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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请君入阁-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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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少师不必多礼,文殊院的日常事务大半还须劳烦您,日后若有此类状况,大可遣个人来知会朕一声便是。”
    天骄这话说得格外顺溜——能光明正大地逃课,他当然举双手赞成。
    明白了这层意图,尉迟采心头嗤笑一声,顺着天骄的话往下接:“陛下说得不错。裴少师,您若是信得过小女子,不若让小女子在您公务缠身时,代为指导陛下,您觉着如何?”
    天骄立时炸了毛,却又碍于颜面不敢发作,只瞪圆了两只水眸,虚张声势道:“你这女人真是没大没小,裴少师哪是你能比的?……”
    到底是裴晋说了句公道话:“陛下,此言差矣。所谓术业有专攻,有许多方面,老身当真是不如昭仪。陛下也该向昭仪虚心求教,而非倨傲。”
    嘿嘿嘿,我得意地笑……尉迟采眉眼弯弯,天骄则是黑了小脸,嘟哝着收了声。
    尉迟骁仍是安静地看着姐姐,不言不语。
    “好了,咱们这就开始吧。”裴晋坐上首座,“老身今日要说的,乃是《定国策》第十三章‘正道’……”
    ***
    “……没关系喔,阿采。”
    还是那双修长温柔的手,“就算我不在这世间,我的魂也必会永远守护着阿采。”
    她拼命摇着小脑袋,发辫上的金铃发出叮叮脆响:
    “不会的,栈哥哥不会不在!栈哥哥会一直留在阿采的身边!”
    那双手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道:“阿采,栈哥哥也是凡人呀……凡人,总是会死的。”
    “那……在栈哥哥死之前,要一直陪着阿采,好不好?”
    她扬起如花苞般纯净的脸庞,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没有回答她。
    ……
    “……昭仪?昭仪?”
    肩上传来一股讨厌的力道,伴着裴晋的苍老嗓音:“昭仪,请醒醒。”
    咦?为啥是裴晋……
    尉迟采倏然睁眼,正对上裴晋满布亲切皱纹的老脸。后者无奈笑道:“昭仪,可是老身的授课枯燥无趣,令您觉着困乏了?”
    “啊……不是!”她赶紧坐直了身子,将鬓角的散发胡乱抹去耳后,“裴少师的授课很有趣呢哈哈哈……”不过她的确不太感兴趣就是啦。
    “若是您困了,这就回去歇息罢。”裴晋对她倒是格外宽松,这话立时引来天骄童鞋的不满:“裴少师这不公平啦,为何这女人课上睡觉可以回去歇息,而朕却要挨板子呀?”
    不料裴晋瞪来一眼:“陛下,您身为一国之君,怎可说出此等不负责任的话来?真是叫老身好生失望。”
    ……又挨批了。天骄悻悻地垂下脑袋:这女人究竟有何魅力,竟能把裴少师搞定?
    “裴少师言重。打瞌睡是小女子的错,您就别责怪陛下了。”尉迟采瞥见天骄翕动的小嘴,心知他必定又在碎碎念。“日后小女子若再犯,您就照罚不误,可好?”
    哟,该不是在替自己打圆场吧?天骄撇了撇嘴角,露出不屑之色。
    “不愧是尚澜大人的女儿,果真是人中龙凤!”裴晋拈着下颔一撮白胡子点头赞美,又转向天骄:“陛下,这位昭仪您选得不错!”
    天骄勉强恢复了些神气:“嗯哼,到底是朕的眼光嘛……”
    忽见一名红衣宫人快步入内,直直到了近前:
    “昭仪,太祖妃请您立刻移驾重华宫,有要事相商。”
    殿内顿时一片安静。
    天骄有些诧异地看着尉迟采:“……女人,你宫里的奴婢惹麻烦了?”
    她心下暗忖:通常重华宫召见是为了训人,不过太祖妃还从未训过自己。虽来不及细想,可估摸着最近应不曾惹过事吧?
