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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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问道:“婆婆,借问一下,您老是否看见一个小尼姑打此经过?”可那老妪依旧听不明白,朴永柱不得不再次提高声音问她,老妪终于明白了,她审视着朴永柱,问道:“小伙子,你找小尼姑作啥?你们是亲戚还是朋友?”朴永柱摇头道:“都不是。”不想那老妪突然发怒道:“既然非亲非故,那你追问一个出家人作什么,是不是心怀不轨?”
朴永柱不觉一愣,红着脸讷讷道:“婆婆您误会了……”岂知老妪不等他说完,已冷然地哼道:“误会,你欺瞒我这老太婆眼睛昏花是不是,告诉你我老婆子的眼睛亮着呢——要不是有人追她,那小尼姑怎么可能会慌不择路,掉下蝴蝶谷呢,作孽啊,害死一条人命!”朴永柱一听,脑际轰然一声,失声道:“婆婆,你说什么?”那婆婆冷冰冰地重复道:“我说她掉下山谷死了,难道你没听清楚吗?”朴永柱痛心地大喊一声:“扶桑!”张口喷出一口血箭,仰身向后跌倒。
老妇不料他会如此反应,老面剧变,探手从溪水把他捞了起来,身手竟是非常的快捷,还伸手替朴永柱把脉,知道他一时晕倒是震惊过度,气急攻心,气血凝聚难散之故。于是把朴永柱拉到岸边,让他仰面躺在地上,为他推拿,直至朴永柱苍白的面庞恢复红润,脉搏有力为才停下来。
朴永柱一醒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婆婆,她的尸体呢,她的尸体在那里?”那婆婆冷若冰霜说道:“一个死人有啥好看的!”朴永柱一骨碌地爬了起来,跪倒在地,涕泗交流道:“婆婆,我求求你了……”
那婆子像是要看透他的心似的,冷然道:“猫哭耗子假慈悲!老身没空看你演戏。”说罢转身便想过溪去了,朴永柱扯住她的衣角不放,悲声道:“婆婆,请您告诉我,求您告诉我……”说着放声大哭,竟如小孩一般。
那婆婆动容了,皱巴巴的脸孔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呆立不动,似乎是在等待,等待朴永柱悲伤过后才想告诉他,又似乎是等待自己的心平静下来——那颗被朴永柱搅乱的心,半晌才点头:“有意思,有意思,你害死了她,现在才知道愧疚了是不是?……”
朴永柱的头摇得像拔郎鼓,痛哭流涕道:“小生没有要害她,小生喜欢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害她……”那婆婆皱巴巴的脸膛突然发红起来,恕叱道:“糊说八道,她是一个出家之人,你怎么能去喜欢她,你不怕菩萨怪罪下来吗?”
朴永柱泪眼婆娑道:“小生是真心的喜爱她的,菩萨要怪罪就惩罚小生一个人好了,与她无干……”
那婆婆闻他真情流露,脸上没有一丝矫情造作之态,她的脸色不由温和了许多,不再似从前那样凶巴巴,冷冰冰的样子,但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瞪着他,开口道:“你真想见到她的尸体?”
