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痞-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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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地。”
话音刚落，白茫茫的云海波浪翻涌，如海水涨潮，他们二人被冲到了岸上。
前面果然有陆地。在一片芦苇绿洲中间，有方圆宽阔的草地，树木高耸入云，每一株的树干都有二人合抱粗细。小妖抬起头顺着大树下往天空望去，只见枝叶碧绿白云深深，高得几乎望不到尽头。树干上缠绕着小指般粗细的青藤，弯曲盘卷，像神话故事中的魔豆，根茎深扎于土地，枝叶绕着树叶一直攀爬至云端。脚下遍地开满黄色与白色的小花，再过去有一片小山岗，山岗上放着成群的猪羊。看来此间主人还是畜牧业爱好者呀。
小妖被罗刹天拎在手上，她使用了许多种法术，缩骨功、土遁术、隐身法、穿墙术，都没能从牛头手上逃脱，牛头麻木不仁，毫无知觉的样子。仿佛只是有一只蚂蚁在手上挠痒痒，小妖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失败，辜负了师父多年来的苦心栽培。
人生啊！寂寞如雪特！经常被抓走！
远处有魔兽在林中出没，三头犬、金眼魔狼、风生兽、白麂……竟然会有那么多上古魔兽！它们在看到她的时候，饥饿的眼里露出了对人肉的渴望，小妖冷不住打了个哆嗦，在牛头手上扭来扭去。
“喂喂！放了我吧！你要干嘛？到底要干嘛？”
牛头一手拎着她，一只手指向前方。
山坡下有一间草芦，与寻常茅屋不同，异常宽敞高大，周围没有围栅栏，但左看右看还是像一个牧场。在茅屋前面的空地上架了一口大锅。柴火熊熊燃浇，锅内热气腾腾，骨嘟嘟冒着泡泡。
小妖一见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大叫：“你看你看，我的肉不好吃，又干又硬还塞牙，红烧太柴，水煮也没有滋味，不如你放了我，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吃素有利修行的！”
“谁说要吃你了？”
不吃她那架着那么大的锅干什么？远远的她还闻到了调料的香味。
小妖瞪大眼。
罗刹天把她放在锅旁边，又递给她一个勺子，自己也拿了一个勺子，又用叉子在锅内捞肉块。
小妖抱着二米多高的大铁勺，又望了望脑袋大的肉块，吸了吸口水发呆。
虽然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不对，但是让她吃那么大的肉块也是相当不厚道的。这要从哪里开始咬呀？
肚子咕噜地叫了一声……她真的有点饿了。
没有看见那个白衣少年，小妖感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一点失望。吃过肉以后，小妖坐下休息，一边思考怎么给师父发个讯息？这年代实在落后，不如当年做一个女王样的狗，腰里别手机，出入有林肯。
“狗”字冒起在脑中，小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但是转瞬忘记。老道师父正好这几日上天庭下棋，可能还没有发现她失踪了。那她还要在这儿呆多久？不由有些忧心忡忡。
妖魔喜怒无常，虽然他们现在看来没有要对她不利，但难保不会突然一时兴起想吃个人肉火锅什么的。又或者是要养着她训练成僵尸杀手之类的？
“喂”小妖想说什么，一张嘴嘴里就喷出了一道火焰，她惊讶地瞪圆眼捂住了嘴巴。身上忽然有热气不停地冒出，仿佛内部燃烧的火炉，血液筋脉变得透明通红，不多时她就呼呼地像被吹气球吹得涨了起来，脸胖得像发酵的大面饼，身体变成了风筝在天上飞。
小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好！中招了！
“牛头牛头！快放我下来！你给我吃了什么？你丫见不得我貌美如花，倾国倾城，也不用这样害我，再不放我下来我喷死你！”
小妖每说一句话嘴里就喷出一道火，远远看去像一只在天上飞的喷火烤猪。
罗刹天回过头不紧不慢地看了她一眼：“魔麛肉有助于增强法力，你的资质太差，法力太浅。主人令我好好训练你，因此从今天开始，每天到山上捉十只猪回来圈养。养足一百只猪，再捉一百头狼，麻利着点，不然我让你在天上飞足三天三夜。”
“我为什么要给你干活？”小妖不服，“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罗刹天用手一指，脚下一堆吃剩的骨头冒起一片白光，忽喇喇变成一群黄毛绿喙的蜂鸟飞走了。
