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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见善 作者:楚寒衣青(晋江vip2014-06-26正文完结)-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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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并不认同徐善然的行为与想法。
  如果只是做朋友,他就算不认同对方的想法,只要对方并不是那种恶毒的人,他也能够尊重——
  可是他们是要成为最亲密要相伴一生的人啊!
  琐碎的生活习惯与喜好的不同或许需要两个人各种磨合,但在这样子的大事上,他怎么可能不去赞成对方的想法、行为,不去想办法帮助对方呢?
  他怎么可能和对方的想法与行为背道而驰?
  邵劲的脑袋已经乱得说不出话来了。
  与此相对应的,就是他越来越沮丧,越来越沮丧,再反作用自身从说不出话来到一个字也不想说。
  总之他沮丧极了。
  徐善然想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她一直在等邵劲的反应与回答。
  但邵劲反应倒是相当明显,却几乎没有说话。
  徐善然在窗户后站了一会,然后离开这里,去厅内拿了东西,再回到原地。
  邵劲只听见对方轻巧的脚步远去又走近,他继续抬头发呆,没一会就看见人再出现在自己的视网膜内,同时还有一个杯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是?”他问。
  “先喝口热茶吧。”徐善然说,将手中的杯子塞进了邵劲的手里。
  邵劲略略感动,一口喝光了杯中的水,脑海中乱糟糟的思绪就像被这口水冲刷一样暂时都被他给搁浅了,他问对方:“你现在打算?还要在这里呆着吗?”
  “不必了,”徐善然说,“我已经让他们都收拾好东西了,只等雨再小一些就立刻上路。”
  邵劲“唔”了一声,片刻后说:“我来这边的时候马在镇子外摔了,当时赶得急就没管……我先走一步,过去看看那个大家伙有没有事情。”
  徐善然并不虚留:“也好,不过现在雨不像开头那样大了,你换一身衣服、带齐了雨具之后再走吧。”
  坐在窗台下的人很快就沿着游廊走入后院,而另一个早在厅堂正后边呆着的人,也随之走到徐善然身旁。
  这个呆在左近的人并不是徐善然的两个贴身丫头,而是自那次被救起之后就一直跟着徐善然的高婵。
  她还是一副白纱遮面的打扮,叫人不能透过白纱窥破她的面容与神情,但那双能直接看见的漆黑眼睛,却显得显得寒光凛凛,如两柄出鞘见血之后的刀锋那样。
  邵劲听了不少徐善然与徐丹瑜的对话,高婵显然也听了不少邵劲与徐善然的对话。
  来到徐善然身旁的时候,她目光轻轻一扫,就看见了搁在窗台上的一只杯子和一个被徐善然拿在手中的花环。
  杯子是徐善然给邵劲的,花环却是邵劲落下来的。
  在暴雨之中一路赶着过来,又在窗台之下听见了自己从没有想到过的事情,邵劲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个他半路上编好的,准备带给徐善然安慰对方的东西。
  但是看见这个东西的徐善然,却能很轻易地想象到邵劲编织这个时候的心理。
  他那时候或许心急如焚,又或许带着微笑。
  他看见自己上午愿意拿那些草编的东西把玩,所以在骑马跑过树林,看见这花藤开得正艳的时候,忽然就想把这个摘下来。
  这样在她听见来自祖母身体不适这样的坏消息之后,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能把这个拿出来,送给她,戴到她头上,安慰她。
  徐善然的指腹擦过嫩黄小花柔软的花瓣。
  这一整个花环似乎曾经呆过男性的怀中,被挤得有些扁了;又似乎曾经饱蘸雨水,都有些蔫了。
  但褐色的柔韧的枝条,绿色的狭长的叶片,黄色的小巧的花朵,都依旧鲜妍而明媚。
  其主人蕴含在这里的心意,也始终如一的真挚。
  高婵的目光有些冷漠,她仅仅瞥了这花环一眼,就很快移开目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让邵劲听到这么多东西。这太不安全了。”
  徐善然笑了笑,她总像对待朋友那样对待高婵,也像对待过去的自己那样对待高婵:“因为我答应过他,他有多认真,我就有多认真,而且……”
  “而且?”
