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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天官-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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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前,在汝宁府发现数千骑南下,红盔明甲,京中侍卫亲军装扮。

不管终点是哪里,瞧着是汝宁往信阳方向去,若是再南下,就奔武昌府,到时要途径安陆,只是不知是途径,还是专程过来。

担心使人传话传不清楚,王琪与陈赤忠商议一番后,就决定由陈赤忠亲自回来报信。其余二十八骑,随着王琪继续北。

若说世子先前还有侥幸,那听了陈赤忠带回来的消息,只能浑身冒冷汗。

汝宁至安陆不足七百里,陈赤忠疾驰用了两日,大部队速度慢下,明后天就要到了。既然谷大用已经到安陆,并且停驻下来,那钦差与京城侍卫亲军的目的地,不是安陆还是哪里?

世子虽然虽恐惧不安,可想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真要有什么动荡,也不会单单是兴王府一处,到时候再见机行事便是。按照谷大用所说,宫里也旨意给王府,王府除了接旨,还能作甚?

世子没有再遣陈赤忠出府,一是陈赤忠星夜赶路,实在乏累;二是钦差就要到了,京城那边的消息,对王府来说反而没有那么迫切。

可是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午饭过后,世子使人传了道痴与陆炳两个,二进丹房。

时已春末,丹房里还拢着地火,屋子里有些发闷。

世子并没有拿着选丹方,也没有指使两人的意思,自己将窗户都推开,站在窗前,眺望王府,喃喃道:“孤要是能天入地就好了。”

道痴与陆炳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有惊愕。

世子,如此惊恐。

世子也只说了这一句,便闭口不言,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窗下晒太阳。

过了盏茶功夫,他才打着哈欠,回头道:“你们两个先自己耍,孤要歇一歇……”

道痴与陆炳低声应了,并没有立时出去,丹房里也有圆枕薄毯之类。陆炳寻了块薄毯,前给世子盖。

世子睁开眼,口中道“大热天,哪里需要这个”,却没有将身的薄毯拿下。

等他再次闭眼,呼吸渐渐匀称时,道痴与陆炳两个才蹑手蹑脚地从丹室出来。

两人去了储室。

陆炳忧心道:“殿下眼圈发黑,这几日定是没歇好。”

道痴迟疑道:“这样苦熬也不是办法,既然殿下如此不安心,为何不使人去官驿探探口风?”

陆炳摇头道:“谷大用名声狼藉,不管是为何来安陆,殿下都不会与之同流合污,否则的话不就是污了王府名声?”

道痴听了,便不再多言。

这几日,见大家都恐慌不安,他几次忍不住想要说话将大家往承嗣方向引,可见被世子倚重的袁宗皋都没有想到此处,他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兄终弟及”,即便是《明会典》所列,可是历代帝王向来是“父死子继”为主,历朝历代偶尔出现的几次“兄终弟及”,都是充满血腥与争议。尤其是本朝的英宗、代宗兄弟时期,更是朝廷地方十数年动荡不安。

若不是道痴来自五百年后,晓得这段历史,也不会想各王府在争相想要将王子王孙过继到今膝下时,京城大佬会提及“兄终弟及”?

屋子里沉寂,只听得外头的鸣虫声响。

陆炳被鸣虫的声音吵得心浮气躁,起身道:“我去沾虫,省的它们扰到殿下。”

道痴道:“那我去守着殿下。”

陆炳也不强他,从屋角寻了个沾网,出去粘虫去了。

道痴重返丹室,拿了本《易经》,坐在丹房门口,心思却都在世子身。

兴王对世子的影响太深,所以世子在寝食难安后,才会在丹室睡个好觉。

从小耳濡目染树立起来的信仰,想要劝其换了想法何其艰难。难道自己以后面对的君王,还会长成为后世记载那个炼丹皇帝?提拔青词写的好的严嵩,习惯用近臣试药?

正想着,就听到外头竜竜窣窣的声音。

道痴起身,望向门口,看到来人,不禁一愣。

来的是王妃与小郡主,陆炳耷拉着脑袋跟在后头。

道痴醒过神来,躬身行礼。

王妃扫了他一眼,就望向世子。

世子坐在躺椅,睡得正香。

王妃前,俯身将世子身的薄毯往提了提,心疼地望了有半刻钟才转身,出丹室前,她示意道痴与陆炳两个跟。

一行人又回到储室,储室都是草药味,王妃厌恶地皱了皱眉。

不过丹房就这大块地方,也没有其他屋子。

王妃看向道痴道:“殿下什么时候过来的?过了就歇了?歇下前,可说了什么没有?”

道痴看了眼窗台的沙漏道:“过来有半个多时辰了,过来就歇了?殿下歇下前,说让我们自己耍,他要歇一歇?”

王妃神色稍缓,挑眉道:“既你们去耍,你怎么还在屋子里?没同陆炳出去耍?”

