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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部分

九州·缥缈录-第174部分

小说: 九州·缥缈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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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笑了一声:“原来是你啊!是来找那枚玉环的吧?”



是那个年老的玉工。



姬野愣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忘记蒙上面纱了。面纱还揣在他的腰带里。他彻底失去了信心,犹豫着看了看举着火绒的玉工,干脆盘膝坐了下来。



“你说要回来,我还等着你呢,却没料到是这样回来。”玉工笑了笑,吹灭了火绒。



姬野低着头,不出声。他明白刚才其实是踩在了玉工的腿上,玉工就坐在那堆玉器里面。



“本来玉环我是给你留着的,不过有人白天来,买走啦。”玉工拍了拍腿上的灰说,“也是以前来过的主顾,喜欢那枚玉环,我也不好拒绝。”



姬野呆了很久:“您……深夜不睡么?”



“起来看看这些东西,没有料到会有人进来。”



姬野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把锁是开着的。他的脸悄悄地红了,看来当一个刺客确实不是容易的事情,连小贼他也当不好。



“是钱不够吧?”玉工平和地说,“看你是个不懂弄钱的禁军,靠军饷,没多少钱。”



姬野的头更低了。他确实没有钱,虽然姬谦正从不要他的钱,可是他攒来攒去的几个钱,还没有二十个金铢,喝酒赌钱常常还是吕归尘拿钱出来,他不好意思,又把攒的金铢推给吕归尘。吕归尘总是不要,可是姬野硬推给他,吕归尘也就只好拿了。



“其实玉石是不值钱的东西啊,”玉工叹了口气,“没必要这样的。”



“先生为什么深夜不睡?”姬野刚说出口,就觉得自己的问题真是傻。



“我要离开这里了,舍不得,起来看看这些东西。”



“离开?”



“南淮城的房租,太贵了。这些玉器的原石又越来越贵,赚的钱都要付不起房租了。我这是个小铺子,不比大铺子有买卖,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也卖不出东西去。趁着以前还攒了一点钱,我想回沁阳去了。可是舍不得。”玉工低低地说。



两个人都沉默起来。



“呵呵,也算是有点缘分,”玉工笑笑,“蛇盘玉没了,我也送不起,别的玉环要不要挑一件?算我送你了,最后一个主顾了。”



姬野摇了摇头。



“是送给朋友么?”



姬野点了点头。



“白水淘尽沙,丫头鬓发白。浣纱人归晚,同舟共采莲。”玉工低低地哼着一曲小调。



不知怎么的,姬野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两个人对坐了一会儿,姬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玉工也没有再和他说话。







姬家大宅。



门楣上挂着两盏红纱灯笼,照得门前一片暗红。姬野悄悄推开门,左右看了一眼,沿着墙根自顾自地走向自己住的北厢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成了他的习惯,他进家门不从中堂的大道走,而是沿着他自己在草地上踩出来的一条小道走向自己的卧房。他倒是不怕什么,可是他也不愿看那些脸色。



“野儿!”一个低低的声音。



姬野正想着自己的心事,猛地抬头,看见了不远处站在屋檐下的姬谦正。



“父亲。”他漫不经心地打了个招呼,心里却诧异,父亲从不会深更半夜等他。往往一家三口都睡了,姬野才一个人悄悄回家,天没亮,他又去城外的大柳营操练,整日不得相见。姬谦正早对这个儿子放弃了希望,只是让使女给他留个门,就像喂条不着家的狗,随他去了。



“这么晚,去哪里了?”姬谦正皱着眉。



“出去走走。”姬野懒懒地说。



姬谦正鄙夷地上下打量着他:“十八岁了!十八岁啊!我十八岁的时候,已经在皇室少府出仕了!你好歹也是一个禁军军官,一点威仪没有,倒像个流浪的浑人!”



姬野不说话,低着头。他已经比父亲高了,低着头姬谦正也能看清他那双墨黑的眼睛。看着看着,姬谦正叹了口气。



“明天要祭祖!猛虎啸牙枪给我收着,我要打磨上油。”姬谦正没好气地说。



“哦。”姬野应了,回自己屋里取出虎牙。



姬谦正一把收了过去,瞥了他一眼:“这些日子城里不安稳,明天祭祖,不要再出去瞎跑了,早点睡吧!”