朴永柱近乎哀求道:“小生想见她最后一面……”那婆婆若有所思地点头道:“那好吧,你背老身过溪去,老身带你去见她。”
朴永柱收起泪水,恭恭敬敬地蹲在那婆婆的跟前,等她趴在自己的背上,岂知那婆婆并未趴下,反而手掌疾翻,向他颈脊穴拍落……蓦然一双小腿被朴永柱的双手向后勾住,她吓出一身的冷汗,手掌凝在空中不动了……
只听朴永柱道:“婆婆,你伏下吧。”那婆婆略显迟疑,又见朴永柱在催促她,这才放下手来,羞答答地伏在朴永柱的背上,由他背着淌水过溪。
等到了对岸,她迫不急待地要从朴永柱的背上下来,朴永柱却诚挚地说道:“婆婆,你甭下去,小生背着你走得快。”
那婆婆惊慌道:“不用,不用,你还是把老身放下。”岂知朴永柱不知就理,坚持道:“婆婆,还是小生背你好,您给小生指路就行,这山路不好走……”那婆婆见他不放手,不由发急了,挥掌往他的颈椎穴劈落,一掌将他震昏过去,手法非常快。
接着连点朴永柱周身数处穴位,这才回到溪水边,捧水洗脸,现出一张绝世的容颜,却是扶桑乔妆。
原来扶桑离开产妇一家之后,半路上忽遇山洪暴发,黄马惊慌逃窜,跌落山谷,扶桑也随之坠落山崖,奇变突生,扶桑惊吓之余,竟然让她攀住峭壁中的一颗千年松,这才逃过一劫。当她顺着崖壁爬下山谷时,一身的缁衣早已被山石和树枝挂破。
她在乱石丛中找到那匹坠入谷底的黄马,惨不忍睹,她秀媚含悲,口中念诵佛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替这匹不幸惨死的黄马念经诵佛,送它上西天极乐世界。
然后从马背上摘下她的包袱,取出老太太塞给她的衣服。解开一看,两件衣服之中竟有一件是老妇人穿的葛黄色的麻纱衫裙,扶桑不禁一愣,随即想起一定是那老太太搞错了,把她自己的衣服她当成儿媳妇衣服塞给了她。
她把那一件老人的衣服按在胸前一看,不觉哑然失笑,忽然想起朴永柱假冒老者欺她的事来,灵机一动,心想这小子肯定会追来,他既可欺我,我为何不也蒙他一二,出这口恶气,再夺他的白马上路,岂不更好,想到得意之时,嘴边不由露出了脆笑。
在说朴永柱悠悠醒来,如在梦寐之中,猛然看见扶桑就立在自己的眼前,还以为是眼花,揉揉眼睛,看得真切,惊喜莫明道:“扶桑师父,你……你没死?你还活着……”
扶桑骂道:“呸,你才死呢,贫尼好端端的干么要死。”朴永柱惊喜道:“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那个老婆婆骗了小生,害得小生瞎担心一场。”他挣扎欲起,这才发现全身数处穴位被封,动弹不得,惊悸道:“是你点小生的穴位?”
扶桑笑靥如花,拍手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样,贫尼这个婆婆扮得像不像?”
朴永柱做梦也没想到背在他背上的婆婆会是扶桑乔装的,不由苦笑道:“像,像极了,小生简直被你蒙过去,还向你下跪,真冤……”,扶桑乐得格格娇笑,拍手欢呼,完全是一副女儿的情态。朴永柱几时见过她这灿烂的笑容,大感喜慰,心想自己就是让她蒙了一千次一百次了也值得,他外表象个冤大头,内心却充满着喜悦。
扶桑欢笑未毕,纤纤玉指戮朴永柱的前额,得意洋洋道“任你奸似鬼,也饮老娘的洗脚水。”一语甫毕,忽感不妥,一时得意忘形,忘了自己是个出家之人,怎能说出这种粗话,不由伸手捂嘴,变成闷嘴的葫芦,脸颊炽热,愈发显出她的娇媚。朴永柱痴痴地望着她,如饮甘霖一般心醉:天啊,她笑起来更加艳丽。
扶桑一觉自己的失态,立即又板起一副冷若冰霜的脸孔来,问道:“你追贫尼作什?”朴永柱满脸驼红,嗫嚅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来,未了强辩道:“反正小生和你同路,好歹都是要走出这山区的,不是吗?”
