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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开封志怪-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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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踏踏,来的正是杨戬。

端木翠迎上去:“大哥。”

杨戬不答,扬手将一件物事扔了过来:“端木,你看看这个。”

端木翠一怔,抬手接过,入手冰硬,似是把长剑,解开裹缚的粗糙麻布,入眼便是阳刻古朴纹路的剑身。

“这是……”端木翠不解。

杨戬翻身下马:“你还记不记得昨日高伯蹇部下从旗穆家押回的一干细作,个中有个仪容不俗的年轻人?”

“他?”端木翠点头,“他功夫也很好,大哥,昨日不知因何寻不到你,那时我和毂阊试他的功夫……”

“端木,这是他的佩剑。”

端木翠哦了一声,眉头微蹙了蹙,随手拔剑出鞘,只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待要赞一声“好剑”,忽的心中一动,鬼使神差之间,一句话脱口而出:“好大的血腥气!”

毂阊凑近前来,仔细嗅了嗅,摇头道:“只有佩剑的兵铁气,哪有血腥气?端木……”正说话间,眼角余光忽的瞥到杨戬神色,端的怪异之极。

果然,就听杨戬缓缓道:“端木,你能闻到剑上的血腥气?”

“是啊。”端木翠心下大奇,“怎么你们都闻不见么?”

“把剑给我。”

端木翠不解,但还是依言将剑递了过去,杨戬接过剑来,蓦地面色一沉,伸手捉住端木翠手腕,反转剑来,在端木翠手掌中央划了一道。

端木翠吃痛,忙不迭缩回手去,毂阊怒道:“杨戬,你做什么?”

杨戬不答,异常冷静地将剑身竖起。

只见如泓如水剑身之上,端木翠的血缓缓迤逦过一道痕迹,紧接着,刹那之间,突然全部渗入剑身,隐没不见。

非但端木翠,连毂阊都愣住了。

杨戬冷笑一声,伸手握住剑身用力抹过,鲜血如缕不绝,不多时便冷凝在剑身之上。

“昨日高伯蹇的人将在旗穆家搜出的物事带回,我当时就觉得这剑必非常物,仔细琢磨之下不得其理,想找佩剑主人问个究竟,那时才知你和毂阊在试他的功夫,也就不便打扰。昨日离开安邑时,我将佩剑一并带回,呈交丞相。我当时想,丞相见闻广博,或许他能辨识出些什么也未可知。”

“尚父怎么说?”不知为什么,端木翠竟没来由地有些心慌。

“丞相说,这剑应该是巨阙。”

“巨阙?”毂阊讶异,“不可能,我听说干将、莫邪、巨阙、辟闾四大剑尚封存在上古剑池之中,现在还不是它们出世的时候。”

“是啊,大哥。”端木翠另一手掩住掌中伤口,只是摇头,“尚父会不会是……看错了?”

“就因为四大剑尚不到出世的时候,所以丞相也不敢肯定。”杨戬神色并不因此而轻松分毫,“若不是因为崇城战事吃紧,丞相或者还可去剑池查勘……退一步讲,即便这剑不是巨阙,也绝不会逊于巨阙。”

“杨戬,你到底想说什么?”毂阊有些沉不住气。

“神剑认主,那个男子,绝非池中物。”

端木翠撇撇嘴,不置可否。

“还有一件事,丞相说,这剑曾经断过。”

“断过?”端木翠不信,伸手从杨戬手中接过剑,细细端详,“大哥,我怎么看,这剑都不像断过。”

“丞相说,是有人用血重新铸接了此剑,那人的血在剑身之内四下游走,将断剑重铸的痕迹消弭的干干净净。”

“这么厉害?”端木翠惊讶,将那剑翻来覆去重新看过,浑没留意到杨戬愈来愈怪异的脸色,“也就铸剑大师欧冶子才有这功力了……可是我听说,这欧冶子也还在上界闭关,略算算,他也还有好几百年才会投凡胎,要他投胎之后,才会炼成巨阙……难不成当今之世,有可与欧冶子比肩的铸剑大师?”

“丞相还提到……”杨戬的声音愈来愈轻,“只有那个用血重铸此剑的人,可以闻到剑身上鲜血的味道……”

“啊?”端木翠没听明白。

不过稍作片刻,她便回过味来了。

“啊?????”

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巨阙都撒手了,一声闷响,坠地。

“大……大……大哥……”端木翠惊的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不会是想说,这剑,是我重
铸的吧?”

