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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如果这是宋史 作者:高天流云-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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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拉近了与自己士兵之间的距离。但是,无论是由衷的感动,还是精明的计算,在这种温馨感人的气氛里,一片冲天杀气也就此都消散了。
  战争,本就开始于人心里的一点或好胜、或贪婪的欲念。失去了这点欲念,一切都显得荒谬可笑。
  何况就在这时,几个极端恶劣的消息一起传来了。首先,魏仁浦死了。五十九岁的前宰相随军出征,在半路上就病了,只能回国疗养,可还是没缓过来,而且更要命的是契丹人突然出现。
  这支契丹部队躲过了宋军散布出去的所有哨卡,当他们出现的时候,就到了太原城的西门外。他们没有马上发动攻击,而是鸣鼓举火,向城里的刘继元发送消息。这下子本就顽强不屈的北汉人更加有了底气。
  而且,这支部队的首领级别居然是契丹的北院大王耶律乌珍!并且有消息表明,契丹的南院大王耶律斜轸也已经出动,马上就会到达。
  这些消息都让赵匡胤深深地呼吸。他明白,这是上次那两次胜仗的后遗症。契丹的国王刚换人,于情于理于利,从哪方面都丢不起这个脸,所以才会把南北两院的大王一起派上了阵。这时候耶律乌珍到了还不开打,原因也非常的简单。
  一来是等南院的耶律斜轸到达;二来也是因为他们的对手是赵匡胤本人。但相持注定了是短暂的,摆在赵匡胤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个是趁其孤单,马上攻击;另一个,就是立即后撤。
  攻还是退?赵匡胤的心变得极端的平静。除了眼前的强敌,他更加注意到了另一个致命的不利因素。时间,从出兵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月,师老兵疲,后继乏力曾经也是一个大兵的赵匡胤,比十年之后的那位“天才”皇帝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事情到了这一步,相信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之前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深仇大恨,刘继元在面对赵匡胤时一定要顽抗到底,死不投降?而对异族契丹人却靠得紧紧的,任凭他们随意地欺凌压榨,敲骨吸髓都不在乎?
  奥妙何在?
  或许还有什么别的隐情吧,比如说刘继元是个严重的受虐型变态狂,不然套用一句名言来解释,倒也贴切——契丹只是要我的钱,可是赵匡胤却是既要我的钱,更要我的命。
  所以,我只能继续投靠契丹,绝不能投降宋朝。因为我对契丹来说,是一只会不断下出金蛋的鸡,为了保护我,他们都会派大队人马过来拼命。我何乐而不为?大不了就再多交点保护费。至于钱,谁让我统治下的人民都那么能干呢?
  这样来解释刘继元是不是有些靠谱?
  但是他却忘了,契丹治下的燕云十六州里汉人也占绝大多数,一样非常能干,契丹没有理由相信,只有他刘继元统治北汉才能给他们不断进贡交钱吧!
  但是这时说什么都晚了,形势要求赵匡胤必须退兵,而且必须得快——这时时机正好,北汉人不敢出来,契丹人还在等大部队。这时不走,更待何时?而且在走时他为了给刘继元再留下点深刻的印象,还顺手牵羊带走了太原城边的一万多户居民。
  只是一万多户百姓,这数字很大吗?能让刘继元感到肉痛吗?我们可以就此给刘继元算一笔账,就会知道这一万多户百姓对这时的北汉到底意味着什么。
  北汉在刘崇立国的时候,有十一州之地,作为国家来说是标准的“地狭民少”,而且国计民生在那时就到了可以随时申请救灾款的边缘。以他们的宰相大人为例,一年的工资居然只有铜钱别害怕,是一百贯;而位高权重的节度使大人们就更加的凄惨,居然是三十贯!
  虽然这只是标准工资,不包括各种福利,但是水平怎样,可想而知了。就这样,还要每年向契丹上交十万贯的保护费,而契丹人还会不定时地纵兵抢掠。
  没法不佩服那位开国皇帝刘崇了吧?在这种民生基础之上,他还没完没了地向后周开战,想想他每一次失败之后,都扔下了堆积如山的军用物资和粮草给养空身往太原老家跑,北汉那点可怜的家底就是这样被他迅速败光的。
  然后刘钧就只能惨淡经营了,他后面的刘继恩、刘继元又被赵匡胤雪上加霜。这时宋军从太原城下退兵之后,北汉全国十一州之内只剩下了军兵三万人,人口约三万五千户!
  这还是一个国家吗?知道赵匡胤带走那一万多户居民能让刘继元多心疼了吧?
