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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部分

鱼跃龙门记-第114部分

小说: 鱼跃龙门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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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听罢,反而收起笑容,道:“你也看见了,老六毛躁得很。你今日说了这话,他朝可不许反悔。”
  长孙如初站直身:“君前无诳语。微臣既与陛下约定,若六殿下顺利完成主持朝贡之事,则赞同陛下改立太子提议,断无反悔之理。何况六皇子表现,远超预料。恕臣直言,先前臣之所忧,在六皇子有小聪明、小仁义,无大智慧、大担当。这几日看下来,倒是臣多虑了。只不过……陛下所料极是,六殿下的大智慧大担当,非情势所迫出不来。”长孙如初笑了,“果然,知子莫若父。”
  中秋前夕,就在太子称病撂挑子之后,皇帝密召明国公与成国公,明确表示欲改立六皇子为太子。君臣连夜深谈,最终皇帝与长孙如初定下如此赌约。
  皇帝得了明国公回话,欣慰地点点头,看向成国公:“鸣野,朕记得,此事你从起始就不反对。”
  “鸣野”乃宇文大人的字。《诗》曰:“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
  宇文皋闻声站立:“是。臣以为,六殿下有孝慈仁心,足具君主之德。君德昭昭,则人心向往。垂拱而治,拭目可待。”
  皇帝听到这,不由失笑:“垂拱而治?爱卿知六皇子甚深啊。孝慈仁心,你没说错。老六淘气是淘气,论淳厚本心,谁也不及他。”
  孝慈仁心这一条,皇帝是一万个同意的。只不过他无从知晓,六皇子曾为宇文皋亡母吟唱挽辞,通宵达旦。在成国公心目中,如此恩情,有若山岳之高,冥海之深,肝脑涂地不足以报。仅此一条,就足够令他毫不犹豫赞同皇帝的决定了。
  宇文皋是孝子,更是理智派实干家。六皇子唱挽歌一事,绝不止一份私人恩情而已,关键在于体现了当事人对于孝义的态度。在成国公看来,君主号召力必须强,却不一定要太能干。所谓德在才先,民心为上。明国公所言智慧担当固然重要,但智慧担当都叫皇帝占去了,底下三公五侯六部九卿,干什么吃的?一个秉持正道、大度容人的君主,才最靠谱。
  皇帝喝口茶,道:“朕还记得,你也有条件。”
  宇文皋同样一躬到底:“是。微臣赞同陛下改立六皇子为太子。只是,微臣以为,改立太子的同时,亦须定下太子妃人选。”
  皇帝默然半晌,叹气:“你也知道,为成亲这事,休王闹得厉害。”
  宇文皋跟着默然半晌,同样叹气:“陛下欲改立太子,六皇子这个亲……则非成不可。”
  皇帝没有马上回应。过了一会儿,才道:“鸣野,朕以为,你与润泽……私交甚笃。”
  宇文皋顿了顿,郑重敛容:“陛下,正为私交甚笃,固须秉公行事。宪侯与休王亲密无间,本属私行小节,无关紧要。然若陛下改立太子,累及名声尚在其次,恐怕……有碍未来皇嗣。欲改立太子,必同时立太子妃。这个道理,陛下比微臣明白,想来……宪侯更加明白。除非,宪侯不肯赞同陛下决定。”
  皇帝半天没说话。最后道:“宪侯那里,朕亲自去说。”
  宇文皋心中黯然。公私两立,忠义难全。事已至此,成国公几乎能够预感,一旦皇帝给出足够分量的理由,宪侯可能作何抉择。
  这时长孙如初插口:“陛下,臣以为,最难办的,恐怕还是六皇子殿下本人,不肯心甘情愿……”
  皇帝看他一眼,神色淡然,不见哀乐:“朕当然知道他不肯心甘情愿。——不是你说的么?六殿下的大智慧大担当,非情势所迫出不来。”
  寝宫暖阁内。
  宋微神志迷糊,因为疼痛无法真正沉睡,瑟缩着身子不停往拥住自己的怀抱里靠,似乎潜意识里就知道,这样可以换得更多的舒适安稳。
  独孤铣手里的鲛绡帕子浸了冰凉的井水,一层层往他□□的左肩上覆盖。皮肤表面并未绽开,然而内里才愈合不久的伤口却因施力过猛而重新撕裂,一片红肿紫涨,十分吓人。
  井水冰冷,痛感没有那么强烈了,宋微慢慢清醒,睁开眼睛:“独孤铣……”
  “嗯。”
  “我好困。”
  “睡罢。”
  “睡不着。疼……”
  独孤铣恼恨他没轻没重,自作自受,板着脸应两声,终究不忍。将汗湿的额发拨开,安慰道:“不能再下针止痛。一会儿汤药来了,喝下去会好些。乖,再忍忍。”