扶桑骂道:“你无懒!”朴永柱也不反驳,红着脸傻笑,心想:“无懒就无懒吧”。
扶桑脸上凶霸霸的,心里却在想,此人一身武功,诡计百出,几次较量,我总是着他的道儿,只有这一次让我扳回一局,我该如何处置这厮呢?旋即又想,这小子虽然臭毛病不少,但为人还算热心,救死扶伤,不失侠义之风,今天更是真情流露,听说我已死,哭得像孩子一般,回想这些日子以来与他拆解的招数,心中逐渐明析,其实他是在让我,决无伤我之意。看在他几滴眼泪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
想到此处,不觉哑然失笑,初时将他视作大敌,暴雨之前还恨不能吃他的肉,剥他的皮;现在人被自己逮住了,反而下不了手。
她脸上阴睛不定,倒把朴永柱吓住,不知她要如何处置自己,求道:“扶桑师父,求你解开小生的穴道,其实小生并无半点的歹……念,只是……只是……”他心慌口讷,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声。
扶桑更不让他说下去,凶他道:“朴永柱,你小子对贫尼无礼之极,本当将你千刀万剐,以解我心头之恨,姑且念你能行善积德的份上,饶你一命……”朴永柱闻言之下,不觉大喜,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谁知扶桑接着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贫尼不能再让你骑马逍遥了,你必须赤着双脚走路,这匹白马贫尼没收了。”她说完就动手,脱掉朴永柱脚上的布鞋,丢进溪流之中让水冲走。
朴永柱连珠价地叫了起来:“扶桑师父,你不能这样的整小生,光着脚丫子让小生如何走路,这千里路途,岂不要小生的命……”
扶桑那里肯听他的呼叫,笑嘻嘻地跃上朴永柱的坐骑,岂知那白马欺生,突然人立起来,仰首狂啸,把扶桑摔下马背。扶桑又惊又怒,腾身再次跃上马背,双腿夹马,双手紧抱马颈,白马一阵狂奔乱跳,未能把扶桑摆脱,这才驯服。
扶桑骑在马背上绕着朴永柱转两圈,扬鞭道:“两个时辰之后,你的穴道会自行解开,贫尼先走了……”她一扬马鞭,对白马娇叱道:“驾!……”白马奋蹄飞驰而去……
朴永柱叫苦不叠:“扶桑师父……扶桑师父……小尼姑……臭尼姑……你给我回来……”
扶桑拍马而去,理也不理,心中还一劲儿地乐着呢,谁知就在此时,忽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右侧一座山峰颤裂,山上的树木花草岩石泥土忽啦啦的往下陷落,山崩地塌——山体滑坡了,巨大的泥石流像崩溃的洪水一般滚滚而下。
扶桑大惊失色,一天之内她连遇两次天灾,大自然的威力实在太可怕了,非人力所能抵挡得住的,她策马前冲,没命的逃窜,忽又记起朴永柱还躺在谷中,急忙又掉转马头,向他冲来。朴永柱早已吓破了胆,见扶桑前来救他,不觉大喜,欢呼道:“扶桑师父,快来救我!”
扶桑左足勾住马镫子,身子向右翻下马腹,策马飞快奔到朴永柱的身侧,探手把朴永柱提上马背,便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三块巨石瞬时飞滚至,朴永柱惨然惊呼道:“快提马缰!”扶桑闻言而动,忙提马缰,神俊无比的白马倏然跃了起来,从三块巨石上面飞越过去,犹如天马行空,稳稳当当地落地后,竟未作片刻的停顿,继续作风驰电掣的飞驰。
然而从山上滚滚而下的大石小石,像雨点般密集,一旦遇到阻碍便像陨石一般腾飞,抛下山谷,让他们躲不胜躲。扶桑飞舞一双肉掌抵挡飞石,用四两拔千斤的手法将飞石一一引开,更无暇腾出一只手来替朴永柱解穴,朴永柱扒在马背上只有干急的份儿却无能为力,不计其数的飞沙走石让扶桑穷于应付,不时有飞石击中朴永柱,痛得他哇哇大叫。
