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皇吏鸣翠柳74-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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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如故上前几步，挥退正在给固城公主捶腿的侍女，自己单膝跪地，伸了双手轻轻给固城公主揉搓小腿，揉了半刻，方笑道：“祖母腿上硬邦邦的，今日爬了一遍后山，看来真是累着了。”
固城公主看着费力卖乖的孙子，眼里闪过心疼、犹豫，半刻之后，终是一挥手，侍候的人都退了出去。固城公主待屋内只剩了自己祖孙两人之后，伸手抚了抚花如故的头顶，感慨道：“二小子，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是该娶媳妇了。”
花如故仰起脸，笑嘻嘻道：“祖母，娶了媳妇之后，我一定尽快给你生曾孙子，保证不再三天两头朝外边跑。”
固城公主的手一顿，狠狠闭了一下眼睛之后，轻声道：“你懂得孝顺祖母，祖母很开心，不过，柳三小姐不适合你，祖母另给你寻名门闺秀。”
花如故闻言，“噌”的站了起来，大声道：“祖母何出此言？刚刚您不是还夸她来着？”
固城公主道：“柳三小姐不祥，她克死母亲、家养不大、倒运未婚夫、使未来公公死于非命……”
花如故大声打断了固城公主的话：“祖母，你从来不信这些，如何今日这般说话？”
固城公主拉住孙子的双手，平静道：“二小子，不是祖母要相信柳三小姐命硬。刚才那些话，都是柳老太君今日亲口跟我说的。柳老太君为何要自毁自家孙女的声誉，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跟柳三小姐也有过接触，当也知道她的心思在谁身上？二小子，你不明白女人，她们一旦认定一个人，便很难改变。听祖母的，忘了她吧。”
花如故道：“很难改变，却不是不可以改变！祖母，我不比谢明灏差，娶了她回家，假以时日，她定会忘了他、喜（。。…提供下载）欢上我！”
固城公主握紧孙子的手，狠心道：“二小子，你既盼她能忘了谢明灏，那为何你不能先忘了她？”
花如故一下子被问倒，猛地僵住，而后颓然坐到椅子上，半刻之后，茫然道：“如何忘？”
固城公主沉声道：“远离她，不见，不闻。”
五日之后，三月初四，又是一年踏春节。柳府三公子、三小姐、五小姐俱已定亲，四公子需温书备考三月初八开始的春闱，因而，进入上林苑的只有老太太、三太太以及柳蓉、庆青、庆韧三个小辈。
三太太搀着老太太，柳蓉看顾着两个弟弟在花树间流连，半道上遇见了姑太太柳熙及其儿子云桐，两路人便汇合成一路，一行人一起慢慢走向点花台。老太太看到柳熙满脸倦色，出声问道：“亲家太太还是不好么？”
柳熙勉强一笑，道：“自去岁摔了一跤之后，身子便每况愈下，药石也不是很见效，侯爷还在四处寻访名医。”
老太太默然片刻，道：“如此，她喜（。。…提供下载）欢什么，便尽量找了给她用吧。”
三太太听了她们的对话，与随身嬤嬤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低下头，心里暗嗤道：“蓝家大小姐果然不是个吃素的，成婚半年不孕，还敢当天便发卖了太婆婆送给自己丈夫的通房。这还罢了，老太太罚她跪祠堂，她竟敢遣了丫头回娘家，让自己母亲接了她回娘家养病，蓝夫人居然也跟着女儿胡闹，真把人接回了家。老太太气得够呛，骂完孙媳忤逆，又骂儿媳不孝，骂哭了儿媳还不过瘾，大雪天的，站在府门口等着儿子回家好告状，结果被惊马撞倒、一病不起。老太太病了也不消停，今日要吃北边的熊掌，明日要用西疆的雪莲，后日，胃口又变了，一定要炖东海里一斤重的海参！还好，还好，当初姑太太没有看上蓉儿，否则这么一尊大佛，蓉儿如何消受得了？对了，今日便给蓉儿相看长辈好相处的人家，其余的，先不考虑了。
柳蓉不知道母亲的心思，她不时嘱咐嬤嬤去牵回走远的两个弟弟，有时，她会偷偷看上一眼云桐。桐表哥已经长得跟自己哥哥一般高了，皮肤比上次黑，却微微发亮，很有力量的样子——听哥哥说，桐表哥如今在北大营领着差事、很受上司器重呢。