“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杨戬苦笑,缓缓俯身去捡地上的巨阙,“可是端木,你方才也看到了,这剑……只认你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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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沉渊】…九
回安邑的路不算长,端木翠勒马走走停停,倒是消磨了大把时间,时不时把裹住剑身的麻布扯开,细细看过,百思不得其解。

“我的血……”端木翠皱眉,“尚父真是……一派胡言……”

当然,后一句话说的很小声,说完了之后还做了贼一般东张西望,确信大不敬之语只有天知地知己知,这才带着些许得意,扬手一鞭。

马儿昂首嘶鸣一声,四蹄踏踏,向着安邑扬尘而来。

眼见近了营门,守营兵卫小跑着迎上来牵马,端木翠正待收紧马缰,忽然咦了一声,看向营寨的场地中央。

按理说,若是端木营的本寨,断不会如此从大门外一览无余。但是一来这是安邑,扎营条件有限;二来临时挤占的高伯蹇的场子,也不能有太高要求。

所以从寨门外打眼那么一望,就看到了场地中央闲庭信步的两位。

当然了,这“闲庭信步”只是针对阿弥而言的,展昭心里乱麻一般理不出个头绪,哪里当真有这心思?只不过诸多无解,一动不如一静,且待别人编排便是。

但阿弥是真的很当那么回事,说把展昭拖出来“晒太阳”就真的拖出来了,也不顾忌着在端木翠眼中,展昭仍被定位成“细作”及杀虞都的嫌犯——横竖她是端木营的权力中枢人物,只要端木翠不在,还是很敢那么……自作主张的……

这边厢,端木翠差点把鼻子都给气歪了。

好家伙,让你好好地“审”,你就是这样给我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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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牵马的兵卫也觉得端木翠脸色不对了,生怕自己一个行差踏错惹来主将不悦,哪知端木翠压手作了个噤声姿势,轻巧翻身下了马,原地站了一回,手中巨阙左手交右手,又从右手交左手,忽地唇角带出一抹笑,不紧不慢向着场中两人过去。

走得近些,便听到阿弥轻快语声,讲些西岐风物,有时也问展昭几句,展昭话不多,只是略点头或摇头,间或低低应一声。

端木翠停下脚步,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展昭是早知有人来了,但是周遭的守卫都不动声色,阿弥既未作反应,他一个身份特殊之人,自然不好有所动作。

阿弥不一样,她的确是心无旁骛以致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直到端木翠的“刻意”提醒。

咳嗽的确是很有效的。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浑身一震,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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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来的是端木翠,阿弥心中暗暗叫苦,好在深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笑嘻嘻道:“姑娘这么快便回来了?”

端木翠也笑:“不回来也不知你审的这般顺利,镣铐都取了,可见罪名是洗脱了?”

阿弥自知理亏,语气先软三分:“我有问过,他说不是他杀的虞都……”

“他说不是他?”端木翠怒极反笑,“依我看就是他,来人哪,拿下!”

旁侧的守卫看似目不斜视,其实心里早琢磨上这头的情形了,耳朵恨不得伸到此处,哪怕端木翠不发令,也于场中情形猜了个十之八九,现下端木翠一撂话,哪敢半分怠慢,齐齐喏一声,便有两个人上来,一左一右钳制住展昭,又用绳索紧紧捆住,因当着端木翠的面,生恐捆的不卖力,简直是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来,展昭伤口处被绳索捆磨,疼痛袭来,牙关紧咬,双手死死攥拳,却是哼也不哼一声。

端木翠自靠近二人起,一只手便没离过穿心莲花,防就防展昭有什么异动,毕竟展昭身份未明,她心中还是有几分忌惮,倒是全然没料到展昭竟是如此配合的。

阿弥好生委屈:“姑娘,你不讲理,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他?”

展昭先前虽与阿弥有过接触,但当时心事重重,对阿弥并未十分在意,现下听到她如此说话,心下一怔,忍不住向阿弥看过去,因想着:这姑娘怎么说也是端木营的偏将,怎生说话如此不作顾忌的?

但于她这份全然维护之意,确是有些感动。

他自然不知阿弥虽为偏将,却甚少当真冲锋陷阵,与端木翠同一处长大,名称主仆,情逾姐妹;另一方面,阿弥是当年虞山部落选出的三位女童之一,身份自是不一般。

端木翠面色一沉:“相不相信他,我心中自有分寸。倒是你,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便解他枷锁松他束缚,万一出了事,你如何善后!”

阿弥察觉出端木翠语气重下来,倒也不敢再造次,声音渐低下去:“姑娘,他功夫那么好,如果真有异心,只怕早就逃了。况且刚才姑娘让人将他拿下,他也未作反抗的……”

端木翠冷笑:“当真是细作,必然人前掩饰百般作戏,好骗取你的信任,自然不会逃的,是吧?”

最后那句“是吧”却是向着展昭说的,展昭微微一笑,倒也不生气:“将军思虑万全心思缜密,说的的确在理。”

端木翠瞪了展昭一眼:“要你拍马屁!”

