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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与龙舞-第5部分

小说: 与龙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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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看着丈夫这么轻声软语地对另一个女人说话,绣贞的妒火轰地燃起了。“她不过是个卖酱菜的,我怕她跟我计较什么!”

    “绣贞!不许妳说她是卖酱菜的!”宋良乔怒声喝止。“妳可知道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我不许妳这么说她!”

    “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绣贞冷笑。“这么在乎她,那你为什么不娶她?为什么要娶我呢?”

    宋良乔一时语塞。

    “是我配不上人家,我只配娶妳!”他急了,脱口便出。

    “你说什么?我竟然比不上这个卖酱菜的!”绣贞气得直跺脚。

    宋良乔的维护,让湛离被刺伤的伤口更痛了。

    在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宋良乔喜欢她了,因为知道他拿她没办法,所以在他面前,她总是任性撒赖的多。她一直以为长大了以后应该会嫁给他为妻,谁知道,最后他还是听从了家中长辈的安排,娶了邻镇布商的大家闺秀。

    如果她不是“春不老酱菜铺”的女儿,如果她不是生于被“阎家”痛下诅咒的“湛家”,或许宋良乔早已是她的相公了,此时此刻她还用得着站在这里听他妻子轻蔑的言语吗?

    为了息事宁人,宋良乔选择站在她这边替她解围,但是回到闺房后,又不知他要怎么向妻子赔罪,少不得数落她一顿方能讨得妻子欢心,这让个性刁拧的她更觉得委屈难受。

    “你媳妇儿说的没错呀,宋公子,我本来就是卖酱菜的,这种粗活交给我这个下人来搬就行了,可别脏了你的手。”她心灰意冷地把酱菜坛子再抢抱回来,谁知一个错手,两人都没捧好,酱菜坛就这么直接坠地,当场摔破。

    醋大蒜洒了一地,酱汁四溢横流。

    湛离一脸茫然地呆站着,看着自己的绣花鞋教酱汁浸污。

    “唉哟,这是什么味儿啊!”

    “好酸吶!”

    “这么大坛子的酱菜都摔了,真是可惜唷!”

    路人掩鼻走过,还说着凉言凉语。

    一辆马车正好驶来,在满地碎瓦罐前停下。

    “卖酱菜的倒把酱菜坛子给摔破了!”绣贞冷冷讪笑。“我刚刚看得很清楚,是在妳手里打破的,可不关我家相公的事,妳得再回去搬一坛过来!”

    “绣贞,妳能闭上嘴吗?不说话没人当妳是哑巴!”宋良乔大声斥喝,回过头忐忑不安地看着湛离。“妳有没有怎么样?打破了没关系,不用妳赔的。别担心,我不说就行了,妳娘不会知道。”

    湛离恍若未闻,深瞅着脚上染了酱汁的绣花鞋。怎么回事?她为何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她到底站在这里做什么?

    “阿离……”宋良乔不安地望着她。“妳怎么了?”这反应不像平常的湛离,平常的湛离这时候早就生气发飙了。

    “喂,你们挡着路了!”马车车夫不耐烦地喊道。

    湛离忽然弯下腰,把浸染了酱汁的绣花鞋脱下来,拎到宋良乔面前。

    “帮我扔了。”

    宋良乔满脸困惑地接下绣花鞋。“那要不要我叫绣贞拿一双干净的──”

    “不用了,我走了。”湛离没等他把话说完,径自光着脚绕过满地狼藉,从马车旁经过离去。

    “阿离!”宋良乔呆呆地看着她挺直傲然的背影。

    马车轿窗上的帘子掀起了一角,露出极为俊美的鼻梁和下颚,里头的人正是准备前去访友的阎天痕。

    “阎福,掉头走。”轿内传出他低沈的嗓音。

    “可是少爷,宇文公子住在『逐云街』底,一定得走这条街才能到得了呀!”

    “没关系,今天不去了。”俊眸懒懒地盯住赤脚走在街上的纤瘦身影。

    马车缓缓掉转过头,在经过湛离时,阎天痕命车夫停住,打开轿门倾身等着她走过来。

    “阎天痕?”赫然见到他,湛离像结了冰似地冻住。“怎么又遇见你了?真是阴魂不散!”

    阎天痕似笑非笑地轻哼。“我也觉得奇怪,怎么最近走到哪里都会看到妳,还真是冤家路窄呢!”

    “你想干什么?”她蹙紧眉头,防备地看着他。他的出现,又勾起了她在“紫金庵”出丑的记忆。

    “我没有想干什么。”他微微垂眸,望了她光洁赤裸的脚一眼。“要不要我送妳一程?”

