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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宫院·流年-第70部分

小说: 宫院·流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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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默连忙点头,“姐姐也小心些。”他敛眸片刻,低声道:“有一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麦羽疲惫的扬一扬手,“你说便是。”
  安默迟疑着抬首望她,满目诚挚,“我一直觉得姐姐就算跟四哥,也好过跟着皇上”
  麦羽微微一凛,转头认真看着他道:“这话再不要说了,给人听到,小心掉脑袋。”
  ———
  麦羽欲出宫门时受到了小小的阻拦。宫门侍卫先是毕恭毕敬的向她行了跪礼,却又道:“娘娘此番出宫,可有皇上的手谕?”
  麦羽冷冷道:“本宫只有皇上的口谕,你若不信,大可直接去问皇上。不过,若是耽误了本宫出宫办事,后果全由你承担!”
  安森对麦羽的宠爱纵容合宫皆有耳闻,侍卫纵然有些起疑,却也不敢强行阻拦。麦羽遂也不与他废话,直接带着晴翠阔步出了宫门。
  肖蓓目光呆滞的坐在床榻上,头上缠着白纱,苍白憔悴,绝望凄凉。好似一枝开得正盛的花朵,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摧到了残年暮景。麦羽进门她亦无任何反应,一双眼依旧空洞的睁着,似早已流干了眼泪,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
  麦羽泪流满面,扑到她床前失声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肖蓓并不看她,依旧只怔怔的放空着视线。良久,她僵硬的唇角微微扯了扯,声音嘶哑得可怕:“我知道你尽力了。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何会嫁那样的人,他心肠那样歹毒,连我腹中这还未成型的血脉都不放过。”她慢慢的转头来看麦羽,吃力而迟钝的摇头,“我不怪你,可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了。”
  麦羽流着眼泪失语片刻,却握住她的手道:“你怎么看我都没有关系,可为了腹中孩儿,你一定要忍住。”
  肖蓓满目皆是恨意,嘴唇都快咬出血来,“你放心,我一定会,我一定会我至少会熬到生下这个孩子。”
  麦羽重重点头,哽咽着道:“蓓蓓,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一定要熬过去”
  肖蓓抬眸看她一眼,冷着声音道:“罢了罢了,你也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你我姐妹一场,从前即便时有分歧,也都不过转眼即散,然而如今身份有别,这样的裂口,更是再也不能合拢了。
  麦羽怅然垂眸,低低道:“这深仇大恨,又不是你我结下的你便一定要与我这般划清界限么?”
  肖蓓忽然笑出声来,“羽儿,你我如今都已嫁为人妇,夫君已是我们的全部。我也相信,此次之事你是真的埋怨皇上,可是也端不过是一时罢了,皇上毕竟是你的夫君,你对他的爱和依赖远远超过这一时的怨。”她枯涩的眼里忽然流出泪来,那泪水浑浊,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格外突兀。她胡乱揉了两把,接着道:“可是羽儿,你可知你爱的、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么?”
  麦羽难受得连连摇头,只语无伦次的哭道:“对不起对不起”
  肖蓓神情恍惚的望着窗外,忽又掉过头来望住麦羽,凄凄道:“昨日还与你无限荣光,今日便要你万劫不复。羽儿,伴君如伴虎,你平日也当心些吧,别太任性了。万一要是把皇上惹急了,他一旦翻脸,后果不堪设想。”
  麦羽低眉沉吟片刻,也没有接她的话,只转而问道:“蓓蓓,你将来如何打算呢?”
  肖蓓唇边泛出一丝苦笑,目光中混合着深深的茫然和些许旖旎。她两手抚上微微凸起的小腹,轻声道:“我嫁与孟叶一日,今生今世便都是他的人。余生残留的光景,也端不过就是排除万难,生下这个孩子,抚养成人罢了。”
  麦羽忍不住也伸手过去小心摸了摸,由衷叹道:“真希望是个男孩。”
  肖蓓听她这句话,眸光闪了一下,旋即一声冷笑,“从前我也如这般想的,可是如今,我日夜祈祷,只求是个女儿。”
  麦羽一时未解,愣愣的便脱口问道:“为什么?”
  肖蓓面上冷得没有任何表情,“皇上素来未雨绸缪,这腹中孩儿,若是个女儿,他或许会放松戒心;倘若真是个儿子,只怕他会视为后患”

