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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部分

春秋我为王-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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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籍田并不难,做法是把铜犁推入土里,按照礼制,天子推三下,公推五下,卿和诸侯推九下,爵为上大夫的赵无恤则要推十二下才行。毕竟前世在农村时也下田干过活,所以他做的十分认真,不是随意的摸一下,而是像一个技艺娴熟的老农般推犁而走,张孟谈在前耦耕,计侨在侧撒着种子。

不知不觉,当周围的赞叹声传来后,无恤一回头,发现新鲜的泥土已经翻开了好几十步。

“对于整个西鲁的百万田亩来说只是杯水车薪,可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春耕便以我而始罢!”

籍田之后,还要召集邻近乡邑的民众宴饮,称为“劳酒”,因为不同于肉食者这装模作样的姿态,民众们可是真的要拼尽全力去耕地播种的。

“我尤记得当年在成乡,司寇示范代田法的情形,当时吾等真是无知。”计侨才走了几步便出了些汗,酒酣后笑着说了这番话。

计侨年过四旬便开始早生华发,和天才般的数学能力不同,他的治邑之才的确很有限,随着手下可用之人渐渐变多,赵无恤已经让他退居幕后,做调度府库,量入为出的老本行了。

此言一出,鲁人们有些茫然,而无论文武,成抟、穆夏等成乡老人却有些自得。他们索性和周围人说起了三年前的往事,鲁人属吏们听后,称赞之余也面面相觑。

赵无恤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尽管成分不同,政治倾向各异,但赵无恤手下属吏的来源大致可以分为晋人和鲁人两类,虽然还没到泾渭分明的程度,但两边人抱团的趋势已经比较明显了。

无恤则继续保持着不偏不倚的态度,毕竟他们各有所长,成乡老人们忠心耿耿,受赵无恤思想渗透较深,他们的影响却主要集中的军中。而鲁人以十余孔门弟子和阚止为首,有的人极具才干,有的就是西鲁本地人,熟识乡党,这对从事基层工作天生有利。

所以赵无恤将两边的人择才而用之,还有意促进他们良性竞争,但若发展成党同伐异,影响了施政,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施展铁腕!

这也是赵鞅为政的风格和做派,所以赵氏的臣下再有才,也得唯主上意愿是从。当赵鞅表现出极为明显的以无恤为世子的倾向时,家臣们几乎是一致附从的。

计侨心机不强,没注意到这种情况,他继续汇报道:“从成乡来的几名桑氏力田用了去岁一整年的时间,证明代田法在西鲁是可以适用的,所以今年,大多数地方便可以开始一粟一麦的种植了。去岁曾坚壁清野,又有大军长驻,所以粮食消耗殆尽,但因为司寇以瓷器、纸从陶丘换取粮食的缘故,所以种子还够,只是……”

无恤道:“计先生有难处尽管说。”

计侨抱怨道:“只是牛的数量和农具可能会不够,去岁鏖战半年,牛马死亡数百,府库里所藏的铜锡也统统铸箭矢和戈矛了,总不能让民众举着木石耒耜来代田吧!”

战争,不仅是战略战术的对比,也是财力和资源的较量。正所谓“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一旦超过了一般的作战期限三个月,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

作为战胜的一方,赵无恤都面临着国用不足的情况。那带着两万大军暴师于外三四个月,还丢了四个邑的卫国,以及丧师于雪原,疫病肆虐于内的齐国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虽然和约尚未签订,在孟春来临时,各方却不约而同地休战了。毕竟在传统的观念里,在这个月里不可以举兵,举兵必定遭到天灾,所以要“兵戎不起,不可从我始”。

因为春秋列国的社会体制和国家机器无法承担起数年久战,必须像季节替换一样进行间歇性征伐。只有在内完成了家主专制和经济改革的新兴卿族,方能一试!

赵无恤的势力虽然进行了许多改进,但距离这一点还远着呢!

他思索了一会便有了主意:“牛马可以由各地邑寺租借一批,不够的只能以耦耕替代,并且要通报西鲁各邑严令,从本司寇始,大夫无故不得杀牛祭祀!”

此言一出,倒是让主持籍田的公西赤,还有周围众人一惊。

鲁国的农业发展层次不齐,一些地方已经有较先进的农耕了,可部分偏僻的野泽、丘陵处却对此一无所知。而且各地还有旧时代遗留的习俗,那就是每逢节庆祭祀必杀牛。

在牛耕尚未出现的殷周,牛纯粹是养了来拉车,或者宰杀后食用、祭祀的。所以牛才会位列三牲之首,在重大的祭祀仪式上一般都要选用牛,三牲皆备称之为“太牢”,这样才显得庄重肃穆。

正所谓“凡祭,天子以牺牛,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士以羊、豕”。“牺牛”是指色纯的全牛,“肥牛”即指长得肥壮的牛,“索牛”意思是经过简单挑选过的牛。祭祀所用的牛,在颜色、体态方面都有严格规定,不是随便拉来一头牛就可以作献祭用的。

本来为了体现等级的不同,只有大夫才能够宰牛祭祀,可春秋礼乐崩坏之下,商贾、士人、富庶的国人杀牛食肉祭祀者也不在少数,尤其城郭之民因为不事农稼,更是无所谓。就赵无恤所见,每年因此而死的牛,不比一场大战下来死掉的少。

现在和殷周之世可不同了,牛耕之法正在中原传播开来,所以无恤才说宰牛是旧时代的遗留习惯,牛死牛活,不再是天神和馋嘴能不能飨之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一家,乃至于一里一邑今年是饥是饱的存亡!

