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宙-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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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过去。
阕寒深知对手非比寻常,第一招便使出了全部法力,用上了水系法术中攻击力最强的“云珠弥散”。只见她手掌挥过后,空中悬浮的水珠,全变成了劲风阵阵的利器,向熙雨狂射过去!
阕寒出其不意的攻击立见成效。只见寒光闪闪,熙雨却是无处可躲,那漫天云珠齐齐打在熙雨身上,穿透了熙雨的身子,穿透了神座,仍然向后疾射,直至力道渐微,跌落水面,溅起大片水花。
熙雨似乎受到重创,神座上的身子动也不动。
没等熙雨反击,阕寒紧接着发起第二次攻击、仍然是全力以赴,仍然是这招只攻不守的“云珠弥散”,仍然是全部水珠都打在熙雨身上。熙雨仍然靠在神座上,动也不动。
可是,第二次出手,阕寒便察觉到不对。这招“云珠弥散”的确极耗法力,但怪异的是,那法力似乎在随着水珠飞溅,也不停向外奔泄。阕寒心中一凛,回招防守,接连深呼吸好几口,方才止住了法力外泄。
熙雨咯咯笑了。她前仰后合地乐弯了腰,好久,才停住笑声,戏问道:“怎么不进攻了呢?难道你就准备献给我这么一丁点玩意吗?”
“那你接着吧!”始终不动声色的散言突然呵斥道。话音未落,她早已右足轻点,高高跃起,左手前探,攻了过去。
与此同时,阕寒也在水面之上滴溜溜旋转数圈,双指轮弹,再次发动攻势。
她们一个空中,一个水面,配合得天衣无缝。
但熙雨不愧为涟殇之神。她的法力,远非阕寒、散言可比!
只见熙雨娇笑一声,右手微扬,衣袖翩翩飞舞,在身前虚晃一圈,便有一层薄雾,在她面前弥漫开来。阕寒飞弹的水珠在雾中消融,而散言凌空的倾力一击,却像打到了毫不着力的云间。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熙雨甚至端坐于神座上没挪步子,便破了阕寒与散言的联手攻击。
“这就是你们的看家本领了么?”熙雨轻蔑地笑道,“也难怪。你看这里,便是你们的生命本体。你们的死活,不过在我弹指之间。”
一个水泡缓缓上升到熙雨面前。她伸出食指一勾,水泡便停在她手上,无助地微微摇晃。熙雨咯咯笑着,用拇指圈住食指,一弹。只听扑地一声轻响,那水泡便消散无踪。
随着这声轻响,小望颤抖着,紧紧偎依在午木身上。
“别怕。别怕。”午木低声说,搂住了小望。可他的心里,早已是一片绝望的冰凉。
“不行。你们好不容易才来,再陪我多玩一会儿吧!”熙雨冲午木甜蜜地一笑,闭上了眼睛。
阖上双眼的熙雨,神色渐渐忧伤起来。她右手轻抚心口,左手拇指轻压中指,兀地向外一甩,一条晶莹夺目的水珠链,直直地疾射而出,向阕寒当胸袭来。
阕寒双掌向外急推。可那水珠链此刻柔若蛛丝,随风轻荡,竟顺势缠住了阕寒双掌,随即向散言射去。散言略一犹豫间,水珠链竟缠腰而过。然后是午木和小望,更是毫无还手之力,便被水珠链双双缠绕。
水珠链将午木一行缠绕之后,熙雨左手微招,水珠链便倏地消失。阕寒略一运力,发现一如往常,未见丝毫异样。可她深知熙雨绝不会无谓这般,越是不着痕迹,心下越发忐忑不安。
熙雨头也不抬,右手凌空虚划一道弧线,左手五指张开一抓,空中水珠顿时凝成一架竖琴。
熙雨纤细修长的十指,像晨光里敏捷的小鹿,在琴弦上奔跑。水滴粲然,跳动着悦耳的音符。那乐音曼妙柔媚处,像性灵婉转轻叹,心旌摇漾。刚强勇猛处,若主们决斗怒吼,震心夺魄。两音轮流,一唱一和,忽而互相间杂,说不出的缠绵悱恻。
大家昏昏然堕入音乐中,沉潜入回忆深处,无法自拔。
阕寒看见了迦南离、含情浅笑、强有力的拥抱,还有,他的身体堕入海中……
散言看见了午木、紧紧抱在怀中那幼时瘦弱的午木、逼自己摘下面纱时那调皮的午木……午木抱着小望的背影……
而午木心里,更是翻江倒海!迦南离担忧的表情、告别的微笑、小望沉静的脸、库拔冲天的烈火……还有,寂灭海边的鲜血……
他们三个脸色变幻不定,忽而低首含笑,忽而忧心忡忡,忽而悲愤欲绝。不觉间,午木已放开了紧握着小望的手。小望无声跌坐在水面之上,瑟瑟发抖。
音乐渐弱,但仍在若有若无地萦绕。眼前的水珠滴落变得异常缓慢,它们在空中拉扯出泪滴的形状,恋恋不舍地,敲打在水面,一声又一声柔细的叮咚,仿佛反复的徐徐吟唱,仿佛此生绵延不绝的忧伤,随着一圈圈的涟漪,缓慢漾开。
一直毫无声息、凝神弹奏的熙雨,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这声叹息,混合着缓慢滴落的漫天泪滴,饱蘸着蚀骨消魂的忧伤。
随着这声叹息,大家浑然进入了痛绝空无之境。阕寒、散言已积蓄了灵力,但这次的手掌对准的,却都是自己。午木也紧握双拳,双目呆滞,似将决绝自尽。
而听到这声叹息,一直在发抖的小望,突然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呜咽。她悲声大叫道:“不要!不要!”
