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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部分

春秋我为王-第4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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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广德眼前一亮:“若郑人在南边与叶公发生冲突,两家对峙之下,反而会进一步拖住他们调头的速度……高明,真是高明!”

无恤起身:“至此,南线的棋便布好了,就让叶公和郑国人纠缠去吧,吾等要在这个冬天休整兵备,同时完成战略转向!”

……

冬至时节,北方降下一场小雪,大河两岸满是星罗棋布的雪痕。夜晚的野外是寒冷而可怕的,列国诸卿陆续停止了战事,让兵卒回城邑营地里休整,苦于战火的民众也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但伐谋伐交却在冰雪下悄悄进行。

比起外面太阳一出就开始融化的雪景,温县赵宫中的白色素缟要更持久一些,赵伯鲁的丧期仍在继续,据说要整整挂三个月。

不过比起已死之人,众人更关切的还是活人的安危,主君赵鞅的病情。

赵无恤一如往日般前往内寝探望父亲,刚到门口,正好碰到一群竖人、隶妾小心地从厅堂经过,呵气成烟。他们在医扁鹊的指挥下,每天都要帮赵鞅沐浴,用浸有舒缓药液的麻布包扎他因风疾而肿胀的关节。

当然,其中情形,他们不敢对外界透露一言半语,主事的君女季嬴看似温和,实则御下极其严格,众人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从一众伏地垂拜的人头中间走过,无恤进入了烧着炭火的温暖内寝,赵鞅已经在他新纳的妾协助下穿上了宽敞的深衣,坐卧在榻上,患有痛风的腿在被褥里,手撑在案几上就着灯烛阅读无恤呈上的卷宗。

赵卿从未向病魔屈服过,过去几个月里,他毫无怨言地承受着种种痛苦,话越来越少。但这无伤大雅,因为沉默是君主之友,说得越少,越令人畏惧,谁知道这头病虎哪一天就能再度虎啸南山?

经过医扁鹊亲手治疗,他比前些日了好转多了,至少脱离了生命危险,若非伯鲁之死的打击,现在已经能重新振作也说不定。虽然伯鲁没有被立为继承人,但他毕竟是赵鞅的第一个儿子,那种将长子抱在怀中,看着自己血脉姓氏得到延续的喜悦,做父亲的是绝不会忘记的,这一点,在初为人父后,赵无恤深有体会。

听到声响,赵鞅警觉地抬头,面朝向儿子,无恤看到他眼睛下面悬着深深的眼袋……他失眠是因为丧子的悲伤还是因为痛风,赵无恤无从得知。

“无恤来了?”

赵鞅面色一松,挥手让妾室津娟退下,她去年诞下了一个小女儿赵佳,若不出意外的话,这大概是赵鞅最后一个子嗣了……

赵无恤目不斜视,行礼后贴近父亲,为他正了正床榻,笑道:“父亲面色比昨日又好了许多,离康复不远了。”

“拖着这副残躯,尽人事,安天命而已,有时候真羡慕汝等小辈,有一副硬朗的身体。”赵鞅叹了口气,便说起了正事。

“今日唤汝过来,却是有件要问问你的意见。”

“不知是何事?”赵无恤瞥了眼案几上的卷宗,是子贡说郑的过程,这些东西能让赵鞅分散下注意力。

“这几天为父也想明白了,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战争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伯鲁之仇要报,知、中行要灭亡,所以与韩氏的关系就变得至关重要。”

赵无恤觉察出赵鞅话里有话,“父亲想要小子做什么?”

赵鞅盯着他,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说道:“赵韩的联姻不能就此结束,我想要你拾起双方的姻亲,行报嫂之事。”

……

上古之际,华夏君臣关系简单,一个国家的政治事务,其实就是一个家族的宗法延续,所以父亲和兄弟死了,活着的子弟常常会娶他们的妻子,这是为了最大限度地维护宗族力量,保护宗族财产。

到了春秋时,这种原始婚俗仍在诸夏延续,称之为“烝母报嫂”,最著名的“烝母”事件,要数卫国公子顽在齐襄公的强迫下,娶了自己的后母美人宣姜,较著名的“报嫂”事件,则是晋惠公娶了他哥哥申生的妻子贾君。

但作为一个受后世道德熏陶人,这是赵无恤完全接受不了的事情!

所以他连忙拒绝道:“此事万万不可,晋惠公报贾君,世人非之,何况兄长刚刚离世,我便强纳其妻,是不仁不悌,舆情汹涌之下,无恤当如何自处?”

这毕竟是古俗,虽然还存在,却已经不被人普遍接受,晋惠公干下这事后,连他心软的姐姐秦穆公夫人也气得不再理他了,赵无恤可不希望,自家阿姊也因此事对自己冷脸相待。

“可你是赵氏世子,又是伯鲁之弟,这时候需要你站出来,重新缔结与韩氏的姻亲,维持两家亲善,如此才能让韩氏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还站在赵氏这边……何况韩姬年轻,我也不忍看着她守寡,让阿周无所依靠。”

劝小儿子纳大儿子之妇,赵鞅只感觉自己脸上都在烧,每句话里都带着别扭。只是在他们这代人的观念里,联姻,是维系两家关系的重要方式,而赵韩又没有合适的人选,就只能让赵无恤和韩姬凑合了。

“小子已有正室少君,如何再纳韩姬?”

