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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部分

你死,我活-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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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真猛一挣扎,几乎将阿柯鼻子扯下来。阿柯放声大叫,两人缠在一起翻了几个滚,直撞到床边才停下。
    这一来小真的手被放开了,她却不退反进,一把扯住阿柯胸前衣服,仍旧不依不饶地咬着他的鼻子。
    阿柯哀求道:“小真,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松松口……哎呀……痛啊!”
    小真双眼圆瞪,盯着阿柯。
    两人的眼睛就在咫尺之间,虽然光线很暗了,仍可以隐约能见到对方眼里跳动的光芒。
    看来看去,相互几乎看成对眼。
    阿柯从那双大大的眼里看出了愤怒、羞涩、心痛、心酸、不解、委屈……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无可劝解。
    他知道说也没用,当下默不作声,只抓住小真衣服往上扯。
    小真也卯足了劲,拉住衣领不放。
    说不放就是不放。
    有一段时间,阿柯被扯起来的衣服挤住喉部,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两人沉重的呼吸此起彼伏,热腾腾地喷在对方脸上,汗水也流在一起。这个深秋的夜晚,两人却都觉得好似身在三伏天。
    过了好一阵,小真还是不放。阿柯鼻子上又是汗水又是血水,越来越滑,这个不要命的丫头却越咬越紧。阿柯拉扯她的衣服,外面一层几乎全扯到后面去,只剩贴身衣服,她还是不管不顾。
    阿柯没有办法了。他最后道:“你……你到底……放不放?”
    小真倔强地使劲摇头。
    阿柯放了衣服,用嘴深吸一口气,双手往下一滑,一把抓住小真的屁股,使劲一捏。
    小真“啊”的惊叫一声,终于松开了口。
    阿柯暗叫声惭愧,急忙往一旁滚去。
    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背后一紧,小真又靠了过来。
    不过这一次,她只是紧紧抱住阿柯,低声道:“别走,阿柯……不要走……我……我怕……”
    阿柯抹一把满头满脸的汗水,肩头背上的肉都紧张得一个劲地跳,道:“你……你……你怕什么?”
    小真头抵在他背上,道:“我……我不知道……你说,现在一切都变了。对我来说,何尝不是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哽咽,断断续续地道:“我一直以为……爹是最好的爹,没有人……没人能够伤害他……我……我一直以为,日子永远都会这样……我、爹爹,还有……还有你……我一直都这样以为的!”
    说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虽然她立即用手捂住了嘴,可是全身止不住的抖,大颗大颗的泪水决堤般往下淌。
    阿柯轻轻挣脱她已然无力的手,翻过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抓住她的肩头。
    小真一面哭,一面道:“可是……可是日子总不能依我……总是不能……爹死了,爹死了!你……你也变了……你不再是阿柯了,你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阿柯了!
    “我好怕,阿柯。我最近自己都觉得自己变了,什么也不懂,什么也做不好……你别怪我啊……我……我……我会不会到最后什么都失去,什么都没有了?会不会,啊?”
    这个时候,灯火猛地一跳,终于彻底熄灭了。
    小真止住了哭泣,两只手慢慢摸到阿柯脸上。
    她轻轻抚摩着,一面道:“阿柯……我……我已经看不透你了……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你要到哪里去呢……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觉得茫然,真是茫然啊……我……我又该到哪里去呢?”
    阿柯抓住这双冰冷的手,将它们放到自己火热的胸膛,想要说点什么,却总也开不了口。
    因为他心中反覆咀嚼着同一句话:我又该到哪里去呢?
