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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部分

木兰无长兄-第475部分

小说: 木兰无长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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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

    “这?这是……”

    寇逸之认真道:“现在外面世道乱,我虽下山云游,但家中和嵩山的师长都不放心我,请了这位师兄护我一程。他医术也十分高明,我走到哪里必带着他,否则连医病都心神不宁。”

    袁放看了看寇逸之,再看了看贺穆兰,大概是看到贺穆兰身上除了一条皮鞭什么武器都没有,最终还是同意了她随行的请求。

    寇逸之跟着袁放乘车,大概是在车里讨论病情等等,贺穆兰面无表情地跟在马车之后默默记着路,缰上牵着寇逸之的马。

    他们原以为马车会驶向袁家邬壁,毕竟这个湖就在袁家邬壁附近。谁料马车都已经能够看到袁家邬壁的邬墙了,却突然转了个向,向一片竹林而去。

    竹林幽深,风吹竹叶发出簌簌的声音,偶尔落下几片枯黄的竹叶。袁放和寇逸之所坐的马车里没什么声音,整个护送马车前进的队伍也没什么声音,贺穆兰几次想着干脆出手直接在半路劫走袁放得了,又怕误伤了同在一个马车里的寇逸之,简直是进退两难。

    早知道袁放带他们去的并非袁家邬壁,在湖边就该动手!

    一行人一直开到竹林深处,才在竹林里发现了一处竹舍,竹子所作的竹舍大约有四五间,其中有竹子制成的走廊连贯了几间竹舍,除了竹舍外,竹子编成的篱笆围了好大一处院落,从院落的入口开始,没隔几步便有几个侍卫巡逻或看守。

    贺穆兰摸了摸腰间的鞭梢,心中更加焦急了。

    寇逸之下了马也是一愣,“这是哪儿?”

    “这是我们袁家的一处别业。”袁放微笑着解释道:“病人喜静,我家里人来人往不够清闲,所以将病人移到了这里来。这里的水是山泉,水质清冽,煮茶煮药都是再好不过。”

    寇逸之看了一眼贺穆兰,贺穆兰立刻将两匹马系在一处篱笆上,跟着袁放进了那处竹院。

    一路上,贺穆兰发现院子里的侍卫神情都有些郁色,尤其是在里面巡逻的侍卫,虽对袁放恭恭敬敬,可身子却有意无意地避开袁放和最中间那间最大的竹舍,似是忌惮着什么。

    袁放大概也是发觉到了,但除了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以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波动,甚至连训斥都没有一句,只顾着引着寇逸之往屋内走。

    “我阿兄贵为少主,在袁家每次处理不少事情,常常东奔西走,大概从三四天起,他突然开始发起高烧,还有寒战,人也是半昏半醒,我们袁家供奉的几位名医都查不出什么原因,其中有一位指引我去找松年观天师道的嫡系弟子,也就是寇道长的师兄李道人,所以才能找到两位。”

    贺穆兰听到是袁放的兄长、袁家现在的宗主得了病,顿时脸上显现出惊讶来,寇逸之大概是已经在马车里知道经过了,倒没有什么诧异之色。

    难道他们猜错了,鼠疫不是从袁家传出去的?若是从袁家传出去的,为何会让袁家自己人得了?任何人要做这种灭绝良心的事情,心中肯定都害怕遭了报应,恨不得离有病之人远远的才对啊!

    哪有这么笨的阴谋者!

    “我阿兄是个好人,袁家没有一个不称赞他的,能请到寇道长这样的大祭酒为我阿兄治病,这大概是好人有好报吧。”

    袁放笑着恭维,眼底却还是有着忧虑。

    “先莫慌高兴,所谓诊病,望闻问切,贫道还没见到病人,不敢妄言能治得好。松年观虽然想要那笔供奉,但也要贫道能够有这个本事才是。”

    寇逸之正色告之。

    “确实如此,可我现在但凡有一丝的可能,都已经欣喜若狂了。”袁放那圆圆的脸看起来更像是婴儿肥而非痴肥,所以愁眉苦脸的样子竟有些可爱。

    他接过一个侍卫递过来的面巾,又让侍卫递给贺穆兰和寇逸之一人一个,愁眉更深:“我兄长得的病实在不怎么好,两位最好先蒙住口鼻。”

    贺穆兰和寇逸之依言蒙住口鼻,袁放见他们坐的慎重,这才推开阖上的竹门。

    竹门里一片漆黑,门窗都已经被封死,也没有炭盆或者其他取暖的物品。在竹舍靠墙的位置铺着一块床褥,袁放所说的“兄长”便躺在那里。

    整个屋子里带着一种腥臭,由于不曾通风,屋子里不但有腥臭味,而且还气闷的要命。

    寇逸之一进了屋子就直接说道:“无论得了什么病,这般味道都不适宜养病,实在不行,可用烈酒和醋浇在烧热的烙铁上,用酒和醋熏蒸屋子。”

