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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剑碟-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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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难言表。
    他的那口唾沫被神光大雷符挡住,自然唾不到林熠脸上,可字字椎心,实令林熠难以消受。
    林熠仿佛失去浑身气力,软软坐倒,低声自语道:“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
    清观道人怒火更盛,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现在后悔害怕也是晚了,就等着被正法处决吧!”
    这时洞外脚步微响,清观转头瞧去,就看到玄干真人的大弟子清原道人独自一人往思过壁行来。他神色憔悴,全身缟素,双目黯然无光遍布血丝。
    清观道人远远稽首施礼,问道:“清原师兄,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清原道人走到洞口,还礼回道:“贫道蒙诸位师叔恩允,特来探视林师弟。”
    清观道人不以为然,说道:“师兄怎么还叫这忤逆贼子为师弟,更何须再顾惜同门之情来探望他?”
    清原道人道:“话虽如此,可终究我与林师弟同门二十余年,总该再来看他一眼。清观师弟,请你网开一面,容贫道与林师弟私下叙说几句。”
    清观道人瞥了眼林熠,心道有神光大雷符镇守,也不怕他能逃上天去。他与清原道人的私交不错,亦不好驳了对方的面子,于是颔首道:“既有诸位师伯师叔的恩准,师兄便与他谈上几句吧!只是长话短说,莫要在这贼子身上耽搁太多工夫。”
    清原道人喜道:“多谢成全,贫道省得。”
    待清观的身影消逝在山崖拐角不见,清原道人转回头来,透过神光大雷符凝望林熠,见他面色惨澹如金,胸前衣襟殷红一片,禁不住爱恨交加,百感交集。
    林熠依靠石壁,苦笑道:“大师兄,多谢你还想着来看望小弟。”
    清原道人无语摇头,忽然一扬手,祭起道灵符将洞口封入结界,黑暗里荡漾起一层薄如蝉翼的淡青色光雾。
    林熠一望即知这是本门的“青风定音符”,已将洞口方圆三丈内的响动,与外界隔离开来,再不虞山崖后的清观道人听见什么。
    两人眼光交错却谁也不出声,半晌清原道人徐徐道:“林师弟,今天我来见你,只希望能听你一句实话,师父他老人家究竟是不是受了你的暗算?”
    林熠难过地垂下眼皮回答道:“大师兄,小弟也讲不清楚其中缘由,实在无话可说。”
    清原道人固执的一摇头,说道:“不!我要听你亲口告诉贫道事情的原委。
    宋师弟他们到现在尚长跪于玉清殿外为你求情,你带回来的那两个朋友,更是吵嚷不休要见你,被罗师弟拼命拦住,才一同在玉清殿外守候消息。
    “林师弟,我们谁都不相信,你会毫无来由的暗害恩师!”
    林熠眼睛有些发涩,慢慢转过脸,望向石壁上镌刻的一行行劝人悔过改善的道家经文,沉默半晌缓缓说道:“你们都不必为小弟求情了,师父他老人家的确因我而死。小弟是罪有应得,不值得大伙儿如此。”
    清原道人不由自主朝后退了数步,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目凝视林熠,颤声道:“林、林师弟,真的是你?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林熠低下头,剧烈的咳嗽又从嘴角中渗出几缕淤黑血丝。
    清原道人目中泪光盈然,嘴唇翕动了一下,终于没有说话。
    隔了一会儿,林熠喘息稍定,说道:“想必清观师兄的话你在远处都已听到,小弟就不用再重复了吧?大师兄,你恨我也是该得的,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
    清原道人心情矛盾难喻,一会儿,眼前浮现起林熠突然拔出秋水匕刺入恩师胸膛的景象,一会儿,又回忆起小师弟年幼时,骑在自己肩膀上满山嬉戏的旧景,痛苦得面泛潮红,热泪滚滚而落。
    他猛一咬牙道:“林师弟,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事会是你做的!只要你说一句”不是“,贫道纵遭万人唾骂、同门误解,也要保全住你的性命,揪出真凶,洗清你的冤情!”
    林熠苦笑道:“大师兄,多谢你的好意。小弟咎由自取,诸位师叔不论要如何处置小弟,我都认了!”说着勉力扶着石壁起身,朝洞内蹒跚行去,平静道:“天色晚了,大师兄你请先回吧!”
    清原道人望着林熠的背影,绝望的怒喝道:“林师弟!贫道这是最后一次这般叫你!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视同仇敌!”
    林熠的身体微微一震,又继续艰难的走向石床。
    清原真人狠狠一掌拍在石崖上,激得碎石横飞,轰塌了一片,仰天悲啸道:“师父,你死得好冤!”挥手收起灵符,再不看林熠一眼,飘身而去。
    清观目送清原道人走远,朝洞里打量,借着大雷符的光亮瞧见林熠背对自己,独自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心中哼了一声,低低骂道:“自作自受!”