第四章 待付有心人
    雾气层层。
    这是中条山山腰的一处平地,周围密林环抱,惟独这里只生草不长树。若天气晴朗,从这里往南眺望,可以看到一条大河浩浩荡荡自南而来,到这里迎头撞上黛青色的中条山脉,转而向东——那便是黄河转折之处。
    当地人叫此处为斗坪,因为它四四方方,略向一边倾斜,在这山间仿佛米斗的方眼;而南来北往的生意人则喜欢称它作转安坪,意思是在狭窄的山沟里闷头转来转去,只有转到这里,才有地方可以安排队伍歇息。
    此刻斗坪周围,早已不许商队通过,一律只许从东面翻山。
    连当地农户,见到一队队面目凶煞的士兵走来走去,也不敢靠近,宁愿多翻两座山绕行——因为当今集千恩万宠于一身的清玉公主,和下三品中书门前詹事兼领左卫率府的李洛李大人正驻守在此。
    这两位大爷是在五天前乘船自对面的风陵渡过来的,本来应该借道弘农而至洛阳的,不料刚上了斗坪,就被一道圣旨追上,要求原地驻扎,等候圣意。
    皇帝老子的命令,谁也没胆子乱改分毫,只得就地扎营,安顿下来。
    当地县令据说“倒屐赤膊”,置三老婆临盆生产这等大事于不顾,飞也似赶到,紧急调了一千兵民,一天功夫就建起了偌大一座临时营盘。
    附近潼关、蒲圾等地驻守将领连夜赶路,两天时间,小小的斗坪就聚集了三千多人马。
    林芑云见这么多人蜂拥而至,知道名义上虽然“听候李将军差遣”,其实李将军目下都得听自己的,所以这些人可都是盯着自己来的。
    她自成为清玉公主以来,一时风光无出其右,不仅朝中重臣震动,各地州、府、郡、县的官员哪个不拼命上表,以表“心悦诚服”、“普天同庆”之情?这一路过来,接待宴请排场之大,沿途恭迎护送场面之盛,几乎直追太子出巡。
    她可对现下自己的处境明白得很,风口浪尖那是不须说了,朝中无数双明晃晃的眼睛这下子全从武约与太子身上移到自己身上,各种嫉妒的、忌惮的、奇怪的、不解的、怀疑的、愤怒的……总之绝非高兴的眼光几乎把自己烧起来。
    虽然自己第二日便坚持与李洛一道离京,尽量避开皇帝,并且在路上连请两道圣旨,严禁各地官府接应、宴请,但是无论如何,她现在已经绝无可能独身事外了。
    这次在斗坪落脚,说不得,一来是尊圣命,说原地驻守就是原地驻守,哪怕是在悬崖边上也得停下来;二来按律制,公主出巡是得安排营地。这么一来,官员们所做可一点也不算违抗圣命了。
    林芑云实在没辙,只得由李洛出面,下令每郡只留一百兵士,每县只留五十匹马、驴侍候,其余尽数遣回。即便如此,营地里还是有三百多兵士,整日无事可做,就在营前营后演武操练,闹得人声鼎沸。
    李洛武将出身,本来对此大感兴趣,见到场上比拼,还常常不顾身分,非要下场挑战。
    但是场中军士一来本就敌不过他,二来谁敢在他头上动土?无不输得狼狈不堪。打个两三场,赢得也是索然无味,只好遗憾收手。只有铛铛由始至终看得津津有味。
    林芑云却大是光火,因一来住在帐篷里,虽然谈不上奢华,不过也算宽大舒适。但毕竟在此山中搭建起来,一到天黑,潮气一上来,林芑云的两条腿就要遭殃。此地再无道亦僧可以运功调养,只有自己硬撑着了。
    二来整日里外面士兵闹得慌,却又不好对手下发火,若多说两句,顿时就会变得鸦雀无声——那样林芑云又得嫌静得慌了。
    三来营地铺得太开太大,望出去全是帐篷、旗杆,连山脚下的风陵渡都看不见了。想要出去看风景,就得出营,然而以她现在的身分,只要稍微走出营地,起码有五六十人前呼后拥,人嘴一杂,什么闲情逸致也都化为乌有了。
    就这样,转眼到了第五天,林芑云已经苦不堪言,早上天还没亮,便破天荒起了身,手书一封信。
    除了照例请安问候外,特别加上“久停此地,引至百官猜疑,似乎不妥”、“所处崎岖僻静之地,一切供给须从山下运送,而至糜耗人力……”云云,命人立即送到长安。
    她站在营门,看见信使的马迅速融入雾中,略舒一口气,正要回身,却又听见马蹄声紧。
    林芑云不顾冰冷的晨风,与铛铛两人站立门前等候。不一会儿,一匹黄膘马吃力地自雾中钻出,马上伏着一名士兵。
    马上的传令兵士已然疲惫到极点,若非那一点信念仍在坚持,几乎连坐也坐不稳。他伏在同样疲惫的马背上,背上背的两面旗子只剩了一面,山风凛冽,吹得旗子噗噗作响,旗上斗大的“御”字格外醒目。
    林芑云心中狂跳,难道真的是天遂人愿?
    身旁几名士兵抽出刀剑,其中一人喝道:“站住!来者是……”
    林芑云大怒,叫道:“做什么?没看见是皇上的信使吗?还不快接进来!”
    过了一阵,那人被两名士兵架入林芑云的帐篷里。
    他灌了两口水,总算清醒了一点,自称是自长安而来,连赶了三天三夜,跑毙了两匹马,又说到前面驿站招呼不周,没有及时备马,以至于延误时机云云……
    林芑云拍着扶手怒道:“再多嘴杖责五十,皇上有什么旨意,快些报上来!”
    那人叩头谢罪,自怀里掏出一封书函呈上。
    林芑云瞪大眼睛看去,见那函上的封印正是皇帝手书的“贞观”二字连珠印。凡此印传送的函件皆是秘旨,不记档,不入册。
    李洛双手接过,送到林芑云手中。
    林芑云双手颤抖,一半是因为乃第一次接到这样的密函,一半则是因揣测里面的内容。
    她接过李洛递上的匕首,挑开信封,慢慢取出里面一张纸。纸质坚洁如玉,细落光润,确系上品,不过通篇只有两个字:“驻守。”
    林芑云把那张纸横看竖看了半天,挥挥手,下面人忙匆匆退下。
    她又看了半天,叫道:“掌灯!”