云桐扶着母亲的手臂，对憔悴的母亲很是心疼——祖母摔倒之后起不了床，脾气变得很坏、日夜折腾，如今母亲一日只睡不到两个时辰。祖母是长辈，自己不能说什么，可是自己未来的妻子，可得选好了，一定要找一个知根知底、易相处的。云桐正低头寻思，不妨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五弟，先喝口水再玩，你看，你的嘴唇都要裂了”，他抬头一看，蓉表妹神情柔和，一手抚着五表弟的头，一手拿着杯子喂他喝水。阳光照在蓉表妹的纱衣上，她像镀了一层金箔般，闪闪发光，那光却不刺眼，柔柔似春水。云桐一时间看呆，过了一会，他发觉自己的心“砰砰”地狂跳起来。
踏春节结束，三太太没有与任何一家议亲：长辈好相处的，儿郎尖嘴猴腮；小子长得入眼的，婆婆难缠；少年好、长辈佳的，态度冷淡。三太太彻底死了心，索性闭门不出，一心一意盼着庆逸高中。哥哥高中，妹妹的身价自然上升，到时只有别人求自己的份！只有如此，方能出一口恶气。
三老爷看到三太太的样子，便劝道：“京城这么多人家，难道就没有一家合适的？别太挑剔了，跟我们差不多的人家就行了。”
三太太气闷：“嫁错郎的苦楚，你们男人家懂什么？蓉儿的亲事我心里有数，你好好管教青儿才是正经，他比六少爷大了半岁，可是你看看六少爷，会的可比青儿多多了。”
三老爷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说不定，咱们的青儿并不需要读书才能获得官职呢。”
三太太啐道：“柳宗炜，你还没睡醒吧？”
三老爷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三月初十，是春闱的最后一天，庆逸出了考场，抬头便看见母亲的轿子候在路边，赶紧三两步跑过去、行了礼，道：“母亲，如今天气还冷，在家坐着就是了，何苦在这雨地里等？”
三太太道：“娘放心不下，快，快上轿，娘给你熬了参汤。”
三月二十五，春闱揭榜，柳府柳庆逸高中探花，报喜的人刚走，太后身边的大太监便来传太后懿旨，懿旨大意：柳府四公子德才兼备，招为明华公主驸马。
柳府众人刚要起身，小太监又递上一个卷轴，大太监展开，又是一道懿旨，内容有些复杂，意思却很明白：柳府三小姐与谢府二公子有前约，今谢二公子立功返回，为成人之美，现下先收回去岁赐婚柳府、欧阳府懿旨，解除两府婚约，再行赐婚谢二公子和柳三小姐。
柳府中除了有限的几人，无不欢欣鼓舞。三太太震惊过后，在荷园里大放悲声，举拳捶着三老爷大骂：“柳宗炜，你怎么能瞒着我把我的儿子给卖了？驸马？说着好听，以后我非但不能享婆婆福，就是见儿媳一面，还得给她行礼！”
三老爷一边去捉三太太的手，一边苦笑道：“梅玉，公主和太后看上了庆逸，我能有什么办法？”
接了懿旨当天，庆逸在书房待到很晚。夜深人静之时，他铺开宣纸，三两笔勾画出一个人物，直到最后，他才把人物的眼睛画上，而后，退后半步，盯着画像看了半天，喃喃道：“孙小姐，公主封号也是明华，你说，是不是冥冥中早有注定？探花为聘，聘的却是别人，真是造化弄人呢……”半个时辰之后，庆逸端起砚台，把砚中的余墨全部泼到那张画像之上，不过半刻，画中人便渐渐与墨水融为一体，再不复见。
这一夜，帝京城外，欧阳府的三公子骑着马、带着卫队护送自己父亲的灵柩还返故乡。队伍的最后面是一辆豪华轿车，轿车里躺着一个鼻子跟欧阳三公子长得很像的年青人，那个年青人受了很重的外伤，目前还不时昏迷；因而，年轻人需要别人侍候，如今侍候他的，是帝京首席小厮——连城。
☆、逃婚
这一夜；皇宫御书房闯进了不速之客，御前带刀侍卫剑拔弩张要上前斩杀来人之时；皇上及时喝止了大家，并且命大家全部退下；单独与刺客呆了两刻钟。门外侍立的卫队长听见屋里传来争吵声、瓷器掉到地上的声音；几次三番要冲进去；想到里面两人的关系，这才好容易忍住了。卫队长认识来人；他是皇上的外甥、兵部侍郎司徒凡。
此刻，司徒凡一手把皇上书案上的奏折全都拂落到地上；大声指责皇上：“舅舅；你说话不算话！十年之前；你是怎么说的？‘十年之后；你们卸任之时，金银财宝、良田大宅、如花美眷，随便你们挑’，如今呢，随随便便就把一个女人塞给我！不行，舅舅你得收回外祖母的懿旨，我不要萧氏女！”
皇帝坐在离书案一丈之远的椅子上，微微笑着道：“老四，萧五小姐是你娘千挑万选之后看中的，怎么能说是随随便便塞给你呢？萧家的门第，天启有数，是真正的百年世家，与公主府相当；萧小姐的才貌，帝京前三，可不是如花美眷？配你刚刚好。为着一月后你们成婚，舅舅我又赐了府邸、金银、布帛……你一辈子都吃用不尽。如此，样样舅舅我都做全了，如何能说我食言？我是超额兑现了十年前的承诺啊。”
