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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草样年华-第42部分

小说: 草样年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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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底,女友收拾行李准备去上海的一所专科学校上学,同时,我准备到西单乘坐25路公共汽车去北糯蟊ǖ健R恍┫肷媳爆糯笕疵挥锌忌系耐学刻薄地对我说,那可是大染缸啊!我听后心头一沉,心想,这下可完了,“好女不嫁糯竽小币殉晌北京女孩的口头禅,待我毕业时还会有良家女子嫁给我吗,我也许要为在北糯蠖凉几年书而光棍终身。但当时我还是拍着胸脯颇为自信地说,我要推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定律,做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后来的事实证明,无论北糯蟮哪猩如何,但在寻找异性方面还是得心应手,颇为容易的。
3
    女友对高考的结果失望至极,在愤愤不平的同时提出与我分手,我没有丝毫犹豫就接受了她的要求,因为我们的结合纯粹是无理取闹。
    那时我们正上高三,升学的巨大竞争力压迫得班中每个同学都苟延残喘,彼此间没有了团结友爱和相互信任,取而代之的是勾心斗角和残酷的明枪暗箭。大家在这种环境下备感压抑,于是纷纷寻求自己的红颜知己。对于拥挤在高考独木桥上的人来说,异性比同性更容易接触和沟通。
    女友就是在这个时候提出同我好合的,当时班里的这种气氛成就了好几对情侣。
    由此可以看出,我与女友的结合存在明显的动机不纯,我有被利用的嫌疑,好在我并不认为自己吃了多大的亏,所以一拍即合。当天晚上,我们就接了吻,女友把嘴从我嘴边移开后,忧心忡忡地说:“我们之间好像还不是很熟。”我一想,的确如此,从高一入学到刚才她说的那句话,我们之间总共说话不超过三十句,我对她更是不了解,只知道她叫韩露,是与我同班的女同学。
    我对韩露提出的分手要求坦然接受。事后,我象征性地惆怅了几天,抽了几根烟,然后便将一切抛在脑后,找同学去八一湖游泳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因失恋而装扮的痛苦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谁让自己当时年纪小呢。
    大学报到的第一天,我带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舅舅舅妈的千叮万嘱和美好幻想步入北糯笮T埃并未过多留意校园建设,而是将更多精力用来观察像鲜花一样盛开在校园的女生。当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一个女朋友。
    这是阳光无比灿烂的夏末的一天,姑娘们穿着刚刚盛行而尚未出现于中学校园的吊带装走在路上,像一条条美丽的热带鱼在我眼前穿行而过,让我浮想联翩。当然,这些艳丽的姑娘都是高年级女生或是青年女教师,大一新生不会因为刚刚离开中学就突然变得光彩夺目。也有个别努力打扮自己的新生,但她们拙劣的装扮会被我一眼看穿——涂得深浅不均的口红和极不附体的高跟鞋。还有许多女生穿着高中校服,胸前背后印有“北京四中”或“实验中学”等字样,希望以此向外人暗示些什么。其实这样做是毫无意义的,既然考到这里,大家就成了同一片菜地里的茄子,大师傅不会因为你是圆茄子就把你做成炸茄盒,而因为我是长茄子就把我做成鱼香茄条,我们将来的命运就如同茄子终将被吃掉一样,获得印有“北京努糯笱А弊盅的毕业证书。
    在经过报到、交费、领取宿舍钥匙等一系列繁琐又必不可少的事情后,我端着一个白底红号的搪瓷脸盆,爬上五层楼又穿过长长的楼道来到宿舍,用那把还带着毛刺儿的铝制钥匙打开了宿舍的门。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三张上下铺,上面有绿色的被褥和蓝白格相间的床单以及一个荞麦皮枕头。我走进宿舍,油然而生一种走进牢房的感觉。
    学校分给我的是下铺,这并非出于我的主观愿望,而是按学号排列分配,到我那里正好是29号,下铺。
    学号以高考分数的多少顺序排列,我们班有30个人,也就是说我是以班里倒数第二的名次入校的,而这个名次恰恰也是我在高中班级的排名,不过是正数而已。
    我的学号前面有个偶数女生,这才使我得以分到下铺,这个偶数究竟是多少呢,它让全班男生以及任课男教师都大失所望,它是0、1、2、3的2。