展昭心中叹气,有些人果然天生就难伺候,说她不好不行,说她好也不行。天可怜见,他方才说那些话,绝非要讨好端木翠,只是以己度人,觉得两军交战之际,存几分防人之心在情在理而已。

相较之下,阿弥心地单纯,与充满血腥杀伐勾心斗角之气的沙场之地格格不入。

因为她又打抱不平了:“姑娘,人家在讲你的好话,你怎么也不领情的?”

端木翠冷笑:“讲我好话的人多了去了,我个个都领情,累也累死了。你回帐去好好反省,我不发话不准出来!”

说完再不理会阿弥,转身吩咐那几个兵卫先将展昭押去主帐,稍候待她亲自来审。

阿弥眼睁睁看着展昭被押走,委屈地眼圈儿都红了,虽说知道此刻多嘴又要惹端木翠生气,还是忍不住小声道:“姑娘,你不会为难他吧?”

端木翠心中不快,待要狠狠瞪她一眼,正见到阿弥眼圈泛红,心头一软,一指头戳在阿弥额角:“死丫头,跟我这么久了,怎生这么没出息?见到生的出众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阿弥是素知端木翠心意的,听她口气松动,脸上也忍不住泛出笑意来:“姑娘,他真的是好人,你信我一次,我决计没看错的。”

端木翠扑哧一笑:“你当然没看错的,差一步你就要拉人家进你的帐篷了,若不是好人,想来你也不乐意的。”

阿弥羞的整张脸都红了:“我才不是……姑娘,你不要混说。”

端木翠逗她:“你那点心思,还想瞒过我去?聪明点的早早认了,我还能作主给你搭个桥,否则我也不用费心了,也把你嫁个土行孙水行孙的……”

阿弥低头捻着衣角,红晕一直染到脖子上,偷偷拿眼看端木翠,吞吞吐吐道:“姑娘此话当真?”

端木翠装傻:“什么话?要把你嫁土行孙?”

“不是啦……”阿弥急的跺脚,“是那个……搭个桥……”

端木翠笑而不答,目光向主帐方向扫了一扫,轻轻吁了口气道:“我还有些话要问问他……你的事应该不难,只要他能答应我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阿弥紧张。

“第一,如果真如你所说,虞都不是他杀的,他就必须要把杀虞都的真正凶手擒获;第二,我端木营损了一员副统,如果他可以改姓虞,转入虞山部落……我可以考虑让他接虞都的位置,这样一来,他的身份地位,与你也更相配些。”

阿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许久,才渐渐喜上眉梢:“让他接虞都副统的位置,姑娘,我方才误会你了,我没料到你竟这般看重他!”

端木翠笑而不答。

看重他么?未必,但杨戬方才交代过:“此人是将才,若不能为西岐所用,来日效力朝歌,必为西岐所患。你可审时度势而行,善待此人,以图笼络。若能用之,端木营如虎添翼。若不能用……再杀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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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沉渊】…十
端木翠又同阿弥说了会话,问了些展昭的事情,这才进了军帐。

两个押住展昭的兵卫见主将进来,一人按住展昭的肩膀,另一人就往展昭的腿弯里踹,端木翠摆摆手,示意不用逼他下跪,再一挥手,两人会意,行了礼便退下了。

端木翠走到展昭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回,也不言语,正待绕过他坐下,忽然咦了一声,目光
落在展昭背后。

展昭背上原本挨了一刀,早上才让军中的大夫敷药包好,经方才两个兵卫如狼似虎般那么捆磨,鲜血又重新泅将出来,端木翠眸中掠过一丝不忍,沉吟片刻,自腰囊中取出匕首,便要上前为展昭松缚。

展昭一愣,下意识间竟避了一避,脱口道:“将军方才还责怪阿弥姑娘松我枷锁,如今解我束缚,就不怕节外生枝?”

端木翠秀眉微挑,嫣然一笑:“怕什么?我方才已经问过了,你是东夷展部落的罢?说起来,西岐出兵如此顺利,倒是亏了东夷先行起兵拖住了商纣的大军——否则商纣大军挥戈反指,我西岐军可真的是要遭殃了。前几日,展部落还有讯息送到丞相那里,长老们可都还好?武王命他们在岐山等候,你是展部落族人,怎生跑到安邑来了?”

她一边如此说,一边低头为展昭松缚,匕首在绳索结头处慢慢划割,耳边忽然传来展昭笑声,端木翠心中一凛,手上动作即刻停住,抬头看展昭道:“你笑什么?”

展昭笑道:“我笑将军说的似模似样,好像东夷真的有个展部落一般。所谓长老、给丞相讯息云云,想必都是将军自己编出来的,倘若我心中有鬼,顺着将军的话答一声是,将军立刻便能猜出我在撒谎了,是吧?”

端木翠静静听他说完,面上渐露出笑意来,缓缓将匕首插回鱼吞口鞘中:“你果然聪明,想套你的话居然也被你识破了。如此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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