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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小户媳妇-第97部分

小说: 小户媳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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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父也放心。”

“不,不可。”冷知秋摇头。

“为何不可?”

“我心里不安,总觉得这小白龙万万不可丢失。再说,它是夫君送给您的翁婿见面礼,一片拳拳之心,您不能这样辜负、伤他的心。家里用度的钱,我一定想办法,爹爹您要保存好小白龙,女儿求您了。”冷知秋说着都要给父亲跪下了。

冷景易见她这样一心顾念项宝贵,不由暗叹女生外向,怕是已经拉不回女儿的心了。

“唉,你一个女子能想什么办法?大不了,为父暂时四处告借一些便是。”

冷知秋垂眸看桌上自己的字帖,默然无语。

她想着,坐在家里不可能空想出什么办法,当初在桃叶渡,项宝贵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那时候有他相伴,看世间三教九流人情百态,也自丰富多彩。

“他不在,我也该出去走走,不能总赖着他。”冷知秋喃喃自语。

——

这日,冷景易去了新腾出来的夫子庙改建府学衙门,随后,冷知秋想定了便去换衣,将斗篷挽在臂弯防早晚寒凉,带着小葵出门。

小葵问:“我好像看见张大哥刚才在附近,要他过来护着小姐吗?”

张大哥就是张六。

冷知秋道:“不必,六子现在明里是替项家和香料铺跑腿的,我们只管走,有别的人在暗中保护,不用担心。”

她知道夏七总会跟着的,再说,地宫已经清理门户,幽雪也远在琉国,苏州城能害她的人暂时应该没有,就算夏七不跟着,她也不惧。只是市集人头攒动,她又有些招人眼目,这一点比较让她不自在,还好有体格健壮的小葵陪着,倒也无事。

行行走走,就发现书铺纸坊前围满了人,竟都是抢购竹纸和书册的子弟,看来真要“洛阳纸贵”了。

一个声音笑嘻嘻道:“知秋姐姐,你看吧,你还不肯按我说的做,你不做自有别人做这买卖。”

原来是冷兔。

冷知秋站定了问他:“都有什么人囤积竹纸?”

冷兔小声道:“自然是聪明人就会抢先一步,我知道钱多多就买了一大批,连知府夫人也悄悄买了一批呢,小兔我前日买了五两银子的竹纸,那可是咱的所有积蓄,嘿嘿,这会儿我只要转手一卖,就能卖个十两,一下子就翻倍了。”

看他一脸得意洋洋,冷知秋泼他冷水:“就你们这些聪明人知道囤积居奇不成?只怕听到皇帝开恩科的旨意那会儿,早就有外地纸商筹备存货,准备销入苏州,如今天气正好,还怕竹纸供应不上么?”

她恼冷兔不长记性,扔下他便走了。

冷兔撅起嘴郁卒,为什么她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若是赶上梅雨阴天,这一把买卖定能赚不少;然而,现在秋高气爽,竹纸虽然在涨价,供应却一直不紧张,看那些纸坊里抢购的人,虽然买得热情高涨,但还没出现“有钱无处买”的状况。

他犹豫再三,最后咬咬牙,便将囤积的纸摆在香料铺前卖了起来。还是见好就收吧,赶紧卖了赚回钱要紧。

——

另一边,冷知秋和小葵走到文庙台前,发现这里又是另一番热闹。

文庙台在十里长街与遛马坪交接的地方,地处开阔,有时候是大戏班子被官家或富贾请在这里唱戏,有时候是武人比试的擂台,据说几十年前曾是文人墨客斗字挂联的地方。

今日,文庙台重新成了文人墨客的地盘,只不过在场的所谓“文士”,其实大部分肚里草莽,只是因为苏州风气转换,他们这些有闲有钱的子弟,便也追个潮流,附庸风雅。

台上,一个青衣小帽的书生,陪着一个山羊胡子的老先生,慢慢走出来,手里举一块牌子:南山书院。

“这位是南粤派的文学泰斗,郭培国老先生,他在两广一带久负盛名,南山书院创办十年以来,已经出了五名进士,现任工部侍郎的曾家明大人,便是南山书院的生员。”

众人听了,立刻一阵鼓掌叫好。

书生又朗声道:“郭老先生受邀来苏州开设南山书院分馆,那边是两湘学政学台保举的鹿鸣书院,两家书院从此落户苏州,这是苏州子弟最大的福音!”

“好!”

“太好了!”

“可算是有正经的书院了!”

……

一片热闹的叫好。

冷知秋站定不走了,对小葵道:“这个有意思,我们先看看。”

“小姐,这里全是男子,奴婢怕有人对小姐起歹念。”小葵有些担忧。

“我这颗心光明磊落,可以辟邪,你信不信?”

冷知秋一笑,举目看向文庙台上的两家书院代表和那书生。

青衣小帽的书生继续道:“素闻江南才子,冠绝天下,如今皇上更是有意偏袒江南六省,特开恩科,这是其他地方没有的。在书院开馆收弟子之前,郭老先生的南山书院、两湘保荐的鹿鸣书院,两家书院联袂,与苏州的慕容世家摆擂设坛,诸位文人雅士,但凭才学能与两家书院生员一较高下者,每局都有丰厚奖励,还可免去全年束脩,优先选择书院读书。”

“不错!”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一个锦衣束缎、青靴翼善冠的男子从石阶飘飘摇摇走上文庙台,游视四顾。

台下立刻有人嘀咕:“是慕容家的大公子?”