    我是同宿舍的六个人中最早走进这间屋子的,这也是他们选举我当宿舍长的原因所在,有点儿像水泊梁山的故事。
    进了宿舍后,我一边整理被褥一边幻想与我同屋的是五个什么样的家伙。这种幻想纯粹是凭空捏造,我既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没见过他们的照片,但有一点我绝对可以肯定,他们是五个男的。
    就在我收拾包裹的时候,门开了,走进一个满脸青春痘,背着一把吉他的家伙。我们寒暄了片刻,我对他有了初步了解:
    杨阳,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使得我的入学成绩不至沦落为班中倒数第一。杨阳在得知我的高考分数比他高出1分后,诚恳地说:“哥们儿,你学习比我好,以后就请你多多关照了。”然后递给我一根“都宝”。
    在日后的学习中,杨阳的成绩既没有进步也没有滑落,稳坐全班倒数第一的位置。
    正在我和杨阳抽烟的时间里,同宿舍的另外四人陆续来到。我们互报家门后,除了一个叫齐思新的接过我和杨阳递的烟外,另外三人摆出一种坚决杜绝不良行为在宿舍发生的态度。
    马杰在把自己的一切物品安置妥当后,说:“我报到的时候听说一会儿要开会。”
    “什……什么时候?”张超凡结结巴巴地问。
    “好像是11点。”马杰回答。
    “对,11点,第一教学楼301教室。”赵迪说。
    “咱们正好可以看看班里的女生怎么样!”齐思新兴奋地从床上蹦下来。
    “据说咱们班就两个女生。”马杰有些失落。
    “春雨贵如油,我得提前下手。”齐思新跃跃欲试。
    “就怕是辣椒油,吃了拉不出屎!”我抽了一口烟说。
    “不怕,我有开塞露”齐思新真的从包里掏出一瓶已经用去一半的开塞露给我看。
    “走……走吧,快到点儿了。”张超凡看了一眼表说。
    我们来到开会的教室,里面堆满了人,其中不乏一些学生的家长,而且父母双全,我们只好站在教室门口。系主任在讲台上声嘶力竭地喊着:“请安静了,我们的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下面的谈论声立即消失了,某学生家长突然在这个时候放了一个响屁,引得大家一片哄笑,坐在那个家长身旁的学生狠狠地瞪了自己的父亲一眼。
    两个女生气喘吁吁地跑上楼,伸着脖子向教室内张望,里面早已座无虚席,过道也挤满了人群,只好站在我们身旁。其中一个相貌平平的女生面带娇滴地问另一个稍有容貌的女生:“你听得见吗?”
    那个女生说:“听不太清楚。”
    齐思新插话说:“用不着听清楚,都是废话。”
    “你们也是这个系的?”相貌平平的女生问道。
    “对,我们都是班的,你俩是几班的?”齐思新显得很热情。
    “我俩也是班的。”这个女生又说,“我叫陈铭。”
    齐思新自报了家门,然后问那个容貌娇好的女生叫什么。
    “佟小娅。”那个女生冷冷地说。
    齐思新又问了佟小娅许多诸如高中在什么学校、高考考了多少分、为什么报机械系等问题。佟小娅的冷漠被齐思新的热情化解,两人攀谈起来。被晾在一旁的陈铭愤愤不平。
    女孩子应该懂得,男生对你是否热情取决于你的容貌。如果哑巴在你面前都开了口,那么你一定漂亮得跟天仙似的;但如果说相声的见了你都哑然,那你一定是长得不能看,这时就要好自为之,别再奢求什么。
    陈铭看着齐思新和佟小娅聊得火热,很是不平衡,她说:“你们别聊了,我都听不见老师在讲什么了。”
    齐思新对佟小娅说:“我们去那边聊。”于是二人去了楼道的另一侧。
    教室里传出系主任的声音,他说校园内禁止吸烟、男女生勾肩搭背等现象的发生,为了对学生进行监督,学校组织了一支由党员和先进分子组成的纠察队,他们游荡在校园的每个角落,如发现违纪者,便会将其记录在案,及时通知班主任对该学生进行思想教育。
    这番话赢得台下家长们的一片掌声,学生们却不由自主地发出“嘁、嘁”的嘘音。
    楼道的那一侧,齐思新在给佟小娅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什么,佟小娅的“咯咯”笑声不时传来,齐思新愈加神采飞扬。
4
    住宿舍的第一天晚上,天气异常闷热,狡猾的蚊子不知在何时吸走了我的血,当我感觉痛痒的时候,皮肤上已经隆起一个个又红又大的包。我问谁有风油精,杨阳在床上扔给我一盒尚未开盖的清凉油,我把它涂抹于患处。
    闷热的空气和蚊子的骚扰折磨得我毫无睡意,我从床上起来,到水房喝了一肚子凉水。
    杨阳正躺在床上看书,赵迪和马杰在下象棋,赵迪赢了,让马杰给他打洗脚水,马杰说:“洗***什么脚,赶紧睡觉,你看张超凡和齐思新都睡着了!”齐思新和佟小娅在校园里溜达了一个晚上,现已身心疲惫。
    我问杨阳:“困吗?”
    杨阳说:“不困,我习惯晚睡晚起。”
    “咱俩去楼上待会儿?”