    “不用了。”她羞赧地咬住下唇,不肯示弱。

    “妳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光着脚走在街上不妥吧?”他正色地说道。

    “托你们阎家的福,我这辈子能不能嫁出去都是一个难题了,还怕什么妥不妥的?”湛离淡笑冷语。

    阎天痕深吸一口气,避免自己动怒。

    “就算妳不在乎,也该为家中长辈着想一下。”他好心提醒。“一个姑娘家赤脚走在街上,妳难道没想过可能会传出闲话吗?这些闲话若传到妳娘耳里,只怕不会好听到哪里去。”

    湛离愣了半晌,彷佛忽而由梦中惊醒。提到娘,她就不能不在乎了。看着自己一双光脚丫,再看路人投来的惊异目光,她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冲动地把鞋脱给宋良乔了。为什么老是做出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呢?她在心里痛骂自己的鲁莽。娘要是知道她光着脚走过两条街,不把她的腿给狠狠打断才怪!

    “上来吧。”阎天痕看出了她的挣扎,把轿门推得更开一些。

    “可是……”湛离犹豫地左右张望。“我娘要是知道我坐上阎家人的马车,一样不会原谅我的。”

    “我不送妳到家门口,不让妳娘看见不就行了吗?”他淡然地说。

    湛离咬咬牙,迅速上了马车。

    “阎福,到『水月街』。”他吩咐车夫。

    “是,少爷。”

    车门喀啦一声带上,她紧绷着身子端坐,感觉裸足有些飕飕凉意。

    “为什么要帮我?”她把光裸的脚丫子拚命往角落藏。

    阎天痕眼角瞥见她雪白的脚趾头微微蜷缩着,十分可爱动人。

    等了半天,没听见他的反应,湛离狐疑地转头看向他,碰巧他也将视线调到她脸上,两人四目相接,立刻尴尬地各自转开。

    “喂,我问你为什么要帮我?”湛离的语气刻意冷漠,强迫自己忽略两人之间悄然流动的奇异氛围。

    “妳我见过几次面,也算是点头之交了,看妳遇到麻烦事,随手帮个忙也没什么。”阎天痕视线看向窗外,淡然地说道。

    “说得好像自己是个大好人一样!”她嗤之以鼻。“如果你为人这么好,买玉那天就不会让我那么难堪了。”

    “如果我把玉让给妳买,妳只会更难堪而已。”他唇角的浅笑出奇平和。

    湛离怔怔眨眼,蓦然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倘若那日,他没有把龙凤玉佩买走,她要从哪里去生出五十两来买那块玉?那日她卯足了力气一心只想争赢他,但事实上,她有什么本钱跟他争?他说的一点儿也没错,他若把龙凤玉佩让给她去买,只会让她的处境更难堪。

    难道……他那么做,也是在帮她?

    她讶然地盯着他的侧脸。这可能吗?她不敢相信,他们两家之间可是有着结了百年的冤仇吶!

    不经意间,她瞥见阎天痕的身旁放着一把长剑,剑柄和剑鞘雕着一尾青龙,龙身就缠绕在剑鞘上。

    “你带着剑?”她微惊。

    “放心,不是用来对付妳的。”他慵懒地调侃。

    湛离鼻哼一声,转开脸去。

    “阎福,在前面的『龙门缎庄』停一下。”阎天痕坐起身,敲了敲车厢前方的木板。

    “是,少爷。”车夫驾着马车停在一间卖绸缎的铺子前。

    阎天痕忽然弯下腰,轻轻抬起她的脚,放在自己手掌心看了看。

    “你要干什么?”她慌张失措地把脚抽回来,脸颊不能控制地泛红了。

    “等我一下。”他推开门下车,笔直走进“龙门缎庄”的铺子里。

    湛离困惑不解,不知道阎天痕到底想做什么?她还不及细想,阎天痕就已经从绸缎庄里走出来了,当她看见他手中拿着一双藕色的绣花鞋时,她诧然,几乎停止了呼息。

    阎天痕上车,把绣花鞋递给她。

    “穿上吧。”

    湛离怔怔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要这么做?她内心震颤,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不是要我帮妳穿吧?”他挑了挑眉。

    “你不用帮我买鞋的……多少钱?我给你!”她急忙摸腰袋,但是腰袋里只有两个铜钱,她这才想起刚刚出门太急,根本没有想到要带钱。

    阎天痕皱紧了眉心,明显不耐烦。

    “这不是多贵重的东西,拿去穿就是了。”

    “……谢谢。”她不安地偷瞄了他两眼。收下仇家送的鞋,这种感觉还真是复杂。她悄悄拉着裙襬擦拭脏兮兮的脚底,然后套上绣花鞋。

    竟然刚刚好!她微微吃惊,方才他只是随意比了下她的脚而已呀!

    她迷惑地看着他,他一手支颐,始终凝视着车窗外的街景。不知为何,她盯着他的侧脸,怔忡地发呆,好久都回不了神。

    阎天痕忽然把眼瞳转视到她身上,被他发现她恍然失神的凝望,她尴尬得手足无措,慌慌张张地别开眼。

    “刚才为什么要把鞋子丢给那个男人?”他注意到了她白瓷般细致的颈项微微泛红。

    “鞋子弄脏了,不想要了。”她浑身紧绷地僵坐着,禁止自己胡思乱想。

    “所以妳就随便丢给一个男人?”