“可以做侧室,为父也是先有了韩氏少君,其后才有魏、知二庶女为侧室的。韩姬再嫁,位居灵子之下,应该不会有异议。”在赵鞅看来,这件事虽然大家都不太乐意接受,可也只能捏着鼻子去做。

赵无恤还是感觉别扭,连连摇头。

没有爱的婚姻,其实只是一床光彩夺目的锦缎被子,叠起来放在床上,是给别人看的。他好容易撞了大运,在赵氏和乐氏的政治联姻里遇到了心仪的女子,如今又来再来一次?以赵无恤现在的地位,已经不必再勉强自己逆来顺受的。

何况那韩姬若像她弟弟韩虎一样通情达理,赵无恤倒还能考虑考虑,可此女性情恶劣,娶进来,他的后宫就别想安生了!随着年纪的增长,比起对容貌的垂涎,无恤现在更在意青梅竹马的情谊,还有枕边人的性情和品德。

故而他垂首说道:“父亲,强行让小子纳韩姬,到头来恐怕非但不能延续两家之好,说不定还会闹出新的不快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妥,赵鞅火了,直接拍了案几,“那你说要怎么办?如何让韩氏齐心?让韩姬安心?让没了父亲的赵周有依靠?”

无恤正色道:“父亲,且听无恤一言,现在已经不是依靠简单的男女联姻,就能巩固两家关系的年代了,这天下,早已随着苍茫世变而人心不古了!”

第705章 试探

赵无恤很坚决:“庄姬之难,栾祁之祸,教训还不够么?”

赵鞅面色一沉:“你是说,韩姬妇德不行么?”

“岂敢,只是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虽然她与兄长伉俪情深,可到了无恤这片土上,还不知道会结出怎样的果。”

在赵无恤看来,人心不古,烝母报嫂的旧习已经过时,早该移风易俗了,今日报了韩姬,难道等赵鞅百年以后,他还要纳了津娟不成?这画面太美,让赵无恤尴尬症都犯了。弑父,报嫂,烝后母,要真来个三合一套餐,无论他多么居功至伟,以后肯定会被道德君子们在私德上黑出翔。

至于韩氏……说实话,现在的韩氏想要下船?已经迟了。

见无恤屡次推脱,赵鞅火了,直接拍了案几,“那你说要怎么办?如何让韩氏齐心?让韩姬安心?让没了父亲的赵周有依靠?”

“父亲,百年前犹尊礼重信,而如今则绝不言礼与信矣;百年前犹宗周王,而如今天子仅仅是个象征,谁都敢去冒犯;百年前犹论宗姓氏族,而如今却五世而斩,这些都淡化了。邦无定交,土无定主,此皆变于十余年间。所以现在能让赵韩延续盟誓的,唯独一个‘势’字和一个‘利’字!”

“比起无关时局的联姻,韩氏现在最需要的,其实是赵氏帮忙解除平阳之围,毕竟韩庚还被困在城中。小子以为,开春后为了转移敌人注意力,可以先在太行以西发动一场佯攻,让晋阳做出支援平阳的动作,再派一支偏师联合韩氏,在长子做出西进之势……”

“若赵氏主力不出,恐怕是无法击败知氏和中行残部的,但迫于东面的齐国大军,主力又根本无法贸然西进。”

“成与不成虽无把握,但关键得让韩氏看到赵氏的诚意,这便是小子所说的势,如今的情势下,不单赵氏要依靠韩氏,韩氏也要依靠赵氏。”

赵鞅点了点头:“那所谓的利呢?”

“可以在别处对韩氏的损失做出补偿,不妨将耿地先许给韩氏。”

赵鞅重重拍了案几:“因为两个逆子的缘故,耿地已经失陷,你不知道么?”

“所以只是个空口承诺,但这些持续不断的小利,加上战后共分晋国的大利,足以让韩氏咬紧牙关,撑过这个冬天了。我相信以韩伯的智慧,应该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此策,可行……”赵鞅点了点头。“那韩姬处,你又要如何处置?”

“就算报嫂,也是兄长三年孝期之后的事情了,也许那时候战争以及结束,也许那时候,联姻已经不再必要。小子恳请父亲,此事便一笔揭过罢,贸然乱点鸳鸯,反倒会闹出麻烦来。我相信,比起韩姬自己的归宿,她更关心的,应该是我那可怜侄儿的未来。”

“不错,周是我的长孙,他父亲又早早去世,只剩下他一个子嗣,无论如何,我是不会亏待他的,只是不知道我百年之后,你又会怎样待他呢?”赵鞅盯着无恤问道。

赵无恤见话题终于从令人尴尬的睡嫂子上转移开了,不由松了口气,“小子对天发誓,若为赵氏主主,一定会待赵周如己出,将他培养成像兄长那样的谦谦君子,让他成为大国卿士!”

……

大国卿士?

