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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部分

虎狼-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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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从马背跳下地面,齐图保持着面冲地面的姿态,用余光盯着那双鞋。鞋尖并没有正对着自己而是冲着自己侧面,齐图看到那一只鞋突然抬离了地面,那个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径直走向自己背后的营帐。齐图像个螃蟹般地在地上调整着自己的趴着的方向,他感觉此时如果不拼命呐喊,一会儿就未必有说话的机会了:“大将军!大将军!半年多了,末将从未向河南派出过一个探马啊!末将发誓没有丝毫与大将军为敌之心啊。大将军!末将若有一字虚言,天打雷劈!”
    背上又传来一股力量,齐图顿时又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许平翻身下马走进他的营帐后,迟树得一把揪住齐图又将他拖回帐中掷在地上:“大将军,如何处置这厮?”
    齐图正待继续嘶声大叫,却听到面前的鞋面上又传来一句话:
    “先让士兵们吃饭吧,我必须言而有信。”
    周围有人大声应是,听起来好象是卫士一类的人,这些人把吃饭的命令传出帐外,齐图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态,一动不动地趴着,嘴里也不再出声以免激怒面前这双鞋的主人,至少从刚刚的那句命令声中,齐图觉得对方似乎好像大概没有什么杀意。
    营帐里的人交换着问答,他们似乎也准备吃饭,一会儿就有人把什么东西送进营帐里来,齐图听到又有个卫士之类的人说道:
    “这是这厮给自己准备的早饭。”
    “很丰盛啊,足够我们一起吃了。”齐图听到面前的鞋子主人道出了一句评价,接着四周就响起一片咀嚼声,还有一个喊声似乎是那个把自己揪出被窝的大汉发出的:
    “我要这个鸡腿!”
    “齐将军,”齐图头顶上又传来一个还算柔和的声音:“你是不是也饿了,起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不敢,不敢,大将军面前哪里有末将的位置。”齐图几乎要把自己的脸贴到地面上去了:“大将军请慢用,末将还不饿,一点儿都不饿。”!~!
    ..
第五节 夜袭
    “正如齐将军所说,贵部和我许平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若非这次杨文岳苦苦相逼,我也不愿意与将军动刀兵。WWw。”见齐图不肯起来,许平便微笑着问道:“我已经在开封这么久了,从来不曾越过黄河攻入直隶,便是明证。”
    “大将军说的是,”齐图连忙附和道:“末将曾与黄候有一面之缘,黄候还曾说起大将军来着。”
    闻言许平一怔,竖起耳朵听去。
    齐图趴在地上回忆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大概是一两年前吧,具体日子末将也不记得了,好像大将军当时兵发山东去了,黄候对末将说他收了一个得意弟子——便是大将军了。黄候满口称赞,说大将军必定能继承他的衣钵,还要末将日后多加照看……这真是折杀末将了,只是有黄候这句交代在前,末将这些日子和大将军对垒,心里也十分的难过……末将当时听说黄候亲自教大将军兵法、武艺,那自然是非常的羡慕,黄候曾与末将有恩,末将在黄候面前也是持子侄之礼的,因此在末将心里,大将军就好像是末将的师兄弟……不,远房表兄弟一般……”
    听齐图原来是信口胡扯,许平心中失望,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倒是许平身边的几个闯营部将听得津津有味,连吃饭的速度都放慢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还真是自家人。”许平就坡下驴,打断了还是絮絮叨叨拉关系的齐图:“刚才在下多有失礼了,齐将军快快请起吧。”
    “多谢大将军。”齐图心里暗暗长出一口大气,老老实实地站起来。许平再次让齐图坐下说话,但齐图还是不敢。
    许平不再与他废话,轻声说了一句:“给齐将军看座。”
    两个卫士从桌边起身把齐图拉过去,按在板凳上坐下,齐图感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一个劲地道谢道:“多谢大将军不杀之恩,多谢大将军不杀之恩。”
    在桌边坐好后,齐图第一次用正眼看许平,后者夹给他一个包子——齐图为这个本来就该属于自己的包子又感谢了一番。
    齐图的早餐确实很丰盛,有米粥、有面点,还有鸡鸭等等,这么多东西别说一个人,就是十个人也吃不完。出门在外,齐图就好摆这个谱以增加自己在军中的威望。
    “这么多东西,齐将军怎么吃得了?”不明所以的许平随口问道。
    “末将一向喜欢和亲兵一起吃,”齐图忙不迭地答道:“古有吴起吸脓,士兵为其效死,末将不才,也想学上一学。”
    “原来如此,”许平本来也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一点点好奇罢了,他接着就问起杨文岳的情况来:“保定总督的大营是如何布置的,齐将军可否知晓?”