“如今苏州首富已经不是钱多多了,恐怕得换成慕容家。”

冷知秋偏头打量了一下那位慕容大公子,婆婆项沈氏还曾说要把宝贝嫁给此人,就是嫌弃此慕容大公子已经有了妾室,才没有真的托媒。

慕容大公子,名叫慕容瑄,相貌果然如项沈氏所言,虽远远不及项宝贵,但也算人中麒麟,鸟中丹鹤。

慕容瑄爱笑,笑起来脸颊上竟有两个酒窝。

“作为本地乡绅,慕容瑄自己没什么学问,就仰仗台下诸位给苏州挣点脸面,我慕容家出钱,赢得越好,赏赠的好处越多。诸位,就看你们的了!”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虚应的高喊,可惜,却没人敢上台应战。

那郭培国老先生颤巍巍开腔:“这里有南山书院弟子设坛扶毡请笔仙,敢问诸位,谁愿上来一试?”

台下嗡嗡一片,接着便是鸦雀无声。

冷知秋主仆站在最外面,就听最外一圈有人悄悄问旁边的老兄:“什么叫扶毡请笔仙?”

那老兄茫然摇头:“鬼才知道!”

小葵也好奇,小声问冷知秋:“小姐,奴婢也晓得文人雅士喜欢诗词歌赋对联的,没听说过什么笔仙啊,那是什么仙?”

冷知秋也没想到,满苏州城,台下围了几百个所谓的“文士”,竟然没人知道“扶毡”,可见有多荒废,就这样一拨人,还想考科举、指望金榜题名……真是如同一步登天的难度。

“扶毡,便是两人共执一笔,请来笔仙,在沙盘上作诗,双方不计回合,得了笔仙提示,笔在沙盘上自己就会划动,指向的那一人,便要出口将笔仙的诗词说出来,若说不出,便是请了假仙人,那是很丢脸的。”

小葵惊讶得瞪眼:“真有笔仙吗?好神奇!”

冷知秋一笑不答。有笔仙才怪,但这话向来不说破的,不然就不好玩。

这时候,就见人群中终于有人走上台去,施礼,先前扶着郭培国老先生的那位青衣小帽的书生也走上前,施礼,双方报姓名:“在下苏州苏某。”“在下佛山吴影椒。”

这便开始了第一轮扶毡。

台下的人纷纷伸长脖子观看,今天他们大部分人都开眼界了,头一回见这种比法。

只见苏某和吴影椒同握一支两尺高、两指粗的硬毫大笔,十指交握,笔垂直竖立在沙盘上,凝立不动。

两人对视一眼,吴影椒嘴角一弯,笑道:“笔仙来了。”

苏某大吃一惊,这么快?手上的笔已经被吴影椒带动,在沙盘上画了一个闪电弧,指向吴影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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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一千两

一旁早有书记摊开纸笔,准备录写。睍莼璩晓

吴影椒带着笔在沙盘上开始慢慢划动起来,嘴里便随着一句句吟道:“石桥两畔好人烟,匹似诸村别一川……吾乃吉水杨万里是也!”

苏某见他开口请了“大仙”,不甘示弱,手上使劲一拉,笔转向自己。

“南浦春来绿一川,石桥朱塔两依然……吾乃石湖居士是也!”

“好,兄台的乩仙倒是个本地的,哈哈。”

石湖居士就是范成大,苏州人氏,所以被吴影椒调笑了两句。

这二人你来我往斗过几个回合,苏某吃不消了,次次被吴影椒抢过笔去。

慕容瑄带着两个酒窝,含笑看着,手里一把纸扇轻摇。

又过了一会儿,慕容瑄开口道:“好了,不用再比,苏某输了,吴先生果然才思敏捷。来啊,奉上五十两赏银与吴先生,聊表慕容家的一点心意。”

台下的人立刻炸锅,交头接耳。他们作为本地文士,眼睁睁看着开局落败,虽然这一点也不意外,但还是觉得很丢脸。

小葵咋舌不已:“小姐,那人也就作了几首诗,便赚了五十两银子,这彩头真拿的轻松,叫人羡慕。”

冷知秋点点头,也觉得羡慕。“这五十两是拿得轻松了些。”

慕容瑄虽然豪气,但脸上的笑容却并不真实。苏州“文士”丢苏州的脸,他这个也通点文墨的土财主只能拿钱压场面,才不会把脸丢到姥姥家。

他的目光掠过数百黑压压的人头,这些人,有的是平日斗鸡遛鸟的纨绔子弟,有的是好多年没摸过纸笔的旧年老秀才,有的则是家境贫寒、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拣点钱回家……失望,还是失望。突然怔住,那远远站在最外围的小夫人是谁?