赵鞅眯起了眼:“我的嗣子是你,这已经不能更改了,你的意思是,要在死后,传位给周?”

他虽然心疼长孙,却也知道这样会让赵氏不宁,故绝口不提。若无恤主动提出,要么就是没有远见,要么就是太过虚伪!

赵无恤却摇了摇头:“我不会,因为这是取乱之道,殷商因为一继一续的制度,发生王位纷争,闹出了九世之乱,经仲丁、外壬、河亶甲、祖乙、祖辛、沃甲、祖丁、南庚、阳甲九君,延续近百年,以至于王朝中衰、诸侯离叛。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故而父死子继,才是最稳固的传续方式!”

赵鞅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那阿周如何为卿?”

无恤笑道:“赵氏也曾有过一门三卿的风光,父亲忘了么?”

赵鞅恍然想起,那是赵庄子死前的事情,晋景公时,晋国建立新三军,扩大卿的队伍,将六卿扩大为12卿,于是赵家又有两人加入卿的行列:除了赵朔外,赵括佐新中军,赵旃佐新下军,家族势力有所回涨,赵家的姿态也更加强硬。

不过好景不长,接下来,赵氏就碰上了下宫之难。

“若此战赵氏胜利,入主新绛,那赵氏将比赵宣子时更加强盛,一门三卿不在话下,但当枝叶和干同等时,这也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分宗……”

按照传统,大宗若为卿,则小宗便只能是大夫、士,若大家都是卿,那就会像中行氏和知氏一样,分裂为两氏了。

“按照常理来说,是这样的没错。”赵无恤神秘地笑了笑,“但父亲觉得此战之后,赵氏的地位,就仅限于一个卿么?”

赵鞅瞪大了眼,口舌突然变得干涩,他重重指着赵无恤,因痛风而肿胀的手也微微颤抖,质问道:“不做卿,你还想做什么?”

“小子一直希望能助父亲振兴赵氏,不单是得到大国上卿的地位,不单是为晋求霸于中原,而是想更进一步!”

赵鞅呵斥道:“大胆!卿之上就是诸侯了,你也应该知道,晋国只有一位国君,那便是晋侯。赵氏自从叔带之后,世代为晋国忠臣,自赵成子之后,列为卿族,虽一时擅权,却也勤勤勉勉,忠于国事,何时有过称孤道寡之心!”

这话吓不退赵无恤的熊熊野心:“小子是被晋侯驱逐出国的亡命之臣,故而他对我而言,并不是我的君主。何况,赵氏乃少昊之裔,本就是被周人击败奴役的亡国之余,入晋更是逼不得已,故周、晋实则是嬴姓赵氏的百世之仇。”

“如今的形势是,赵氏连老老实实做卿也不成了,天下何时有过两千乘的卿?国君和知伯忌惮赵氏,恨不能立刻将吾等族灭分割。君待臣以礼,臣侍君以忠,如今不好公然以臣讨君,只能借口‘清君侧’,但等到胜利后,凭什么还让坐在虒祁宫君榻上的昏君再统治吾等?唐叔虞、晋重耳的子孙哪里懂得玄鸟之嗣的骄傲?”

赵鞅黑着脸骂道:“强词夺理!”骂虽骂,不过赵无恤也有说对了地方,若赵氏赢得战争,晋侯午跑了还好,要是不跑,赵鞅就只好学学赵宣子,再来一场桃林之变了……

无恤再接再厉:“方今晋国,上无明君,下无忠臣。诸卿力功争强,胜者为右,兵革不休,诈伪并起!各势力敌侔争权,诸卿分裂,尽为战国。这场大战会席卷整个中原,少了两三年无法分出胜负,可一旦分了胜负,天下格局就会焕然一新。这正是赵氏奋而崛起,再一统晋国的大好时机!”

见赵鞅沉吟不语,他单膝跪地,目光和坐卧的父亲平视:“既然过去依附赵氏的亲戚嬴秦也能成为雍州的大诸侯,等一统晋国后,赵氏又如何不能效仿他们的故事呢?小子的夙愿,便是有朝一日,能助父亲代替晋侯,成为冀州之主,让赵氏列为诸侯!”

第706章 孙子·吴问

“孺子狂妄,欲置吾于炉火之上!滚出去!”

赵无恤走出内寝时,脑海中还回响着赵鞅的怒喝:他是挨了老爹一捆卷宗后被赶出来的。

不过更让他在意的,是这句话:“至少在吾死之前,你休想行僭越不轨之事!”这意思是,父亲他只管身前事么?

虽然赵鞅明面上严词拒绝,比无恤拒嫂还要正式,但这次试探也不算失败,赵无恤至少知道了赵鞅的底线:赵志父并无诸侯之志,他顶多想当周文王,以晋卿的身份善始善终,武王的事业,还是留给儿子来做罢。

至于原本要讨论的报嫂,就这样不了了之了,相比纳嫂子这种小事,赵无恤还是对窃国更感兴趣些。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在这个冬天抚恤兵卒,巩固阵线,以便来年开春在更残酷的战争里为赵氏赢得胜利……

……

周王丐二十二年(前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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