    “我没有那么随便!”她立即自辩。“我跟那个男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不是陌生人。”

    阎天痕的双眸微凝,故作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变化。

    “在他身后对妳说话的是那男人的妻子吗?”

    “是啊。”他也听到那些嘲讽了吗?真丢脸,那些羞辱她的话,她一点儿也不想让他听见。

    “他只配娶那样的妻子。”阎天痕了然于心地垂眸淡笑。

    湛离微愕,他是在安慰她吗?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忽然让她觉得好感动。

    窗外薄阳悄悄照进来,无声无息地给他们加了温,这一刻,他们忘了先祖结下的冤仇,忘了那个纠缠两家百年的诅咒。

    “少爷,『水月街』到了!”车夫喊道。

    “别进去,在街口停就行了!”湛离急忙直起身子。

    “阎福,停在街口。”阎天痕敲敲车厢板。

    马车停住,阎天痕倾过身替她打开车门,一阵淡淡的麝香扑至她鼻尖,她失魂怔忡了一瞬。

    贵公子的味道闻起来就是不同凡俗,不像她身上,只有酱菜的气味。猛然意识到两人之间这样靠近,很可能也让阎天痕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她慌乱地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飞快地跳下马车。

    “阎公子,多谢。”她微微弯腰,朝敞开的车门致意。

    “不用客气。”他深深看她一眼,拉上车门。

    车夫一声低叱,将马车渐渐驶离她的视线。

    湛离目送着马车走后,低下头,看着脚上的绣花鞋,上面绣着蝶恋花,她的心彷佛在水上漂荡、漂荡……

    马车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逐云街”。

    在经过宋家门前时,阎天痕特意掀开车帘看了一下,大门前几个仆役正在清洗着碎片和酱汁,空气中仍飘着淡淡的酱菜香。

    往前走到街底,就是宇文墨的宅第,他和宇文墨从小就认识,而宇文家曾经两代都当过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有一套精湛的家传剑术,所以,他和宇文墨在一起时就是比武弄剑。

    “你今天来得太迟了,吃我一剑!”

    一进天井,凌厉的剑气立刻冲向阎天痕的面门,阎天痕举剑去挡。

    两剑相击,迸出火花。

    “太狠了,差点死在你手里!”阎天痕挡开那一剑,挑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敌人要袭击你,可不会先打招呼的。”长剑再次向他刺去,疾若旋风。

    阎天痕侧身避开剑锋,举剑迎战。

    “今日为何来晚了?”在一招招的交手中,宇文墨偷空问。

    “遇上一个人。”阎天痕提剑抵挡宇文墨快疾的剑招,无暇分心。

    “谁?”

    “湛离。”

    “那是谁?”

    阎天痕一分神,动作有些迟疑,宇文墨的剑尖蓦地刺进他的右肩!

    “呃!”他闷声痛喊。

    宇文墨立刻收剑,冲上前检视他的伤口。

    “天痕!有没有怎么样?”

    “还好刺得不深。”阎天痕侧头看了一下右肩,鲜血染红了半个肩膀。“小伤而已,不碍事。”和宇文墨切磋剑术这么多年,难免会意外受伤,所以两个男人都是见怪不怪。

    “你怎么会分神呢?还好我不是对着你的咽喉刺,否则还得了。”宇文墨从怀里取出一小罐药粉,轻轻倒在他的伤口上。

    阎天痕也有些意外,为什么宇文墨问到湛离时,会让他失神了一瞬。

    “湛离是谁?”宇文墨敏锐地观察他的反应。

    “就是和我们阎家有世仇的湛家姑娘。”他慢慢把剑收进剑鞘里。

    “啊?”认识了阎天痕五年,宇文墨不会不知道这件“翠微镇”上人人都知晓的事。“你们碰见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听说湛家是开酱菜铺的,一个卖酱菜的姑娘应该没本事打得赢你吧?”

    阎天痕白了他一眼。

    “人家有名有姓,别老是卖酱菜的、卖酱菜的喊。”他把剑放在石几上,在旁边坐了下来,倒杯茶水润喉。

    “你对人家湛姑娘倒是挺好的!”宇文墨凉凉地瞅着他笑。

    宇文墨是继阎天香之后,第二个说出同样的话的人,阎天痕听了颇不以为然。

    “我对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没必要因为她姓湛就特别对她不好吧?”他暗暗地想,自己的反应真有那么明显吗?

    “可是我也没见你把哪一个姑娘放在心上过呀!”宇文墨兴致高昂地看着他。“从没听你提起过哪一家的姑娘,几家有可能跟你家联姻的姑娘你也都没兴趣,可是这位湛离姑娘居然可以让你在对剑之中分神,倒是挺新鲜的。”

    “别想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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