音乐骤停。熙雨猛地抬起了头。她目光森冷如箭,向戴着面具的小望射过来。
可阕寒和散言都迅速回复了自制,立刻明白刚刚经历了熙雨摇魂摄魄的阴毒攻击。见午木仍然如疯如魔,便齐齐拉住午木。午木被外力干扰,这才回过神来。
熙雨盯着小望,许久,她的声音突然尖锐高亢地响了起来:“原来是你!你胆子好大呀!你以为带来这么几个家伙,就能破坏我这涟殇之界吗?!”
小望叫出那么一声后,却一声不吭地大哭了起来。午木走到她身边,重新握住了她的手。
午木听出熙雨的话中,有着太多隐情。可小望只是哭得浑身颤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又是哭!除了哭,除了装可怜,你还会做什么?!”熙雨怒道。
小望抽抽噎噎地说:“你知道,不是我。你什么都知道了。就放我们过去吧……”
小望想解释清楚,不是她带领着午木一行来到这里。她知道,仅凭法力,谁也不是熙雨的对手,何况刚才熙雨的琴声,是引发并在瞬间彻底拥有了大家的记忆,熙雨借此知晓了大家的一切弱点。如今,除了说服熙雨放大家一条生路,别无他法。可她更清楚以熙雨的性格绝不会这样做。所以她越哭越是绝望悲凉。
“放你们过去?我一生都守在这里,你们还想到哪里去?”熙雨的声音又恢复了甜美柔润,甚至还又咯咯笑了几声,但那股肃杀之气,却更浓了,“想要过去么?给你们一个机会:要么,你们打败我。要么,你们就成为魂灵飘过去吧!”
“我们不能动手,我们是赢不了的……”小望哭着哀求。那露在面具外的大眼睛里,泪珠纷纷坠落。
“不能动手?”熙雨长笑一声,笑声凄厉,却比刚才的说话更为可怕,“是因为无法打赢,才不动手的吧!好,再给你们一个机会:我也不杀你们。你们就留下来吧!这是最后的让步了!”
小望转头看了看午木,悲伤地连连摇头:“我们……我们也不能留下来……”
“哼!”熙雨冷哼了一声,她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大家凝神以备,防御着熙雨的偷袭。但熙雨一直没有出现。午木看着小望泪雨纷纷的眼睛,心中万千疑问,一时无法开口。
水滴坠落得突然加快了。像暴雨由天而降。这涟殇之界,转眼哀雨淋漓。淡蓝色的雾霭逐渐黯淡,涟殇之界渐渐转为阴郁的铅灰色,沉闷得简直无法呼吸。
在一阵难耐的静默之后,突然有个声音怯生生地说:“我真的喜欢你。你能够和我在一起吗?”
——说这话的人,竟然是散言!
午木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么了?”
散言直直看着午木,她一字一句地说完这句话,已是热泪盈眶。
小望停止了哭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我是你的圣灵。我知道,有千万条理由可以指责我,可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不去喜欢。我以为你决战时就会离开我。我以为我会回到魔生林,独自用千百年去回味这12天,可是,命运让我们来到了这里。”散言说着,慢慢向午木走过来,泪珠滚滚滴落,在水面上溅出细小的花。“午木,为什么还要找下去?我们能够在这里,永生永世地守在一起,不好吗?”
小望听着散言含泪的企求,也不由得怦然心动。
但是她也很清楚,这一切都是熙雨的法术。突然消失的熙雨,攻破了满怀心事的散言的灵力结界,潜入了她的体内。散言倾情午木,是散言自己都极尽克制之情,何况散言本身灵力就弱于阕寒,所以毫无反抗地就被熙雨控制,借助于散言的忧伤,熙雨能强大自身的力量,同样,借助于散言的身体,如果真的动手,便投鼠忌器,散言是最佳的活盾牌。死亡仅仅是游戏的结果。这样的折磨,才是熙雨最喜欢的游戏!
