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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莫念尘音-第24部分

小说: 莫念尘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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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穿着厚厚的冬衣,手或揣在兜里,或在胸前紧张不安地搓着,有个别人还在原地蹦跳试图取暖,引来别人各种各样注视的目光,有的人心里烦,看着他跳更烦,有些人没事干,觉得看着也没所谓,还在原地数起了周围各种人的取暖姿势,还有人干脆视而不见,心里想着自己的事……
  有些人是一个人来的,有些则来了一家子,祖父母,父母都出动了,有细心的带了孩子爱吃的东西,衣服还有别的什么,另外还有一个带了一罐热汤。有些人大概是因为孩子不让,在门外等到考试要结束了就匆匆忙忙赶紧提前回去,然后回到家里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昨天的考试后,还有家长躲在一边看孩子出了校区,就在后面跟着……招式百般,用心良苦,无外乎也就是希望孩子能不负众望……
  在一个一直拉扯着自己围巾的妇女旁边,站着一个衣着不多的少年,他一直望着大白天还灯火通明的教学楼,不走,不动。
  那个妇女一早就觉得他很奇 怪{炫;书;网了,观察了他两天,此刻终于忍不住踱过去和他搭话。
  “呃……你好,等考生?”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那少年吓了一跳,似乎并不想有别人跟他说话,但他很敏捷地掩饰起来,没有让那妇女发现。
  “是啊。”他说,即使其实心里明白她不过是想聊天,还是努力吞下了后半截话:不然在这儿干嘛?
  “你等的是你的……?”那妇女没有问出“什么人”这三个字,因为听起来挺不礼貌,但是在这儿等的一般是家长,这个少年居然还是一个人来的。
  啊,这个……少年愣了一下,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头脑里飞快地考虑着各种方案,同时思索着自己跟她那完全扯不清楚的关系,“嗯……是……妹妹……”
  她偷偷地打量着他的神态,再加上他回答时的犹疑,其实这少年说不定是那“妹妹”的男朋友呢……咳,如今这些孩子,才初三就交什么男朋友啊,玩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还嫩着呢,倒在这一本正经地等她了咧……不用等了啦,反正你等也是白费功夫的,她哪里考得上直升哟……心思有放在学习上么……她有点刻薄地这么想着。哎,我的儿子绝对不会像他这样……
  她沉浸在自己添油加醋的臆想里,随口这么问着,掩饰着心里的想法:“她是哪个班的?说不定跟我儿子一个班……”心里其实想的是:最好不在一个班,免得带坏我家孩子!
  那个少年却有点像看穿了妇女刚才的想法,微微蹙起眉头。
  哪个班?!冷不丁听到这个问题,少年着实又为难了一阵子,他还真的不太清楚她是哪个班的!
  “哦,你儿子在哪个考场啊?”少年以攻为守,心里正盘算着找什么借口离她远一点。他真的很久没有和普通人闲扯过了,忘了怎么样才是正常的交谈,他真的害怕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奇奇 怪{炫;书;网怪的话……
  “二号考场啊!努,这里可以看得到他们的窗户……”妇女随手一指,“你们爸妈呢?叫哥哥来等?”
  我们爸妈?!少年的脑子已经差不多要死机了,他拼命控制着脸上不要出现白痴表情……哦,对,对,我刚才撒谎说我是她哥哥……那个什么……他内心极其慌乱地回答:“他……他们……加班!”
  ——哎哟我的天啊,你不要再跟我说话了行不行啊?!少年心里叫苦连天,得赶紧想一个脱身的办法!!
  仿佛是要使事情变得更加混乱,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西装革履的大叔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正在向他走近。他的西装笔挺,皮鞋擦得锃亮,还打着领带,但怎么看上去都有点怪怪的,说不出的别扭。
  “啊呀!淅蔚!”他叫了一声,正好借机弹起来向他迎上去,也就免了和那妇女继续腻腻歪歪地纠缠,“你怎么搞成这样!比我还糟!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来等她,我不能来等她?”他奇 怪{炫;书;网地问,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正常学生都是有人来接的是不是?不是说有什么重要的考试……?”
  周围的人听到他说话,都转过来带着莫名其妙和不敢相信的表情望过来,而他好像也有所察觉了。
  “是是是……”少年完全要抓狂了,赶紧把他拉到一个没什么人的远处角落,这才压低声音对他说:“你闭嘴好不好?至少别讲得那么大声……”
  “有什么问题吗,思仲?”他一脸茫然,显然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里。
  “很多问题!第一,你不能讲‘正常学生’这些字眼,一听就不对劲!第二,你不能问‘有什么重要考试’,在这里等的人有哪个会不知道这是什么考试的?!你这样讲别人自然要看着你!第三,撇开你穿衣服的风格很不对,这里没有人会穿得这么正式来的好不好!你看这些人哪个跟你一样啊?!”
  “我在冥河上随便借了一个人的衣服,他告诉我这是现世的人穿的呀!”淅蔚完全摸不找头脑。
  “那是上班的才穿的!现在是等孩子啊!”思仲忍不住想惨叫,努力压低声音,“你是……你是……你忘了保密原则啊?!”
  “我又不是常常来现世……”淅蔚说,“我看那些学生都有人接啊,但是青葵总是一个人不声不响的……”
  “你来她会生气的好不好……尤其是你还搞成这样!”
  “你呢?”淅蔚不服气地反问。
  “我看到她出来我就走!我不会给她看到的啦!”
  “她会发现的……你不知道笠光发神经把啥该教不教的都教给她了吗……”
  他们一直小小声地吵,几乎没有发现考试已经结束,考生都陆陆续续走出来了,有些人已经开始如释重负地庆祝了。
  青葵与秦蓝结伴一路聊天走了出来,这可是思仲没有料到的,她们不在一个班也不在一个考场,这时候怎么会走在一起呢?!
  “哇,走啦!她出来了!”思仲不经意往里一瞥,吓得大叫一声,猛扯淅蔚的袖子,试图把他拉走,但是王却没有想那么多,举起手就朝她挥:“喂!青葵!”
  青葵惊讶地抬起头,目光落在他们这两个不属于现世的人身上,不由自主怔在了原地,与秦蓝一起呆住了。
  