  但是折腾还没完,宋军撤走之后,契丹人的大队人马又到了,太原城下仍然是兵马云集,仍然不是他们自己的队伍。
  而北汉人赖以生存的太原城墙却在排水之后突然大片崩塌了。斯情斯景,历史上所记载的那个契丹使者韩知范的惊叹就不值一提了,那不过就是说宋朝人还是不懂得怎样以水浸城,要是先泡一下,再晾一晾,太原城墙就会变成泡了牛奶的饼干,一脚就可以直接踹倒(若知先浸而后涸,则并人无类矣)。
  这充其量不过是危险过后的一个感叹号,真正的危险和机遇都在这时才刚刚出现。
  城墙塌了,刘继元的反应是立即全民筹钱,不管每家每户在战争中已经损失了多少,家里还剩下多少,马上都交出来,不许私藏哪怕一个铜板!
  可问题是,这些钱并不是用来抢修城墙的,而是送给城外面那些契丹人的。
  这个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这时候每个太原人只要推开自己的家门,不必站在院子里,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城外面成群成片的契丹骑兵。他们都明白,相对地,城外面的那些契丹骑兵也能每时每刻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们。
  不寒而栗,而且这些契丹人的数量还在急剧地增加着。几天之后就达到了一个高峰,契丹的南院大王耶律斜轸也到了,带来的后续部队更加庞大。
  这时候相信每个北汉人都想到了一句老话——前门驱虎,后门进狼。危险是没完没了了,没办法,只好积极响应自己皇帝的号召,拿出所有的钱来,好打发这些契丹人上马回家。
  但是同一个问题,在不同人的眼睛里,代表的意义是绝对不同的。就在整个太原都为近在咫尺的契丹骑兵集体发抖的时候,北汉第一名将刘继业悄悄走到了刘继元的身边,小声向他说了一些话。之后就见北汉国王突然间脸无人色,直勾勾地盯着刘继业不说话,像是再不认识这个人。
  刘继业是这样对他说的——陛下,现在是个天大的好机会,能让您长享富贵,而且我们山西人也从此安全。一切都只看您敢不敢做。您看到城外的那些契丹人了吗?说是来救我们的,可是契丹人既贪婪又没信义,以后终究会灭亡我们。现在不如趁他们没有防备,由我带人杀出去,一定大胜。然后至少光战马就能抢到数万匹,再以后我们不如回归中原吧,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平安。
  这个计划怎么样?真是相当的大胆。那么这个计划可行吗?就不好说了。但是抛开成功失败,单纯点只说说刘继业这个愿望的纯真美好程度,那可真是一厢情愿啊。
  他为国为民甚至为民族都考虑到了,可就是忘了为他的国王也考虑一下。深挖一下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发现,忠臣以忠于国忠于君忠于民为荣,以自己的本心推及他伟大的国王时,也会想当然地以为比他更了不起的国王必定更忠,于是就总以自己之心去度国王之腹。
  但是在国王的心里,国与国王是一回事吗?国王会为了国家来牺牲自己甚至压抑一下自己吗?或许有过,但是,那样罕见的动物既不是这时的刘继元,也不是此后三百余年里的赵姓官家。
  于是刘继元就本着自己是只专为契丹人下金蛋的鸡的基础立国理论,去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他把从自己子民那里搜刮来的钱,都交给了契丹南北两院大王,让他们可以不必再动刀枪,就能金银财宝驮马背,哼着小曲把家回。
  北汉就此平安无事,继续苟延残喘。


第十九章 宋朝的内核
  走在回家的路上,赵匡胤的心变得越来越舒展开朗。离开封近了,离太原远了,四个月的刀剑风霜慢慢回味,他越来越觉得,没有任何东西是他所不满意的。
  环顾当时的舆论,还有后世的史书,提到宋太祖亲征北汉这一段,大都是“无功而返”或者“失利而回”,乃至于这时跟他走在一起的大兵和臣子们都加倍的小心,生怕惹他邪火上升,导致他们大门牙落地。
  可赵匡胤的心情就是那么的美——占了大便宜了。甚至目前这个结果是远远比拿下太原,占领北汉全境还要最妙,简直就是妙不可言。
  想一下,如果拿下了太原,就直接和契丹接壤了。就算契丹人不全力反攻,他都得在边境布置下大量兵力来防守,而且压力只会越来越大。那样的话,他还能腾出多少根手指头,去把南唐、南汉还有南方那么多的小割据集团一一摁死?
