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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子衿 [历史之三国衍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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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实在是早已忘记了他,到底是什么样子。
  曹操甩开那丝头发,施施然滑了出去——果真就像条安静冷漠的蛇,悄然无声。
  举目四望,一屋子满满都是人,偏偏没有想见的那一个,还是他真的泯然于众人之中,许久不见,真的认不出来。
  他居然不到。
  他居然——不管他大将军病体初愈,劳师动众。
  只得强压下心里的怒气,平平淡淡地说要说的话,全然一副指点江山于袍袖间的样子。他大将军曹操怎么会把这么个小小祭酒放在心上——只是,如此触犯他的威严,着实该罚。
  忽然找到了个理由,不由得暗自窃喜,他倒要看看这厮会有什么反应——蓦地将手上一直把玩的黑铁镇纸重重砸在案上,惊得梁上的灰尘仿佛都跌落几许。众将官谋士一愣,今日将军神色较从前更古怪,尤其是鬓角的一缕头发静静贴在白生生的面颊上,尤为触目。
  难不成真是大病初愈才会如此?
  今日有谁未到——他如玉的脸色忽然黑若手中的镇纸。
  只看见人群中荀彧一凛,曹操微微得意地看着他心惊肉跳。
  谁叫你偏偏护着他,护得小心翼翼如芒在背如坐针毡也要护着他,那么你就好好护他一辈子吧——文若,郭……祭酒的病,你不是说已经大好了么?
  多谢将军记挂……
  郭嘉气定神闲地从敞开的门外探出半个身子,裹着厚厚的皮裘。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围出一圈金色的轮廓,屋里本有些暗,他的脸也看不清楚。
  发冠似乎仍有些歪着,他一侧身,终于走进来,贴着荀彧站定,躬身施礼。
  将军可曾收到郭某的信函?
  曹操定睛,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出一些笑意堆在脸上——也多谢奉孝病中牵念,信,自然是收到的……心里笑得更厉害,信使如此可靠,怎可能收不到呢……
  荀彧额上垂下一滴冷汗。
  哎呀文若,这么冷的天气,你怎么……郭嘉从严实的衣服底下伸出手来,将汗水抹去……文若你,不会也病了吧。
  郭祭酒——曹操故意拖长了尾音,还未责问出口,他就已抢过话头。
  将军勿怪,翠娘说,一定要喝完最后一副药才放我出门……谁知煎了一早晨,药罐却被猫打翻,所以。
  只得重新煎过。
  他家里哪来的猫,昭彰的谎话。
  曹操面色清寒,像要发怒。
  郭嘉掩住口鼻咳嗽一通,咳得整个人都弓下去。
  众人低着头望脚尖,听着两人不知打的什么机锋,只有荀彧暗自跺脚,早知如此,倒不如他们二人继续病的病,伤的伤,省得麻烦。
  望着绝尘而去的车撵军队,旌旗遮住了整条街道,荀彧松了口气。
  这两个人不在一起,始终比在一起要和平。
  郭嘉站在他身边,仿佛重心不稳,一下子倒向这边,一下子歪向那边。齐整的脚步声和盔甲摩擦声隐去,他忽然拉过荀彧的肩膀,文若,来来来,来我家看看那只新来的猫……
  奉孝,荀彧挣脱他的拉扯,你睡迟了?
  郭嘉摇摇头,不曾。
  果真是为了熬药才迟的?
  文若……你说将军此去,能得胜否……他朝着一抹远方的扬尘眯起眼睛,仿佛有些悲戚的神色,看得荀彧心头一紧——难道他又看出什么不妥的命运。
  这……
  郭嘉忽地笑出来,放心吧,我对将军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走吧,小弟请你浮一大白。
  被他拉着前行,荀彧记起郭嘉说,将军此去,必得胜归。
  还有……刘表?或者是,纵有曲折,亦可克之?
  还有什么,似已忘怀。
  不过既然他斩钉截铁说会胜,那胜算起码也有九成。
  果然,被他说中,虽然绵延了数月,但回来的始终是捷报。
  七月叶黄,郭嘉的院子里落下第二片枯叶的时候,荀彧说,将军得胜回朝了。
   
                  the end
  刘使君院子里的南瓜秧全枯死了……
  香炉里的烟云袅袅上升,延着窗帘一直向上游去,一丝风也无,它们就像失去魂灵,不知往何处去,似乎要在屋角上堆积成山。
  曹操盯住那缕烟,似乎心不在焉地将手中几支笔朝笔海里扔。
  但每一支笔穿过宽阔的桌面,都稳稳落进笔海里——他叫你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是。翠娘并没有低头,但仍不敢看正前方,眼睛尽力瞥住自己的脚尖。
  你去吧……等等……
  翠娘又站回原来的位置,等候调遣。
  这半年,奉孝如何?手中的笔扔完,笔海似乎还发出嗡嗡的振动声,曹操又探身抓出几支来,靠回椅子,继续扔。
  将军出征之后,郭大人染过一次风寒,似乎有腹痛之疾,略着凉便会发作。郎中说是饮食不调,饮酒过量,熬夜过多所致。
  眼波一横,曹操手上忽然失了准头,一支笔直直飞将出来,跌在翠娘脚边,惊得她退了一步——饮食不调?那你在他那儿都做了些什么。
  翠娘嗫嚅,将军,可翠娘如何奈何得了郭大人……
  曹操摆摆手——你还有东西留在府上么,今日收拾了,遣两个小厮全抬去奉孝那儿吧,还有,他不病,你也不必常上这儿。
  ……是。
  巴巴派翠娘来说了这么句话,曹操两条眉毛越靠越紧,刘备这厮,连装也懒得装了么?