    “知晓,知晓。”齐图毫无保留地把肚子里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许平不时还会问上两句标营的具体巡逻状况。
    齐图注意到许平身边的将领举止和他的卫士们没有太大区别,那个把自己从床上拽起来的家伙吃得唾沫横飞,吃得别提多香了。而许平在这些人里,是唯一一个闭嘴咀嚼的;而且齐图还注意到许平在嘴里有东西时绝不说话,只要自己还在说话时对方绝不会打断;有些时候齐图和许平同时开口,许平还会立刻闭嘴让他先说,甚至会轻声抱歉。许平的举止一点也不像齐图之前遇见过的那些草寇,而很类似读书人的风范。齐图心里越来越紧张,小心翼翼地用了一两次成语,而对方似乎也完全明白它们的意义,见状齐图心里更是暗暗叫苦,他打定主意只要是自己清楚的就要毫无隐瞒;若是自己不太清楚的,齐图也会竭力回忆一番,而且还会主动做一个声明:告诉许平自己是凭借记忆所述,不保证绝对正确。
    又过了一会儿,迟树德舒服地向后靠倒在椅子背上,解开衣服露出肚皮,满意地拍打着腹部:“好饱啊。”
    这时许平似乎也没有什么想问的问题了,据齐图所说,杨文岳的大营在东明附近,那里防备并不严密。见许平开始凝神思量,齐图等了片刻后主动献计道:“大将军此来,难说有没有走漏风声,大将军不妨持末将旗帜直奔东明,那样必能马到成功。”
    “我想消息是没有走漏的,不过齐将军此心我感激不尽,”许平向齐图抱拳做了表示歉疚的姿态:“如果将军能不见怪,不伤到两家和气自是最好。”
    齐图本来以为自己肯定要被闯军裹挟走,能保住性命就是天大的侥幸,以后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料许平这番话说得如此客气,听起来更有放他走的意思,就鼓起勇气问道:“大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末将?”
    “我这边去东明找杨文岳算账,刚才齐将军说可以借给我您的旗鼓一用,我倒是有些动心。”许平显得有些迟疑,客客气气地询问道:“只是如此一来,不知道将军能不能逃过朝廷的怪罪?”
    齐图听了这几句话,简直是喜从天降,连连点头道:“大将军放心,我就说我是浴血杀出重围的。只要大将军这边不走漏消息,朝廷绝对不会怪罪的。”
    “如此甚好,”许平又是一拱手,笑道:“今日诸多得罪之处,还请齐将军不要见怪。”
    “大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日后但凡有能用得到末将之处,末将一定不敢有所推脱。”
    “齐将军客气了,”许平又想了想:“那这满营的士兵又该如何处置?”
    “末将有些心腹,回头还请大将军放他们一条生路,其余的大将军就随意吧。”齐图请许平把他先绑起来,要当着满营官兵的面把他扔到某个营帐里关押起来,等夜里他自然会偷偷溜走,到时候只要许平不加阻拦便是。
    “如此多有得罪了。”许平和齐图又客气谦让一阵,然后才下令卫士把他绑起来,送出营外关押起来。
    “齐图不降!齐图不降!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营帐外齐图不屈的嚎叫声渐渐远去,周洞天问道:“大人,此人的话可靠么?”
    “相当可靠,同样的问题我一般都问了两、三遍。”许平对周围的人解释道:“每次齐图说的大概意思都是一样的,这说明他不是信口撒谎,若是信口撒谎内容必有矛盾;但是每次他使用的词语和先后顺序则有差异,这说明他不是刻意撒谎,若是刻意撒谎则话语会一模一样。”
    周洞天略一思索,拍手叫好。
    “被俘的近万明军,若是四下乱跑终归是麻烦,”固然他们的将领齐图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但许平是不会坑杀这些俘虏的,他吩咐道:“先把俘虏聚集起来,把其中的为首者都挑出来,我要给他们训话。”
    ……
    明军俘虏中的底层士官、军官被聚集到一起,一个个垂头丧气,更因为命运未卜而忐忑不安,当然他们心里也有些期待。刚才齐图那不屈的吼声有很多人都听到了,既然最高长官拒绝投降,那他们本以为被改编为闯贼的下场不会轮到自己头上,但现在闯营突然要给他们训话,很多人心里就存了指望——如果官兵都要坑的话,没必要费这力气吧;若是只坑当官的,不会牵连到这么多下级士官吧;若是士官、军官一块坑……那谁帮闯贼整编部队呢?
