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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部分

赘婿-第3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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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的小桌上写字,明显也是宁立恒留下的诗词,她随着韵律轻哼,有种旁若无人,自得其乐的感觉,偶尔便又笑出来。

    姬晚晴坐在那儿,神态柔婉,带着微微的笑容,心中却根本就料不到是这样的结果,也没有多少人猜到诗稿上就单纯是一首这样的诗。理论上来说,诗词再好,放在这里也有限度,哪怕宁毅写的诗词足以比得上于少元的那首《念奴娇》,可以拿出来说的话,也是很多的。但这首诗,超过了这个范畴。

    如果不是因为这帮人的处心积虑与咄咄逼人,宁毅是不想把这首诗拿出来应景的,顶多,苏轼的那首情诗《浣溪沙》也就够镇得住场子了。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拿出这首诗来,意义已经不同。李白的《江上吟》。若要用一句话来形容,这是诗仙壮年时最能代表其思想的作品之一。

    千古一人李太白。

    若论慷慨激昂,抒发胸臆,李太白的诗,是最能在第一时间就冲击人的心灵,震撼他人的东西,特别是在这些一辈子与诗词为伴的人面前。“屈平词赋悬rì月,楚王台榭空山丘。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几乎不用什么复杂的深究和分析,砸在这里,根本没有多少人能扛得起。

    虽然在后世或许是因为“载jì随波任去留”什么的原因,这首诗没有被选入什么课本之中,名气似乎也不如将进酒之类的名篇,但也却是李太白三四十岁时的大成之作,它相对中规中矩,但磅礴流畅,犹如大江之来,一气呵成,放在这诗会上,摇的哪里是五岳,凌的又何止是沧州。根本就是挟着大势轰然凌迫在诗会众人的面前,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让薛公远说不出话来。

    没人想过,这个耳光会打得这么凌厉夸张。这时候还在一群一群文人小声谈论,晴郡主那边一般富贵子弟窃窃私语,他们凑这热闹,也是因为周佩将她这老师委实夸得太过,众人在汴梁长大的,哪里会服人,但过来看热闹,也没想过要结仇,这时候低声道:“想不到她那老师真这么夸张……”

    那边姬晚晴坐在师师旁边,正自纠结,斟酌着句子说道:“想不到这宁立恒,真能写出如此好诗,与少元想比,也是难分伯仲了,师师妹子……”她目光镇定望着前方,侧过头去,看来随意而亲切地与师师说话,而听得师师“呼呼”“呼呼”笑了两声,有些诡异,偏头看看,师师虽然捂着嘴偶尔笑笑,却还是一贯清丽引人的样子,只是这时候手指还在桌上写,目光没有看她。

    “呼……晚晴姐,小妹都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嗯?”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这位兄长有多厉害……呼……”

    “师师妹子……何出此言……”

    “我从刚才坐下……看见你们逼他……就在笑了,呵呵,晚晴姐……”

    “呃……”

    “我也不知道他有多厉害……但,小妹只知道……”师师笑得低下了头,手在额头上撑了片刻:“周美成曾自承,若是在他面前,有些不敢写诗……晚晴姐,你们为何……非得逼他呢,哼哼……对不住,太好笑了……”

    两人之间虽然表面上一向和和睦睦,但花魁之间争夺名声,其实私下里也已经撕破了脸几次。师师一贯以知xìng清雅、智慧清澈的感觉示人,但若是心怀恶念时,也常常是言辞犀利,往往淡然的一句话,便能将人刺得不上不下,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之辈。此时众人还没将注意力放过来,她在这儿笑得开怀,姬晚晴的脸sè一时间也被膈应得红白不定。周美成在他面前不敢写诗?若真有此事,她回想整个事态的发展,简直可以清晰看到自己等人在对方眼里变成了怎样的丑角了……

    她的脸sèyīn晴,复杂难言。不过在师师此刻的心中,却并没有去关心对手被打脸后的惨状如何,她更多在想的,也是整个事情的过程。

    老实说,眼下宁毅的这词破局,是连她都有些被吓到了的,以至于在她心中原本似乎清晰一点的有关宁毅的形象,此时又变得有些模糊神秘起来了。

    载jì随波任去留……虽然说实在是很潇洒,但他想的……到底是什么啊……

    就在师师自顾自地在心中想着这些事的同时,宁毅也已经带着周佩,出了那庄园,到了外面的林荫小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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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八章 叮嘱与猜度



    “……对不起,老师,又给你添了麻烦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地面,就算林叶葱翠,置身其间也有几分炎热了。不同于院落之中的哗然与混乱,此时在这林荫之下的,只是看来普通的师生交流。