  更怒的是,他凭什么找个丫头来传话,把他堂堂大将军摆在哪里——倒像他郭祭酒麾下的一个小喽啰。
  忽然记起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午后,亦是这间书房,亦是这张书案。他斜倚在窗台上,淡淡笑意一直挂在唇边,他不是说了很多话么?
  难道这一辈子的话,都在那一日说完了。
  从此行同陌路,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走到窗边,也学着他的样子靠住,窗棂不高不低,恰好梗得浑身都不舒服。
  那人居然就这么卡在当场娓娓动人地说了一个下午——他最后说过,应该先取吕布,再攻袁绍。
  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不是信誓旦旦说要为刘备雪耻的么?曹操笑,关羽——那个让人如芒在背的男人的眼神,他倒是一直没忘记。
  将军把你赏给我了么?正式地。郭嘉趴在走廊每人靠上,看着两个小厮将翠娘的箱笼抬进院子,又出去抬了一箱——你的家当还挺多的嘛。
  翠娘忙着推开边厢房的门,许久回头道,郭大人,从此翠娘可领不到将军府的例钱了。
  无妨无妨,将军发你多少,郭某决不比他亏待于你。
  郭嘉面无表情盯着眼前的一丛灌木发呆,语气却像带着要溢出来的笑意——将军府里的人不说上百也有好几十,在这儿自然比从前辛苦,翠娘在郭祭酒府上,那可是宝贝。
  不如——我的俸禄,分你一半好了……
  大人说笑了,翠娘打发小厮离开,合上院门。
  不不不,不是说笑,看样子,不出多久将军又要出征了。
  郭嘉扯住灌木一根枝条,绷紧,蓦地一松手,整棵树哗啦啦摇晃一阵——你说这次我要不要去凑凑热闹呢?
  大人身子未全养好,恐怕不宜随军。翠娘拦——何况,况大人有什么差错,将军又要责问翠娘了。
  反正在哪儿都是一样不好——郭嘉脸上终于也浮出笑意来,那么,若离了这院子,将军就不会怪罪你照料不周。
  可是……
  吕布虽然只是一介莽夫,怕只怕他听陈宫的话——那陈宫,和你们将军可是故交。郭嘉站起身来,舒展筋骨——将军他,真怪罪过你照顾不周?
  翠娘已从房里拿出了披风,郭大人,眼见入秋,夜里凉。
  郭嘉任她将披风仔细系好,回头看了看院子里的梧桐树,又一片落叶旋转着落下。
  十月的风已经颇有寒意,曹操将手中的丝缰握紧,看着前方不到边的原野。天刚破晓,地面上还结着白霜,霜虽然不厚,被马蹄踏过的地方依然有明显的足印。
  身后的军营正袅袅升起晨烟,不用多时便又要拔营启程。
  前日夺下彭城,下邳已然在望。
  锁子甲紧紧贴在胸口,把铸着兽面的熟铜盔取下,顿时轻松了很多,挑在手里,一簇红缨在风里跃动如火焰。
  金戈铁马,虽能凭它们笑傲江湖,却也很沉吧……身后传来那个人的声音。
  把不由自主浮到脸上的笑意压下去,回过头的时候脸色已经和这铺满白霜的原野一般缺乏生机,郭奉孝居然会主动提出随军出征,他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日文若站在窗边,眼睛都几乎没瞪出来。
  还数出不少理由让郭嘉留下,浑然不觉曹操盯着桌上镇纸的眼神凌厉如刀,要是他再劝阻,估计得把他割成十七八块。
  不不,谁说是想要带着他出征。
  只不过这人呆在许都,又不知道生出多少事故来。
  自己都难以说服自己了,曹操的掌心忽然潮了一下——平日他的手指总是干燥,估计,是秋季火气太盛的缘故。
  九月东征,算来也有月余,他倒是安稳呆在军中,一不饮酒二不犯事,总觉得身边仿佛没有这么个人一般。
  郭嘉穿了件看起来很单薄的青色长衫,被寒风一吹,袖子鼓起来,曹操看着觉得手臂一阵凉。
  他见他不答,又继续说下去——不过,若能一统中原,重些又如何?
