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玉-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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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书墨扶着颜玉慢慢下了车，瓦尔特夫妇体谅颜玉有伤在身，让他们两人在一丛漂亮的灌木旁等候，自去停车场取了车，装上行李，顺着乡间公路往酒庄开去。
因为怕颠簸了颜玉，车开得极慢。处处都是葡萄园，时值四月下旬，葡萄藤蔓还有些娇嫩，看上去是一片可喜的嫩绿色。空气里弥漫着嫩叶与泥土的气息，闻起来清爽宜人，瓦尔特太太看了一眼葡萄的长势，眼角的皱纹似乎盛满了笑意，对他们说，今年的葡萄一定收成不错。
绕过几条小道，一栋规模不小的三层楼房出现在众人面前，不远处散落着几栋小小的石头别墅。楼房上爬满了花藤，橙色和粉红的花朵将墙面遮住，只有几处缝隙，看得出本来的灰黄色石头。屋前的平地上也种满了花草，小桌椅上有游客闲适的坐着晒太阳。虫
停下车，夫妇二人对他们眨了眨眼：“欢迎来到巴斯德酒庄。”
有酒庄的服务生前来，见到瓦尔特夫妇，神情一变，用法语说了几句什么，似乎同他们极为熟悉。颜玉和程书墨对视一眼，等服务生从后备箱拿出行李的时候，惊讶的看着两夫妇道：“你们是主人？”
瓦尔特先生大笑：“您发现了？”他眯起一对灰绿色的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住在普罗旺斯，生活就是度假。”
瓦尔特太太慈爱的摸了摸颜玉的头发：“再过一个钟头，请来餐厅用餐。今天是星期日，食谱由猎人的成果来定，相信不会让你失望。”
服务生带着两人到了主建筑东侧的一栋别墅，颜玉伸手抚过凹凸不平的石头墙面，凝视着墙角怒放的鲜花，用力眨了眨眼睛，看着沐浴在阳光之下的葡萄园，轻声道：“我……这不是做梦吧？”
程书墨拉着她进了房间，等服务员退出之后，便搂着她的腰，让她紧紧贴着自己的身体，低头深深吻了下去，直到她唇瓣变得嫣红而潮湿，才放开了她，温柔一笑：“你觉得，这是梦吗？”
颜玉抿嘴笑，环顾着房间四周。典型的南法农居装饰，家具简单而温馨，散发着普罗旺斯阳光的味道。
程书墨站在她身后，手臂环在她胸前，下巴轻轻抵在她肩头，透过窗户看着远处一片青葱的树林，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等以后空了，我会在最好的季节带你前来。”
“那边，”他指着树林道，“我想，如果在六月和七月的时候，会是一片花海，可惜现在……”
颜玉转过身，靠在他怀里：“我已经很满足了。”
程书墨低头看着她漆黑如墨的长发，刚刚想伸手抚摸，电话却响了起来。他皱眉看了看来电显示，脸色微微一变，让颜玉在椅子上坐下，自己走出房门，到外面一棵大树之下才接起：“喂，二——”
“姐”字还没出口，程棋乐嘹亮的声音如机关枪一般传出来，火药味浓得让程书墨也不由得挑了挑眉。
“你个死老三真是疯了！我都怀疑，你这咋咋呼呼的性子到底哪里像咱们程家的人，嗯？现在正是你工作的紧要关头，你上司地位岌岌可危，你不好好呆在单位里为自己筹划筹划，反而在现在休什么年休假？还跑法国这么远的地方？你自己说，是不是夜路走多了撞了鬼了！”
程书墨脸部肌肉不由得轻轻抽搐了下，咋咋呼呼的性子，说的是你吧，亲爱的姐姐。这样的话他当然不敢说出来，只有换上笑容安抚着喷火的程棋乐：“姐，情况特殊……”
“有什么特殊！你多大个人了？丢了正事跑外国谈恋爱，你大学的时候那样闹腾，也没见过你脑子抽成这样！想玩什么情调你不知道等地位稳固了再玩！别说爸妈，我都要被你气死了！”
“二姐你最好了，帮我跟爸妈说下……”
“少来！闹这么大的事情休想我来给你收拾后事，也别打电话给大姐，她这次也保不了你，你如果还有一点理智，就赶紧的滚回来！”
“我不能走……”
程棋乐的怒火几乎要越过千里，直接烧到程书墨的头上来了，军人的声音更是拔高了几度，中气十分足，震得程书墨耳中嗡嗡响。
“我知道你一颗心都黏在人家颜玉身上，但是你这样不知轻重，也不怕爸妈认为是她鼓动你这样做的？”
“姐，你听我说完。文夫人入狱，你知道吧？文雅来求情，我没有理她，所以她雇了法国佬，对颜玉下毒手。”
程棋乐的声音一下消失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颜玉怎样了？凶手有没有抓到？”
“脑震荡，需要人照顾。至于凶手……大使馆已经向法方施压，但是……”
