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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部分

你死,我活-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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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南风与慕容荃自思就算手下在此,对面一张弓也解决了,况且林芑云已先表了诚意,当下吩咐手下统统下楼去。
    苦真和尚道:“姑娘此举是什么意思?刚才姑娘说若是我们继续打下去,你便惨了,那又是什么意思?”
    林芑云喝口茶,慢条斯理地道:“因为小女子虽然很贪心,却也很想活著贪心。轻易就死了,贪心也没用了。”
    慕容荃道:“你是怕最后得胜的人杀了你?”
    林芑云掩嘴笑了一阵,道:“笑话,慕容先生真以为能以一抵挡我这边三人?别说一人,就算慕容先生的铁鹰教一个不剩的来,小女子要叫你们一个不剩的留下命来,也非难事。”
    慕容荃勃然大怒,刚要发作,突然“呜”的一声,一支箭直扑自己面孔而来。慕容荃大叫一声,反手夺下,只听“呜呜”声不绝,对面竟如数人同时射箭一般,接踵而至,箭箭瞄向他的要害处。慕容荃打点精神,长袖挥舞,将来箭一一收到手中。直接到二十余支,他突然叫道:“好了好了,不玩了!”
    司马南风等人正在惊异他的话,那边果然闻言住手。慕容荃愤愤地将手中收到的箭往地下一丢,道:“阁下高艺,兄弟领教了。”
    梅雨村拾起一支看了看,道:“果然是好箭法,去了箭头还这么准。”
    司马南风低声道:“几人?”
    慕容荃略有些沮丧地道:“从劲道来看,只有一个人。妈的,臂力好大。”
    几个人默不作声,心中都明白,这是林芑云在向他们示威。单是对面这箭手就可牵制他们一到两个人,再加上那个什么欧阳先生等三个人看起来也非庸手,真打起来恐怕吃亏的还是自己。苦真和尚的眉头皱起,看起来更是一幅苦相,道:“那么林姑娘所谓的惨事是什么?”
    林芑云道:“诸位还不明白么?今日这楼上拼斗之事,只怕用不了十天,全天下的武林人士都会知道。小女子可不想做第二个阿柯。”
    众人心中一凛,竟同时打个寒颤。这个秘密,本来就只应一个人知道,知道的人,也必将为所有江湖人士追杀。这道理本来大家都懂,偏偏众人聚在一起,大家捅破了窗户纸,一起著商量如何如何时,竟然统统忘了。现在想想,众人都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一层冷汗爬上背脊,冷得心肺俱颤——今日这楼中最后出去的人,就是第二个被追杀的阿柯!
    林芑云见面前几人一个个脸青面黑,悠然地喝茶,一边道:“所以小女子也在暗中后悔,今日真不该来趟这混水。现在不论小女子如何解释,只要是活著出了这舞凤楼的,就有洗不乾净的嫌疑。小女子既不想死,可诸位中的得胜者又势必要逼著和小女子来个生死决斗。小女子若侥幸出得去,也要终生受这劳什子的拖累,恐怕更死得不明不白。各位觉得呢?”
    那四个人沉默不语,俱知林芑云所说分毫不差。这才真真叫作茧自缚,然而当功利到了眼前时,居然都似傻了一般,再没有考虑过这些身后事。良久,慕容荃方迟疑道:“看姑娘的模样,是否已经想出什么可以全身而退的计策了?”
    林芑云扑哧一笑,道:“都进了这是非圈了,还谈什么全身而退?不过小女子倒确实有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这个时候,不知是因为刚才打斗费了力,还是想到今后无穷无尽的逃亡生活,四人脑子都同时僵住了,一点主张没有。好在总算还知道眼前这少女的灵巧心思,是以四人异口同声地叫出来。
    林芑云却不忙回答,先转身问阿柯道:“那铜鉴在你身上?欧阳先生,解开他的哑穴罢。”
    阿柯哑穴得解,见林芑云对他微微摇头,便答:“不在!”
