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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莫念尘音-第54部分

小说: 莫念尘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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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也是一样。
  笠光站在距门一尺远的地方,背着手,似看非看地注视着庭院,等待着感应那熟悉的上锁法术。一般情况下,青葵大约会在估算出他已经走远的时候把门悄悄锁上。青葵并非毫无戒心,童年的遭遇把她教成了一个谨慎戒备的孩子,尽管长大之后她不再谎话连篇,圆滑善变,身在下界时也更爱以毫无伪装的真面目示人……可是,她自己也不能解释为什么在笠光家还是要锁门,又为什么不愿让老师知道自己锁了门。
  但是,笠光毕竟是前辈,是资历深厚的老执事,尽管有很多缺点,但既然他有那么多不足但王却依然命他为大渡导,自是有王自己的理由。笠光带过无数弟子,虽然这个学生已经举行过成年礼,而且是下界的督道,但在笠光眼中,身为自己学生的她,依然只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她所做的事,笠光会在心里微微笑笑,看作是小孩子天真的把戏。笠光不像某些执事那样嫌恶,只是平和地看着,不去戳穿,由着她去。
  因为尊重,所以笠光并没有走得太近。
  
  笠光皱起眉头,迟迟没有感应到上锁的法术。被她发现了?还是她已经会悄无声息地做这件事?
  他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今天可不同于往日。
  笠光不声不响地回身,将手按在门上,稍微一用力,门居然毫无阻碍地开了。
  迅速权衡之后,笠光无声无息地重新闪进青葵屋里,并在寒气大量渗入之前关好门。
  做完这些,笠光回过头,小心地向青葵走去。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大大的一团被子球。笠光无奈地在她的床边坐下。尽管不想惊动她,不想知道她发现自己进来之后会有什么反应,笠光还是伸手,将她的被子轻轻地往下拉,直到看见青葵闷得通红的脸。
  这样的动静,一向敏锐的青葵居然未醒。
  笠光忍不住探了探她的额头,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在睡觉——
  是。
  笠光苦笑一下,伸手招来悬浮在空中的小光球。那光球停在笠光的指尖,笠光像捏死一只小虫般,破坏了青葵的法术。
  他坐在这个学生的身边,少有地感到后怕。
  刚刚侵入青葵意识的一刹那,笠光很慌,但不是因为施行释魂术本身。
  
  为什么你这么不舒服却一声不吭?!
  笠光听王讲过青葵差点打破敛泉水禁的事情,但直到自己进入了她的意识,才明白过来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初闯入她的意识,笠光几乎被那始料未及的可怖混乱击得败退,眩晕欲吐。她的整个精神就像一个破碎的瓷器,被用胶很粗糙地固定着形状,却随时都有重新散开的可能,尽管看得出粘合碎片的人已经竭尽所能,为了重塑瓷器的形状而耗费无数精力……而他这种时候居然还闯进去,试图用这种方法教给她新的知识!这就像往碎花瓶中倒水一样不切实际!如果事先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他绝不可能答应青葵!若不是青葵靠着她自己不自觉的强大意志力控制着大局,今天他们两个早就魂飞魄散!……只是表面上看来,青葵实在是太正常了。
  至于闯进青葵自己的记忆,那实在是他无意的,他在初感受到青葵的情况时大吃一惊,想仔细体会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偏离了路径,若不是青葵对他大喊,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走上了歧路。猛然惊觉,他只顾用所有的意志引导他们返回,压根顾不上回答青葵了。
  想到这,笠光再次感到深深的后怕,心有余悸。青葵太大意、太莽撞了!更糟的是,她太自信了。
  只有亲身体会,他才知道原来 自'炫*书*网'己面对的是何等险境,危楼欲坠的险境。
  青葵太会隐藏了。但是,也许这些年间她只能靠这样的隐藏着真实,才能与世界相安无事,勉强安静地在人间生存,其间,识得出她的破绽,看出她的真相的人,又有几个?
  耗费如此庞大的力量,甚至看似不可能地把所有的知识都成功地写入青葵的记忆,仅有现在的后果,已经是他不敢想象的最好情况了。
  笠光注视着沉睡中人事不省的青葵,非 常(炫…书…网)生气。生青葵的气,气青葵懵懵懂懂,不对他说明真实情况;更生自己的气,气自己履行了施法前的检查义务,却严重失察。
  青葵累成这样,甚至连门都不锁,连有人拉扯她的被子都没有发现。这对她来说可是极罕见的事。
  
