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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一把桃木梳-第34部分

小说: 一把桃木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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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0…6…29 12:50:36 本章字数:3324
    来如芸的心窝像被尖刀子戳得全是窟窿,一股股热烫的血流不进无知觉的四肢百胲,全涌到了脑袋里,胀得太阳穴“突突”的疼,说出这些气话她也悔啊,就这么一个相依为命的女儿,从小舍不得打,舍不得骂,错过了无数的良人,也都是怕那些人日子长久了待女儿不好,如今她怎么能骂出那么些难听的话呢?
    如果她能动,她还能拉住她,动不了,就只能试着叫住她,叫不回来,那就自个儿伤心吧。来如芸想着又淌下眼泪,唤了声:“小茴,你过来!”
    周于谦早在她叫第一声的时候就没再往前走了,他再清楚不过,来茴的母亲是不会让女儿跟他走的,来茴也是揪准了这点,以此让母亲主动跟自己合解。他低头看了眼来茴,许是怕他责怪,她藏起了脸不让他看到,腿却在往下滑,想溜出他的怀抱,他为她的这些小动作感到好笑,却也知道这时是绝不能笑的,因此,他放她下了地,看她走到病床前。
    “妈!”她站在背光处,梨花带雨的脸好不让人怜惜,心里却在想,周于谦肯定在恼恨她利用他,眼睛不敢往那边看,又总觉得有双眼睛企图射杀她,只好心虚地伏到病床上抱住母亲,以躲开向她射来的眼刀子。“妈,我知道错了,我马上就离开他?”
    饶是一贯冷静的周于谦此刻竟头痛得抚额,想哀叹几声,这个女人真是能认清形势,是时候便把他出卖的要多彻底有多彻底,全然不记得前几天还跟他说一起过除夕,早上也要他陪她去买烟花。
    来如芸不能回抱她,却为她肯回来感到欣慰,初听到女儿当情妇时的冲击也暂时被搁到脑后,她睁着双浑浊的眼,霎时间竟变得炯炯有神。“小茴,离开他就对了,他不会对你好的,男人对第一个女人不忠,对第二个女人也是一样的!”
    周于谦握紧了拳,仿佛是把这一生的羞辱都受尽了那般,抿紧了薄唇克制自己不发一言。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被自己的女人一脚踢开了去讨好母亲,又被她的母亲评头论足,尤其是谢家逸还明目睁睁地盯着他。罢了,他心里想,谁让自己欠她的。
    “我知道了!”来茴这时候什么都顺着来,这是她伺候周于谦多年的经验所得。
    虽然明知道这是她的权宜之计,但周于谦听到还是免不了的被利棘刺心了一回,他转过身,不再看病床上那幕“憾人”的孺慕之情。
    “知道就好,家逸,你也过来!”来如芸的眼睛又扫向家逸,待家逸走到病床前,她才道:“当初是看着你们在一起的,无论你们是不是能走到最后,算是芸姨拜托你,不管是朋友,兄妹还是夫妻,我都希望你心无介蒂地照顾小茴,帮助她,关心她,可以吗?”她慈爱地说道。
    家逸当然是不放过机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保证道:“您放心,我一定会用心照顾她!”
    来茴很别扭,她知道,这是妈故意说给她和周于谦听的,目的就是让他们俩都死心,也为了扳回面子,他“糟蹋”了她女儿,她就要让他晓得在女儿心里他根本算不得什么。真是,何必硬要给人难堪呢?周于谦又不可能爱她,顶多是不舍而已,她哀戚地想,不由自主地看了眼周于谦,见他也正看过来,积羞成怒的脸阴沉如寒冰,她难过地垂下头,只是一瞬的心虚胆弱,再抬头,只来得及看到周于谦离开的背影。
    她差一点就冲动得追出去了,脚动了几动,便似生生地粘在地板上一般,她自私地想,是他自己要来的,事情没解决,以他的性格不会离开。像是吃了定心丸,她回头跟母亲愉快地聊起来,风波好像就这么过去了,如果来如芸不说那么句话………
    “我这几晚总梦见你外婆,小茴呀,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妈这几天想她想得紧。”她的泪珠子只管往外滚,溜溜地几道亮痕割了她的脸,后面的话,来茴听得不甚真实………“梦里你外婆说我咋总光着脚咧,你看要有时间了就去给我买双布鞋,行不?”
    “好,我知道您要黑布白底子的布鞋,自己剪鞋样,针线纳的底是不是?妈………”撑了一个上午的来茴终于撕心裂肺地哭出来,这才想起,妈有几年没穿过鞋了?病痛磨死了人,她心疼得承受不住,只顾说着让自己安心的话:“不只买鞋,我还给您织了件毛衣,袖子接上就可以穿了,待会儿我连鞋一并给您拿过来,可是妈,您得吃胖点儿,我那毛衣织大了,妈这么瘦穿上可不好看……”
    来如芸黄皮皮的脸笑开了,笑得像朵花………黄褐色的树干上开了朵花,遗世孤立的美,美得让谢家逸心惊肉跳。
    “好,吃胖点儿,妈晚饭想吃红烧肉,小余呀………待会儿去给阿姨买好不?小茴,家逸,你们都走吧,妈累了,想睡会儿!”