    林芑云便向那四人道:“请诸位与欧阳先生一道,去那厢房中搜搜他的身体,看看是否属实。”
    欧阳不平始终用剑比著阿柯脖子,那四人此刻也无心使坏,几个人扛起阿柯进屋去了。不一会儿,听见阿柯在里面咯咯的笑,想是搔到痒处忍不住笑出来,忽而又听阿柯大笑道:“别……别看那里!”林芑云脸上不禁绯红,侧过头去,却见躺在另一张桌子上的尹萱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泪水,透著无限关切神情,正定定地望著厢房的门。林芑云心中一颤,险些摔了茶杯。
    好一会,几个人又扛著衣冠不整的阿柯出来。慕容荃阴沈著脸,道:“没有。”
    林芑云又问阿柯:“你知道不知道那铜鉴的下落?”一边这么说著,一边微微背著那四人,小嘴微张,作出“知道”的口型。
    阿柯道:“知……知道。”
    林芑云一拍手,叫道:“诸位!小女子有个提议。若是诸位能接受呢,大家不仅可安心下楼,也许以后的日子也并非就到了穷途末路。若是不接受,非要弄个你死我活呢,小女子也无话可说,大家提刀子相见罢。只是小女子倒宁愿此刻就死在这舞凤楼上,还可堪称风雅而去,最后那个活著出去的人,就慢慢的去受罪吧。”
    苦真和尚道:“林姑娘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有什么话?哪个不想多活一天?说来听听。”
    几个人都默默点头。林芑云一双眸子精光四射,在众人脸上一一看过去,一字一顿地道:“铜鉴刚才诸位也搜了,不在他身上。但他知道那铜鉴的下落,这是确定无疑的了。不如就让他当著我们大家的面说出来,谁能拿得到,要看他自己的本事。如此一来,这楼上共有我、慕容先生、苦真大师、梅先生、司马先生五个人知道,就算其余武林人士想要再从我们嘴里撬点东西出来,至少目标大了,谁逃得掉,也得看他的本事。这就从一个人必死无疑的情形,变作五个人各自逃命的情形;从大家在这楼上就拼个两败俱伤,再让其他江湖中人坐收渔人之利,变作各自凭本事去找别人麻烦。化敌为友,同仇敌忾,岂不是最好结局?”
    这番话林芑云用她妙不可言的声音徐徐道来,众人心头一跳——亏这丫头想出这么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突然同时纵声大笑,良久不息。林芑云知道今日之计已成,乐滋滋地自顾喝茶。
    慕容荃收了笑,沉声道:“好!林姑娘这化敌为友,同仇敌忾之计,说到老子心头去了。佩服,佩服!司马兄,我看等问完了,这两人就交给林姑娘,你要是耍赖,老子也跟你没完。”
    司马南风瞪他一眼,怒道:“你当老子也是小气的人么?老子好久没象今日这般佩服一个人了,这两人当然归林姑娘带走,还有什么话说?”
    林芑云嫣然一笑,道:“谢谢两位前辈了。”伸手一拍阿柯脑门,道:“小混蛋,说吧,不说个清楚,你也不用奢望留住小命了!”
    阿柯苦著脸,叹道:“哎,今日中了你们的奸计,我、我也没什么话说了。司马前辈,说起来那人你也是知道的。就在来时的那个小镇上,他抢走了我的铜鉴……”心道:“这铁杖老头想要阴阳铜鉴那是没错的,如果我身上有,他说不定就抢了。今日只有让他老人家背背黑锅,也算为刘大哥报了几分仇。幸好沙老大此时不在,否则穿帮穿定了。”
    司马南风瞳孔急缩,道:“铁杖老怪物?他为何又没有杀你?”
    阿柯还来不及答,林芑云抢著道:“啊,铁杖老怪,我也听过的……此人生性狡诈,想来也明白这个道理,是以故意不杀阿柯,让你们跟著阿柯屁股走,还搞得江湖上人尽皆知,他自己一早跑了。”
    司马南风目眶崩裂,咬牙道:“好个老怪物,老子跟你没完!”
    苦真和尚一拱手道:“今日若非姑娘,和尚也不知能不能走出这楼。若有再会之日,只希望与姑娘是友非敌。告辞了。我向北走。”一转身翻出窗口,在一排青瓦屋顶上疾驰而去,转过几座楼亭不见了。
    慕容荃生怕晚一刻出去就被别人抢了先,忙道:“后会有期,告辞!我走东面!”跳出窗口走了。
    司马南风神情古怪地看看尹萱,又看看阿柯,道:“今日老夫给林姑娘面子,管她是救你们也好杀你们也好,总之以后不要叫老夫再看到你们!林姑娘,告辞!我走西面。”他讲究的是从容,当下昂然从楼梯下楼,径直去了。
    梅雨村道:“还是苦真秃头说的好,林姑娘算无遗策,见识过人,下次见面,真的希望是友非敌。我们几个一走了之,若姑娘落在最后,嫌疑总是最大,可不大好。不如姑娘先行一步,在下殿后。”
    林芑云嫣然一笑,道:“梅公子果然艺高胆大。这份心意,小女子著实感激不尽。不过小女子自有脱身之法,倒是梅公子身在异地,总不太方便,还是先行一步罢。”
    梅雨村仰天大笑,道:“今日识得林姑娘,平生无憾!不知以后姑娘到江南来玩,在下可否一尽地主之谊?”
    林芑云笑道:“江南梅庄的霜雪玉梅酒天下一绝,小女子又怎肯错过?”