    周佩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与宁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随后有些惭愧地跟宁毅道了歉:“若非是我乱说话,他们今日也不会怂恿了这些人来与老师为难,就不会……”

    “有什么关系,他们弱爆了。”

    对于周佩表现出来的内疚,宁毅摇头笑了笑了,表示无妨,随后道:“几句话之间,起了嫉妒之情,原本也没那么严重,只不过他们手里有家世、影响,随便弄一下,就成了这样的声势,小佩你也不必将他们想得太坏了,究其本心,他们未必是想要跟你撕破脸,顶多也就是同龄人之间嫉妒一下,这些事情不久之后,就会烟消云散的。至于我跟那几个文人之间,是另外的争斗了,像我说的,他们弱爆了,也不用理会太多。”

    周佩愣了愣,有些不太明白宁毅说的:“可是……”

    宁毅笑着挥了挥手:“今天来的那些年轻人中间,应该也有不少对小佩你有好感吧?”

    周佩低下头:“我……不知道……”

    “他们对你感兴趣,所以过来看看热闹。我这样跟你说,是不希望你把这件事情看得太大,当然,你是王府中长大的,这些事情,应该比我更明白。你们以后,大部分人还是要有来往的,不要像今天一样,看起来好像就要跟他们掀桌子一样。一个人对一群,最好的办法永远还是分割一部分。孤立一部分,打击最小的一部分。台面下分的胜负,永远别拿到台面上来。你以后要成家了,这些很重要。”他笑着拍了拍周佩的头,“你其实有些清高,这样不太好。”

    周佩原本一直低着头在点头,这时候倒抬起头来,情绪之中微微有些迷惑。不知道老师为什么忽然说她这个。

    事实上,跟着宁毅从那别苑中出来,周佩的心里,一直都是懵懵的,虽然也在说着话,讲述事情的经过。听着老师的话做出应答。实际上她的心中就只有砰砰砰、砰砰砰的在跳的声音。

    她甚至于连那首诗都没有仔细看过,如今也不知道老师写了些什么。

    如果是以往,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过来的路上,她的心中也一直在跳,不知道会遇上怎样的事态,老师会如何应对。刚刚赶到时,她站在那边看情况,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老师不愿意写诗向这帮人“证明”。她是看了出来的。这样的情绪,直到宁毅说出那句“原来如此”,老师唤她过去,然后道:“之前不是说在这边过得很好的吗……”

    当她在呐呐无言中看见宁毅拿起笔来,少女的心中忽然明白过来,老师的这首诗,是因为这件事而写的。

    他是因为自己的这件事,决定写下一首诗给那帮人好看的。她想到这件事,心里如打鼓一般的跳。情绪都有些懵了。对于老师写了些什么,反倒没有去看。就算看了也未必进了脑海。此后一路出来,更多的情绪也只是砰砰砰、砰砰砰的简单应答。只是到得此时,才有些迟疑地抬起头,日光洒下树隙,照进她的眼里,耳中听见的是宁毅有些柔和的声音。

    “才学高的,被人赏识,这没什么不好,但说到诗词歌赋做学问,也只是生活里的调剂而已。小佩你自幼聪明,学什么都不错,你也愿意跟这类人往来,但你以后生活的圈子,并不全是这种人,或者说,他们聪明的地方,跟你认可的,也许不一样……”

    宁毅一面走,一面说着:“这些事情说出来你就能明白,但以往也许没有什么人正式地跟你说。原本该是你父王……或者是康明允跟你说的,不太该由我来说,但康明允本身也是个清高之人……小女孩啊,真是长得太快了,也许大家也没怎么做好准备吧……”

    宁毅看着她,笑了笑,伸手在空中比了几下,大概是周佩以前的身高:“你就快成家了,成家之后,与他们的来往,与皇亲贵胄之间的来往,不是开个诗会那么简单。绝不会没有来往的,文人可以清高些,但在你们这个圈子里,没有多少你们自己选朋友的自由。我务实一点,只希望你成亲以后过得开心一些,容易一些。在这之前,总得有个人正式地跟你提一提的,你很聪明,提一提你也就懂了,还是那句话,台面下的胜负,永远别拿到台面上去,这是你们皇族的游戏规矩……当然,你今天这样子赶过来,我是很感激的。”

    周佩很聪明,宁毅这样说一说,她也就明白了。她心中原本砰砰砰的跳,这时候却如同被泼了一盆温水,很温暖,但还是忍不住的感到狼狈。

    她忽然明白过来,老师为什么要说这些,当然不是因为她的清高给自己带来了麻烦,而是因为,老师也将她要嫁人的这回事,真正提到台面上来了。因而,本着作为师长的态度,对她做出了最后的提醒。