  宋微眨眨眼睛,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难受。从思维到身体,全都沉重黏糊得像一团烂泥,分不出到底哪儿疼,怎么个疼法。眼眶冷不丁就红了。他脑子混乱,想不起缘由因果,只一门心思认定,自己会落到如此地步,全是眼前这混蛋的错。
  扁起嘴,吧嗒吧嗒砸出几滴眼泪:“都怪你……”
  独孤铣将他扶起来些,换了热帕子擦汗:“嗯,都怪我。”
  心中不忍变作懊悔。明知道他要遭罪,如何不能抛开面子不要,替他接下那开场箭。其实心里也清楚,当真如此做了,多半适得其反,六皇子才不会承宪侯的情,搞不好逞强逞得更狠。眼下这般,倒是最好的结果了。
  行动间牵扯伤处,宋微忽然就疼明白了,彻底醒神,想起了自己究竟为何落到此等惨状。被独孤铣温柔细致伺候着,不由既爽快又尴尬。可恨的是,爽快也好尴尬也罢,不但丝毫减轻不了身上的疼痛,反而好似具备了放大效果。悻悻道:“早知道,就该叫你替我,有什么大不了。”
  独孤铣停了停,才继续动作。就为他这句无意之语,心头一阵热辣。过得一会儿,低声回答:“小隐,你知道的。凡是能做的,我都肯替你做。——只要你愿意。”
  宋微从鼻子里哼一声,不说话了,靠着人闭目养神。
  独孤铣给他擦了两把汗,忽然伸手,掌心贴上额头,满面凝重:“李御医,你过来瞧瞧。”
  李易赶忙过来察看。末了道:“新伤迭旧伤,又有酒意催动,会发热是正常的。所幸热度不高,侯爷不必太过担忧。只是今夜离不得人。”
  独孤铣点点头。不多时汤药煎好,一口一口给宋微喂下去。等人睡熟了,起身冲李易道:“我先出宫安排些琐事,入夜宫禁前必定返回。小隐这里有劳李大人照看。陛下问起,大人且斟酌着说。”

  第一四四章:孺亲有悔天伦后,皇嗣既明公义先

  明思殿内。
  茶盏见底,因为伺候的内侍宫女统统遵命退下,屋里只剩下皇帝与两位国公,连个添水的都没有。
  皇帝把杯子放下,叹口气。这口气叹得又轻又长,便似龙袍上连绵不断的金线云纹一般,精细到极点,也复杂到极致。
  长孙如初和宇文皋知道皇帝这是还有话要说,都跟着放下茶盏,静静等待。
  果然,片刻后,皇帝开口了:“你们能看到老六的好处,自然也能看到他那一身的毛病。老六的好处,不必多言。他那身毛病,朕可是担忧得很。眼下他肯不肯心甘情愿,自有朕想办法。只是……万一将来,他做了一国之君,还要发性子,犯拗脾气,你们说说,到时候拿他怎么办?”
  长孙如初这几日天天陪着六皇子熬夜,关系亲近许多,闻言道:“六殿下性子洒脱,不喜拘束,却并非不能以大局为重。只要道理讲通,殿下实属乐于纳谏之主。”
  皇帝点点头,又摇摇头:“肯不肯听人劝,还分什么事。若他那么容易听劝,你我何必在此浪费工夫。”
  宇文皋小心补充:“六殿下极重情义。若一时不能晓之以理,何妨动之以情。”抬头看皇帝一眼,“微臣冒昧揣测,陛下欲六殿下接下太子之位,正是要……动之以情。”
  文臣首脑三公之中,明国公长孙如初年纪最大,而即将接任襄国公的姚家老四明显偏嫩,眼前这位正当壮年的成国公,才是中流砥柱。皇帝眯眼瞅瞅他,道:“老六与我,天生父子亲情,要打动他尚且千难万难。你凭什么以为,轻易便可动之以情?”
  宇文皋心底一颤,言辞愈发真诚谨慎:“陛下,惟其不易,方显珍贵,方能奏效。六殿下爱憎分明,至情至性。微臣听闻,休王府上管家侍卫、乃至花匠厨娘,无不得王爷护佑关怀,足见殿下之仁善。若朝臣百官,以忠心诚心朝夕相待,臣以为,终有一日,将令六殿下不忍辜负。”
  皇帝愣了愣,忽然叹息:“不忍辜负……叫他不忍辜负……鸣野,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宇文皋利落地跪下地磕了个头:“忠君爱君,是臣本分。”
  皇帝看那边长孙如初也要跟着下跪,抬手止住:“你一大把年纪,跟他比什么。朕心里知道就可以了。”
  明国公一不留神,叫低一辈的宇文皋说了该说的话,不由暗叹后生可畏。他嫌儿子不成器,早已经跟皇帝打过招呼,欲在百年后将爵位直接传给资质出色的嫡长孙。这时受到触动,心想对孙子的培养还要再抓紧,否则新皇登基,长孙家可要落到后头去了。
  优秀的臣子,当先君王之忧而忧。长孙如初经验老道,心知皇帝改立太子之意已决,最敏感难办的,当然是现太子该如何处置。不过这事轮不到他出主意,皇帝心中有数。具体负责干活的,是奕侯魏观、宗正寺卿及大理寺卿。可以想见,一旦皇帝宣布改立太子,必定引发朝野震惊。能出上主意的当务之急,首推舆论导向问题。
  拱拱手:“陛下。”
  皇帝让宇文皋坐下,望着长孙如初:“有话就说罢。”
  明国公略作踌躇。话必须说,可也得委婉说。
  “陛下改立六皇子为太子,朝中民间,难免会有些议论……”
  “哦?”皇帝提高一点调子,“难免议论?如何议论?”