    他奉玄恕真人之命看管此处,差事虽然重大,倒也清闲。
    有神光大雷符在,里面的人固然逃不出去,外面的人也休想解救。
    站在洞口盯着林熠望了片刻,见他双腿盘膝而坐,手捏法印,似在调息疗伤,清观道人也不以为意,踱步到一旁拣了片平滑的山石,用袖口扫去上面的浮尘,也盘腿打坐起来。
    玄冷真人自始至终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但他听说玄干真人竟被林熠用秋水匕连插四刀,格杀在静室内,也暗暗吃了一惊。
    见洞口再无旁人,玄冷真人哈哈一笑道:“林熠,你居然把自己的师父也杀了,实在是太妙了。”
    林熠闷哼一声,咽下涌到喉咙口的热血,低声道:“我原本没想杀他老人家。”
    玄冷真人道:“你连刺了玄干老儿胸前四刀,我以前可没看出你居然也能下此狠手。可惜,你已命不长久,很快就能亲自去对玄干老儿说你原本不想杀他!
    哈哈!“
    林熠抹去唇角血迹,喃喃道:“不行,我要逃出去。我还年轻,不能就这么玩完了!”
    玄冷真人冷笑道:“逃出去?痴人说梦,你冲得破门口的神光大雷符么?要是这般容易就能脱困,我何苦在这里苦守三年!”
    林熠不再回答,只管沉吟思索起来。
    玄冷真人自觉无趣,重又合目打坐。
    而洞外的清观道人负有看守思过壁之责,不敢完全入定,只将泰斗真气游走周天。
    不知不觉里已然到了第二天的淩晨时分,思过壁前万籁俱寂,遥望渺云观的重重殿宇,也同样静静伫立于黑夜之中。
    忽然清观道人耳畔听到林熠站在洞口唤道:“清观师兄,我有话跟你说。”
    清观道人一愣,收功起身,走到洞口冷冷问道:“你还有什么可多说的?”
    林熠挨着光符,靠住石壁,与清观道人相距不到一尺,探出右手虚按神光大雷符,说道:“适才我思忖许久,与其等到明日公决受辱人前,不如我自行了断也省却诸多麻烦。清观师兄,就请你稍后替小弟报讯收尸了!”抬起左掌往眉心拍落。
    清观道人下意识的往前冲抢,右手撞在光符上震得酸麻,失声叫道:“不可!”
    猛然,林熠右掌迅捷无比在光符的中心蜻蜓点水般虚按数下,大雷符“呼”
    的一声,白光收敛凝铸成一小团球体。
    清观道人怎么也料想不到,林熠居然能够开启光符,猝不及防之下,身子失去平衡往洞内撞入。林熠左掌顺势施展一招“无往不利”,一把擒住他的胸襟掌力微吐,不等清观道人发出惊呼便将其震昏。
    林熠气血翻涌,眼前一黑,急忙抓住突起的石壁站稳,剧烈的喘息。
    他又服了一枚九生九死丹,低头望向清观道人轻轻道:“对不住了,清观师兄,烦劳你在洞口躺上半宿,明日一早自会有人来救醒你。”
    身边人影一闪,玄冷真人无声无息飘出思过壁,似笑非笑道:“妙极!好小子,竟还有这么一手!”他被禁此处三年,突如其来脱困而出,心情激荡自难言表。
    林熠气息稍平,将清观道人拖到一块大石后头,又将光符重新开启。
    只要没有人走近,决计难以发现这里有何异常。
    等做完这些,他额头冷汗直冒,五脏六腑如火烧似的痛楚,但凭着一股坚强的求生信念,苦苦支撑。
    玄冷真人不耐烦道:“快走,别婆婆妈妈管这么多。万一教人发现可麻烦得很。”
    林熠静静道:“玄冷师叔,你先走吧。弟子无力御风,只怕会牵累你。”
    玄冷真人冷冷一笑,想到自己与林熠终究不是同路之人,虽然如今得以脱困全托林熠之福,但他对林熠始终存着一份戒备,况且林熠的状况看起来似乎很不妙,如果自己带着这个累赘下山,确实是个麻烦。
    于是他问道:“你救了我,便不想求些什么好处?”