    她吃了人生里最后一顿红烧肉,是等在外面的周于谦让欧阳的几个大厨忙了几个小时做出来的,红澄澄的肉皮,软腻的肥肉,入口即化,小余说………阿姨边吃边说好香,问她还想不想吃,她却说不想了。
    当晚,来如芸脑出血去逝,享年五十一岁。
    在来茴打电话让舅妈纳鞋底的后,在她刚接上毛衣袖子的时候,周于谦碰碎了一个茶杯,“砰”的一声,她的世界在眼前一块块地碎掉了,猝不及防。
    医生要给来如芸蒙上白布,雪白的布要覆上那张乌青发黄的脸,遮住来茴看了二十多年的脸,她眼睛都不眨一下,也不哭,怕哭得眼睛模糊了就看不清了,这是最后的一眼,妈死了,真的死了!她冰冷地躺在那里,仿佛还跟她离开前一样,桌上红烧肉才吃了一半,余了一半搁在饭盒里,是温热的………
    她握了母亲的手,仿佛她还在对她笑,笑着说………
    小茴,大冬天的冷,桔子要烤了吃,不然会冻了牙!
    小茴,妈剪完这个头发就给你做饭,晚上有鱼吃。
    小茴,别哭了,谁说你没爸爸,今天开始,你想爸爸了,就叫妈一声爸好不好?
    小茴,高考抓得紧,别只顾着做功课,我给你做了夜宵,你爱吃的蛋饺!
    小茴,去别的城市上学了,有空多给妈妈打电话,别舍不得钱,妈给你出电话费。
    小茴,外婆去了另一个世界,妈哪天也会去的,到那天你别太伤心,哭就哭了,往后就忘了妈,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
    这些话再听不到了,慈爱的笑容也看不到了,生命的最后,还是光着脚,也没能出去晒会儿太阳,有些事也永远都无法做到了………栏杆积了雪的阳台,火炉子生上了,烟囱伸到窗外,抽出黑烟,炉上烤了桔子,暖和的屋里满是桔子的香甜味儿。
    她怎么能让自己相信,早上还好好的,晚上妈妈就这样去了,那么多的事情没做,她还没站起来呢,布鞋也还没穿上。
    握着干枯冰冷的手贴到脸上,另只手颤微地抚上母亲密匝匝的头发,她悲痛欲绝,肝肠寸断地跪地恸哭。“过了冬我就接你出院带你回去了,毛衣的袖子也接上了,舅妈过两天也做好鞋寄过来了,我撑了这么多年,你连这点儿时间都不等了?也不想想,你离开了,留我一个孤苦伶仃的,也不怕我活不活得下去!”
    她哭得像个疯子,头磕着床板,没命地磕,像是要把所有的痛都转移到额头上,谢家逸和徐亚都靠着墙,悲伤得泪流满面,只有周于谦忍了痛把她抱开,狠下心让医生覆上了白布,他的手和脸都被她尖利的指甲抓伤,怕她伤到自己,只好把她困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直到她在他怀里闷晕了过去,他才把她抱到床上。
    遗体被推进太平间,来茴沉沉地睡在床上………是新的病房里,一盏昏暗的小壁灯照着她苍白的脸,眼睛肿泡泡的,纤密的睫毛在灯光下覆了道阴影,周于谦把手伸进被子里,摸到她的手握住………
    “多睡会儿吧,醒来又该伤心了!”他眨了眨眼睛,睫毛颤抖几下,英挺的眉纠结到一堆。“我也是有私心的,你醒来就该恨我了。一直以来,好像我都是你的灾难,认识我不久你妈就病了,男朋友也跟你分手,跟我在一起五年,开心才没几天,我前妻又害你失去了亲人,或许你会认为你的痛苦都是我造成的,如果当初我宽厚一点,不计付出地帮你,现在你应该和谢家逸还有母亲过得比谁都幸福。”说到这里,他困难地咽了咽口水,坐到床头,扶起她,使她倚到他怀里。
    “白天我说五年前喜欢你,我心里是那么希望的,如果那时喜欢你,我就会无条件帮你了,人就是这样自私,不喜欢的时候便不会去顾虑别人的感受,也不愿让人占到便宜,等到哪一朝喜欢上了,之前的绝情就成了现世报,变成自己错到了底,付出再多也可能求不到原谅,这时就注定是我欠你了!”他顿了顿,俯首贴着她的脸,像要把自己的温度渡给她,贴得紧紧的,挤皱了她的脸………
    “我不知道欠了你多少,但我会守着你直到还清为止!”