    梅雨村道:“好!在下必定请姑娘尝最好的藏酒。家兄不干,在下就偷出来,哈哈哈哈!”说到最后一句,豪气干云,长笑声中,身子翩然飞下楼去,却直落入河里早已等候的一叶扁舟内。只听桨声阵阵,和著他的吟唱传上楼来:
    “岱北鸾骖至,辽西鹤骑旋。
    终希脱尘网,连翼下芝田。”——
    第二章只言惑青衣
    不一会儿,山南西道道府刘大人并利州州台李大人,以及五位骑著高头大马的五品军爷,领著二百多号人,浩浩荡荡自城门开来,一声令下,赶得围在舞凤楼旁的一干江湖人士鸡飞狗跳,连沿街所有店铺都被勒令关门闭户,船只停航,小贩收摊,行人回避。总之,顷刻之间,舞凤楼周围几里之内外人畜不留,杂草不生。这个时候若有胆大妄为的人从门缝里偷看——只看得到一群群一排排面目狰狞的大兵;但若从远处的山上偷看,便可看见几乘大轿被抬进门里,为此还砸了舞凤楼的金装门框。不一会儿,那些轿子又被抬了出来,道府大人在前开道,州台大人殿后压阵,两百多士卒举著长枪护驾,锣鼓喧天,大摇大摆的抬进了道府大院。
    对于普通老百姓们来说,这种事根本不值一提。或者说,这些高高在上的事,本就不是该他们管的。只有江湖侠客们一个个摇头叹息不已——最后出来的人居然有如此官府背景,哪还有什么指望?也有胆大包天深夜前去打探的,天一亮,一根铁链串了十七、八个鼻青脸肿、脚断手折的汉子,发到军前劳役。其情之惨,让观者心惊,闻者胆寒。于是乎骑马北上者有之,坐船南下者有之,东进有之,西去亦有之。此是后话。
    却说林芑云等人从舞凤楼下来时,尹萱兀自不信已经死里逃生,再见到大群气势汹汹的官兵,吓得不知所措,拉著阿柯的衣袖不放。林芑云笑得无比欢畅,说是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但是,她又煞有其事的补充说,善后的事要做好了才行。于是硬拉了李洛与她同坐一轿。阿柯看她几眼,欲言又止,只得与尹萱坐了另一轿。
    待得轿子一起,外面的锣鼓一响,刚才还唧唧喳喳的林芑云立时不说话了。她拿了丝巾掩住嘴,将窗帘拉开一条逢,百无聊赖地往外面看。窗外的光线照进来,在她脸上映出极亮的一道线,这亮线划过她的眼睛时,那瞳孔就一缩,幻化出猫眼一般的琉璃色。她这个沉默的样子让人想起闺隽里的薄胎细纹碎玉花瓶,沾不得分毫浮尘,经不起任何颠簸,只能小心地放在几上,浸一支檀香,默默地在远处观赏。
    李洛盯视良久,终于忍不住道:“其实如果你想……”
    林芑云一口截断他道:“是,我是想。我早想到江南去玩玩了。这里天气太坏,十几天见不到阳光,城镇又小又冷清,哎,憋都憋死了。我有……十年没品过君山的茶了罢?”
    李洛咽了口气,道:“其实我是想……”
    “我知道你想什么。”林芑云一本正经地坐直,严肃地道:“那晚皇室宴会,我回来得很晚,你记得么?就是那次,我一个人走啊走啊,迷了路,却遇见皇上在亭中观雪,这才认识的。”
    “我不是问这个,我只是想说你……”
    “啊,是啊。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皇上呢。他说他叫雪月明,哼,什么人会有这样的名字呢?还说什么雪似胡抄暗,冰如汉月明——分明是哄我罢了。于是我也说我是凤来仪——凤皇佳可食,一去一来仪——很合我的品位嘛,对不对?”
    “我是说阿柯!”李洛终于吼出来,道:“你不是很想……”
    但是他说不下去。因为林芑云一双冰冷的手已掩上他的嘴唇,她神情自若,但脸色白得几乎透明,有一种绷紧的感觉通过她的手迅速传到李洛身上。绷紧,那是种把一切都死死压紧,封住,不留出一丝一毫的空间,连念头都逃不出生天的紧迫。
    她只是淡淡地道:“别说。”
    李洛慢慢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林芑云浑身颤了一下,却没有挣脱。良久,只听见李洛也淡淡地道:“若是有人欺负你,我就要他的命。”
    一行人回到府中,林芑云早瞧出尹萱体虚病弱,问明原由,自将她带到屋中治疗。阿柯呆坐在厅中,脑袋里尚是一片混乱,只觉今日之事实在太过奇怪。本来自己好好的进城,突然间就一步踏入陷阱;正在四面楚歌之时,那多日不见却无时或忘的林芑云从天而降,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居然将冤家对头李洛收服,更添几位高手,好整以暇的凭栏而依,临风而笑,顷刻间,围追自己的众多江湖高手们就在自己面前土崩瓦解,打得血流成河;待得最后几个人正要发威,林芑云恩威并施,晓以厉害,竟然人人口中称善,施施然而去。面对从未有过的困境,自己却一剑未出,一人未杀就此脱险,实在是平生仅见。这之后,自己这“图谋行刺朝廷重臣”的通缉要犯,大摇大摆的坐上官府大轿,前涌后呼地抬进道府大院内,坐的是安南都护府(今越南)进贡的盘虎根雕朱漆大座,喝的是离此两百里的双角山中绿珠泉水泡的金井枫,陪坐的是面无表情的当今御前红人左飞卫将军李洛。阿柯只感到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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