程棋乐道：“我明白了。爸妈那儿我会去说，你就好好照顾下人家——”她顿了顿，咬牙道，“我帮你受气，你却在法国逍遥，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程书墨笑着对她说了几句好话，才挂了电话，回过头，只见颜玉不知何时出了门，斜倚在门框上，阳光暖暖洒在她身上，她从一片光晕之中，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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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美酒与醋
踏着中午暖暖的日光，两人被请进了瓦尔特夫妇的家庭餐厅。
瓦尔特先生笑着对她说：“听说你来法国了一段时间，一定很想念米饭的味道吧。”
颜玉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瓦尔特先生哈哈大笑：“正好今天猎人有着不错的收获，等下你一定会喜欢这道神秘的菜。”他又把目光投向程书墨，“我有几瓶珍藏，等下请随我到酒窖。”懒
程书墨眼睛一亮。正和瓦尔特先生说话的时候，一个金发碧眼的英俊男人走了进来，或许是刚洗过澡，头发有些湿湿的贴在额头上，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想起空中浮云的清爽香水味。
他看到颜玉和程书墨，怔了两秒，便露出笑容，向两人伸出手。
瓦尔特先生眼中有着难掩的自豪：“这是我的儿子莫里耶，也是庄园的猎人，等下咱们享用的午餐，就是他今天的成果。”
莫里耶的手大而有力，上面有着硬茧，和他清秀的面孔有些不搭调。他用力握了握两人的手，目光扫过颜玉微红的脸，略微停顿了下，又恢复如常，在餐桌一侧坐下。
过了不久，瓦尔特太太笑吟吟的端了一大盘米饭出来，颜玉有些讶异，又见她端出一个大砂锅，揭开盖子，顿时浓香四溢。
“莫里耶猎的野鸡，还有今天清晨工人去树林采的蘑菇，配上自家的乳酪和白葡萄酒，花园的香草。”虫
吃米饭的时候，舀上一点浓汤浇在上面，味道异常浓郁，或许是有了乳酪的关系，入口又润又滑，带着点点酒香和香草味，吃下一口，便有置身于阳光之下的花园里的感觉。
“颜玉——”瓦尔特太太叫她的名字的时候，舌头还是有点转不过来，听上去有些滑稽。见她吃得开心，瓦尔特太太心情显然十分愉悦，问道：“你知道汝拉吗？这道菜其实是来自那个地方的美食。”
颜玉分析了半天她的法式英语，摇了摇头。对于法国，她知道得实在不多。
莫里耶开了口，英语竟然十分流利：“汝拉在法瑞边界，景色优美，出产有瓶中的黄金美称的汝拉黄葡萄酒。”
“黄葡萄酒？”颜玉有些惊讶，看了程书墨一眼，对方悄悄回了一个“你是土鳖”的眼神。
“这种酒的起源于一次美妙的意外，中世纪时，有个贵族被征召当兵，一去六年。等到他回归故里，发现家中酒窖里陈酿着许多白葡萄酒。他打开橡木桶一看，这些酒早已由白色变成黄色的了，酒液上还浮着厚厚的一层酵母。他叫来工人，要他把变了色的酒全部倒掉，谁知工人尝了一口，惊觉酒味远远胜过原来的白酒！从此大家都知道了：窖酿三年的白葡萄酒，如果再多酿三年，便会变成色香味俱佳的黄酒。”莫里耶娓娓道来，蓝色的眼睛澄澈如窗外没有一丝云彩的天际。
瓦尔特一家都十分健谈，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颜玉回到房间休息，程书墨等她睡着之后，便应约去了瓦尔特先生的酒窖。
颜玉睁开迷蒙的双眼，看着小小房间里陌生的一切，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普罗旺斯的酒庄。她慢慢撑起身子，望向窗外碧绿的葡萄园，想起程书墨现在应该正和瓦尔特先生品酒。
颜玉不由得对品酒这样听起来就风雅的事情有点好奇，穿好衣服，便走出别墅，穿过葡萄园中的小径，往酒窖的方向走去。
前面有个身着白色衬衣的男人正在查看着葡萄藤，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见是颜玉姗姗而来，便直起身来，对她露出微笑，阳光之下，他一头金发颜色显得有些淡，明晃晃的耀眼。
“下午好，莫里耶。”
“你好，美丽的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
“请问酒窖离这里还有多远？”
莫里耶欠了欠身：“请随我来。”
微风拂过葡萄园，叶片如波浪一般涌动着，远处传来清淡的花香，莫里耶身上的香水味同草木味道结合起来，竟然相当和谐。他用一双宝石般的蓝眼睛凝视着颜玉，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慢给她讲自家酒庄的故事。