    正文 chapter 53
     更新时间:2010…6…29 12:50:54 本章字数:3231
    旧床单拿去烧了,换了新的,米黄色的被套,金线绣边,还有淡淡的茉莉薰香,其实是没必要的,躺在这床上她根本无法睡着,闭眼就觉得妈妈还躺在这张床上,冲着她微笑,睁开眼,房里空寂寂的,手伸出去,摸到一片黑。昨儿个深夜里,她听到有脚步声,还有窸窸簌簌的衣料磨擦声,知道不可能是妈妈,她这时候还在奈何桥上呢,外婆兴许在桥那边等着,头七才可能回来见见她。
    她还是追出门外,走廊上也跟病房里一样,清空寂静,只是点了灯,照得出影子,她却分辨不出,那是家逸的,还是于谦的,但她却宁愿那影子是徐亚的。
    窗帘子拆下了,今天是阴天,很平静,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躺在同一个地方,永远只能看到天的那一角,灰白色的一大块,“妈看到的和我看到的天一样吗?”她不自觉地问出口,屋里没人答她。一会儿,走廊上响起了又急又快的脚步声,床轮子滚动的吱吱哑哑声,有人病危被送进急救室了,她的心随着那吱哑的声音害怕得收紧,妈妈也常听到这样的声音,她比自己更害怕吧,总担心着自己哪天也被送进去。
    妈妈没留下什么遗物,除了那套小房子,来这里只带了两身衣服,和床头柜上的一帧合照,大学暑假,她戴着遮阳帽,和妈妈在溶洞口处的瀑布下拍的,她比妈妈要高了一个头,所以弓了身子站在后面搂着妈妈,下巴搁在她肩上,笑得真好看………
    “茴姐,我们该走了!”小余穿着黑衣进来,头上别了朵小白花。来茴如梦初醒,下床顺手拿起桌上的黑帽子,遮住了自己的一头红发。
    除亚和家逸坐在车里候着,见她们下来,徐亚忙打开了门,小余坐在前排,家逸跟来茴坐在后面,他担心地道:“来茴,你别勉强!”
    她摇头。
    殡仪馆门口,周于谦和秘书也早早地等在那里,他和来茴见面也没说什么,连个眼神也没交换,这时候能说什么?打招呼,问候都是不对的。
    她用温热的水给母亲净了身,换上了寿衣,尼龙面料做成的红衣裳,裤管很肥大的那种,订制的时候家逸问她为什么不订丝绸的,她说:穿尼龙料子走起路来会沙沙地响,她听得见。
    家逸哭了,她却没有。
    黑木棺里垫了金丝绒,灵堂很冷清,异地他乡,远道而来的亲戚只有舅舅,舅妈和几个表舅舅,来茴跪在棺木前,舅妈瞻仰遗容后便蹲下身搂着她哭了:我的孩子命苦啊,以后舅家就是你的家,出嫁了,也是你娘家。
    来茴还是没哭,亲友们都当她伤心过度,卯足了劲儿安慰,她条理清晰地回应了每个人。不多时,门口传来一阵喧哗,舅舅正跟人争着什么,她细看才知道是她那父亲,委委琐琐地缩着头,舅舅已经扬起了拳头,来茴忙爬起来冲到门口,拉住舅舅,说道;“让他进去吧!”
    张宗祥从门口哭到遗体前,只看了一眼就胆小地别开了脸,然后走到来茴身前,想出言安慰,来茴伸出左手面无表情地跟他道:“谢谢,请这边走!”
    张宗祥讨了个无趣,也不再说什么,刚走出大门,来茴也跨出了门槛,唤住他:“我是来通知您,请您在三天之内搬出我的房子!”
    “小茴,我可是你爸!”张宗祥觉得来家人如此对他,自己还到了场已是仁至义尽,没想到连亲生女儿也欺到他头上来。
    “林秘书!”她转身叫道。林秘书应声上前,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几张借据,送到她手里。来茴一张张地展开给张宗祥看,然后说道:“欧阳已经把你欠的债务转给我,一共是十八万五千块!爸爸,据我所知,那一百万您也没拿到手,我也不逼您,如果方便的话请在一年内还清!”
    她细声细气地说得很宽容,张宗祥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头颤颤地指到她的鼻尖,还没戳上去,周围的亲戚全围拢过来,一双双虎目愤怒地瞪着他,张宗祥缩了缩脖子,退了几步,转身往殡仪馆大门飞快的跑去。舅舅用脏话啐了一声,跟来茴道:“这种人你怎么还叫他爸爸?”
    来茴漠然地盯着远处越来越单薄的黑影,说道:“有什么不能叫的?我叫他一声爸爸,就跟他要一次债!”
    她转身回到灵堂,身后的林秘书像根木桩子杵在原地久久,直到起了一阵冷风,刮下一片榕树叶子打到他的头,这才回了个神,喃喃自语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家庭?又是怎样的父女关系?
    来茴自己都不晓得,她从七岁起,想要爸爸时就叫妈一声爸,可以换颗糖吃,为了能吃到糖,她每天叫上数十次,后来生了蛀牙,她就再也不叫爸爸了。
    跪在母亲的遗体旁,她的两手攀在黑棺木边缘,就要盖棺了,这是她跟母亲最后的告别,从旁边的花盆里掐了朵白色的海芋,插进母亲交叠在胸前的手中,她咬紧了下唇,浓浓的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她咽了口水,才启唇说道:“妈,您在世时我付出所有都要尽孝;您去了,我不会在您的坟头掉一滴眼泪!”
    起身时,她在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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