道痴看了陆炳一眼道:“本该同陆炳一起去抓鸣虫,省的扰到殿下安眠;只是怕殿下醒来找人,就没有走开。”

王妃闻言,目光一沉,看道痴就有些不顺眼。只是他与陆炳是儿子身边当用的,王妃到底有顾忌,就冷哼一声道:“好生侍奉殿下,切不可拐带殿下信那些旁门左道,否则定不轻饶。”

道痴与陆炳除了唯唯听命,还能如何。

小郡主轻声道:“母妃,哥哥这两日睡不好吃不好,这一觉睡过说不定就饿了,是不是吩咐厨房多预备膳食准备着?”

王妃点点头,望向道痴道:“我一会儿让厨房送吃食过来,等殿下醒了,就劝他用些。若是殿下没醒,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切不可扰了。”

道痴躬身应下。

王妃起身,带了小郡主,转身出去。

小郡主落后两步,对陆炳轻声道:“母妃关心哥哥,才训斥陆哥哥,陆哥哥看在哥哥面,担待则个。”

陆炳“嗯”了一声,神色依旧有些怏怏。

王妃在前面已经催,小郡主帮快步跟,扶着王妃下山去了。

道痴见陆炳这样子,道:“你没解释说,是为了殿下去抓鸣虫?”

陆炳苦笑道:“这话二郎说,王妃能信;若是我说,王妃定说我是巧言令色。”

之前是王府没有外力压迫,王妃才会闲着没事,计较儿子是不是与乳母一家过于亲近;等母子两个进京,需要面对的人多了,哪里还会顾得着这个。

想到这里,道痴道:“到底是王妃,不管说什么,咱们听着就好。只要殿下明白,其他的都不用介意……”

昨晚睡着了,泪。

号外:府天女频架,《富贵荣华》,朱门绮户,富贵荣华,她却只是寄人篱下的一介燕雀。

青云之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们,可以去看看,好也需众人帮,

第三卷 青云起 第一百四十七章 聪明人办“聪明事”

世子睡得黄昏时分才醒来,而后饱餐一顿,身上浮躁倒是去了几分。听说王妃下午来过,他便打发道痴与陆炳回去,自己带了两人往凤翔殿给王妃请安去了。

道痴与陆炳刚出卿云门,就见陆松急匆匆过来。

陆炳见状,忙道:“爹,可是又有什么消息过来?”

陆松停下脚步,道:“先前出去打听消息的仪卫回报,钦差仪仗已经在二百里外,瞧着行进速度,明日就要到安陆。”

说罢,陆松问了世子所在,忙使人传话给世子。

道痴见陆炳脚步踌躇,道:“婶娘那里定也在牵挂殿下,大郎与其在这里发愁,还不若家去。殿下若有事,会再使人传召。”

陆炳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就与道痴分道扬镳,各自回去。

刚进乐院,道痴就见陈赤忠与刘从云坐在廊下的躺椅上说话。

见道痴回来,两人都住了声。

陈赤忠起身道:“二郎,用了晚饭没有,做来坐坐?”

道痴道:“用了,这是睡好了?”说罢,便也不客气,过去廊下坐了。

陈赤忠原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看着劳乏不堪。不过毕竟年轻,这会沐浴更衣、睡饱吃好,精神气十足。

暮春时节,夕阳西下,天边隐隐映着红霞。

虽说眼见立夏,可早晚有时差,这会儿微风习习,倒是惬意的很。

道痴闭着眼在廊下躺了。下午在丹房时,王妃走后不久,陆炳也睡了,只有他昨晚睡得正好,并不乏觉就在丹房看了几本书,这会眼睛正有些酸涩。

陈赤忠见道痴过来,本是想要探问两句世子那边如何,不过想着道痴平素为人谨慎,又是在王府之中,未必肯说起世子如何如何,便问起见谷大用之事。

世子没吩咐隐瞒道痴便如实讲述。

陈赤忠想着谷大用“威名”,又想着路上见着的那数千shì卫亲军,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两方都奔着王府来了看来王府这回真是遇到大事,只不知是福是祸。

刘从云闻言,却是一下子站起身来。

陈赤忠吓了一跳,忙道:“三郎,怎么了?”

刘从云眼睛闪亮,却没有说话。

这些日子虽停了府学王府气氛十分压抑,可刘从云知晓的都是人云亦云那些,并不知其中细节。

虽说心中憋闷,可他依旧拉不下脸,去跟道痴与陆炳套话。

直到现下,从陈赤忠口中听了数千shì卫亲军裹挟钦差依仗南下之事又听道痴说了谷大用那句“咱家自然是奉旨出京,只是圣旨并不在咱家身上,咱家想要亲近亲近世子,才先行一步”,才将前后串起来。

能让权阉忌惮的,除了宫中,还有什么?