  “我并不担心他会伤害我。一个不会伤害我的人,当然值得我付出更多的真实和信任。”
  大雨变成了小雨,小雨也渐渐收了,最后只剩下积蓄在叶子上的无根水,不时叫单薄的叶片承受不住,从而自树梢砸落到地面。
  邵劲回到他那匹马摔倒的地方的时候,摔倒了的马还没有跑走,而是跪坐在一处的树荫之下,直着脖颈看前方的道路。
  当终于看到邵劲的时候,它打了个响亮的鼻音,两只前蹄由跪着改为站起,昂首挺胸得像是在和邵劲打招呼一样。
  邵劲也和这匹马打了声招呼。
  他很快来到马的身旁,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背脊与脖颈,又取下一旁背囊里的马梳和玉米喂对方。
  这头姜黄色的马又喷出一道鼻息,跟着垂头就邵劲的手啃食玉米。
  邵劲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马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底下的马已经停止了咀嚼的动作,只跪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他。
  邵劲也坐在地上和这匹马对视。
  人看着马,马看着人。
  然后马凑上前来,用自己的大脑袋蹭邵劲的脑袋,用滚烫的舌头去舔邵劲的面孔。
  邵劲被结结实实地又蹭又舔了好几下。
  他清楚自己坐骑想要安慰自己的意思。
  但是在荒郊野岭里被一匹马安慰……真的更凄凉了qwq
  日升日落,月明月稀。
  当徐善然与徐丹瑜的队伍日夜兼程回到京师湛国公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时分了。
  他们一下马车就被神情严肃的仆妇一路请到老夫人的院子外,家里的人基本都在这里,徐佩东最先看见两个孩子出现,他本身的脸色颇为沉重,看见孩子们的时候却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放松,他说:“你们回来了,先进去看看祖母吧。”
  话音还才落下,旁边就直传来一道声音:“丹瑜等会,善姐儿先进去。”
  几人齐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老国公背着手从院子中走出。
  徐佩东上前问:“父亲,母亲的身体……”
  “刚醒。”老国公简单说完后就催徐善然,“你快些进去,在你祖母清醒的时候见上她一面。”
  “是,祖父。”这个时候徐善然也顾不得太多了,答应一声之后就匆匆跟着婢女往里头走。
  一路来到那间徐善然十分熟悉的上房,徐善然刚一转进室内,就见祖母躺在床幔之中,朱嬷嬷正在一旁服侍。
  她走上前去看几日没见的祖母。
  只见躺在被褥中的老人似乎在一夕之间变得矮小瘦弱,空荡荡的衣衫与厚厚的被子都将她遮得没有形状了,她的脸色蜡黄,皮肤上面布满了老人斑,皮裹着经络,黏在骨头上,一样样都叫人看得分明。
  徐善然慢慢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她的脸色先只是微沉,过了一会之后,才慢慢有哀戚浮现出来,可是这样的哀戚也并不长久,不过数息的功夫,又被主人自己遮掩过去了,于是最后,她的脸上也只有一派往常的温婉宁静。
  只是徐善然明白。
  死过一次的人当然明白,一个人要死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模样。
  躺在床上的老妇人也未必不明白这一点。
  她此刻虽然醒着,但精神显然不太好,睁开眼睛静了好一会后,才眯着眼睛问:“是善姐儿过来了?”
  “祖母,是我。”徐善然握着老人的手轻声说,“祖母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没有几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闭眼就去了。”老夫人反握徐善然的手,她的手很冰冷,也很没有力气,正如她自己所说的,恐怕没有几日了。
  徐善然说:“祖母会长命百岁的。”
  老夫人淡淡说:“你说着自己也不信的话在哄我呢。”
  徐善然也笑:“我真的这样期望,祖母,要是祖母能多活两年,折我的寿我也愿意。”
  病重了这几日,老夫人第一次扯开唇角,露出一个近似笑容的动作。她打了一下徐善然的手,力道轻得像是一只羽毛拂过徐善然的手背:“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胡话,赶紧收回去。”
  “孙女是认真的。”徐善然说,然后真的就此发誓,“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若能将信女的寿数渡与祖母,信女只愿祖母长命百岁。”
  大概有些时候,人越到不行了,头脑就越清楚。
  张氏现在正处于这样的状态。
  也不知是不是念了一辈子的佛,此刻她体虚力弱,说一句话都要喘上半天,但实际上头脑却非常的清楚。有太多太多的念头在她的精神中活跃,过去的,现在的,夫妻的,孩子的,好的,坏的……它们争相抢夺着她的注意力,让她的脑袋从头到尾绵延着针扎一般的疼痛之外,也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机敏。
  所以她几乎在听见徐善然开口的时候,就判定自己的孙女并没有在诳言安慰自己。
  这其实也并不难以判断。
  对方的眼神没有闪烁,声音没有迟疑与波动,虽然连激动的起伏都没有,但这正好说明徐善然确实不是在一时冲动之下做出这个决定的。
  她的这个小孙女真的愿意以自己的寿数换她长命百岁。
  躺在床上的张氏不无动容。
  可更多的是匪夷所思。
  为什么啊?
  她的孙女还缺什么东西吗?
  为什么对一个人而言,最重要的寿命也不值得她垂眸一顾?