    等李洛亲自掌灯上来,林芑云将那纸拿到灯烛上烤了又烤。
    李洛紧张得要命,生怕公主殿下一个失手,烧了圣谕,多半是自己被拖出去砍头谢罪……
    林芑云烤了半天,什么动静也没有,又用茶水打湿了——还是那两个字:驻守。
    李洛汗流了一背,心道:“妄自怀疑圣旨,就是死罪了,这个丫头的胆子还是这么大……”
    “哦……”林芑云喃喃地道:“哦……”
    总算将那纸放到桌上。
    李洛道:“公主,这是……”
    “嗯。你要看是不是?笔墨侍候!”
    林芑云接过笔,略一思索,下笔如飞,几笔狂草写完,拿起来凑到李洛面前。
    李洛定睛一看,但见龙飞凤舞两个大字:“出去。”
    中午时分,铛铛带人端了饭菜进来,见林芑云斜躺在床上,仰着头,看双手举的一件事物——还是那张纸。
    铛铛忍不住道:“姐姐,来吃了饭再说吧。”
    林芑云长叹一声,软软地滑下床,一个劲抓着头发,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嘛!”
    铛铛拉她起来,道:“你已经看了一上午了,还是没头绪?”
    林芑云扑到桌子前,先灌了两碗芙蓉海底万年松汤——也就是炖的万年老乌龟——再胡乱吃了几口菜,嘴里塞得满满的,又慢慢爬回床,懒懒地躺下,咕哝道:“什么头绪……呃……都没有啊。”
    铛铛也看了一阵,放到一边,道:“也没什么奇怪的啊,驻守就驻守罢,反正我们也正在这里驻守呢。”
    林芑云手足乱晃,使劲爬起来,叫道:“驻守?为什么要驻守?现在国家又没战事,这附近又没有山匪强人,又没有天灾饥荒,又没有犯上作乱,你说,要我们在这里驻守做什么?”
    正说着,李洛走了进来,单膝跪下施礼道:“公主,有人求见。”
    林芑云道:“什么人?不见不见!你想啊,本来皇上是要我们先到洛阳安排东巡事宜的……”
    她拉着铛铛待要继续说,忽然有人一把推开木门,昂首而入,大声道:“哼,做了公主,就不要我们这些老头子了么?”
    却是道亦僧。
    林芑云与铛铛俱是大喜,铛铛差一点就脱口喊出“爹”来,幸亏及时捂住了嘴。
    林芑云笑道:“原来是道大师,正想着你什么时候来呢,快进来快进来!李洛,你下去吧,叫人送好酒过来。”
    李洛一拱手,低头退下了。
    铛铛瞧见他有些落寞的表情,心中不忍,忙道:“啊,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找酒。”说着跑到李洛身边,跟他一道出去了。
    林芑云道:“嘿,铛铛也是……道大师,来,这边请坐。”
    道亦僧嘿嘿笑道:“你现在是公主,我这么是不是不太合礼?”话虽这么说,还是大咧咧地坐了,满袖子翻,说道:“妈的,我是不是该进贡点什么东西才好?”
    林芑云道:“你一来就笑我。不瞒你说,我这个公主,实在是——”说到这里声音一低:“被逼出来的,自己都不知道。唉,一入宫门深似海,这道理我算是明白了。”
    道亦僧斜着眼睛看她,道:“天下那么多人,撞破脑袋,倾家荡产,能被皇帝老子瞧上一眼,也要几辈子炫耀了。
    “你倒好,被皇帝老子瞧上了,还不用做妃子才人,居然仍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被那些人看见,不当场气死一片才怪。”
    林芑云道:“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哪里知道我的心情。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快说说,你……你见到阿柯了?他怎么样?他受伤了吗?”
    道亦僧不理她,看看四周,摸着肚子叹道:“哎呀,好饿……嘴里也干得紧。”
    林芑云抓住他袖子使劲扯,叫道:“求求你嘛,好酒好菜这不是在给你准备了吗?你就别卖关子了!你累了?我来给你揉揉!”跳到道亦僧后面,又捶又捏。
    道亦僧得意地道:“哼哼,你这鬼丫头,还算懂事……你放心,你的那个小亲亲阿柯鲜蹦乱跳,好得很。
    “还不止他哦,还有个丫头,叫什么……陈硕真的……哈哈,论到漂亮,可比你还水灵两分哦!哎哟,轻点!老子要不是还有点功夫,已经给你打趴下了!”
    当下把怎样找到阿柯,怎样救了小真,又是怎样听见林芑云的消息一一说了。
    末了道:“阿柯听到你做了公主,立马紧张得不得了,他那样子,我还是头一次看见。
    “说来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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