  “这……”长孙如初暗忖这事儿只宜心照不宣,皇帝陛下你不是比谁都清楚么?
  幸亏皇帝是个设问句,本没指望他作答,轻哼一声,道:“老六可供人议论的,无非三件事。第一件,没念过多少书,偶尔言行粗鄙。第二件,出身低微,母亲还是个蕃族女子。第三件,生性风流,跟宪侯关系暧昧,不清不楚。”
  两位国公在心底大赞一句:陛下英明。当然谁也不会直承此言。
  长孙如初道:“就臣所见,六殿下书念得虽不多,然最是聪明通透,亦能尊贤敬士。纠缠于第一件者,除非迂阔腐儒。至于第二件,英雄自来不问出身,低微之说,不足挂齿。纥奚昭仪原为室韦公主。室韦自兴起之初,便与大夏往来密切,由来已久。陛下若非当年顾及回纥王,恐怕早已许其举族内迁归化。公主嫁入大夏,便是我大夏昭仪。六殿下认祖归宗,便是我咸锡皇子。此乃血脉根源之所在,生死存亡之所依,断无本末倒置之可能。”
  长孙大人说完前两桩,不说了。果然,宇文大人主动捡起第三桩,道:“陛下言及第三件,正是臣先前所忧虑。风流暧昧之谓,本属私情,无关公义。若你情我愿,与人无害,朝野议论,不过是些议论。然若六殿下为太子,则理当公义在先,私情在后。恐怕只能……委屈殿下了。”
  只要六皇子娶妻生子,传多少风流暧昧,都无法动摇根本,也就不算什么事儿了。
  长孙如初端了端姿态,以示郑重,再次开口:“陛下,流言止于智者,然世间不乏顽愚。臣以为,朝野浮议,与其放任自流,不如占得先机,略作澄清,以免人云亦云,以讹传讹。”
  皇帝听他这么说,不觉起了兴致:“哦?愿闻其详。”
  长孙如初道:“六殿下回归皇室朝堂时日甚短,许多经历不为人知,难免惹人无端揣测。既如此,何不请知情人宣讲一二?臣闻说,六殿下身世未明之时,曾远赴南疆,立下奇功。殿下自幼生长西都蕃坊,品性如何,想来自在人心……”
  这个时候,宋微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养伤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补觉。他浑然不知,自己未来命运就在君臣三人一席谈话间被愉快地决定了。
  而谈话涉及的另一位当事人,宪侯独孤铣,此刻正匆匆赶往家中。因为前头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公事方面倒不用太操心,出宫后四处巡视一圈便罢。他八月十三进城,蕃族朝贡大事当前,即使回了家,也顾不上多做停留。今日中秋佳节,说什么也得回去,与老父亲及三个子女好好吃顿团圆饭。
  晚饭摆在老侯爷居住的南院,家中五口团团围坐,竟是难得一见的和睦场景。
  宪侯府原本往来应酬就不多,因老侯爷与大小姐近日均身体欠安,更是省简。至爱亲朋处照往年惯例遣人送礼,大小姐一句话,自有外管家操持。上门拜节的,都知道侯爷公务在身,府中老的小的留守,不甚方便,无不放下东西捎到话就走,连主人面都没见。
  中秋家宴,仅有自家几个人,却照顾到了老老小小各方需求,丰盛而不奢侈,精致而不铺张。独孤铣对女儿安排十分满意,与父亲说过话,转而细问女儿身体状况。见她几乎不怎么动筷子,皱起眉头:“萦儿,明日叫大夫再来一趟,仔细瞧瞧。”
  十三晚间独孤铣回家,得知女儿身体不适,曾特地过问一番。独孤萦推说入秋天寒,害了时症,已经请李御医特意看过,无关紧要。宪侯连日早出晚归,也顾不上更多。这时候坐下来同桌吃饭,近距离面对,细察脸色,觉得女儿身体问题比她口头说的更严重,不由上了心。
  独孤萦道:“谢谢爹爹关怀。午后方用过药膳,实不觉饥饿,并非身体有碍。李御医的方子十分有效,女儿确感一日好似一日,爹爹且放心。”
  独孤铣想想,道:“如此过两日,再请李御医来看看。”
  独孤萦暗松口气:“多谢爹爹。”
  因为感觉父亲明显变和蔼了,独孤莅与独孤莳在饭桌上也变得开放许多。独孤莳自己还没说什么,独孤莅已经唧唧呱呱把弟弟今日入宫斗诗的壮举从头到尾又问了一遍。老老小小都非常高兴,老侯爷难得精神不错,对独孤家第三代两个男孩说了许多亲切勉励的话,且把长孙女大大夸赞一通,还关切地问起了终身大事。
  一顿饭吃得比预计时间长不少。独孤铣望着老父亲的笑容,还有三个初长成的儿女,此情此景,似乎平生未有。独孤莅向父亲汇报文武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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