  泠宅。
  映术厅。
  
  笠光垂手而立,面对着案前的王。王抬起头来。
  “笠光?”
  “淅蔚,青葵现在在我这里。”
  笠光的表情让王有点担忧,“出了什么事?”
  笠光摇摇头,“你没有告诉我……我刚刚看见……我问你,照青葵这样的情况,是不是一旦她的身体死亡,魂魄就会跟着散?她的魂魄现在很破碎,完全是靠着躯体的束缚维持不散的!”
  王沉吟着,脸色凝重。“对。是这样。”
  “只要一死,立即魂散?!”
  “是。”
  “以前她还能自己用血祭复活自己呢!”
  王沉默片刻。“那是以前。现在不行了。”
  “她原本不是魂魄分离而已吗,但是现在……?”
  王回答:“有很多原因可以导致……我的猜测是,她的自我冲突太剧烈……但是我内观过她两次,看不出是什么原因,她隐藏得很深,连我都看不到。”
  “这……可不可逆?……我是说,有没有办法可以治?”
  王又没有立即回答。
  “……算是有。”
  “淅蔚,别绕弯子,什么叫‘算是’有?”
  王注视着笠光,“因为……很难。”
  “废话,”笠光虽然表情还是平静的,但内心已经压抑不住,“这能不难吗?我们能做什么?”
  王迟疑良久,“这得靠她自己,只有她自己不再排斥自我,才有可能,而且,这跟意志力无关。……我们……做不了什么,最多……当心她,别让她死。还有……这件事别急着告诉她,我不敢预料她会有什么反应。” 
  
  笠光破坏了青葵的叫醒法术,想尽可能让她多休息,本想等到她该上课的时间再去让思仲替她请假,不料青葵却在原定的时间醒来,出现在笠光面前,规规矩矩地按礼告别(只字未提自己那个叫醒法术),然后离开。这是他教育的成功还是失败呢?笠光自己都搞不清了。
  
  而青葵自己却丝毫没有觉得不适,也许是已经习惯,毕竟这种感觉自从前修过后就一直相随不去。走出泠宅,她习惯性地抬头看天,看看离上课还有多久。心里有数,她没有立即返回现世,而是匆匆赶往河边。
  青葵在岸边着急地张望,两边都没有船,近旁的一棵柳树下倒是系着一条,但青葵不会驾船。青葵一边向上游走去,一边等了一两分钟——青葵却像等了一两个小时般漫长,其间她几次抬头仰望,神经质地总觉得自己要来不及了。
  总算,她等到了——河面巡视的执事。由于青葵一身普通执事的工作服,又在河边那么明显地等待,那驾船的执事便理所当然地响应职责,驾船靠近青葵。
  那是一位中年女性,安稳温和,胸有成竹的样子。青葵喜 欢'炫。书。网'她那种踏实的感觉。
  “等船吗?我是河上的协管渡导。”船还未驶近,那女子已经用悦耳的声音说起话来,同时举起三个指头迅速碰了碰胸口,又碰了碰额头。青葵认得这个手势,这是用来证明自己的话的确属实的法术动作。
  青葵如释重负,见手势带来的法术证明了对方的话,便还不等船停稳就跃上船去,这时才从对方的表情中惊觉出自己的鲁莽——自己还没有表明身份!
  “请原谅!”青葵惊呼,“我还没学过驾船,对不起——能请你送我去上游吗?”
  对方挑起了眉毛。“上游?”她用明显怀疑的口气说,上下打量着青葵,见到青葵比划出相同的手势之后,依然没有放松警惕。“这里就是上游!”
  “我是说上……左桥右桥附近,最上的上游!可别咒我!”青葵忙不迭说,看对方一手持船杖,另一手已经结出防御的手诀,顿时本能地举起手做了个“别”的动作。对方见此情景竟忍不住笑了,青葵心里的大石头才终于放了下来。吁……好险!
  “行,好吧。”对方笑着说,坐回船尾板上,一手扶住船舷,使船慢慢加速。青葵局促地坐在她面前,连手该放哪儿都不确定。
  “新来的?”对方随和地闲扯着,青葵一愣。
  新来的?我吗?我算不算新来的?
  “呃……啊……算、算是吧?”青葵结结巴巴地回答,注意到船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稳定下来。她对自己要去的地方坐船要多久没什么概念,但她觉得这种速度一定是太慢了。“那个……能不能请你开快一点,我赶时间……”
  “哦?”对方惊讶地看着面前这紧张兮兮的女孩,“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去?”说是这么说,但是她还是提高了船速。青葵以笑代答。有时候,这样可以回避很多不想回答的问题,只是显得并不怎么高明就是了。
  “你不会驾船,你的导师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乱跑吗?”对方又问。青葵无奈极了,这个人啰啰嗦嗦,和思仲真像! 
  “我不清楚。……请问你……怎么称呼?”青葵为了脱身,赶紧向她抛出一个问题,心里有点后悔上了她的船——她现在没有心情应付与陌生人的谈话。
  “我呀……你……(她看不出青葵的年龄,更没发现她是活人)……叫我静若就行了,我是大约三四年前才执任的,先是师从修篁学习渡导术,后来发现没有那方面素质,就改成在河上打杂啦!”
  哎呀天哪。青葵克制住自己不要叫出声来。
  原来她也曾经是修篁的学生,真巧!——不过话说回来,她的性格跟修篁还真像呢,尤其是多话这样一点。青葵不觉面带微笑。
  “噢。”青葵听着人家说话,不能连个反应都没有。
  “姑娘,如果你也不适合渡导这一行,我建议你也来和我一起做这个哦!这个我比较应付的来!”静若热情地告诉青葵。青葵又笑了,突然之间很羡慕静若,她的生活真是简单,工作做不顺了,可以换,工作之中也可以和别人随意地闲扯,出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向高层汇报就行了……青葵感到一阵安慰,毕竟,还是有平凡的执事,在平静安定地生活着的,自己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巨大、那么艰辛的努力,还是有用的,还是换回了一个平静的世界,所有的付出与牺牲,都没有白费。
  他们对下界曾经有过的危机不察不觉,不受影响,实在是对我们工作的最高肯定啊!
  “好啊!”青葵开心地答应。
  尽管明知道这只不过是镜花水月。
  “静若,你能再快一点吗?”
  “还要快?”静若吓一跳,“你到底干嘛?”
  问归问,静若还是依言提速,青葵也不用回答她了,速度太快,耳边的呼呼风声已经足够吞没话语。
  