姬谦正转身走了,姬野这才忽然想起八月并非什么祭祖的日子。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却想不明白。



他回到自己屋里,也不解衣,把自己在床上放平,望着屋顶叹了一口气。有几日他没有见到羽然了,没见到吕归尘的日子更多些,眼看就是羽然的生日了,按照往年的样子,吕归尘和他都少不得要送羽然礼物。想到三个人坐在一起把礼物拿出来,他就觉得很多很烦心的事情一起涌了上来,恨不得蒙头就睡过去,也就不必烦了。他坐了起来,想吹灭蜡烛,忽然看见桌上的信。姬家虽然落魄了,毕竟也曾是帝都望族,按帝都公卿的规矩,信件都是使女收下,一一送到家主和公子们的桌上。姬野记忆里他从来就没有过信,而今天桌上居然叠放着两封,用青石镇纸压着。



他拿起两封信,更诧异的是两封信都没有署名。



他打开第一封,认出了熟悉的笔迹。羽然的字一向是这么歪歪斜斜。她对东陆文字语言都熟悉,却不肯在书法上多下半点功夫:



“姬野、阿苏勒:



对不起,我要走了。故乡的使者来了,我知道他总会来的。我从来没跟你们说我是谁,我想你们也不想知道。我知道有一天我要回宁州,可是我不知道是哪一天。然后这天忽然就来了。



我没有跟你们说,是因为我不想告别。我记得我来的时候谁也没告诉,只是和爷爷一起骑了一匹马,走了很远的路,就到了。有一天我还会这样回来的,和爷爷一起骑一匹马,就这么就回来了。



我会在很远的地方想你们的,可是我不想老是想你们,所以我很快就会回来。”



落款是“萨西摩尔·槿花”,这个签名很漂亮,因为吕归尘花过很多的时间教羽然写这几个字,姬野也不知道羽然为什么要用这几个字作自己的落款,每次问她她都是一副神秘的表情,只说这个名字是个秘密,看到这个名字,她最好的朋友就知道那是她留下的字迹。最后在信角,羽然用很小的字加了一句:“姬野你把信给阿苏勒看吧,我本来想写两封信,可是我怎么写还是一模一样的两封信,所以我决定只写一封,写给你们两个。”



姬野默默地读了很多遍,最后信从他手里滑落,落在了烛火上。刚刚被烧了一个洞,姬野急忙扑上去拍灭了,然后他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摇曳的海棠树,呆呆的,像是一个傻子。



过了很久,他打开了另外一封信。又是熟悉的笔迹,是吕归尘清秀的辉阳体,路夫子的亲传:



“姬野:



对不起,我要走了。我父亲过世,北都城里听说很乱,国主说,是我回北陆的时候了。他还把缳公主嫁给我,我本来应该提早告诉你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翡翠环是羽然说她喜欢的,我买了,本想等到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可是我就要走了。你送给她吧,我知道她真的很喜欢,她说过很多次的。不用说是我买的,我没有告诉她我要成婚的消息,她一定很气我。



这些年真是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和羽然,我就只是南淮城里一个没人过问的小蛮子。”



下面的署名是“阿苏勒”,信封里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姬野急切地把信封倒过来,一枚青翠的玉环滑入他手心。他的手颤抖起来,他捏着那枚玉环在烛火下翻转,于是沉郁的翠绿色流转在桌面上,一时溢开,一时隐没。



姬野觉得自己再也受不了了,他冲到窗边把头探出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夜风,他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堵住了,异常的难受。



隔着一堵墙,宅子外的街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有人“铛铛”地敲着梆子。这是极罕见的事情,姬野是军官,知道只有十万火急的情况下才会派出快马全城传递消息。他从墙上那个一直没有修补的豁口翻了出去,看见一个军士正立马在墙边张贴告示,他凑上去看了一眼,浑身的血都凉了。



很长的告示中他只看清楚了一句:



“金帐国质子吕归尘,明晨斩决!”







城西酒肆。



这么深的夜,酒客都已经散去了,只剩角落里的一张桌上还有两个客人对饮,掌柜却已经困得趴在酒坛上睡着了。外面马蹄声急促,风雷般卷来,毫不停留,越去越远。两个客人中的一个起身站到窗边,把窗户拉开一条缝隙,偷眼看出去。



“回来!”守在桌边的客人压低了声音。



“他们是在找我们!哥哥,他们一定是在满城搜捕我们!”窗边的客人声音低而急切。



“巴扎!”



铁叶只得坐回了桌边,面对着石头般沉静的哥哥。铁颜稳稳地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手上没有一丝的颤抖。铁叶死死盯着哥哥,却只看到一张绷紧的脸。



“宫里传了宵禁令。满城快马,是张贴明日处斩世子的告示。你也在下唐的军营里磨练了那么多年,怎么还是不懂东陆人的规矩?遇见变故,就慌得像是被刨了窝的狍子,大君要我们保护世子来南淮,不是要你来出丑的!”铁颜低低地呵斥弟弟,“不过他们也确实会搜捕我们,只是他们会派人去大柳营,而不是这里。”



“现在我们怎么办?世子就要处斩,北都一点消息都没有过来,大君真的过世了么?”



