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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部分

春秋我为王-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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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人,终于攻破夷仪了!”

第408章 壮志与阴谋

敝无存是齐国中士,在济水北岸的麦丘邑做城门官,一家兄弟两人,他排行老大。当齐侯的征召命令抵达麦丘时,他的父亲正要为他娶妻,对象是门当户对的邑宰之女。

小中士果断将未过门的妻子让给了弟弟,自己应招参军,作为区区“连长”率领麦丘邑的两百多征召兵,在邑司马华美的旗帜下出发前往战场。

敝无存从小听过齐桓公北斩孤竹,伐山戎的歌谣和故事,出发时心情迫切,梦想见证奇景,赢取财富和荣耀。战争仿佛是一场伟大的冒险,是他做梦都梦不到的美妙历程。

日复一日,齐国人开始在秋收时分汇集,他们沿着济水西行,白天赶路,夜晚睡在乡中庐舍屋檐下,直到最后树木渐疏,眼前出现绵延起伏的山丘,蜿蜒的大河和阳光普照的原野。平原上,数栋烧毁的房屋骨架像焦黑的烂牙齿一般竖立,这是齐人先锋攻击夷仪时留下的印记。又走一整天,他们方才隐约看到夷仪城的望楼和灰色墙垣耸立在黄绿色的大河之畔。

看着此情此景,第一次离开齐国境内的敝无存当众说出了一句一句豪言壮语。

“此次如若不死,定要立下大功,归去后娶于国氏、高氏!”

国、高二卿是齐国几百年来数一数二的大宗族,还是天子的二守,地位超然。连同为卿族的陈、鲍都不一定配得上这两家的嫡系女儿,一般都是嫁给天子、诸侯的,小中士地位不高,却心怀壮志。

于是他的狂言被众人嗤笑,甚至在军营里慢慢传播,最后传到了齐侯杵臼的耳中。

齐侯觉得此人有趣,竟在宴飨上亲自召见了他,让自己麾下的两名勇士东郭书和犁弥试了试他的气力和武技,一时间宴飨上三名虎贲褪去衣裳相互纠缠在一起,踩得地动山摇,案几被压碎的声音不时响起,最后是欢呼阵阵,他们的能耐居然不分上下。

“壮士哉!赐之卮酒!”

齐侯大喜,他倒没太多尊卑不可逾越的觉悟,对有才干者一向是比较优容的,但爱的快弃的也快,比如对待司马穰苴便是如此。

于是侍者与之斗卮酒,敝无存拜谢,起,立而饮之,酒浆顺着浓须流到鼓起的腹围上,里面居然发出了一声咕噜怪响,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齐侯制止了笑声,面露惭愧之色,又道:“军中苦寒,士卒缺少肉食,竟然让如此壮士腹中饥饿,寡人之罪也,来人,赐之彘肩!”

侍者又与一生彘肩,敝无存也不客气,没有席位,他就大大咧咧地坐在自己的盾牌上,双手捧着猪肘就啃了起来,仿佛饿虎在吞噬牛犊。

齐侯看着他打趣道:“听说你立誓要娶国、高之女?”

敝无存擦了擦沾满油的嘴,声音浑厚:“然!大丈夫立于世间,娶妻必娶大氏,若不能,不如为君上战死于城下!”

场内众人皆对他的大胆啧啧称奇,齐侯大喜,将敝无存破格提拔为自己身边的军吏,在年轻的陈恒眼珠一转在他身边耳语一番后,还转身问身边的上卿国夏,可吝惜国氏的女子。

国夏扫了似笑非笑的陈恒一眼,虽然晏子临死前让齐侯小心提防陈氏,但自己这位君上就是耳根子软。陈恒会说话,相貌英俊,能陪着国君玩乐,还能不时提出些中肯的建议,如今正受宠爱,其难缠程度更甚其父陈乞,让国夏也无可奈何。

看得出来,齐侯是在利用这个大言不惭的人作为鼓励士气的手段,国夏若是不能领会这意思,难免陈恒陷害,所以他答应得十分爽快。

“若是你能立下先登夺城之功,国氏一个庶孽宗女,许给你又何妨?”