她仿佛一片乌匝匝中亮色的星子,虽纤细但依然光辉夺目;她不同于那些心虚又贪婪的假文士,慕容瑄从她的目光里读到了兴趣和思考。

冷知秋的确在想一个问题,一个未来她该干什么的问题。她发觉自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但和十几年父母教诲相背离,和原先设想的生活相背离,也许还将会与项宝贵的期待相背离。

“那位夫人!”慕容瑄站起身摇了摇折扇,向冷知秋示意。

他是个“工作狂”类型的人,没空去看花王大赛,因此只听说过冷知秋的大名,却从未谋面。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齐齐扭头,齐齐的看身后站着的主仆二人。

立刻炸锅了。

“呀!”

“啊!”

“那个花王小姑娘!”

“项家小媳妇儿!”

“学政大人的独女!”

……

嘀,一滴冷汗滚下小葵的额角。

冷知秋垂眸摸了摸鼻子。

慕容瑄意外的张了张嘴,扭头和身旁左右的郭培国老先生、鹿鸣书院的老先生分别轻声解释了几句,便亲自跳下文庙台,分开人群成一条细细直道,走向冷知秋。

他这人相貌真不算太出彩,和项宝贵根本无法比,但走路的姿态和气度却让人无法忽视,无法用“普通”一词去形容这个苏州新首富。

这一条小路从文庙台通往冷知秋,一边一头。

冷知秋伫立着,越过慕容瑄看着文庙台上迎风招展的两面旗帜:南山书院、鹿鸣书院。

“原来是项夫人,在下慕容瑄。”慕容瑄郑重给她抱袖行礼。

“慕容世兄。”冷知秋还礼。

慕容瑄当下就傻了好一会儿。他以为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开口叫他“世兄”?只是一个称谓,便显出她不同于外表的柔弱,底子里竟是一股豪气。

“久闻学政大人两榜进士、饱学鸿儒,项夫人嫡出书香名门,腹中自有芳华,敢问——夫人要不要上文庙台赐教一二?”

“知秋正有此意。”

“……”慕容瑄噎住,意外,随即又惊喜莫名。“那么,请——!”

“小姐!”小葵见冷知秋随着慕容瑄先后走上了文庙台,忙追上去跟在左右,一路狠狠瞪那些眼冒绿光、流着哈喇子的登徒浪子。

遥遥北城外,冷家祖坟草庐旁,梅萧静坐在一把向阳的太师椅上,一个大夫在给他拿捏脖颈。

他眯着眼看四野蒿草茫茫,绿树掩映,秋天高阔。

一骑飞马疾驰而至,玄衣武士跳下马行礼禀报:“侯爷,冷姑娘今日去了文庙台,参加两家书院的会试比拼。”

“哦……?唉,备马车吧,去看看。”梅萧微微叹了口气。

……

文庙台上。

冷知秋看了看吴影椒和他手里的乩笔,取一道符纸,捻起小毫笔,在纸上写了个“桂”字。

“中秋在即,诸位都是意在今秋恩科折桂、金榜题名,是也不是?”

台上台下一片应和。

两家书院的腐儒们原本对冷知秋一个女子上文庙台颇有微词,一听冷知秋的谈吐,再看那符纸上的“桂”字,渐渐噤了声。

慕容瑄看符纸上的字,眼珠子都亮了。

冷知秋取火点了符纸扔进金盆,嘴角带着一抹轻松自在的笑,“今日小女子就做一回先生,斗胆请诸路‘桂’仙降临,多请一些,叫他们讲讲怎么做的状元,做了状元何种心情。”

这话又把众人听得心头一松,笑了起来。

原本有些紧张的比拼,到了冷知秋手里,信手拈来,让人心不由自主都跟着她起伏变化。

吴影椒原本得了五十两赏银,正自高兴,也颇有些得意,突然对手换成冷知秋,他整个人顿时失魂落魄、如见天人,看着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的神色早已痴呆。

冷知秋从他手里抽出乩笔,“吴先生,我已请了许多状元笔仙,不如一次让知秋执笔,您壁上观便可。”

她这话的意思是,还没开始扶乩,她就已经抢到笔仙,不仅抢到,而且还是许多个连续不断,吴老兄,已经没你什么事了。

吴影椒还在发呆。

冷知秋提起乩笔,插入沙盘,笔走龙蛇,唰唰唰边写边念:“春来无处不闲行,楚润相看别有情。好是五更残酒醒,时时闻唤状头声——吾乃武德五年的孙伏伽……”

一旁,书记也在看着冷知秋发呆。

别怪这些愣头书生失态。他们也见过一些颇有才情的风尘女子,更向往过书中多情又娴淑的“颜如玉”,但冷知秋是不同的。她的才情不是拿来博君一笑,她的美貌也不是拿来供君遐想;她疏离如高天流云,可望不可即,飒飒不可追,但她又如此真实,坦然光明的眼神,没有丝毫造作。

结果,冷知秋滔滔不绝,一口气连请三十六名状元“笔仙”,即兴作诗三十六首,听得台上台下几百号人目瞪口呆。

扶乩请笔仙,不过是一种斗诗游戏,讲究的便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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