  但时至现在,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已经拖累得张氏不能再做长久的思考了。
  她费力地喘着气,想要问徐善然为什么,可是最终喉咙只传出破风箱拉扯时发出的干涩气流声,她再挨着一阵又一阵的痛楚与困倦,强提起的最后的精神也以能叫人感觉到的速度流逝着。
  到底命不由人。
  张氏终于无可奈何,只能将最后的力气用在那本来没有准备好的事情上,转头旁边服侍的朱嬷嬷费力说:“去将我收起来的匣子拿出来……就是那个单独放着的匣子……”
  朱嬷嬷很快就将张氏所要的东西拿出来了。
  张氏说:“把最底层的那枚钗子拿出来……对,就是这一只……给我……”
  那是一只通体血红,浑无一丝杂色的云头素钗。
  张氏将这钗子拿在掌心中,两次钗子都差点滑出张氏的手,等第三次终于拿稳之后,浅浅的红晕叫那双姜黄色的手也染上了点血色,她颤巍巍的抬起手来……
  徐善然并不知道祖母要做什么,只倾身上前问:“祖母是想……?”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张氏已经在徐善然低下头的时候,猛地提起最后的力气,将这钗子插入徐善然的鬓发之中。
  这一下还是有些力道的,徐善然被扑得歪了歪。但她很快稳住身子,及时扶着祖母的胳膊,将人再安稳放回床榻之中。
  这一系列动作里,张氏始终死死地盯着徐善然。
  此刻她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肉了,薄薄的满是皱褶的皮肤包裹着骨头,一双眼睛球似地凸出来……并不好看,甚至有些可怕。
  但徐善然仿若未觉,只动作仔细的帮着祖母再掖了掖被子,还轻声问:“祖母是想同我说什么吗?”
  张氏瞪得紧紧的目光突然放松了。
  她现在有点想大笑,但最后的力气也不过支撑她发出含糊不明的唔呃。
  她心想自己快死了,这么大的家族这么多的人里,满打满算伤心的也不过十指之数,老大夫妻,老四夫妻,大孙子再算一个吧,跟着她身边那么多年的朱嬷嬷再算一个。
  然后就剩下这爷孙两了。
  她的丈夫,她的孙女,这两个人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高兴了不露声色,厌恶了不露声色,取得了再瞩目的成就也不肯放松,有了再喜欢的东西也肯一眼不多看,只为了那毕生的目的——
  可老头子的目的是好好的把住这个家,光宗耀祖;但她孙女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猜不到了,猜不到了……
  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够了,最后帮这个最喜欢的孙女一次吧,可是不说,不说,一个小秘密。
  张氏最后死死地看了头戴血钗的徐善然一会,唇角扯了扯,扯出一个有些僵硬,但也有些慈祥的笑容:
  “拿着吧,很适合你……”
  这句话说完,疲惫的张氏很快又陷入了沉睡。
  徐善然也并不在这里呆着耽误其他人的功夫,差不多在张氏睡着了之后就起身往外走去。
  外头的人都还站在原地,她一走出房门到了院子里,就与众人对上视线。
  老国公是第一个看见徐善然头上血钗的。
  他先是有些惊疑,跟着皱眉沉默半晌,最后才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像一口气叹尽生平那样怅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来个肥章=3=


☆、第八十九章 你快乐吗?

  这是曾经出现过一次的那间茶室。
  这间茶室不算太大;也不富丽堂皇,一间素雪似的屋子里头,半旧的靠垫;普通花色的杯子;除了摆了一整面墙的书相较于别人家更多一些之外,就没有任何值得再注意的地方了。
  但哪怕这里毫无足以叫人恭维的特别;这里的主人也正是这个帝国里头有得数的实权者。
  无数生民的未来所在,无数学子的前程所在;无数高官的利益所在;都系在这间茶室的主人一肩之上;哪怕这个主人的背也弯了,肩也缩了,这天下万事万物万万人,也照旧一分为二,一份在皇帝手上,一份在他的手上。
  他就是谢惠梅。
  一个已经当了许多年阁老,还将继续担任更多年阁老的老人。
  好像除了时间与皇帝,已经再没有其他的能够打败他的人和事了。
  时间是任何人永远也战胜不了的敌人。
  可是皇帝很快也并不能打败他了。
  在湛国公府老国公夫人正是报丧的这一日,深宫之中的昭誉帝也正在挨着今年开春以来的第三次风寒。
  从新年到现在,一年还未过去一半,昭誉帝已经缺席早朝近一个月了。
  包括刚过没有多久的国宴,一方面是举朝盛世,一方面也是昭誉皇帝听从真人所言,为自己的身体祈祷所做的一场盛**事。
  可惜这场法事也并不太成功,几乎一回深宫,昭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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