  妻妾

  麦羽与肖蓓絮絮半宿,却也赶在天亮前告别肖蓓回了宫。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这厢前脚刚离开,肖向中随即便被安森差来的人连夜传唤入宫,即行问话。
  肖向中纵然心里狠狠沉了一沉,却也丝毫不敢耽搁,连忙动身就往宫里赶去。
  夜幕浓重,和政堂里却灯火通明,肖向中深吸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躬着身子走了进去,也不敢抬首乱看,直接跪下道:“臣肖向中叩见皇上。”
  安森眸色清寒的看着他进来,冷冷道:“肖尚书近日四处奔走,真是辛苦。”
  肖向中深深低头,“微臣知罪。”
  肖向中佝偻着身子跪在地上,他年事已高,这般的姿态越发显得他苍老而迟缓。安森靠在御椅靠背上闭目片刻,淡淡道:“你知罪就好。孟氏之案已告一段落,你既将功折罪,朕也不想再横生枝节,这回——便饶你一命。不过这件事,朕不愿让无关的人知晓,相信你也不愿。”他顿一顿,沉声道:“所以,朕会将你远遣凉州任吏目,非召不得回京。”
  肖向中似有些始料未及,一时愣了愣,满目凄涩道:“皇上皇上,微臣宁可不要任何官职,只求皇上恩准微臣一家在京城留得个容身之所”
  安森想也不想便断然回绝:“不可。”他声音冰冷如霜,“肖尚书为官多年,该是知道‘君无戏言’这四个字吧。”
  肖向中苦不堪言,他极是不愿,却又没有旁的选择,咬牙半晌终于深深拜下:“微臣谢皇上隆恩。”他沉吟着,复又微微抬起头来,“只是微臣有一事相求,臣的女儿眼下有孕,恐怕经不起这长途跋涉,还请皇上宽限些时日”
  安森冷冷看着他,“你想何时出发都能可以,只是夜长梦多,朕觉得,还是早走早好。眼下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其余的,便不要强求了,见好就收吧。”
  肖向中默然良久,只得道:“皇上恕罪,微臣失言了。”
  安森这才点头示意他起来,又问道:“皇后今晚忽然去你府上,都说了什么?”
  肖向中怔了怔,连忙回道:“这微臣也觉突然,娘娘只是只是与小女私话,臣实在没有听见”
  安森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既是如此,朕也不问了。你下去吧,尽快动身离开。还有,你们一家人悄悄走了便好,切不得惊动无关的人。朕的意思你可明白?”
  肖向中默了片刻,叩首道:“臣——遵旨。”
  肖向中离开之后,安森独自在和政堂坐了好一会儿,方才有些艰难的站起身来。候在外头的吉如丰闻声立刻进来,安森疲惫的摆一摆手,只道:“去春华宫。”
  吉如丰有些迟疑,“皇上,刚才景妃娘娘说有要事相告,见皇上忙着,便去了清平殿候着,已经等好一会儿了。”
  安森皱眉沉吟片刻,还是往清平殿去了。
  薛若依并未在清平殿里头坐着,而是一直恭恭谨谨的站在清平殿的门边等候。夜风寒凉,她在风中站了这些时候,一张姣好的容颜已冻得有些僵硬而苍白,然而一见安森过来,却半刻也不耽搁的上前两步,端端正正的委下身子,柔声道:“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安森看她一眼,点头示意她起来,一边往殿内走着一边道:“进来吧,有事便说事便好。”
  薛若依稍事低头,跟上安森进了殿里,身后的随侍宫女手里端着一壶酒也跟着进来。安森往椅榻上坐定,瞥了一眼问道:“端酒做什么?”
  薛若依委身福了一福,盈盈道:“昔日臣妾家族大难,皆乃孟氏所陷害,如今孟氏已连根拔起,想来家父在天之灵亦可瞑目了。臣妾特备薄酒,以谢皇上隆恩。”她微一低眉,又抬首浅笑,“不是暖情酒,皇上放心。”
  安森不冷不热道:“孟氏有今日是咎由自取,亦是盛极而衰的必然结果,与你实也无关。”他微一沉吟,还是道:“只是母后前几日也提过,说到你如今的身份,薛家迟早要正名,朕想着,这也正好是个契机。你放心,朕会好好考虑。”
  薛若依笑得温柔而恰到好处,再次跪礼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安森抬手让她起来,眉宇旋即微微一扬,转而道:“所以,你的‘要事’,便是特意来提醒朕,记得要为薛氏正名么?”
  薛若依倒也落落大方,并无丝毫尴尬之色,“皇上多虑了。国事家事劳心劳神,皇上这样晚了还不休息,臣妾实在挂心。又想着如今皇上身边无人安慰,只好借口说有要事,以期求得在皇上身侧停留片刻的机会。”
  安森半眯着眼打量她少顷,淡淡道:“数年不见,越发巧言令色了。”
  薛若依微微低眉,唇边笑意带了些许的惆怅,语气却温柔依旧:“数年皇上可还记得数年前的事?”她咬一咬唇,眉眼间的凄凄然之色越发深了,“臣妾以为,臣妾如今在皇上心中,连个陌生人也不如”