  好不容易到了,青葵道声谢蹦下船,站在岸上向静若微鞠一躬表示感谢,目送着静若调转船头。
  静若驾船驶出几米,想起了什么,一边大喊:“哎,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一边回头去看,已经找不到那个女孩的身影。
  尽管一路上自己说话比较多,但静若却已经不知不觉喜 欢'炫。书。网'上了那个一直面带微笑听着她的女孩。可惜以后大概是很难再遇上了,静若有些遗憾,若有留下联系方式,说不定日后可能成为忘年之交。
  也许自己与她的缘分,便只有在这茫茫冥河上的片刻同舟共渡。
  静若惆怅地对自己笑笑,驾船顺流而下。
  
  为了不引人注意,青葵飞速地登上了右桥,在桥上望着下面静若回过头来大声询问她姓名的一幕,青葵手扶栏杆,莞尔一笑。
  我不能告诉你我叫什么,我不想让这种感觉变味。
  她现在不后悔了,甚至,她很高兴能遇到静若的木船。
  偶尔体味一下普通执事的感觉,真让人愉悦,在不认识自己的执事中间,他们便会轻轻松松地,把她当作跟他们一样的执事接纳。平凡的世界很简单,默默无闻地生活着,掌握着一些小小的事,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和幸福。
  如果我从来不是天赋者,在人间平安地度过一生之后,在渡导的接引下来到这里,我可能会留下来,我会成为一个像他们一样的普通执事,我会在这里安静地度过一天又一天,然后在最后心如止水地走,带着一颗平和的心迎向来世。又或者,我会留下来,像思仲一样决定一直待到时间的尽头,直到时间使我慢慢消失……但是,没有如果。我没有机会。我不会留下,我死之后,不会成为渡导,不会留在交界领域巡守边界,我该为下界做的事情在我活着时就已经做了,我不愿再有谁强求我死后仍然必须留下来……除非,我无法转世,魂散在这里,那……我也认了。
  呵。正好我不想留下来,正好我不期待来世,正好我知道这一世只要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来生的那个人不再是我。
  反正不再是我,那么我死的时候是魂散还是不魂散有什么区别呢?与其为还没到来的末日忧虑,不如做好眼下的自己。然后……迎面迎接我所担心的未来。
  
  淅蔚与笠光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青葵早就知道自己的末路会是什么样的光景。那可是她自己的事情,自打它发生起,她就知道后果会是怎样了。唯一会让人惊讶的是,她很平静地接受了。她没有试图去改变它,换句话说,她没有试图去做那种可以让自己死后不魂散的事。她有自知,知道自己做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许在某种程度上她可以尝试,但要做到可以扭转结局的地步……
  不过是要小心不能死么?我本来的世界不就是那样?正常人的世界不都是那样?对八岁之前的我来说,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对我来说,死亡就是最后,那才是正常的吧。
  只不过有点小麻烦罢了。我要做的事情,必须在活着的时候就做完。
  
  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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