现在牛耕方兴未艾,所以还未引起重视,可等到它传遍大江南北后的魏晋隋唐,由国家出面的禁令就开始出现了。

若是能掐断损耗,再由邑寺出面管理,每年就能多出不少耕牛了,后世的宋朝虽然马政烂到家,可禁止杀耕牛这条严格的律令倒是做得不错。

所以无恤也在琢磨:“有些事情你越是禁止,就越有人想去尝尝禁果,别说无毒的牛肉,有毒的鸦片也趋之若鹜。啧,要不要让子豹造个谣言,说吃牛肉容易得温病致死,或者我编个故事,就说非诸侯卿士,用牛来祭祀会惹怒伯益和后稷?”

至于农具……

第454章 铸剑为犁

跟随樊须一起来到乡间的甄氏弟子惊讶地看着新上任的“劝农使”将粗壮的双手深深扎进厚实的泥土里,捧起一团黑乎乎的泥土,皱着眉捻了捻土质。这还不算,他居然还贴近脸闻了闻,那上面可还有些新泼洒的粪肥呢!竟一点都不怕脏!?

他看得目瞪口呆,樊须刚下车时还着儒袍宽袖,现在上身却只有短打,下身是方便活动的绔,不似官吏儒士,却像个朴实的鲁国农人。

樊须丝毫不在意这些,他叹息道:“禹贡说的不错,兖州的土质黑而不肥,这里的草是茂盛的,这里的树是修长的。这里的田地在九州里只能排到第六等,所以赋税不能过高,鲁城的君上和三卿取二半之税太过了,还是小司寇的十一税好!”

直到这会,樊须才发觉向导的怪异表情,于是便扔了泥土,黑乎乎的手在身上随意擦拭,对他裂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勿怪,我少也贱,故多能鄙事。”

……

樊须是西鲁本地人,其祖上虽为士,可到了他这一代,已经贫贱如庶民,还得自己力田。他打小便提着装着糙米的篮子去田间地头送饭,他的阿母常年劳作,腰弓着厉害,她常说地里的泥巴是最养人的,不光能长庄稼,还能治病。年幼的时候,他身上哪儿弄破了,阿母都不由分说,往上面拍一块黑乎乎的湿泥巴。

说来也怪,就靠着这些脏乎乎的泥巴,樊须的身子从小硬朗,挺过了多次疫病安然长大。年纪稍长后,他得到同乡冉求的引荐下,捧着几串束修进入孔子门下,为他命字为“子迟”。

樊须一如其字,在学习礼乐诗书上十分迟钝,比颜回等天才弟子大为不如,而天然呆的提问者也被子路师兄占了。所以他默默无闻,不怎么讨夫子喜欢,他对礼乐的兴趣也不大,唯独因为少时经历而对农稼怀有一种好感。

因为对夫子的崇拜,他以为老师无所不知,所以才会笨笨地请学稼。

孔子希望弟子们问仁,问知,问礼,问德,问何为士,何为君子,如何治家治邦……却从未想到,竟然有个呆呆的弟子来问怎么种庄稼,这种低劣的问题让他如何回答?于是他敷衍地道:“吾不如老农。”

笨笨的樊须还没发觉夫子的不快,又请学为圃。孔子更不耐烦了,一挥手道:“吾不如老圃。”

樊须尴尬地趋步退出后,孔子对还在里面的爱徒颜回和子贡说道:“小人哉,樊须也!在上位者只要重视礼,则民莫敢不敬;在上位者只要重视义,则民莫敢不服;在上位的者只要重视信,则民莫敢不用情。若能做到这样,四面八方的民众就会襁负其子而至矣,哪里用得着自己去种庄稼?”

子贡出来后,婉转地将这件事告知了樊须,让他稍微注意些,但樊须却只是挠了挠头:“多谢师兄,我知之,但看着那光秃秃的地,我总忍不住想种些东西。”

从此之后,在孔子讲学时,樊须越发拘谨起来,礼乐仁义知都不敢问了。他也不敢和大白天公然昼寝的宰予一样,只敢在放课后像一只久关樊笼的麻雀般飞出去,游荡在知了和阳光充斥的里闾田亩间,这是他的故乡,他熟悉的土地。

很快,孔门弟子间就传出了一个大新闻,子迟将夫子反讽的气话当真,还真去请教老农老圃,学耕地种菜去了!