  ——青葵?!
  刚才那个鄙夷思仲的妇女听到这声呼唤吓了一跳,忍不住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青葵?是自己儿子那班上的苏青葵?那个初中前几年考试老不及格,这一年却突然转到了重点班,几乎威胁到自己儿子年级前十地位的那个?……自己儿子回家老提起的那个?
  她有点愣了。
  
  秦蓝知道青葵的家里有问题,所以真的非 常(炫…书…网)好奇这些人是谁,但青葵不说,她是不会主动问的,这也是青葵一直感激她的地方。
  秦蓝的父母也在门外,秦蓝非 常(炫…书…网)体贴地避开了青葵,迎向她的父母,一家人寒暄着,她的父母笑意盈盈,同时也有些好奇地,目光偷偷地往青葵那边瞥。毕竟,前一年的新年,青葵还因为无处可去而跑到了他们家过。
  
  半天,青葵才“啊”了出来。
  “我我我……你们来干啥呀!”青葵底气不足地朝他们嚷,显得手忙脚乱,“那那那个……你们不该出现……不,不是……我不跟你们一道走啦!……下次见到收拾你们!”
  
  终于,有人等待她了。
  她慌里慌张,不由分说扯着秦蓝一道走了,然而在她转身的一瞬,思仲与淅蔚都看见了,她局促、尴尬、感动、意外又不习惯,但却忘情的微笑。
  仿佛等待她的,是一整个世界。
  
                  寂河辽阔
  光葵二十年。
  四月底。
  
  为了祖国,为了家乡,为了民族不灭的骄傲荣光。
  我的国家将这句口号喊得震天响,这句话自从我有记忆起,就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在那还有广播报纸的时候,每篇社论的末尾都有这句话,好像没有了它,文章就不完整。在我居住的小镇,竹竿支着喇叭和电线,分割着灰暗的天幕。每当那黑砖般的喇叭发出刺耳嘈杂的咆哮,人们就会在那咆哮响彻小镇时满腔热血地聆听,聆听国家的教诲,直到那“为了祖国,为了家乡,为了民族不灭的骄傲荣光。”慢慢地与袅袅的炊烟一道,消失在云雾的尽头……
  那时的我,便倚着门框,脚踩着几乎要碎成木屑的门槛,望着沙尘飞扬的小路上,扛着早已磨钝的锄头过路的镇民,望着他们几乎要裂断鞋帮的橡胶拖鞋,沾满尘土的膝盖上方挽起的裤腿,晒得如同枯树皮般粗糙干涩的皮肤,口中叼着的自卷的纸烟,还有他们那被熏得黑黄的牙齿……等着,等着,也许,我爸爸今天就会回家……
  直到妈妈在昏暗的屋里叫我,儿子,进来,吃晚饭了!
  我才将目光,从已被夜幕笼罩的小路上慢慢收回。
  