若是敝无存做不到,那就当这事没发生过。若他真能立下先登之功,齐侯对功臣一向十分大方,这份功劳足够敝无存升为大夫,拥有自己的领邑了,到时候国氏也不算吃亏。

这可让敝无存喜出望外。

齐军围城一月,几乎无日不攻城,但城邑内的中行氏族兵守卫严密,几次机会都功亏一篑。他们期盼着来自大河以西的援军,但却不知道,中行氏的主力在和陈氏夹河对峙,而范、邯郸则被卫国人拖住了脚步。至于老赵小赵两人,此时正乐呵呵地扫荡濮水两岸,为自家捞利益,才没兴趣来帮中行氏背锅。

早先传闻齐人要攻西鲁时,范、中行除了幸灾乐祸外,还干了什么?

齐卒中最为勇敢的自然是敝无存,这一日,他身被数创,最后真的抢先登上夷仪的城墙。但就在他站在墙头哈哈大笑的时候,却被一支从背后射来的流矢击中背心,死在墙头之上,随即齐军被击退,他的同僚连敝无存的尸首都没来得及抢回。

在敝无存的带动下,齐人顿时心生同哀之心,而哀兵必胜。跟在敝无存身后的东郭书撂倒两个夷仪人后再度登上城墙,犁弥紧随其后,两人一左一右,仿佛骖马与服马一般挡住了夷仪人的反击,主宰了城垣的攻防,齐人顺着他们开出的道路,像潮水拍岸般涌了进去。

“城破了!”

“城破了!”

从八月底开始到十一月初,经过齐人五万人历时两个月的鏖战,终于攻陷了这座城池!

……

胜利后,齐侯杵臼乘坐战车开入城中,享受胜利者的滋味,他意气风发,赏赐据说是第一个登城的犁弥。

但犁弥辞谢了,说:“有先登城墙者,下臣紧随其后,此人为了能快速移动而抛下了铜胄,只戴着白色幘巾,还披着公猪皮斗篷。”

他说完目光转向东郭书,齐侯便转而赏赐东郭,连同有辅助之功的犁弥,两人却再度推辞。

“若没有英勇战死的敝无存,吾等根本没机会登城,还希望君上能寻找这位勇士的尸首,妥善安置。”

“然,理应如此。”

齐侯颔首,但齐人强攻夷仪,杀伤数千,自己也付出了近十分之一的伤亡,尸体在城垛上堆积如山,根本无从找起。

于是齐侯召集夷仪数千降兵宣布说:“谁能找到敝无存的尸体,赏赐五户,免除十年劳役!”

重赏之下,尸体和各种残垣清理得极其迅速,很快就找到了敝无存的尸体。他中箭数矢,死时却双目瞪圆,依旧紧握短剑和木盾尤不松手,东郭书和犁弥两名大力士都掰不开,只能如此下葬。

而他背后那支致命的箭,却不知何时被人拔走了……

一切都湮没于无声,似乎一切都是巧合,而非预谋已久的阴谋。

齐侯既然做,便将形式做足,他亲自下场,三次为敝无存的尸体穿衣服,给他犀牛皮装饰的高贵车子和长柄伞作为殉葬品,而且先把尸体送回麦丘。他让拉车的夷仪人跪着行走,全军数万人吊哭他,而齐侯甚至还在泥泞处亲自推车……

“有君如何,焉能不死战!”

“晋人欺压我齐人的百年之耻,此次便要一一偿还回去。”

齐国人沸腾了,本来他们满心想着,打下夷仪便可以解散归家,现在却都不好意思提出,反倒生出了再替齐侯打一仗的想法,反正今年冬天也不算太冷,农活得开出才陆续开始做。

“军心可用!陈氏子之策果然是妙计!”

