，示意司机将汽车开到路边接受检查。一个肩膀上横着几条桄桄的警察朝司机走了过来。祥子估计他应该是一个授了衔的警官，或者是一个小头目。
“请出示你的驾驶证、营运证。”那个警察向司机敬了一个军礼，笔直地伸出右手到司机的跟前。
“我……我……”司机吞吞吐吐地说，装作慢慢寻找东西的样子。
“快点。这是常规检查。”警察以命令的语气说。
“我忘记带了来……”司机一边笑吟吟地递一根纸烟过去。
“我不吸烟，谢谢。”警察很有礼貌地说“驾驶证要随身带，这是任何一个司机都懂得的基本规定；没有营运证就不能从事产品运输，这是政策。请不要浪费时间了。”他再一次催促司机。
“实在是忘记在家里了。”司机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说。
“这样的伎俩我遇得多了，不用来这一套。”警察戳穿司机的谎话“还是没有驾驶证和营运证的那一个不是说忘记带啦，丢失啦，这些都是借口。”
看见这个情形，祥子手顶了百事通一下，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只得如实告诉祥子，他的亲戚确实是没有驾驶证和营运证，这次请他来是怀着侥幸心里偷偷地做的，希望走运能蒙混过关。他解释说这是为了节省点运费，才叫他亲戚来的。
警察指着驾驶室里的人说“根据你这小汽车的型号和吨位，驾驶室只能坐两个人，而你坐了三个人，超出一个人，属于超载……”
另外一个警察走到车厢后面，打开车尾厢门，看见装满了桔子，估计超载有一吨多。他向那个领导模样的警察汇报了情况，领导模样的警察拿着一个小本子走了过来。
“你在上面签个名。”警察指着一处空出来的地方说“就这，写上你的名字。”
因为司机没有驾驶证不能开，警察只能安排祥子他们坐上了警车，运桔子的小汽车被警察拖回本县交警大队。
“今天能不能将车要回来？”祥子问坐在自己身旁的警察。
“这是违章处理部门的事情。”他回答“我们也不太清楚何时能够放车。但我们会按规定处理。”
“能不能通融通融？”百事通显出非常可怜的样子问。
“到交警大队违章处理部门去问。”他还是这样回答“我们只管处理路面上的违规车辆，保证公路畅通和安全。”
知道没有办法当天要回车俩，祥子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假如明天不能要回车辆，而现在的天气又怎么热，桔子很快就会腐烂坏掉……那自己的八千多费用不就泡汤了？那可是自己的所有积蓄和自己向家里要的钱款呀。怎么办呢？祥子忙问百事通，希望他能想出一个比较妥善的法子来。平时巧舌如簧的百事通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
这下，祥子急了。要是不很快想出一个法子来，自己的这次生意就完了。看到别人做生意如此轻松，赚钱如此容易，想不赚钱都难。可是，等到自己一做，生意还没有做成，麻烦事已经惹了一大堆。想到自己第一次做生意就那么不顺，觉得太倒霉了。
第二天，祥子与百事通早早来到交警大队打听情况。违章处理办公室的一个办事人员说，总数要罚款两千元，分别是无证驾驶罚五百、无证营运罚五百、驾驶室超载罚四百、装货超载罚六百，另要交拖车费一千二百元，共需三千二百元。祥子小声地问能不能少点，只听得“嘭”的一声响，那人把门关上走了出去，不理他们了。天啊，到那里去筹备这么多钱呢？祥子为了做这次桔子生意，伸手向家里要了三千多元，现在这种情形又要向家里要钱，自己心里过得去吗？再说，家里哪还有钱呢？为了凑够三千多元，父母都是四处求借了。祥子感到眼前无路可走了。
“别那么牛气。”百事通气愤地自语“不要以为自己穿着一身警服就了不起。哼，哼！”
“还是分头去筹备罚款吧。”祥子对正在发火的百事通说。他知道，现在光是发火是没有用的，只有尽快解决罚款才能要回车辆。“要不，叫司机也去筹集一部分钱吧，这可是他的车，是他开的车，他要负责一部分罚款……才行，不然，很难筹集到那么多钱的。”他只得对百事通说。
“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