    “昭仪,请移驾重华宫。”那红衣宫人催促道。
    尉迟采只好起身。经过门廊时,余光扫到尉迟骁冷冰冰的脸。那孩子的眼中充满警惕,就算只是看门,浑身也散发着属于武官的凌厉气息。
    尉迟采回转了眼神,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第十九章 萝莉来袭(2)
    入得琅玉轩,宫室里氤氲着清浅的沉水香,嗅之令人顿觉身心舒畅。wwW。
    “哦,来了。”耳中传来寿王的声音,尉迟采抬眸看去,正见一袭白衣的贵公子端立在梁柱下,俊朗的面庞上笼着柔和笑意,对她轻道:“好久不见呢,昭仪。”
    尉迟采亦回以微笑:“的确有些日子没见了,王爷可安好?”
    “本王好得很,有劳昭仪挂心。”寿王引着她往内走去,随口问:“怎么来得这样迟?是不是陛下又缠着你陪他玩了?”
    她抿唇笑道:“有裴少师在,他可老实得很。先前臣妾也在丹篁殿来着,所以到重华宫着实花了些时间。”
    寿王应了一声。尉迟采又问:“王爷可知太祖妃召臣妾前来,所为何事?”
    “安心,必是你感兴趣的事。”
    寿王说着,将内室的垂帘无声撩起:“母妃,昭仪到了。”
    “阿采来了?”帘帐内的嗓音带笑,“快请她进来啊,阿芙可都等不及了。”
    看样子没发火啊……尉迟采暗自松了口气。
    不过,阿芙又是谁?
    “让太祖妃久候了。”她缓步迈入帘后,挂着满脸歉意,“臣妾先告个罪。”
    美人靠上侧卧的红衣丽人启唇笑道:“阿采怎么也同哀家客气起来了?别管那些个虚礼……来,你还没见过哀家的小孙女吧?”她伸手轻推美人靠前趴着的小姑娘,“芙姬,还不起来同昭仪姐姐见礼?”
    名唤芙姬的小姑娘转过头来,扶着太祖妃的手摇摇晃晃起身。一袭紫红底蝶纹缎子衣裙,襟口绣满细密的金蕊芙蓉,直衬得她肤色白皙。乌溜溜的大眼睛内藏着怯意,望向尉迟采时,只视线轻轻一触便躲开去,水红的小嘴略微翘起,似乎很是迟疑。
    哦……好粉嫩的小萝莉诶。
    “……拜见昭仪姐姐。”终于,芙姬怯怯出声,浓长的睫毛不住颤抖。
    强忍住扑上去捏她的冲动,尉迟采镇定道:“芙姬真可爱……呵呵呵,日后就特许芙姬不必向我行礼了。”
    芙姬眨眨眼,垂首:“舒芙多谢昭仪姐姐……”
    噗!
    稍等,倒带倒带——这孩子叫啥来着?舒……舒那个嗯?
    面对尉迟采的满脸囧相,芙姬睫毛颤颤小嘴下撇,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昭仪姐姐……”
    啊也,尉迟采你这笨蛋,吓到人家啦!
    “芙姬别哭别哭,”她赶紧蹲下身来摆出最善良(?)的笑容:“女孩子就是要笑着才最好看的喔。乖乖,看着姐姐的脸,笑一个——”
    不好,芙姬的小眉头皱得更紧了,小嘴也撇成了倒扣的月牙。
    “芙姬,昭仪姐姐不会伤害你的。”太祖妃苦笑着解围,“抱歉阿采,这孩子就是爱哭……”
    尉迟采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以后慢慢教就好!”
    “原来如此,哀家明白了。”太祖妃缓缓颔首,“正巧这孩子要在宫中住上一阵子,阿采啊,哀家打算让她住到馥宫去,由你看着她,可好?”
    唔?让芙姬住馥宫?这……不好啊不好,要是给她发现了那密道该咋办?