此事千真万确,喝醉酒后抱着瑟在中都四处溜达的曾点亲眼看见,樊须在老农指点下,扶着犁,将一块古板的田地耕得哗哗翻动,犹如水面上掀起的波浪。

子贡再次过来质问时,樊须还是笨笨地挠了挠头,咧嘴笑道:“师兄,其实看着这片地被开耕播种,长出粟稻葵菜来,我就觉得自己学到了夫子所说的礼。”

“这是什么礼?”

樊须躬身而拜:“像后稷那样,为农稷之官,亲自带着农人播百谷,劝耕桑,以足万民衣食,这就是我认为的礼了。”

没错,这就是樊须喜欢的礼乐,非居周公孔子那般居庙堂之高,非老子一样避江湖之远,而是扎根于乡土里闾间。

樊须觉得,和那些老农老圃相处比和高冠朝服的士大夫么相处轻松多了:他们穿得十分简陋,脸上的皱纹里积满了阳光和泥土,向他微笑时,还能看到空洞的嘴里牙齿所剩无几,樊须不需要鞠礼,不需要任何繁文缛节,只需以同样的方式回笑。

农人们也时常因为劳役,疫病,灾荒,亲友死葬而悲伤。但很快,他们就会举起和里闾涂道一样粗糙的手指擦去眼泪,就像弹去身上的一根稻草,然后继续扛着简陋的农具走进土地,脸朝黄土,背朝天。

樊须觉得,农稼,唯农稼,这才是上到神农之世,下到千百年后恒古不变的生活方式,这才是一切礼乐的基础!

……

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先王之制也。自此以后,不学真正的礼乐,却想去动手劳力的樊须越发被孔子视为小人哉,仅仅因为他朴实而善于作战,这才作为冉求的副手,在中都当了一个小小的伍长。

在中都更换邑宰后,一众孔门弟子大多跟随孔子去鲁城,加塞进宗伯属了,只有少数人留下。不受待见,也不愿离开乡间的樊须自然是其中之一。

或许是冉求的请求,或许是同为“差生”的缘故,宰予对樊须的军事才干倒是十分欣赏,举荐他为邑司马。没了夫子和一众天才师兄的压力后,樊须也做得有模有样,在赵无恤的默许下,他效仿冉求的练兵之法,以平日相识的农人子弟练成山寨版鸳鸯阵,过境之贼,乃至于来窥探的齐兵统统被击溃。

战后论功行赏,中都这边的邑宰和司马也去拜见赵无恤,已经许久没和卿士大夫往来的樊须有些紧张。近来坊间流传着赵小司寇和夫子起了龌龊的传闻,之前夫子经过中都时,已经对他和宰予的为政十分不满了,就这么公然来拜见赵无恤,真的好么?

不过赵无恤的礼贤下士和亲民姿态与鲁城的三桓大不一样,这倒是让樊迟大生好感。只不过对于赵孔分歧的事情,无论是子有,还是子华都保持了沉默。

最后,无恤的一句话打消了樊须的迟疑。

“学稼学圃?这有什么?神农,后稷不都是这样的么,我祖伯益也亲自养马,所谓的劳心者与劳力者,不过是分工不同罢了。衣食住行,喜怒哀乐,是为礼乐!若一定要分出个高低,农稼才是礼乐之本。”

樊须激动不已,衣食住行,喜怒哀乐,是为礼乐!说得多好啊!不愧是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赵氏君子,他能低头看到宽厚载物的土地,也是昂首傲视高高在上的昊天!

无恤又道:“我听子有和子贡说子迟对农事颇有心得,可愿意做我的劝农使?农忙时就负责巡视各邑,推广代田法和牛耕之术,农闲时就和老农老圃们总结技艺。我一直想让人写一本农书,却找不到既识文断字,又熟悉农事者,想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

樊须愣住了,夫子和其他师兄弟就不说了,哪怕是宰予,也只是借重他的领兵之能,对他亲事农稼一向持反对态度,赵无恤竟是第一个表示支持,并且愿意让他在农稼之事上做些事情的人!

功利的宰予在朝樊须眨眼,暗示他拒绝,赵无恤手下的“劝农使”职位虽然和邑司马相当,但权力却小了许多。他自以为已经窥见了赵无恤的志向,先窃取西鲁,再和栾盈一样拥兵归国。以后在无恤麾下战事一定少不了,樊迟若能为旅帅、司马,一定能壮大孔门一系在无恤势力里的力量。

至于劝农使,这奔波劳碌,却没什么好处的职位,还未引起宰予的重视。

可赵无恤的下一句话,却让樊迟丢掉了一切迟疑,俯首而拜了。

“子迟勉之,不要忘记自己的初衷,或许有朝一日,你会成为‘农家’之祖呢!”

“我?农家?之祖!?”

樊须惊呆了,受赵无恤言行的影响,现在已经有人将古时候的太公望,还有现在的司马穰苴,孙武子称之为兵家,更有人将孔门称之为儒家,而医扁鹊的“灵鹊”则为医家。

自己这个孔门的小人哉,在赵氏君子眼中,居然有开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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