  边境地带,冲突常年难免,不知为何缘起,也不知有何意义,人们流血,厮杀,为着各自认为有理的原因拼在一起。我们和邻国的人民,都是为了保卫家园的民众,孰对孰错,谁先起的事端,又是谁先引燃的战火,这些,大人们,说不定,早就忘记了。
  男人们,面对国家的召唤,总是无法拒绝。政客们义正严词道貌岸然地在灯火通明的气派大厅里说上几个钟头的话,就让他们的人民们义无反顾地放弃自己和家人相聚的幸福,坚定而又茫然地相信,只有挺身而出,以血肉之躯铸成钢铁城墙,才能换得在家园平安团圆的时刻。
  却不曾想到,政客们“为了正义”的宣言,与苦难和死亡的邀请演说,究竟有何不同?
  整场战役的胜利和失败对我们普通民众来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丈夫与父亲依旧要离家远征,子弹依旧会呼啸着射入安宁的心脏,炮火依旧会遮蔽早已看不见飞鸟的天空。无论如何,品尝苦涩果实的,只是我们这些曾经与世无争的小镇人民。
  
  战火其实就是人的欲念,一旦燃烧,便不顾一切,难以收拾。
  
  “儿子,我们保卫家园,别无选择。”应召而去的那一天,爸爸用他即将拿起武器的大手抚摸着我的头,用不再清澈的眼睛望着我,“我去外面保卫我们的大家,你在这里,要保护好只属于我们的小家。”
  说完,便无路回头。
  我望着他熟悉却又显得陌生的脸。几年了,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又有几天?十个指头来数,都显得多吧。
  好吧。爸爸。
  但是你忘了,只有我们三个在一起,它才是家,它才完整,你走了,缺了一角,我还怎么能保护。那缺失的一角,我怎么保护得到。
  多年零零星星的冲突与矛盾,终于聚集在一起,咆哮爆发。
  漆黑的前线,是否只有照亮天边的炮火在燃烧?
  厚厚乌云般的不安和惶恐,一直重重地压在每个小镇居民的心头。小镇,成了一个孱弱的小镇,留守的妇女孩子和老者,脸上再也见不到昔日的安详,留下的,是带着深深忧虑却期望能安慰彼此的苦涩微笑。
  我们,只有等待,只有祈祷。
  
  可是,我们又该向谁祈祷?若世上有神,那他一定爱极了开玩笑。
  
  等待,成为漫长而又痛苦的煎熬。
  消息早断了。广播已沉寂,满天的电线仿佛是连蜘蛛也不要的破网,后来连破网也没有了,被饥饿的人们偷去了卖钱,报纸更是不必说。物质渐渐匮乏,商店里几乎什么也买不到。人人自危,陆续有人家离开,搬离边境,或远走他乡,投亲靠友,或遁入深山老林,奢望能找到一处战火烧不到的桃花源地……
  我们曾经安宁美丽的小镇,渐渐成为没有人烟的空城,在敌军的几次扫荡之后,更是彻底变为了死城。
  没有闲暇去缅怀消失了的一切,我和妈妈成为了最后一批离开这里的镇民。
  满怀着彷徨和绝望,我们能去哪里。
  我们举目无亲,也不会潜入山林。爸爸临走时,叫我保护家,可事到如今,我们又能怎样。即使我和妈妈安然无恙,可是只有我们两个独守,这个家也支离破碎,不再完整。
  四月末的一天里,妈妈说:“我们三个,应该在一起,不管怎样了。”
  于是,我们出发,去寻找爸爸。
  消息传不进我们那一片死寂的小镇,这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在我们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战争其实已经宣告结束。
  
  而我,冥冥中知道,我们一家团圆的一刻,也是离别的一天。
  只是,我不会告诉我妈妈。我能做的,只能是陪她留下。在下半辈子,替我爸爸,陪伴她。我们的家,永远不再完整了。
  
  ……
  曾经的战场,最不应该成为战场的地方。四月清寒不散的河边,我们一家人终于在最后短暂相聚。
  这么美丽寂静的森林河畔,竟也是尸横遍野的战场。
  妈妈望着爸爸,绝望地晕倒在他的身边。
  而我,不允许自己被击溃。
  我不会倒下。
  我不会倒下!
  别人,满面哀愁与羡慕的,分不清是爸爸的敌人还是战友,望着爸爸一脸欣慰地走向我,走向他的儿子。
  我也看看他们。此刻,我已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幻。
  期待多时的场景,终于实现。现在,爸爸在我身边,没有什么,再会让我迷惑、惊异或害怕。我只是带着和平而安宁的微笑,抬头,心满意足地,仰望他。
  “你们,也来了?”爸爸带着淡淡的落寞,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他的右手挽起我的左手,我们掌心对握,手臂相互依托着。“那么,这一回,我们一起走吧。”
  仿佛启动了信号,我们,便沿着凄清的静河,向前一路飞般急速前行了。
  ……
  我们并没有碰到如幻的水面,水面甚至没有因为我们的经过而泛起一丝一毫的涟漪,两边的景物飞速后退着,而我们,笔直地沿河一直向前。
  我们如风,如雾,轻灵而自由。
  我不知道我们正掠向何方,也不知道我们还要前行多远,多少时间。不在乎。但是我知道,我们一定正在飞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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