    太祖妃叹道:“哀家这几日里身子也不太舒坦,唉……老了就是老了。芙姬。”她摸摸小萝莉的脸蛋,“跟着昭仪姐姐住,一定要听话喔。”
    “……不可以跟您住吗?”芙姬的小嘴又嘟了起来,眸中水光盈盈。
    “芙姬乖,奶奶的确是不方便啊。”太祖妃摇头,“听话,跟着昭仪姐姐也很好玩喔。”
    芙姬扭头瞧瞧尉迟采,“昭仪姐姐也觉得没关系吗?……”
    “呃……没关系,既然太祖妃不方便,芙姬住来馥宫便是。”尉迟采暗叹一息,勉强扯动嘴角,“臣妾会尽可能照顾好她。”
    还没料理好傲娇正太和小别扭,想不到又送来个软绵绵的小萝莉。尉迟采颇有些沮丧地走在回馥宫的路上。右手牵着芙姬,她不时瞟去一眼,小萝莉只是老老实实地垂头走路,并不在意尉迟采的眼光。
    寿王轻声笑了:“这下昭仪可又有得忙了啊。”
    “王爷就别取笑臣妾了。”尉迟采苦笑道,“不如您也帮着收拾收拾那俩小鬼?”
    “这话暗地里说说还成,可别叫陛下听去了,否则又少不得一顿责罚。”寿王压低嗓音靠近她的耳廓,“……况且,若本王要收拾他们,岂会等到现在?”
    这后半句话轻飘飘落在她耳中,却似有响雷劈下。她抬眸怔怔地盯着寿王,后者黑瞳温润如玉,只望得见一片宁静笑意。
    忽然有风吹来,她额际的刘海一片散乱。寿王无声抬袖,将她的乱发拨开。温暖指尖触到她沁凉的肌肤,她略微退后半步,引来了芙姬不明所以的视线。
    寿王笑着摸摸芙姬的脑袋:“要和陛下还有少将军好好相处,嗯?”
    芙姬不作声,只乖巧地点了点头。
    “前面就是紫麟门,之后该怎么走,相信昭仪知道了。”寿王笑道,“本王还有事往天枢阁一趟,就不远送了。”
    尉迟采回过神来:“有劳王爷,芙姬我会小心照顾的。”
    寿王轻轻颔首,而后转身往天枢阁的方向走去。
    尉迟采立在原地看了一阵,眉心不着痕迹地蹙起,又很快舒展开。
    “……昭仪姐姐?”芙姬怯生生地望着尉迟采。
    “走吧,芙姬。”尉迟采转头,对她露出温柔笑容:“咱们回馥宫。”
    ***
    芙姬和尉迟采刚走,御医就到了,又诊治了些时候,太祖妃这才命人下去煎药。
    风动垂帘,琅玉轩前的水晶珠子碰作一片泠泠清响,一名红衣女侍手捧玉碗在这片水晶帘前站定,碗中盛满温热的枸杞红枣汤。她眉心紧蹙,犹豫着是否要进去。
    忽然帘后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女侍眉梢一挑,再无迟疑,抬袖拂开珠帘,端着玉碗快步而入。
    内殿的咳嗽一声烈过一声,隐约有什么液体溅落金砖的轻响,女侍的步子变作小跑,手中的玉碗仍是稳稳当当,不见一滴汤汁洒出。
    及至最后一重红纱垂帘前,女侍停下来,余光瞥见帘角上一点异样的红。鼻端嗅到甜腥的气味,女侍低叹一息,将纱帘撩起:
    “太祖妃,您的汤来了。”
    纵使是白天,内殿里也仍旧阴暗,较之明亮的琅玉轩,重华内殿便是一座尚未钉死的棺材,除去终年弥漫的香雾,只剩下如初春墓**的霉味。
    前头的卧榻边又溅下几点殷红。
    女侍将玉碗搁在墙头的花几上,伸手,缓缓扶起伏在榻头咳嗽不止的太祖妃:“您的汤来了,要现在喝么?”