    她当然明白王族的规则,但她当然也明白自己是清高的,在这样那样的场合里,当别人赞她有学问,赞她是才女的时候,她心中自然也会感到高兴,在择友之时,也会因为这样的标准高看或者低看谁一眼。

    哪怕平日里也都克制着自己,但例如来到京城,在一干亲戚姐妹中间大出了风头,她作为一个外来者,也会油然生出飘飘然的感觉,对所有人保持着良好的礼貌和态度,不代表这种骨子里的清高不会露出来。若非如此,想必也不会令旁人嫉妒,给老师带来今天的麻烦。

    老师说起这个,当然不是因为麻烦。而是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要嫁人了,即将进入另一种生活里,才忽然对这件事做出提点的吧。驸马爷爷是不会说这种事的,而老师,接下来他就要去山东了。回来之后,他可能要在京城长居,而自己回去江宁成亲,此后甚至可能连见都见不到了。也是因此,他才在这可能是最后的几次见面里,对自己这个未必是多么正式的弟子,做出有关以后生活上的这次提点。

    意识到这一点,她鼻头一酸。忽然间就想哭。日光耀眼,眼泪就掉下来了。

    风过林间,木叶沙沙如逝水。

    还未真正品尝到青春的甜美,晚钟就已经在山间敲响了……

    同一时刻,那边的别苑之中,另一个小插曲。正在发生。

    *****************

    在姬晚晴的面前说着有关宁毅的褒美之词,甚至不惜以周邦彦来做出衬托,轻声嘲笑,但是当陈思丰与于和中过来询问有关宁毅的情况时,师师还是摇了摇头。

    对于宁毅的印象,她的这边,也一直在变化,无法弄得清楚。

    初时的旧友相识,后来觉得他才华横溢。到汴河相遇,一路同行北上时,多少也曾料到过宁毅有谋划之才,只不过后来才发现,当时的她还是小看了这位儿时的旧友。她回到京城之后,着重打听了一下有关宁毅、江宁的情况,矾楼的消息何其灵通,当她想要打听,琐琐碎碎的不少事情便反映过来。一步步修正着她对宁毅的印象。

    梁山贼寇入江宁劫狱时。曾杀入布商苏家,将苏家上下两百多口人屠戮近半。最后竟是一苏家赘婿奋力厮杀,正面将穷凶极恶的梁山凶徒逼退。她无法打听到这事的细致过来,就算有,也多半添油加醋的不真实。但这样的消息也足够让她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初随船一路北上,宁毅曾随口提过他将会在北上之后去一趟山东,自己当时的猜测太过温和了,只以为他要去经商或者办什么小事,与人询问山东那边的事情。那个人……是什么浪子燕青吧,跟自己说了一些梁山人的好处,自己还什么事都不明白的与人宣传梁山侠盗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样的心情。

    不过心情归心情,他当时也已经在布局了。后来的那天晚上,那位锦儿姑娘在自己面前看起来是大发脾气的样子,或许也是因为自己在说什么梁山侠义。能够在江宁那样的情况下一己之力逼退梁山凶徒,后来在汴河行程中几乎全歼对方的人会有怎样的分量,师师还是清楚的,特别是透过渠道还直接询问了路途之上随行偏将陈金规,确定了宁毅当时竟然是行动的主脑,她就知道,自己原本对他的推测,有些幼稚了。

    由此一路拼凑,情况就变得很明白,一般人家若是被匪人洗劫,顶多也就是报官。而立恒这边,看起来竟然是要一路追杀,到了京城之后转山东,是要杀到对方家里去报仇的!陈金规不好说出宁毅如今的背景到底为何,但师师还是明白过来,宁毅背后,还是有着他的背景,这次上京,也就是要统和力量,东行报仇之用。

    事情只能组成这样的轮廓,再详细的,便没有办法了,师师当然也不至于非要查个究竟,这次见面,她也随口询问了几句,叮嘱宁毅东行小心。对方显然也并不奇怪自己能猜到这些事,随口回答。

    师师在青楼中这么多年,一颗心思灵巧剔透,说起来,与于和中、陈思丰这些中上之姿的人来往时,心思还得有所保留。但宁毅这个旧时好友却显然与她有着相同甚至更高的段数,不得不说,有时候随口说出一句话来,对方便知道背后的所指,小心思、幽默感,能够准确把握到背后的意图,这种感觉,又因为儿时好友的身份不需要太过设防,其实挺好的。

    但她还是错估了一些东西。

    当忽然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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