“小声!”铁颜瞥了一眼掌柜,“你想把人都吵醒么?”



铁叶也跟着他看向掌柜,狠狠地握住刀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



“废物!你的刀是杀这种人的么?”铁颜一掌扇在弟弟的脸上,“现在你听我的!立刻去城东那个宅子,把弘吉剌带走!你藏在城门附近,什么都不要做,等到天亮。处斩世子时很多人会去围观,场面会非常混乱,守城的军队会被调去戒备,那时候就是你的机会,凭你的本事突出城门不是问题。”



铁叶愣了一下:“怎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弘吉剌只有三岁!他还没有见过家乡的草原!你要带着他回去!”



“弘吉剌是哥哥你的儿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要我走,要自己留下来去救世子,”铁叶的声音又高了起来,“我不走!我不要像个懦夫那样回北都,一生一世都抬不起头来!”



“愚蠢!”铁颜的脸色变了。



“哥哥是世子的伴当,我也是世子的伴当。我们做伴当的,就是跟着主子去上阵杀敌的,哥哥要当英雄,却让我当懦夫,我要是答应了,我才是愚蠢!”铁叶恶狠狠地瞪着哥哥,仰头把满满一杯白酒灌了下去。



“可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



“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我就知道我是世子的伴当,我们是兄弟!轮到要死了,我们蛮族的男人,没有缩头的!”铁叶的酒量小,眼睛已经红了。



铁颜死死地盯着弟弟的眼睛,铁叶却没有丝毫的退让,也狠狠地瞪回去。



铁颜终于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巴扎,我说你蠢,你不信,可是你懂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大君挑了我们做世子的伴当么?”



铁叶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铁颜摇了摇头:“因为世子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支撑他当上新的大君!大君是明白这件事的,他喜欢世子,可是治不好世子的病。你以为大君说世子会成为长生王,就真的是想要立他么?青阳怎么可能立一个随时要死的大君?但是大君要世子一生一世都不受伤害,所以必须给他找最得力的伴当。这个好比大君娶了巢氏的大阏氏,而钦达翰王是不可能放弃巢氏的,巢氏是我们青阳除了帕苏尔家外最大的家族,所以大君能够继承北都!大君自始至终都知道他唯一能立的儿子就是大王子比莫干,而父亲是长子窝棚的人,把我们派给世子当伴当,我们莫速尔家就只有一生一世地守护着世子。大君是在下棋啊,我们,就是要保护世子一生的棋子!”



铁叶的脸色骤然变得灰暗,他的嘴唇哆嗦了两下,什么都没说出来。



“可是出了这事,谁都没有估计到,”铁颜深深吸了口气,“无论大君怎么想的,我们都已经是世子的伴当了。我们铁氏就是要保护世子!我去,我知道我也救不了世子,可是我不死,铁氏的名声就不能保全!你去,你只是跟我一起死!又有什么用?”



铁叶呆呆的像是一尊雕塑,隔了许久,他恶狠狠地举起整个酒壶,仰头灌了下去。



他站了起来:“我不管了!我不管什么世子!我也不管什么大君!我是你的弟弟,你是我的哥哥。我扔下你走,我一生都会内疚!不就是死么?巴扎不怕死!”



他酒劲泛起来,猛地扯开衣襟拍着赤裸的胸口:“一刀从这里砍进去,挖了我的心出来,也就是那么简单!哥哥去的地方,就是巴扎去的地方!”



铁颜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弟弟,铁叶也低头看他,铁叶的眼睛更红了,渐渐地湿润起来。



“巴扎……”铁颜低下头,摇了摇,“你长大了……你长大了!”



他给弟弟倒上了酒,举起自己的杯子:“那好,我们莫速尔家的男人,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当然也不怕死!”



“不怕死!”铁叶又是一仰脖子,把满杯的白酒灌了下去。



就在他仰脖子的瞬间,铁颜忽然动了。他魁梧的身躯变得格外的轻巧,一闪到了弟弟的身后,以臂弯卡住了他的脖子。



“哥哥你……”铁叶想说话,却只是吐出一口酒来。



铁颜的神色还是冷冰冰的,像块石头。他低低地呵斥:“你的父亲只有两个儿子,都死了,他怎么办?你这个废物!”



“哥哥!”



铁颜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沉重有力的一掌劈在他的后脑上。铁叶的身子颤了颤,无力地趴在桌上。



铁颜最后看了弟弟一眼,拾起桌上的长刀配在了腰间,以风帽遮住了面目,走向酒肆门口。推开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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