    太祖妃胸口剧烈起伏,双颊已然惨白如死,嘴边残留着大片鲜血,将她的衣襟也染得污红发黑。双手紧紧捉着袍袖的金边,指缝里满是血迹。忽然她又是狠狠吸气,咳嗽声炸开时,有一大蓬鲜血从口中喷出,沥沥拉拉落了满榻。
    女侍坐下来拍抚她的后背,替她顺气。只见太祖妃慢慢抬起头来,将后脑枕在女侍的怀里:“……画眉……别告诉其……他人……”
    她的牙齿染作一片肉红,下唇和下颔涂满鲜血,衬着苍白的颜色,形容间莫名透出一分妖异的意味。画眉用绢帕小心拭去她面上的血迹,垂首应了一声是。
    “还有……若是允澄和芙姬……”
    “婢子明白,您就别说话了,好生歇息一阵吧。”画眉取过榻头的软垫,置在太祖妃的颈后,再将她的身子小心放平。“红枣汤婢子替您热着,待您缓过劲来再喝。”
    太祖妃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咽下口中的腥味,合眼调息。
    画眉擦去榻边的血迹,又抱来一床软被给太祖妃盖上,这才屏息退出内殿。
    手中的绢帕早已揉作一团,血色尚未干涸,丝绢黏在一处,被画眉紧紧捏在掌心。
    琅玉轩外,她舒了口气。垂头再看看手里的绢帕,血色已变作深褐色。出来时到底带了一身腥气,这样自然不能随意外出。
    思及此,她解下贴身的绣囊,把染血绢帕塞了进去。
    “三喜!”她冲着不远处一名红衣宫人唤道。
    “是,画眉姑姑!”宫人乐颠颠地跑过来,“您有何吩咐呀?”
    画眉微微一笑:“我家妹子在尚衣局,上次问我要花样做刺绣,这边照顾着太祖妃,我也走不掉,不如你替我跑这一趟,如何?”
    绣囊递到三喜手上,和着一块碎银。
    三喜点头如捣蒜:“好嘞,小的这就去,您就请好吧——”
    红色身影跑得远了,画眉这才收回视线,嘴角慢腾腾扯开一抹冷笑。
    ***
    “女人,你竟然敢一去不复返!”
    一离开丹篁殿,天骄便直直奔着馥宫来兴师问罪了:“我听暮舟说你早就回来了,为什么不来丹篁殿?朕以为你很快就回来,还叫裴少师给你留了诗题呐!”
    尉迟采三白眼瞪过去:“诗题什么诗题?没见臣妾正忙着么。”
    “喂你什么态度……也?这是谁?”
    天骄这才发现馥宫来了新人——还是一小的、女的。眼见一个玲珑秀气的小女娃坐在尉迟采身前,正乖乖地让后者梳头,盈盈水眸中似有波光闪动。
    “她叫……嗯,芙姬。”尉迟采果断地决定不透露芙姬的全名。
    芙姬似是有些害怕,团身往尉迟采怀里缩去。
    “乖,别怕,这是陛下。”尉迟采摸摸她的脑袋,转向天骄,继续三白眼:“陛下,您别吓唬人家,芙姬可不像您这么胆儿肥。”
    芙姬轻轻地点了头,手中紧捉住尉迟采的衣摆,仍是满眼提防地盯着天骄。
    “呿,你们女人就是这么无趣,一点都不好玩。”小陛下双手叉腰,气哼哼问道:“……然后呐?”
    尉迟采纳闷:“什么然后?”
    “自然是皇祖母叫你去重华宫做什么啦。”天骄撇嘴。
    “喏,就是去接芙姬回来啊。”尉迟采将小姑娘的黑发小心挽起,依照暮舟教她的方式做了个发团,“你难道不知芙姬是太祖妃的孙女么?”
    天骄一脸恍然大悟,立马看向芙姬:“原来你就是舒仲春舒大人的孙女?”
    舒仲春乃是太祖妃的长兄。
    “朕曾听皇祖母提起过这个女娃。”天骄的眉间忽然皱起,似是有些嫌恶。他施施然拂去袖摆上的褶子,“没事在舒家待着不也好好的么,跑进宫里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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