但散言只是失去了自制。她说的这些话,一听便知出自散言的内心。此时,散言的心愿,在小望心里荡起回响。
是呵!已经到了这里,已经失去了库拔。如果再次与熙雨决斗,只会大家一起丧命于此,小望太清楚熙雨的灵力,熙雨已经答应,如果留下,便不伤大家性命。无论如何,大家也不是熙雨的对手啊……
午木微微低着头,看着散言。散言已走到他面前,将自己的脸,轻轻贴在午木的胸口,她疲惫地闭上眼,睫毛上还闪动着细碎的泪珠。
午木想起第一次揭开面纱的散言,娇羞而矜持的散言。还有大寒之日,破坏了规矩,始终站在自己身边的散言,凝重温柔的散言。
……
水滴纷乱坠落,淅淅沥沥。万千水滴,如离愁之泪,叮咚敲在水面之上。不觉间,午木也是泪眼朦胧。
午木扶住散言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睛,午木凝重地摇头:“不。”
这个字像尖锐的冰剑,直直钉进散言心中。她怔怔后退一步,脸上泪痕未干,表情又是悲凉,又是依恋,可她的动作却与表情毫无关联:只见她突然双手急推,便向午木下了杀手。
说时迟那时快,午木的身体瞬间急速向后退去——却是早有防备的阕寒拉着午木向后滑行数米。
放开午木,阕寒冷笑一声,冲散言说道:“何必。作为散言,你心底应早知答案。作为熙雨,你以为占据了散言的躯体,便不战而胜么?你就在我这里领死吧!”
散言与阕寒的眼神碰撞。散言的眼中,有一团小小的火焰正在燃烧,已将泪烤干。在那一瞬间,她们彼此能听到灵魂的低语。可身体被控制的散言,不,是熙雨,她伸长双臂,衣炔飘然,刹那间,水珠凝结在衣袖之上,就像一双翅膀,翩跹欲展,灵力积聚于双臂之上,马上要对阕寒进行攻击。
“不……”小望呜咽地叫道!
她不能再看这实力相距甚远的争斗。她不忍看着阕寒惨死在熙雨手下——这在彼界因诅咒而获得永生的邪灵阕寒,来到了涟殇之界,那诅咒的效用早已消逝殆尽!
熙雨站在原处,扬手缓缓甩开衣袖。随着她衣袖轻摆,一圈圈潋滟波光微微漾开,滴滴水珠平行地向阕寒直直飞去。距离数米,阕寒就感觉一股强力扑面而来,几乎透不过气。阕寒深深呼吸,灵力封住全身,她双手一抖,竟将全身灵力凝聚为一个晶莹的球体。那球体在熙雨弥漫的水雾中,缓慢地颤抖着,仍一寸一寸地向熙雨袭去。
水球眼看快到熙雨和阕寒的中央,突然停顿不再向前,而是上下剧烈颤抖着。阕寒催动灵力,水球抖动得更为厉害,却不能再前进分毫。阕寒的心一沉,便见熙雨发散的波光已裹着自己的水球,向这边涌了过来。那些水珠吸附在水球上,像无数小口吞食着水球,水球渐渐萎缩着小下去。
阕寒忽然灵力一懈,撤回攻击。波光向前狂涌,转瞬吞没了阕寒,水珠也疾射到了她身上。
就在水珠射上身的那一瞬间,阕寒暴喝一声,再次将灵力凝聚!这次她侧身避开了迎面袭来的狂波,水球闪耀着寒光,向熙雨扑去。
熙雨一慌,疾弹十指,数十道亮光射向水球。水球嘭地一声爆裂成无数碎片,但仍向前直飞,数百碎片悉数射进熙雨体内。
与此同时,熙雨的波光也笼罩住了阕寒。波光中,阕寒浑身颤抖着,只觉得四肢百骸间力气全被抽空,软软倒在水面上。
午木被阕寒拉到远方,只不过一呼一吸,这一切,便在瞬间已经发生。
“阕寒!”午木张惶大叫着,向阕寒奔了过去,将她的身体缆在怀里。
阕寒那紫色的眼睛,光芒正在迅速黯淡。她依稀感觉到自己又被抱在了怀里,又拼命睁大了眼睛。
“我终于找到你了……”阕寒嘴唇轻轻龛动,低声叫道。她看着酷似迦南离的午木,无限幸福地笑了。她伸出手去,想握住他的手,却无力地垂下了。
午木知道,弥留之际的阕寒把自己当成了迦南离。他哽咽着,不知说什么,只是紧紧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喃喃地叫道:“阕寒。阕寒……”滚烫的泪一颗颗滴落在阕寒脸上。
“你……你怎么哭啦!”阕寒一着急,竟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抬手为午木擦掉了泪水,“我来找你,不好么?我早就想来找你了。可是,我要帮弟弟一起闯下去,他带着你的心愿活着,我帮他,你也很高兴吧……”
午木忍住眼泪,见阕寒神智已不清晰,他真的扮起迦南离,忍痛说道:“嗯,我知道!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在魔生林,我们第一次见面……”阕寒微笑着,轻声说道。
她仿佛又回到了酷烈炎炎的魔生林中,她为魔叹而战,以降低主的法力、挽救魔叹的生命为荣。她从来也不去想牵挂是什么滋味。
可是,她碰到了他,那个骄傲的,沉默的,却又会独独冲她微笑的迦南离,她第一次觉得永生也许是种惩罚。
爱是一粒微尘,可迦南离仍然倾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