数千shì卫亲军出行,护送的怎么可能就是传旨钦差?只有两个可能,里面有天子或者是能代表天子的“贵人”。

谁不晓得天子病重,连为国选才的殿试都一拖再拖。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贵人”南下。

瞧着谷大用即便吃了王府闭门宴,也没有发作,这个“贵人”还是亲善王府这边的,才会让谷大用所有忌惮。

今天垂危之际,能代表天子的“贵人”南下,直奔安陆府,为的是什么?

还有前几日,那莫名其妙的“预袭为王”的旨意。上面提了是“恩旨”,只因这“恩”来的莫名,才引得王府众人不安。

刘从云各种思绪飞转,想到一个可能,立时呆住。

陈赤忠正看着他,见他脸sè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现下眼睛都直了,忙道:“三郎,到底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刘从云的脸sè转红,身体忍不住在发抖,道:“快,快去见殿下……”

口中说着,他脚下却不动。

道痴看着刘从云,见他从震惊到兴奋,晓得他八成是猜到shì卫亲军南下的真正用意。看来还是旁观者亲,不管是睿智如袁宗皋,还是见多识广的陆松,都被“江彬可能造反”这句话吓到,不过是身在局中,关心则乱。

刘从云虽也是王府中人,可知晓的秘辛不多,反而无需抽丝剥茧,想的过多,反而看的更鲜明。

只是他虽有些城府,到底是没经过大事的少年,想到自己猜测的那个可能,就jī动的过了头,tuǐ脚有些不听使唤。

陈赤忠见他站都站不稳,忙一把扶住。却也明白刘从云是急着见世子,便道:“眼见天黑了,有什么话明日说不得?”

刘从云抓了陈赤忠的胳膊,尖声道:“是大事,现下就见!”

陈赤忠见他如此急切,心里觉得古怪,便不拦他,道:“那我扶你过去?”

刘从云长吁几口气,稳了稳心神,道:“不用,方才只是骇到了,现下好了。”

刘从云原想要抛下陈赤忠与道痴两个,自己去寻世子,不过想了想世子对二人的器重与对自己的疏离,他眼睛眯了眯,恳切道:“我有急事寻殿下回禀,两位陪我走一遭吧?”

陈赤忠正好奇,自然无话;道痴则是想着陆松那句“殿下不喜聪明人”之话,想要看看世子如何对刘从云,便也点头。

三人匆匆离了府学,前往启运殿。

黄锦与高康两个正站在殿外,接头低语,见两人联袂而来,不由带了诧异。

听说是求见世子,黄锦看了道痴两眼,迟疑着轻声道:“殿下正同陆大人说话。”

道痴并不接话,只望向刘从云。

刘从云道:“那就等陆大人出来再通传,实在是要紧事等着回报殿下。”

见他满脸肃穆黄锦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进了殿里。

世子已经听完陆松回禀,晓得shì卫亲军护送的钦差依仗明日就到安陆。

前几日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可下午睡好吃饱后他反而看开了。早来早踏实,管他是福是祸,不能操控的,就顺其自然好了。

因此,听了陆松的话,他反而有种“早死早托生”的感觉。

听黄锦来禀,府学三伴读来了世子挑了挑眉,以后是陈赤忠有什么事情要补充禀告,便点头叫进。

陆松禀完事起身想要走,世子道:“大人也留下听听,许是shì卫亲军之事。”虽说来的时候,刘从云信心百丈,觉得自己猜的**不离十。

可真到了世子跟前,他又迟疑。

猜对了,排解世子不快,固然是好事,可猜错了呢?

世子恼羞成怒,会不会处置自己?这件事要真的发生还罢,要是没有发生,流出去三言两语,就是王府窥视大位。

这三年,世子虽与他并不亲近,可也客客气气,若是因此生厌可怎么是好。

世子原以为陈赤忠有话要说,命三人入座后,便望向陈赤忠,结果陈赤忠眼巴巴地看着刘从云;世子有些不解,就望向道痴,结果就见道痴眼带mí茫地望向刘从云。

世子的视线终落到刘从云脸上。

刘从云只觉得头皮发麻,晓得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正sè道:“殿下,有急事禀告,还请殿下屏退左右……”

世子闻言一愣,随即对身边shì立的吕芳、黄锦、高康几个摆摆手,命其退下。

三人低头下去下去,道痴挑了下眉。刘从云此举,倒也不能说是错,不过怕是得罪人了。这几个内官,是世子记事起就在世子身边服shì的,世子心中对他们的信任,怕是并不亚于府学伴读。

见三人下去,陆松起身道:“殿下,仪卫司还有事,臣也当回去。”

他既然起身有回避之意,道痴与陈赤忠两个怎么还好大剌剌地坐着,都跟着起身。

世子闻言,望向刘从云,皱眉道:“陆大人也需回避?”

刘从云忙道:“陆大人乃殿下信赖倚重之人,自是听得。”

世子神sè稍缓道:“陆大人就再坐坐,陪孤听听……”说到这里,又看向陈赤忠与道痴道:“刘从云既带了你们两个过来,想来也没有避着你们的意思,都老实坐了。”

众人又坐了,齐齐望向刘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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