人前哭哭啼啼表演完毕,齐侯在人后却嫌弃地将手洗了一遍又一遍,把在泥泞地里行走时弄脏的袍服全部烧掉,换上崭新的一套。

原来,这事情从头到尾,本就是陈氏嫡子陈恒向齐侯提出的计策。

“君上,我在司马法中看过这么一句话,对待士卒要用仁爱解救他们的危难,用道义鼓励他们去作战,用智慧明辨他们的功过,用勇敢率领他们去战斗,用威信使他们唯命是从,用财物奖励他们去效力,用功勋鼓舞他们去取胜。不如提拔敝无存,让他作为勇士和表率。”

在敝无存战死后,陈恒又建议道:“司马法又言,赏不逾时,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敝无存虽死,却尤有用处,不如让东郭书和犁弥两位有功之臣推功,再寻找敝无存尸体,给予战死者最高荣誉……”

结果果然如陈恒所料,齐人士气大振!纷纷喊出了愿意为君效死的口号。

夷仪是五千户的大邑,中行氏把这作为一个县的建制,其下还有糕、棠、聊、媚、杏等千室诸邑,总人口超过七万。在围攻夷仪的过程中,陈氏早已自告奋勇,将这几处地方陆续拿下,同时隔着黄河和中行氏和邯郸的两万兵卒对峙了。

在失去夷仪后,晋国在黄河以东再无据点,齐国拔除了从北面威胁卫国的这个堡垒,在齐晋争霸中赢得了主动权!

“夷仪局势已定,莫不如乘着冬雪未降,帅军南下救卫,或者一如陈氏建议的,攻击鲁国,夺回廪丘?”

齐侯被耀眼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竟然不打算适可而止停止战争,何况阳虎昔日提出的攻鲁计划也让他心动不已,若是进攻西鲁,还可以起用此人为向导。

只要逼降鲁国,扫平赵氏子无恤的那几个领地,整个东国便落入齐国手中了,霸主的位置如此之近,近到让齐侯无法忍到明年开春。

在齐侯一意孤行下达了休整数日便南下的命令后,营帐角落处,年不过二十的陈恒露出了一如祖父陈无宇,父亲陈乞般的阴谋家笑容,一切都在他们父子的算计之中。

“齐侯恐怕是忘记了,司马穰苴还说过大捷不赏的话吧……古者戎军三年不兴,赌民之劳也,国虽大,好战必危。去罢去罢,就带着公室和国、高的兵卒往火坑里跳吧,顺便帮我把赵氏子的西鲁扫清!”

不知为何,那个年纪轻轻就功成名就的赵氏少年,总是让陈恒心生嫉意。

第409章 坏消息

“夷仪被攻破了?”

得知这个消息时,范吉射正坐在柯邑烧着温暖炭火的邑寺中打着瞌睡,他顿时便惊醒过来,愣了又愣。

从战争伊始,范吉射便从未真心想和齐国人硬拼过,卫人挡在前路上刚好给了他一个绝佳的借口。

因为在范吉射心里,齐国人太强大了,攻击夷仪,齐侯总计投入了两千乘之众,五万之兵,这还不包括陈氏那万余与中行夹河对峙的偏师。而晋国只有两卿一大夫正面与之对抗,中行有兵万五千人,夷仪的一师守军报销后只剩下一万二千人守在大河西岸。范氏出动了一万二千人,邯郸氏八千人,因为卫侯的突然叛晋耽搁了半月,都未能及时赶到,只有前期出发的千余人搭了进去。

至于本应是此次御齐元帅的赵氏……

想到这里,范吉射便满心愤恨,赵鞅没了以往先国后家的好习惯,他竟对被围困的夷仪不管不顾,直接渡棘津去了楚丘,威胁濮阳。而他的儿子则南下濮水,如今已经夺了卫国一大片土地和人口:巨野、垂丘、历山、笙窦、城濮,如今还再渡濮水围攻清丘,堪称此次战争最大的赢家。

六卿里三卿因为在太行以东领地不多,对与齐国的战事漠不关心,以各种借口龟缩国内,东来的三卿一大夫各怀心思,如何与举国而战的齐人抗衡?