    “走。”杨阳合上书,跳下床,随手拿了他的“都宝”。
    月朗星稀的夏夜,楼顶安静异常,一阵微风吹来,使我顿觉凉爽。我们席地而坐,杨阳掏出那盒“都宝”。
    “你刚才在看《生活在别处》?”我问。
    “嗯,你看过?”
    “米兰·昆德拉的小说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本。”
    “他的小说你都看过?”杨阳问我。
    “看过几本,也不知道他到底写了多少书。”
    “你觉得他写得好吗?”
    “别人说丫写得挺深的,我看不出来。”
    “他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给人感觉挺牛逼的。”
    “扯淡!那样的话上帝还不得笑死。人类每时每刻都在思考,猿人不思考怎么能吃上熟肉,古人不思考不会有四大发明,我不思考更不会考上大学。”
    “正是因为人类经常思考,把上帝逗乐了,所以他老人家一高兴,就给了我们火种,给了我们四大发明,还让我们考上了大学。”
    “那我以后就天天思考,让丫多照顾点儿。”我把烟头弹到远处,说:“你把吉他拿上来弹一段吧。”
    杨阳取来吉他,唱了许多他喜欢的歌,有崔健、许巍、郑钧、老狼的,还有几首鲍勃·迪伦的,我听后赞不绝口。
    “我这也是瞎玩,将来我要搞一个自己的乐队,唱自己的歌。”说这句话的时候,杨阳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抬头仰望着夜空。
    我们的话题先是围绕着看过的书和听过的音乐,最后定格在理想上面,我告诉杨阳,目前我的理想就是找一个女朋友。
    聊了很久后,我回宿舍找来几张报纸垫在楼顶的地上,躺在上面度过了大学生涯的第一个夜晚。没有闷热的空气,没有蚊虫的叮咬,睁开眼睛便能看到辽远的夜空,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天空飘洒下蒙蒙细雨,落在我和杨阳的身上,我们被雨水淋醒,否则这会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
    很快我便和杨阳成为要好的朋友,虽然他自己不买手纸,总用我的,还在宿舍里把录音机的音量开得极大,或者在我睡觉的时候坐在床头弹吉他,但这些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反而把我们联系得更紧密,使我们有一种相见恨晚的遗憾。
    我对杨阳说:“操,我怎么没早两年认识你小子。”
    杨阳说:“***,我高中怎么没有跟你丫在一所学校,来抽烟。”他递给我一根“都宝”。
    “抽我的。”我掏出一盒“中南海”。
    杨阳接过我的烟,说:“以后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听了这句话,我觉得杨阳挺仗义,但又一想,自己好像有点儿吃亏。我抽的烟是“中南海”,而他抽的却是“都宝”;他洗脸洗脚用一块毛巾,而我是分开的;我的袜子是一个礼拜洗一次,可他的却是一个月洗一次;好在我没有女朋友,否则他还要给我戴绿帽子。
    杨阳也有一些我不具备的东西,可我对它们毫无兴趣。他脸上长了青春痘,买了一大堆“去痘灵”、“除痘膏”之类的东西,可我的脸平坦光滑,根本用不着这些压抑青春的化学药品;杨阳还有一副二十磅的哑铃,每天晚上都要坐在上铺练劲儿,吓得我不敢躺回自己的床上睡觉,惟恐避之不及。
    学校并没有立即安排上课,而是把我们这些新生一车车地送到位于北京乡下的某军事基地参加训练,美其名曰培养我们严谨的生活作风。
    军训的生活实在是枯燥无味,除了每天汗流浃背地训练、吃饭前高唱革命歌曲、三天两头去医务所开点儿西瓜霜和黄连素外,还要隔三差五地站岗值夜班,以防一些无心睡眠却闲饥难忍的学生潜入食堂偷馒头或一对对男女同学在半腰高的草地里亲密。
    有一次,齐思新和佟小娅在草地里缠绵被连长拿手电照到,幸亏当时连长拉肚子,忙于缓解腹中之急,不便纠缠,扬手放了他们。齐思新刚离开那片草地就对佟小娅说:“幸亏咱俩来得早,要是连长拉完了咱们才来,那还不得踩一脚。”
    佟小娅皱起眉头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恶心!”
    齐思新说:“你慢慢会习惯的。”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洒满月光的楼前。寂静无声的深夜,隐约从草地里传来连长龌龊的声音。
    军训中的许多事情让我记忆犹新,回忆起来别有一番乐趣。
    班里有个头颅硕大的同学,寻遍全营找不到一顶适合他戴的帽子,连长不愿看到衣冠不整的士兵出现在队伍中,便将自己的帽子摘下来,向该同学的脑袋使劲套去,嘴里还说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还没见过长你这么大脑袋的人。”连长越说越使劲,结果军帽“呲啦”一声被撑破了,该同学伸手揉了揉无辜的脑袋。连长说:“算了,你还是去炊事班训练吧,拿个炒菜锅当钢盔戴!”
    结束一天的训练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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