    “可是,我阿兄在发烧……”

    “和发不发烧没关系。”贺穆兰叹了口气,“寇师弟说的没错,你照做就是。”

    飞沫和唾液被封闭在房间里,莫说好人都熬坏了,进来的人也要担着巨大的风险。

    可他得的大概是鼠疫,又不能打开窗子让病菌飞出去。

    袁放是个干脆之人,见两位道长都这样说,便亲自去安排别人施为,期间还反复询问要如何熏、熏多久、是不是真的对病人没有影响云云。

    就从目前所看的情况,这袁放对自己的哥哥确实是情深意切不似作伪,就不知道后来袁家传闻他杀父弑兄登上家主之位是怎么回事。

    袁放的嫂嫂后来疯了,外人都说他侮辱了自己的嫂子才使她如此。这位嫂嫂疯了之后有一日不知怎么死在了湖里,从此袁放便亲自抚养侄子成人,自己既没娶妻,也没生子,袁家必定是这位侄儿的。

    从这点看来,他又不像是这样心狠手辣之人。

    见袁放开了窗,寇逸之和贺穆兰并肩走到那病人之前,又是一愣。

    病人眼睛紧闭,双腿屈曲,除了发烧之外,皮肤上竟有瘀斑。寇逸之猛地看向袁放,失声道:“他到底是怎么得的病!这不像是一般的发烧啊!”

    “若是一般的病,也就不会请道长来看了。”袁放脸色白了白,遮遮掩掩地说道:“我兄长接触了一位胡姬,后来就成了这样……”

    “敢问那位胡姬如今是否安好?有没有和您兄长一般?”

    贺穆兰跟着追问。

    袁放看了看袁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和我兄长一样的病症。现在还没死,不过也快了。”

    眼神之中,竟有恨意。

    贺穆兰和寇逸之对视了一眼,仔细去观察袁化的病情。若说两人毫不紧张,那一定是假的。寇逸之去揭开袁化衣衫的手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鼠疫传播速度之快,在诸多瘟疫之中是最可怕的,正因为死亡的几率太高,几乎还没有传染开来,就已经把染病者都给弄死了。

    寇逸之看了几眼,立刻站起身对袁放拱了拱手:“阁下赠与松年观的财物,我会让师兄送还回去。这病,我治不好……”

    听到寇逸之直接撂挑子不干,袁放立刻脸色大变,哀声求道:“道长再看看?道长治不好的话,寇天师可有办法?若能治好,我一定重修松年观,不,我连嵩山的道观也都一并重修了!”

    寇逸之和袁放在一起墨迹,贺穆兰却仔细的查看了下袁化。袁化除了不明的高热和瘀斑以外,身上的淋巴结有很多都肿了起来,仔细检查,他的手臂上有一处轻伤,大概是刀剑之类所伤,用绷带绑着,似乎并不起眼。

    除了症状较轻以外,袁化和被薛安都杀了的感染者应当是同一病症。两地相隔几百里,其中又没有爆发大规模的瘟疫,相隔百里的两个地方,一个是尊贵的宗主之子,一个是居无定所的游侠儿,绝没有曾经接触过的道理,袁化会得了病,一定是长期接触了感染源。

    亦或者,他手臂上的伤口就是原因之一。

    按照他的情况看,染病也就是这三四天的事情,白鹭官一直监视着袁家,这段时间袁家的子弟都没有出过陈郡附近。

    贺穆兰大着胆子推断了一番,认为袁家人应当是把试验的病人就放在离袁家极近的地方,否则没有离开过袁家邬壁的袁化不可能因为接触到感染者而得病。

    袁家人是疯了吗?

    病毒这种东西,可不会分你是不是尊贵的袁家人!

    “道长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再看一看!”袁放和寇逸之好说歹说他都油盐不进,竟脸色铁青地吼道:“道家的神仙不都是济世救人的吗!为什么现在见死不救呢!你甚至连多看他几眼都没有看!”

    “我……”

    “令兄胳膊上受的伤应该是他生病的原因。”

    贺穆兰突然直起身子,开了口。

    袁放铁青的脸突然一下子刷白了起来,下唇有些哆嗦:“是……是刀伤?是了,就那么说几句话,肯定不会……是我……”

    贺穆兰和寇逸之见他突然神情大变,慌张恍惚,立刻觉得有戏。贺穆兰继续说道:“将病过给他的人,大概是被什么毒虫咬过,所以得了这怪病。亦或者那个将病过给他的人,也是被别人过的病气,但源头之人,肯定是全身溃烂、无法呼吸而死。”

    “袁四郎,你叫我们救什么?令兄得的是瘟疫!”

    她每说一句,袁放的脸色就红润一分,等贺穆兰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竟神情犹如狂热!

    “是,是!每个郎中都这么说,但能说清楚源头是被毒虫咬过的没有一个。这病还有救没有?”

    袁放被寇逸之彻底否决后已经快要绝望了,此时听到贺穆兰一口报出鼠疫的来历,又强调这是瘟疫,不惊反喜,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兴奋!