    林熠苦笑道:“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自保其身而已,师叔不必挂怀。归根结底,弟子叛门出逃亦是事出无奈,今后但求苟延残喘,再不愿再节外生枝。”
    玄冷真人说道:“哦?如此也好,我先走一步。你多加小心,咱们后会有期。”
    再不多言,身形晃动了几下,远远往东去了。
    林熠心知,刚才一掌几乎耗尽了自己辛苦凝聚数个时辰的真气,再无余力御风飞行。当下从袖口里亮出一道“飘风灵符”,光华一闪而灭。
    空中生出一蓬清风,将他身躯徐徐托起,朝西遁去,接着也倏忽消逝在茫茫寒夜里。
第九章脱险
    翌日清晨,昆吾剑派惊觉林熠脱逃,追骑四出布下天罗地网。
    此时,前来昆吾吊唁玄干真人的正道各派耆宿,多已散去,暂摄掌门之职的玄雨真人亲书信函,命人送往同道各派,促请协查通缉。
    玄雨真人曾为林熠疗伤,料他重伤在身难以远遁,故此在方圆五百里内,更是分派重兵严加搜索。
    昆吾派的三百弟子几乎空群而出,人人咬牙切齿,誓要将林熠捉拿回山,为玄干真人报仇雪恨。而玄雨真人也传下话来,若遇林熠抵抗则格杀勿论。
    一时风烟四起,昔日的“昆吾骄龙”,骤然沦落成了过街老鼠,连魔道众人也殊为不齿。
    罗禹奉了玄雨真人的口谕,也率了三名二代弟子下山往东追索。他几日中消瘦不少,脸上再无爽朗的笑容,唯有虎目依旧精厉如电。
    四人往东寻了百余里,眼看日渐中天,也没得着林熠的蛛丝马迹。
    一名玄恕真人门下姓赵的弟子,遥遥指向前头说道:“罗师兄,前面有个小镇。咱们不如到镇上歇一歇脚,顺道打探一下消息。”
    罗禹颔首道:“也好。”
    众人快步如飞进了镇子,选了家看上去颇为干净敞亮的酒肆落坐。店里的伙计见来了客人,连声唱喏迎上招待,笑呵呵的问道:“几位客官,要来点什么?”
    罗禹无心点菜,说道:“拿两坛好酒,其他的东西你就看着上点吧!”
    伙计应了声,一旁那位姓赵的弟子叫住他问道:“伙计,你今天可有看到过一个身穿青色衣衫、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路过这里?”他细细将林熠的体貌特征形容了一遍,又道:“他受了重伤,面色苍白,行动或许不太方便,应是十分醒目。”
    伙计摇头笑道:“不瞒这位客官,小的今日见过的人不少,却没有这样一位年轻人。”
    姓赵的弟子不死心,说道:“伙计,你再好好想想,或者有听到谁说起有见过?”
    伙计依旧摇头,回答道:“客官,小的吃这碗酒肆的饭,别的本事没有,可看到过的客人那可说是过目不忘,绝错不了。”
    姓赵的弟子挥挥手道:“你去吧!”见伙计走远,恨恨一拍桌子,低声道:“我赵铭英就不信他林熠能上天入地,消失无影。若教我逮着这个奸徒,定将他碎尸万断,为玄干师伯报仇!”
    罗禹默默无语,端起桌上的热茶吹了一口茶沫又再放下,思绪回转到昨日深夜里。
    他离开玉清殿后,独自一人前往后山玄干真人的坟头,只想着师父孤零零一个人躺在里面必然寂寞,自己能陪伴在旁与他说些话儿也好。
    他刚到墓地,远远瞧见玄干真人的坟头前跪伏着一人,浑身浴血,看背影依稀应是林熠。
    罗禹暗自一惊,施展潜踪匿行之术藏身到一株树后,心道:“林师弟不是被关押在思过壁中,为何会突然到了这里?”
    只见凄清月光里,林熠的背影剧烈地耸动,强自压低声音呜咽痛哭,正轻轻说道:“师父,弟子要走了。此去一路荆棘,四面楚歌,求你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弟子!”说罢,向玄干真人的坟冢恭恭敬敬叩拜过,抹去眼泪,缓缓站起身躯。
    罗禹热血上涌,再忍不住,从树后现身走出低低唤道:“林师弟!”
    林熠身子一震,回头望向罗禹,轻叹道:“罗师兄,你是要捉我回去么?”
    罗禹阔步走到林熠跟前,目睹他落魄狼狈的模样,心中酸楚至极,摇头哽咽道:“林师弟,我知道你是受了冤屈,师父他老人家绝不是你杀的!”
    林熠似是无动于衷,淡淡道:“罗师兄,大师兄没有告诉你,我对此无话可说么?”
    罗禹道:“林师弟,你瞒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罗禹!你这么说,定然另有苦衷。”
    林熠嘴角逸出一丝奇怪的笑容,看上去无比凄凉落寞,缓缓道:“我没有骗你,师父他老人家确实因小弟而死。我还活着,只因还有一些事情必须去做。”
    罗禹沉声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信!林师弟,师父是不是被人害死的?真凶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嫁祸于你?”
    林熠漠然抬眼看了看漫天的繁星,说道:“罗师兄,天快亮了。小弟必须赶紧离山,不然就走不脱了,你可抓我回去向诸位师叔请功,或者就让我离开。”
    罗禹低喝道:“林师弟,你……你当我罗禹是什么人!”
    林熠微微一笑,眼睛却又红了,举步说道:“好,那小弟便告辞。罗师兄,但愿下回咱们两人狭路相逢时,莫要拔剑相向。”
    罗禹道:“且慢!”从腰带上解下锡壶,递给林熠说道:“喝口酒,算我为你送行!”
    林熠默然伸手接过,仰首痛饮了一大口,火辣辣的酒汁刺激得肺叶剧烈抽搐。
    两行热泪混合著滴淌的酒汁沾湿衣襟。
    他挥手抛还锡壶,举起袖口用力一擦湿漉漉的面庞,低语道:“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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