扶桑唯恐应手不及,让大块的飞石伤了朴永柱,冒险腾出一只手拍开朴永柱身上被封的穴位,她一心两用,一时间更是手忙脚乱。便在此时,一块千斤巨石呼啸而至,扶桑百忙中双手皆出,引掌硬接,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她心弦尽颤,喉咙一甘,一口鲜血喷雾而出,她惨叫一声,晕了过去,伏在朴永柱的背上,嘴里的鲜血大口大口地流淌下来,滴在朴永柱的身上。
朴永柱惊呼道:“小师父,你……你……伤得如何。”他背朝天,看不见扶桑的受伤的情况,连叫数声,才听扶桑“嘤咛”一声醒来,无力地说道:“朴施主,贫尼…贫尼……替你解开穴道……”接着在他身上连拍数下,用仅剩一丝的气息开口道:“你……自己逃……命……啊……,话说未完,又有一块飞石悄无声息地袭击在她的背部,人再次晕倒。
朴永柱穴道一开,全身皆活,翻身坐直,反手抱住扶桑,腾出一只手抵挡飞石,右足力撑,左足一松,快婕绝伦地从左侧钻到马腹之下,只觉无数的石沙呼啸而至,从他们的身侧飞过,不时有大大小小的石土击中白马,白马悲鸣不住,奔跑若狂,却也未能逃出死亡的命运,一块飞石击破它的脑骨,它惨声嘶鸣,跌倒在地。
朴永柱惊乱之际,抱着扶桑滚出丈余,立即跃起,夺路狂奔,把轻功发挥到极限,窜到山坳的一个“死角”,石沙一时伤不到他们,终于让他俩逃出被活埋的命运。
朴永柱轻舒一口气,望着怀中鲜血淋漓的扶桑说道:“小师太,咱们脱险了!”却不见她回应,只见她双目紧闭,手脚冰冷,一动不动,忙伸手去探她的鼻息,竟无呼吸,朴永柱吓得魂飞魄散,他把扶桑平放在草地上,撕心裂腑地呼叫:“小师太,扶桑,你醒醒啊……你不能死啊……”轻抚扶桑的躯体放声痛哭,只恨自己不能替扶桑死去。
正当他哭得愁云惨淡的时候,只听扶桑“嘤”的一声,喉咙里发出呼声,呼吸十分急促。朴永柱大喜,揉搓着泪眼道:“小师太,你醒了,咱们脱险了,你忍耐点,小生替你疗伤。”
他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之礼,解开她的衣服察看伤势,只见她雪白的背部淤黑一片,深入肌肤,若非她身上的包袱隔开一层,那一块飞石非让她当声场毙命不可。朴永柱观之色变,她虽有了知觉,但神智未清,脸白如纸,气息极微,虽说没死,但离死也是不远了。
朴永柱方寸大乱,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在此山野之中,找个村民都困难,何况是大夫,如今唯有先助她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了,于是将右手放在扶桑的“灵台穴”上,替她推血过宫,助她顺气呼吸。过了一会儿扶桑略觉清醒些,眼皮张开,微弱说道:“没用的,你不用忙了,贫尼心脉受震,五脏离移,只怕大修罗仙……来了也救不了贫尼的命……”
朴永柱呜咽道:“不,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他口上安慰扶桑,心里却惊慌到极点,忍不住泪如雨下。
扶桑用那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道:“带贫…尼去戴…戴云…山…龙潭……庵,贫尼要……要见了尘……师太……”
五 戴云山疗伤
龙潭庵是戴云山里的一座小庵,因筑在山顶的龙潭池旁而得名,其潭深不可测,其水流向四方,形成许多溪流,戴云山势峥嵘,高耸霄汉,山顶经常白云缭绕,故称为戴云山。
朴永柱负着淹淹一息的扶桑,在夕阳的余辉里,踏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满头大汗地奔到庵前敲门。一个年轻的尼姑为他开启尼庵的大门,见他背负一人,且是佛门弟子,甚感奇怪,双手合什行了一礼道:“施主来此,不知有何贵干?”朴永柱上气不接下气道:“小生特来求见了尘师太,这位扶桑师太快不行了,烦劳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