    不可否认这些兵油子们想得还是很有道理的,许平要见这些人就是为了能够尽快控制部队,他快步走上齐图的中军将台,向面前的战俘们大声宣布:“我就是许平,诸君想必听说过我吧?”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嗡嗡声:围攻开封大半年的悍匪,把河南官兵一扫而空的煞星,还数败大名鼎鼎的镇东侯练出的新军。
    对于下面的窃窃私语,周围负责警戒的闯营士兵并没有阻止,事先许平就交代要让他们随心所欲地议论,他认为这样比较容易让这些俘虏放下戒备之心。
    果然,议论声变得越来越大,长时间没有受到阻止后这些俘虏渐渐忘记了恐惧,人群里有人高声向许平喊叫:“大将军,听说您是黄候的大弟子,从小就是黄候手把手教大将军武艺、兵法,是这样的吧?”
    对于这种问题许平从来不予回答,而且也一定会有人替他回答,即使是俘虏也不会例外。
    “当然如此了,武曲星的弟子,不然怎么会这么厉害!”
    类似的对答在归德府的俘虏中许平就听到过,他平心静气地等这些明军嚷嚷了一会儿,才伸出双臂示意肃静,随着许平的这个手势,下面的战俘们顿时又变得安静了。
    “我和诸位弟兄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如果刚才齐图不是当面辱骂我,我本也想放他走的。”许平的话让台下的人都彻底放心了,不过他还有后文:“就是不知道诸位弟兄的军饷有没有拿齐,将来也不知道诸位弟兄今日而后是不是还能当兵吃饷,如果不能的话,我深感抱歉。”
    下面的又是一片嗡嗡声,已经有人当场表示愿意加入闯营继续当兵吃饷了。
    “不怕诸位弟兄见笑,我许平现在养不起这么多兵,我穷得很,不然我就不来直隶打杨文岳的秋风了。”台下响起了些笑声,许平也跟着笑起来:“我倒是有个补偿诸位兄弟的办法,我愿意补齐诸位兄弟的欠饷,再给每位弟兄一笔遣散费,但我是个穷人,今天就急着要走的弟兄我给不了这笔银子。”许平提高声音道:“我这便要去杨总督那里帮他搬家——把他的东西搬去我家,所谓有财大家发嘛,实话实说我人手也不够,若是诸位弟兄愿意多留两天,帮我把东西搬过河去的话,我一定不让诸位弟兄空手回家,我发誓!”
    ……
    下午闯军源源不断地渡过河来,明军中的志愿者虽然还不能放他们自由活动,但已经可以在闯军的监视下帮许平打打下手。让这些人砍伐树木、准备修建浮桥、打造大车的时候,许平已经从全军中挑选出两千精兵。这些闯营士兵尽数换上明军的军装,而许平则换上齐图的盔甲,这队闯军打起齐图的旗号,浩浩荡荡地向东明开去。
    一路上士气高涨的闯军走得很快,黄昏前东明已经遥遥在望,许平传令做战前的休息,士兵们知道晚上有一场硬仗要打,人人倒头便睡。临时阵地里很快就是鼾声一片,一些明军的探马发现这队人马后过来询问,许平亲自出面应答,便说是带兵回来讨饷。
    太阳落山后,许平下令出发,两千闯军大摇大摆地打起火把,两侧是十万明军连绵不绝的营盘,把标营紧紧保护在中间,许平看都懒得看它们一眼,沿着大路直奔杨文岳的大营而去,
    许平带着走在最前的突击队,在标营守兵能够望见后面的闯军前就赶到营门下,之前许平曾在明军中任职,也曾在侯洵手下领兵。对标营的一套求见手续了如指掌,他的卫士对门上喊话说是齐图前来有紧急军情求见杨总督。
    守门的标营军官见来人只有不到十人就打开营门,同时通报后面的巡夜游击准备给齐将军带路。许平的卫士们才跨入营门,就暴起伤人把门口的标营卫士砍翻在地。
    负责守卫营门的标营军官看得瞠目结舌,这时如同之前枪县城城门一样,许平轻车熟路地指挥部下开始四处行动,砍断门桥绳索、驱散附近的卫兵、同时开始纵火。见这小队人真的要打要杀,周围标营的卫士怪叫着四散躲开,那个守门的军官此时已经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勃然大怒地向着许平冲过来:“你们到底是何人属下,意欲何为?”
    这时许平已经看到一队火把飞速地驰来,这必定是迟树德的骑兵,他全身关注地看着这第一波后援没工夫搭理那个标营军官的问话,而许平身边一个穿着齐图亲丁号衣的卫士则拔刀在手,闷头向那个军官走去。
    那个军官连声喝问,而卫士一言不发,走到近前二话不说挥刀就砍,有所防备的标营军官就地一个翻滚躲开这一击,而他身后的几个标营士兵此时也已经抽出刀来,见状纷纷上前,把利刃在空中用力地来回挥舞着,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些贼囚,是要杀官造反吗?”
    “就是要杀官造反!”闯军士兵厉声喝道,挥刀向那些标营卫士扑过去。
    这时迟树德已经一马当先冲入营门,他和手下们先把手中的火把四下一通乱扔,接着就呐喊着向官兵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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