  顿时觉得手中的头盔重得托不动,抓住缰绳的手指,似乎也有些酸痛起来。
  吕布一除,却是顺了刘玄德的意了,将军……郭嘉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却穿过曹操不知落向何处,似乎终于觉得有些凉意,把双手笼进袖子里,腰身一紧,单薄得恍若无物。
  曹操终于下马,依奉孝之见如何?
  ——奉孝并无什么意见,郭嘉的眼神落在曹操眉心,只是想告诉将军这句话而已。
  刘备同吕布交情非浅,曹操垂下眼帘。辕门射戟的故事被传为美谈,他们也曾以兄弟相称过,大耳儿是因此才一路上韬光养晦不成。
  当然不是,他只是装作韬光养晦而已。
  我倒是不曾忘,曹操将盔上红缨理顺——他院子中的南瓜,可多时未曾打理。
  刘玄德此人,虽不是人中之龙,却有一方霸主之相,丞相可知为何。
  怎讲?
  他对他身边的人的方式,和丞相对身边人的方式,完全不同呢……他的笑在这冷冷清晨竟散发着暖意,远处一抹艳红的光透出云层来,地面的霜一瞬间被照成了粉红色。
  刘备示弱,而将军恃强——而此二者均能服人。蓦地一阵咳嗽,郭嘉略略弓起身子,端起肩膀,低下头去。
  曹操解下猩红的披风,顺手撂在郭嘉肩头——行军可不必儿戏,若你病了,可没人像翠娘一般伺候着。
  语气硬邦邦,披风却柔软,还带着温度。
  多谢丞相关切,郭嘉握住肩头的那抹红色,捉紧,仿佛风一吹,它就会逝去。
  我只是怕到时大军过处,没个地方给你养病。曹操拉着马行得远了,话语声在风里听不太分明,郭嘉迎风将披风抖开,披在身上,用心扎一个结。
  转身望着军营的方向——不知何时炊烟已经住了,叮叮当当拆帐篷的声音在清冷的空气中依稀响着。
  曹操已经走进大营,只余下地面一串足迹。
  这个自然,若是病了,随军的大夫,估计也没有江郎中那么好说话吧。
  郭嘉笑笑,转身也踩着刚才曹操的足迹走回去。
  只是这人的脚步怎么这么大呢——明明走得很平稳,也并不迅速啊。
  一步的距离,够郭嘉走一步半,估计他的野心也同步履一般,即使不说,也世人皆知。骂他窃国的人不少,可谁知道他爱的究竟是拥有这江山,或是拥有它的过程?
  或者,只是迈开了脚步,便不知如何停止。
  郭嘉将手拦在嘴边,低低咳嗽一阵,又慢慢向前走去,忽然一个趔趄,好像要倒下来,摇晃了几下,又稳住。
  继续走。
  吕布固守下邳城池虽说不是铁桶一般,可等闲也攻不进去。
  他出战虽占不到便宜,曹军也胜不了——追在吕布身后,谁都怕他回马一戟刺过来,说不定自己就小命不保。
  赤兔马一团火般,卷的沙尘满天。
  城门一闭,谁也奈何他不得。
  人人都知道将军最近心情不好,谁见着都是小心翼翼。
  可流言这东西,要四起的时候是曹操也拦不住的——荀彧说,眼看天气越来越凉,大家都在传,不多久便要撤军了。
  曹操手中的帐帘倏忽被捏紧。
  良久,终于问——文若,奉孝近日好么?
  自从那日早晨遇见他之后,似乎他就从视线中绝迹了。偶尔听荀彧说起,听说因为途中每日骑马奔波劳累,天气又冷,他好像又病了。
  咳嗽总是不好。
  但究竟为什么病,荀彧又遮遮掩掩不肯说明。
  他——荀彧迟疑了一番,他似乎在和公达饮酒。
  营地靠着泗水,时近正午,阳光照在水面上鳞鳞耀眼,其实毫无暖意。
  曹操从很远的地方就听见郭嘉兴致勃勃吟诗的声音——关关鴡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唔,好诗好诗,当浮一大白……
  他竟似已经醉了。
  ——来来来,公达,与我满上……
  搬着一张小几,郭嘉于荀攸对坐,桌上放着一只酒坛,一人手执一只漆碗,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军中禁酒,你二人……曹操紧皱眉尖,欺上前来。
  郭嘉回头乜一眼曹操,站了起来,又没站稳,软软歪在曹操肩头……丞相,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及时行乐。
  为什么他竟然连责罚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人靠在肩上,一低头,便能看见他领口中隐隐露出的锁骨。
  线条清晰——是因为太瘦。
  颜色清冷——是因为太瘦。
  被他靠住的肩窝居然硌得有些疼,还是因为太瘦——郭嘉你……话未说完,碗已经递到指尖,推之不掉,就这么接过来。
  将军,上好的梨花白……郭嘉用肘轻轻一撑,立开去。
  曹操一咬牙,举杯一饮而尽。
  居然。
  冰凉凉一路从唇边,滑近腹中,除了凉意,没有滋味。
  难道他在身边,就一定会让他食不安,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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