  她眼中有薄薄的氤氲,隐隐泛红。毕竟是年少相伴过的人,安森见她这般,多少也有些唏嘘,叹道: “若依,朕实在没有想到母后会将你寻来,如此耽误你,朕也实在为难且不忍。其实这样的冷落,并非是针对你,换了其他任何人入宫,也是一样的。”
  薛若依深吸一口气,似极力忍住心头波澜,“当初太后费心寻着臣妾时也说过,来与不来,都由臣妾自己决定皇上或许觉得,其实我何必答应!可是臣妾离开京城多年,一直深深牵挂皇上,此番入宫,虽承蒙太后相邀,但更多的却是成全自己的心愿,纵然如今落得这般萧凉,臣妾亦无怨无悔。从初初相伴开始,到后来的被迫离开,再到如今的备受冷落臣妾的心始终如一从未离开过皇上”
  薛若依一连说了许多,声音越发哽咽,情绪仿佛失控一般,有些承受不住的别过脸去。安森沉吟着徐徐道:“朕答应你,会一直保住你的名位,并尽快为薛氏正名只是这之外,恐怕也不能再给你什么了。”
  薛若依凄然笑着,“名位?若臣妾为这名位而来,那臣妾今日又何苦在此自怨自艾!臣妾来了才明白,皇上如今全副身心都在皇后那里,臣妾虽然伤心,可也认命了,不敢奢求什么了。”
  安森长长一叹,口气却依旧淡漠:“你能这样想,便也是好的。”
  薛若依深深的吸着气,兀自走到桌案边,拿起酒壶倒了一小杯酒仰头一口气饮下。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涩然摇着头断断续续道:“这酒本打算与皇上共酌,然而此刻想来是不必了”
  安森微微蹙眉,“你端回自己宫里喝去吧,朕的确没有心情。”
  薛若依似没有听见,又分别斟了两杯,举杯道:“皇上,臣妾敬您。”见安森并不伸手来接,她低头自嘲的笑一声,遂兀自一饮而尽,又自顾自道:“臣妾这些日子,见皇上一心牵念皇后,所有的欢喜悲伤皆是因她而生,臣妾当真是感同身受。就好像臣妾这许多年来,一直视皇上为心中挚爱,结果却发现自己在挚爱之人的心中不过如此”她猛一抬头,明亮目光直直望向安森,“臣妾是这样,皇上又何尝不是这样!”
  安森若有所思的淡淡凝眸,片刻摇一摇头道:“朕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朕与皇后不过是一时意见不合,并非你想的那样。”
  薛若依轻轻、轻轻的笑,“妻妾自然是以夫君的意思为大,更何况皇上是一国之君,无论是夫妻之道还是君臣之礼,都不应该与皇上有意见不合一说。”她再次低头倒酒,半垂的脸在暧昧的烛光下神色越发晦涩,“皇上一片真心,如今更为了她这般伤心难过,臣妾这个旁观者都看在眼里,亦看得明白——该做不该做的皇上都为她做了,能答应不能答应的皇上也都答应她了臣妾自是不敢对皇后心怀嫉恨,只是为皇上不平,不知道皇后对皇上是否也如皇上对她一般,尽心而竭力呢?或者能做到十分之一,也好啊”
  安森斜睨着她,越发皱了眉头,侧过脸去摆一摆手道:“你的那点心思朕知道了,你想如何便直接说吧,朕会尽可能的满足你。”
  薛若依轻抬美眸撩一眼安森,有了几分酒意的双颊泛起异样的红晕,“臣妾不忍见皇上寂苦,想来陪皇上聊天解闷,也不行么?”她倒满一盏酒举向安森,“杯中物能解忧,皇上要么?”
  安森面上微有倦色,终于接过酒盏来一饮而尽,又递还给她道:“天快亮了,你若无事,便回去吧。”
  薛若依侧首望一望窗外天边隐隐晨光,不觉唏嘘道:“入宫这些日子,臣妾从来觉得长夜漫漫,没有一个夜晚过得如此匆匆,宫中年月悠长,臣妾每一个长夜都是这般捱过来的,未来不知还要捱过多少个这般的长夜皇上,您方才说会尽可能满足臣妾的要求,其实臣妾想要的端不过就是皇上的陪伴,可是如今臣妾哪里还敢奢求”她忽然抓住安森的手,言语愈加激动:“皇上,皇上,臣妾不奢求不奢求您的陪伴,更不敢奢求您的宠爱,只是臣妾臣妾很想要一个孩子,以期待人生还有一点寄托,以求未来无数的漫长夜晚可以不那么寒冷寂寞,皇上皇上可以成全臣妾么?”

  不驯

  安森似也不曾想到她会提出这等要求,一时也怔了怔。片刻他回过神来,拨开她的手摇头道:“这件事朕没有办法答应你,换个别的要求吧。”
  薛若依怔怔的任由他推开,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滚落而下,在她精致得无懈可击的妆容上冲出两道沟壑。她似绝望一般,颓然的不断摇头,“别的要求?皇上以为臣妾想要什么?臣妾入宫时,皇上赐一个“景”字作封号,太后解释是良辰美景的意思,当时臣妾尚且深以为荣。可如今如今才明白!皇上的意思,不过是要臣妾乖乖做一座盆景、一块布景,只供人观看,毫无用处!”
  安森皱了皱眉头,“若依,朕一直觉得你温柔懂事识大体,你也该知道,朕并不喜欢看到你这般怨天尤人的模样。”
  薛若依睁着一双泪眼,哀怨的望着他,“是,温柔懂事识大体所有的人都喜欢温柔懂事识大体,皇上可知臣妾演得有多辛苦!皇上纳我入宫,却百般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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