    这也是贺穆兰和寇逸之之前商议过的,一个打定主意不救,另一个说出一些这病的来历,让他先忧后喜,便可以按照他们规定的节奏来行事。

    贺穆兰扮演的自然是那个“貌不惊人但本事惊人”的角色,见到袁放绝口不提“瘟疫”云云,只问其兄如何,心中实在不耐,口气不善道:“你可知道这瘟疫有多可怕?一旦流了出去,不但你的兄长,整个陈郡都不可能幸免。春日多雨,一旦又人病死在野地,雨水会把瘟疫传播到所有有水源的地方,而后再继续蔓延,不用一个月的功夫,莫说陈郡,就算豫州、并州、秦州,恐怕都要变成一片死地……”

    贺穆兰的语气越来越恶劣,袁放则瞪大了眼睛。

    “一旦春季瘟疫蔓延,便会耽误春耕,百姓得病而死,大片田地荒芜,整个魏地到了秋收季节颗粒无收,原本没有得病的百姓也会因为饥荒而饿死。为了不饿死,百姓会哄抢富户、呼啸山林、聚众造反,到时候整个南方便回如同人间炼狱,几十年前千里无人、易子而食的悲剧,就将在这里重演……”

    贺穆兰的眼神像是刀子一般割向袁放的身体,她的嘴角带着嘲意,她的话语像是最恶毒的诅咒,一点一点敲打着袁放还未泯灭的良知。

    床上的袁化似乎在半睡半醒之间听到了什么,发出了痛苦的闷哼之声,却依旧无法睁开眼睛。

    袁化听着贺穆兰说着的可怕预言,耳边响着兄长的闷哼之声,猛然间听到耳边响起一声大喝!

    “袁四郎,你兄长到底在哪里得的瘟疫!瘟疫可不是小事,你怎么能隐瞒!”

    正是寇逸之大喝出声。

    这原本就是佛、道皆用的一种小伎俩,先用别人心底最害怕、或最向往的描述吸引别人的全部心神,再如同“当头棒喝”一般直接震击别人的心灵,造成振聋发聩的效果,让人不由自主的屈服。

    果不其然,袁放被这么一喝,精神直接崩溃了,跟着痛哭流涕道:

    “我也不想!我也不想!是阿兄挡着我杀那个女人,我劈了那女人一剑,想要刺第二剑的时候阿兄冲了过来替她挡剑,我一时受不住手,那剑便划了他的胳膊……”

    他的手胡乱的挥舞着。

    “谁知道只是划了那么一个小伤口也会让他染病?我不知道那女人连血都是毒的!”

    “什么女人!在哪里!”

    寇逸之眼睛一点也不肯放松地盯着他的眼睛,继续发问。

    “是……是……”

    已经像是被催眠的袁放似乎对这个有很深的抵触,眼睛里挣扎了一番后,竟没有继续回答。

    贺穆兰在一旁听得焦急,又高声问了几遍,寇逸之刚想出身阻止贺穆兰的鲁莽已经来不及了,反复询问的问题立刻引起了袁放的防备,崩溃的情绪也立刻清醒了过来,袁放有些茫然地用手背擦着脸上的泪水。

    “我刚才说了什么?你们做了什么?”

    他戒备地盯着贺穆兰和寇逸之:“你们不是来帮我兄长治病的?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贫道寇逸之,确实是来帮袁少主治病的。”寇逸之叹了口气,“不知道在做什么的是你啊,袁四郎!瘟疫若那么好治,又如何让人畏之如虎?袁少主如今病的不清,我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瘟毒,就算我敢施为,也不见得他能好转。除非有好几个病人一齐给我研究,才能查清楚到底是什么造成他这般病重。”

    贺穆兰想起袁放说的那个女人,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在意,跟着补充了一句:“还有将病气过给他的那个人,若是能看到那个人,根据她病情加重的速度和症状,便可以推演出少主病情加剧后的情况,对症下药……”

    这便是胡扯了。

    鼠疫在这个没有链霉素的时代,除了做好卫生措施和极力补充大量的流质饮食外,几乎全靠人自身的抵抗力来抵抗。

    袁化已经病了这么多天,病情却没有发展的很快,便是因为他底子很好。但因为他胳膊上还有伤,又被搬来搬去,肯定不如隔离静养的病人要好,所以病情反倒加重了。

    就算贺穆兰得了现代的抗生素,现在都不一定说能够治得好他。

    就算袁放反复说他哥哥是个好人,可一个研究生化武器的家族再好也有限,袁化不是主谋也是帮凶,贺穆兰心中对他一点同情都无。

    至于袁放,在知道他也有可能是同谋后,贺穆兰只有想掐死他的份儿,根本不顾及他到底会不会因为她的假话大喜大悲,空欢喜一场了。

    袁放心中只想着兄长的安危,在听到贺穆兰和寇逸之的话后,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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