不过范吉射虽然对赵氏有深深的偏见,也不得不承认,赵鞅这一手玩的的确漂亮,邮无正的两千里奔袭让人瞠目结舌,赵兵渡过大河后,河济之间的局势转瞬剧变。

在卫人得知濮南陷落后,卫侯急匆匆地派人与范吉射接洽,范吉射也不想与同样是全国动员的卫人作战,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脱离战场。范氏也从中牟出发,谁料才走到中间的柯邑,夷仪便没了。

“此城陷落是迟早的事。”

说出这句话时,范吉射心中有未能及时赶到的遗憾,有对与他亦友亦兄的中行寅的愧疚,但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的感觉。

虽然可惜了夷仪那五六万人口,还有中行氏的一师守军,范、中行的两千前锋。但比起让中行氏主力受损以至影响到国内六卿力量对比,损失十分之一的人口还是划算的。至于被俘兵卒,或许可以通过外交和密谋的手段,托和范氏有关系的陈氏帮忙赎回。

“然,是数日前攻破的,我本来已经赶到了新筑,得知此消息后知道大势已去,所以便分兵南下。”

屋内另一人是邯郸氏的家主邯郸稷,夷仪陷落的消息,便是他告知范吉射的。

邯郸稷年纪才四十余岁,身材并不算高大,足以被黑色的貂裘裹着,面上忧愁,无论什么时候看都苦着脸。他才从北边回来,此刻在兽口铜燎炭盆旁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指和耳朵,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上旬,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想必外面的邯郸兵卒正在营帐内挤作一团呢。

范氏虽然与赵氏敌对,可对邯郸氏却十分亲近,将其视为中行氏的从属。

邯郸兵出发比范兵要早,已经走到了离夷仪很近的地方,得知消息后,邯郸稷把麾下的八千人一分为二,一半去与中行氏汇合,另一半则由邯郸稷率领来到了柯邑,停留两日后还打算继续南下。

“你南下意欲何为?”范吉射一个激灵,继续发问道。“莫不是要去助赵孟?”

邯郸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家主有召,卫人如今在檀渊,家主在楚丘与之夹河对峙,他让邯郸兵从北进攻,赵兵则越过大河击其后……他还以中军佐之位令范氏也随行。”

“嘿,赵孟打的好主意。”面对仇家的传唤,范吉射冷笑一声,并不打算尊从。

上古时代,大河在东注于海的过程中,在冲击平原下游分出了许多条支流。

在禹时,大河下游有九条分支,正如《禹贡》所说的“九河既道”,分别是徒骇、太史、马颊、覆融、胡苏、简、洁、钩盘、鬲津九条。

到了殷周春秋之际,随着气候的骤冷返暖,九河或干涸,或改道,或湮没于大海,只剩下一东一西两条。它们在棘津下游分离,而中间这块狭长地域,就被称之为河间地。河间地的北、中、南分别由齐国、晋国和卫国控制。

晋国河间地最南端便是范氏的柯邑,再往南五六十里濒临大河处便是卫国檀渊,也就是后世宋辽檀渊之盟所在地。

若晋国六卿还是铁板一块,赵鞅此次行动自然是绝妙的战略大迂回,若能将战斗力堪忧的卫军围歼,此次虽然丢失了夷仪,却能从卫国身上狠狠咬一块肉下来,损失和获得可以相抵。

但从范鞅的时代起,范赵两家便势同水火,想要范吉射去帮忙?简直是痴人说梦!

非但如此,范吉射要给赵鞅下跘子,力劝邯郸稷,让他切勿南下!

……

邯郸稷还是有些怕赵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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