  现在的情况多理想啊,北汉已经完蛋了,就像一栋彻底烂了的房子,他们随时过去踢上一脚,它马上就会倒。而这间“破房子”却还在发挥着为他隔断契丹的重要功能,让他可以再次放心大胆地进攻南方。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
  于是,赵匡胤回到开封的时候,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他的心情飘在云彩里。他所要做的,就是先休息一下,连带着再次整和一下自己的各个职能部门,为下一次的开疆拓土作准备。这时候,就得说一下赵匡胤私家企业里的另一半——文臣一面了。
  地球人都知道,宋朝是文人的天堂,一切都是从赵匡胤的立国精神开始。但是,有无数的迹象和例子都可以证明,赵匡胤从心底里往外地看不起那些之乎者也的书呆子,他之所以重用文人,甚至纵容文人去欺压武将,完全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就像他说过的那句名言——哪怕我派到地方上去当官的文人都是混账,可他们为害的程度也比不上一个据地叛乱的武将!
  他轻视文人,甚至都嘲笑过他最信任亲近的赵普。
  话说有一天,两位姓赵的大佬一起散步,更大的那位突然向上一指——喂,这个“朱雀门”的朱雀二字后面为什么要加个“之”字?
  赵普虽说没念过多少书,但这个还懂,随口说——语助词。
  却不料换来的只是冷冷一哼——哼,之乎者也,助得甚事!
  而宋朝后来得意无比的文臣们为了从根儿就证明自己享受人生是天经地义的,还特意寻找出赵匡胤当年对文人的推崇之语,以证明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事情是这样的,乾德三年,也就是公元965年,宋朝平定了后蜀,往讲武殿后面的封桩库里运宝贝的时候,发现了一面刻着“乾德四年铸”的铜镜。这下子赵匡胤就有点发毛,俺才到乾德三年啊,怎么就有四年的东西了?怎么回事?是什么凶兆吗?还是什么更
  心是越想越邪,可谁也说不出什么原因道理。这时著名的翰林学士窦仪慢慢地走了出来,说了一句——前蜀的王衍也用过“乾德”年号,是那时候的东西。
  于是赵匡胤心情瞬间放松,高潮过后他庆幸了一下——唉,宰相还是要用读书人啊。
  就这一句,从此就上纲上线,把赵匡胤以及他后来的历代接班人们,全用文人当宰相管国家定成了铁打不动的死规矩。可见宋朝的文人有多无耻,还有后世这么多年来一直强调这件事这句话的研史者的无能。
  因为当时赵匡胤的这句话完全可以准确地理解为——靠,看来选当铺的朝奉先生还是要用读书人啊!
  鉴定古董与治理国家有什么关系?就像当年小孩子的脑袋硬一些,在城门上没撞死,跟当不当皇帝有什么关系?
  当然了,后来的那些文臣们与这时的文臣们截然不同,他们最重量级的武器和功劳,无非就是拿笔写奏章,或者站在庙堂之上发表言论,他们每一个人都敢于自由发挥,全力发挥,因为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最大的后果也不过就是到地方上去公费旅游,绝对不会被杀头,连板子和皮鞭都不会挨。
  而现在的文臣就不同了,他们每个人的手上和心里都血迹斑斑,随时都在想着怎样杀人,以及提防被别人所杀。他们除了身上没有多少力气,不能亲自上阵杀人之外,与武将没有任何的区别。
  于是,赵匡胤除了要改革军队,撤罢节镇之外,还要重新规定文臣们该怎样生活和工作。
  三大纪律,一项注意
  宋朝的官员和职能部门都有多少种,清单如下——先是中央部门,计有三省、二十四司。
  三省:中书省、枢密院、三司;
  六部:吏、户、礼、兵、刑、工;
  二十四司:吏部——吏部、司封、司勋、考功;户部——户部、度支、金部、仓部;礼部——礼部、祀部、主客、膳部;兵部——兵部、职方、驾部、库部;刑部——刑部、都官、比部、司门;工部——工部、屯田、虞部、水部。
  再来是地方政府,按级别来分,宋朝是三级:路、州(府、军、监)、县。而在赵匡胤时期,“路”还没叫路,是“道”。全国分为十三道,道级单位里又有“漕司、宪司、仓司、帅司”。其他的州、府、军、监、县也都有各自的正副之称,级别清晰。
  以上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乱?要先说明的是,这里面大部分都与唐代相同,甚至也被后世延用,如六部二十四司等。但是其他的就充满了赵匡胤的个人智慧和他特别的需求爱好。
  首先为什么要有“三省”?在唐以前,只有宰相没有三省。三省之中中书省是最高行政机构、枢密院是最高军事机构、三司是最高财政机构。说白了就是权、兵、财,这在以前,都是宰相一人说了算。
  但在赵匡胤这里不行,之前赵普曾经对他说过,对付天下藩镇,防止他们造反的最好招数无非就是“削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可他想不到的是,人总是自作自受,赵匡胤把这一套突然间原数奉还,都安到了他头上。首先就把宰相之权中的权、兵、财给分了,然后下面再层层分割,所有部门的设置以及官员的调配,都按照这个“三大纪律”来进行。
  比如分完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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