“曾经这里是一个贵族的庄园，后来没落了，庄园分割成了好几块，我曾祖父买下其中一块，建立了自己的葡萄园，酒庄也以他的名字命名。”
“你看旁边的葡萄藤，这种葡萄的名字叫提布宏，这款葡萄酒最先是由修女酿造的，用以纪念一位名叫玫瑰的圣女。玫瑰出生贵族之家，却一生帮助穷人，最后在赛维特修道院当了院长。她去世之后，遗体被放在水晶棺里，安放在修道院的圣经台上供后人瞻仰。”
颜玉听得入了迷：“原来修道院也酿酒？”
莫里耶笑：“在普罗旺斯游历，没有理由不去修道院酒庄。不知你听说过梵高这句名言没有？”
他用一种念诗般抑扬顿挫的音调，缓缓说道：“薰衣草是普罗旺斯美丽的衣衫，而葡萄酒才是普罗旺斯的血液。”
颜玉不由得微笑。莫里耶继续说道：“真可惜，你因为身体原因，不能试试我们的提布宏葡萄酒。那玫瑰色的酒液，会让你品味到天国的感觉……”
程书墨从酒窖出来，正好看到两人缓缓前来。阳光之下的莫里耶显得更加俊朗，他凝视着颜玉，神态温柔的说着话，颜玉抬头，听得入迷，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他们身后是蓝天，树林，葡萄园，真是一幅美好的画卷。只是看起来怎么有些刺眼呢？
程书墨眸色一暗，刚才喝下的酒似乎变成了醋，他大步走了上去，对着莫里耶友好的笑了下，低头看着颜玉道：“你对玫瑰色的提布宏葡萄酒感兴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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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天国之吻
程书墨身上沾染了淡淡的橡木的味道，还有芬芳的酒气，颜玉俏脸不由得微微发红，不知是因为他脸上的笑，还是因为他身上醉人的香？
她怔了一瞬，笑道：“当然，可惜我这次没机会了，你刚才一定试过，告诉我，有没有与天国对话的感觉？”懒
莫里耶不懂中文，但是颜玉的声音天生的轻柔，如拂过花丛的风，清凉中带着花香，让他有些着迷。
程书墨瞥见他一双宝石般的蓝眼凝视着颜玉，淡淡一笑，对莫里耶道：“她现在必须多休息，我带她回去了。”
莫里耶微笑点头，目送着两人离去，眼光不由得停留在颜玉漆黑的长发上。阳光她发丝上流转，远远望去，她的轮廓就像镶了一道模糊的橙色的边。
程书墨五指插入她的指缝之中，紧紧扣住。她的手软软的，有着玉石一般温润的清凉。葡萄叶在他耳边沙沙作响，颜玉轻柔的呼吸声却依然透过一波一波的风声，清晰的传入他耳中。
颜玉穿着淡绿的长袖衬衣，式样很宽松，下摆随风轻扬，和一旁颜色尚嫩的葡萄叶奇异的融合在了一起。由于阳光的热烈，她微微眯起了眼，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如蝶翼扑扇，漆黑的眸子在普罗旺斯的空气中似乎染上了动人的紫色，看起来就如两颗成熟饱满的葡萄。程书墨看得入迷，脑子里有了个荒唐却动人的想法，颜玉莫不是葡萄园的精灵？虫
怪不得那漂亮的法国青年也盯着她看，她，实在是太诱人。
“颜玉。”
“嗯？”
“刚才莫里耶对你说了些什么？”
“介绍了酒庄和他们酿的酒。啊对了，我都忘记问你了……”颜玉抬头看着他的侧脸，伸手点了点他抿紧的唇，“那个纪念玫瑰修女的葡萄酒，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你不是对酒没有兴趣吗，怎么突然想了解葡萄酒了？”程书墨绕到她面前，停下脚步，略略俯下脸。
颜玉眼前的阳光被挡住，炽烈的光线在他轮廓罩上一层耀眼的光晕，使他背光的脸看起来有些不清晰。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嘴里有着酒香飘散，颜玉顿时觉得有了醺然之意。
“莫里耶讲的故事太动人，所以……”
“故事动人？”程书墨微微眯眼，可千万别是因为那对蓝眼睛动人。
颜玉怔了下，程书墨放低了声音，声线里似乎也混上了红酒的醇香，听起来让她莫名的脸红起来。
“我觉得，用言语是无法表达这款酒的滋味的，你必须亲自试试……”
颜玉咬了咬唇，眼中有些怅然：“可惜我……”
话未说完，程书墨轻轻托住她的后脑，低下头，衔住她的唇瓣，舌头轻轻的探进她嘴里，含糊着说道：“不能喝酒没关系，还有这种方式，能让你领略到这种酒的妙处……”
嘴里立刻多了淡淡的酒味，颜玉惊了下，想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他的舌更深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