司徒凡道：“我不喜（。。…提供下载）欢萧小姐！”
皇上道：“洞房之后，你就会喜（。。…提供下载）欢了。”
司徒凡道：“舅舅，我不是好色之人！”
皇上半眯了眼睛道：“你懂什么色不色的？过去十年，虽然你们天天泡勾栏酒肆、见惯美女，可是按道理，应当还是童子鸡吧？你哪里知道女人的好？舅舅告诉你，妻子和外面的女人，是很不一样的！萧小姐有才有貌，你会喜（。。…提供下载）欢她的。”
司徒凡涨红了脸孔，呼呼喘了几口粗气，瓮声道：“舅舅，你别跟我东拉西扯的！一句话，懿旨收不收回？”
皇上一手扶额，为难道：“你既知道是懿旨，当也知道那是你外祖母发出去的信物，我作为她的儿子，岂可违逆母亲、行不孝之事？老四，不要为难舅舅，舅舅是天下人的表率呢。”
司徒凡气急，一言不发，一脚踢飞地上的奏折，而后转身，一阵风跑了出去。皇上待他去远，慢慢往椅背一靠，吩咐道：“木华，出来收拾；水清，出去落锁。”
司徒凡气呼呼跑到仁寿宫，看见宫门大开，廖嬤嬤正含笑站在门口。她看见他来，马上深福一礼，道：“给四公子道喜，太后算准了四公子得了美眷、必会进宫拜谢，特嘱了奴婢在门口候着四公子，如今太后正在里面等着您呢。奴婢提灯给您照路，快快请进吧。”
司徒凡一愣，一口气发作不出来，重重“哼”了一声，飞快越过廖嬤嬤往里面走。走进太后平日的起坐间，看到太后倚在榻上，见他进来，一下子坐了起来，欢喜道：“凡儿真懂事，这么快就进宫谢恩了，真不枉外祖母疼你一场。来，来，外祖母这里有两匣子上好的首饰，一会你带了回去，过几日作下聘用，可是大长脸面呢。”
司徒凡一屁股坐下，闷闷道：“外祖母，我不喜（。。…提供下载）欢萧家小姐，请外祖母收回赐婚懿旨。”
太后道：“为什么不喜（。。…提供下载）欢？我见过萧家小姐，她知书达礼、娴熟恭顺，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你要见了她，肯定挪不开眼！对了，今年踏春节过后，好几家府邸前来请求外祖母赐配萧小姐呢，要不是我想着你、想法设法拦着，她早被别家抢去了。凡儿，做人要知足，萧小姐的容貌虽然比王家的四小姐略差一点点，可是她通身的气派，满东京找不出第二个！你信外祖母的，回去好好准备当新郎官，外祖母等着抱你的孩子呢。”
司徒凡道：“外祖母，萧小姐就是仙女，也跟我没有干系！求外祖母收回懿旨，放外孙一条活路。”
太后闻言，看着司徒凡半刻，眼圈慢慢红了起来，而后泣声道：“凡儿，你这么说，是在怪外祖母吗？这几年外祖母和你娘相看了多少世家小姐，才为你定了萧府女儿，我们怎么会害你呢？外祖母是天下人的祖母，这懿旨发出去，怎么能再收回来？如果你执意不肯娶萧小姐，祖母也豁出去了，只是，这样一来，萧小姐可要活不下去了。也罢，到时外祖母就一命抵一命……”
司徒凡烦躁道：“外祖母勿要说这等话，懿旨既不能收回，我便自己想办法，让萧家自己退了这么亲事！我回去了，外祖母早些安歇吧。”说完，他“噌”地站起来，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太后待司徒凡走远，立即吩咐廖嬤嬤：“赶紧请皇上调派人手，务必保证萧小姐的安全！”
柳苒接了太后懿旨之后，几疑在梦中，直到入睡前，还是神游状态。李嬤嬤看着不妥，服侍她上床之后，偷偷在室内点了一枝安息香，柳苒这才沉沉睡去。睡到半夜，柳苒觉得口渴，迷迷糊糊醒来，突然听到院子外面似有打斗声，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
她悄悄披衣下床，踮着脚尖走到窗边，贴了窗缝往外看：院子里果然有人在你来我往搏斗。今夜月色黯淡，她看不清楚两人的面貌，可是凭着熟悉的身形，她一下子就猜到是明灏和司徒凡！
从他俩偶尔的对话，柳苒得知司徒凡竟是意图劫人！这个司徒凡，真是贼心不死！太后给他与萧家小姐、也给自己和明灏都赐了婚，他居然还敢来抢人！真是不可理喻！明灏接旨之后，大约也是睡不着出来游荡，刚巧碰上司徒凡；或者，明灏干脆是被吓怕了，特意守在云深居外边的？
明灏大约是怕吵醒云深居的人，带着司徒凡渐走渐远，半刻之后，再不闻响动。柳苒蹑手蹑脚躺回床上，拉了被子一把盖了头脸，忽睡忽醒直到天明。
天亮不久，冰月到小儿子的院子商量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