“现在，你要跟我学法术吗？”
小妖眼睛越睁越大，光芒由黯淡到明亮，冒起无数小星星，连忙点头：“要学要学！这个要学！”
“那现在马上去给我捉十只猪来！”
“此仇不报非君子，量小无毒不丈夫？”小妖在天上扑腾着肥胖的身体，两臂当成翅膀，嘟嘟囔囔地飞走了。
……
捉猪大战十分惨烈，战况惊动了整个山的野兽。
小妖无法着陆，只能用新练成的喷火大法包围了几只猪，后来勉强飘到一棵树上，沿着树干借着树的重力滑下来，好死不死，底下正有一只怒火冲天的猪在等着她，于是乎，她被那只猪的独角戳中屁股，痛得她赶紧放开树干又飘到了天空上。
小妖怒起，立刻祭起法宝紫金铃一阵乱摇，顿时地动山摇，树叶乱飞，群兽都被惊动跑出来围观，只见人和猪扭作一团，四五只愤怒的猪被放倒在地，猪堆里伸出两个指头，比了一个胜利的“Ｖ”字。
过了半晌，小妖才灰头土脸，满头树叶地爬出来。
很好，捉到五只……今天还有五只的任务要完成。
第六十六章 养猪就养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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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来临，小妖好不容易逮到第十只猪，抹了抹满头大汗。她又变回了本来的模样，可能因为体能消耗得太多，把多余的能量全部都释放了出去，皮球体态终于变得正常和谐，苗条美丽。
这儿的猪看上去没什么古怪，一只只圆圆胖胖的，但是力大无穷，头上还长了一根尖角。小妖蹲在猪圈的栅栏前面托着下巴观察它们。
这是什么品种的猪呢？然后她迳直就想……猪肉的味道好不好呢？
一群白白的猪在圈里拱里拱去，在栅栏口那个人类不怀好意的眼神注视下，拱得队形更加混乱。果真是猪落平阳被犬欺，老猪不发威还当它是病猫哩。
一只滚圆白胖，四蹄油亮的老猪蹲在猪圈的角落，用三角眼打量小妖，猪身散发王霸之气，一看就是猪群领袖。
而小妖正在打量它的尾巴，心里在想糖醋还是红烧？
一人一猪各怀鬼胎，大眼瞪小眼地凝视了很久。小妖转了个身，自顾自去找她的窝睡觉了。
在这个仙境一般的地方白天黑夜并没有很明显的区别，天上还是挂着两轮月亮，唯一的区别是白天月亮东升西落，夜晚由西边升起东边落下。
观察了一阵小妖就明白了其中的规律，当白莲花瓣卷起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夜里了。她施了个法术卷起漫天晶莹的水珠，把身上灰尘污垢清洁干净，然后在湖中央找到一朵冰蓝色的睡莲，莲瓣半开半拢，小妖钻进里面，绵软厚实的花瓣当作被子，花蕊为枕头，美美地沉入梦乡。
夜晚露水很重，落在了花蕊间，溅起晶莹的珠光，小妖动了动，并没有醒过来。清浅的月色下，沾了露水的睫毛一闪一闪，如闪烁流光的蝴蝶轻盈欲飞。
一根纤长白晳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面颊，微微停顿了一下，那双手仿佛每一根指骨与突起的骨节都是那么的优雅，带着奇异的魔力。明月当空，白色人影投射在冰蓝的睡莲上，修长安静。
西门离从口中吐出妖丹，温暖的白光顷刻包围了小妖全身。迷迷糊糊中她想起了在一片冰天雪地中，狐狸与小孩依偎在一起，身后是斜阳落日，万年不化的冰雪……
“狐狸……”她的嘴唇微微翕动。
胸前的白玉扳指猛然射出碧光，四道魂魄蓦地破开封印，被吸入了妖丹之内。
西门离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她，被这四道绿光冲入体内，顷刻间仿佛无数东西涌入体内，快得他无法思考，他身体后仰，光芒自额头射出，月光如柱投射在他的身上，白光中西门离闭着双目，神色安静祥和，恍若天神。
白光渐渐消失，敛入体内。西门离睁开了眼睛，无边无际的黑色中，流过一抹妖异的紫色，他的嘴角牵起一朵嘲讽的微笑。月色下他的黑发如缎，背影几乎与虚空融为一体。
“狐狸……西门离。”
忽然有一双手扯住了他的衣角，一双明亮而又欣喜的眼睛，带着一丝不确定，与一丝犹豫。她那怯怯的模样令西门离心中一软，眼神柔和下来，小妖立刻跃起来跳到了他怀中。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想起了许多年前那只狐狸和小孩的故事，想起了这些年的分别，那日尴尬的重逢，想起了所有被她遗忘的事情。
魂魄归位，重生的西门离法力又恢复了三成，虽然不知道自己的一魂三魄怎么会被小妖带在身上，但是他也并没有想要追问。
他刚才那么冷漠地想要转身离去，仿佛又要再一次把她丢弃，小妖生怕扯不住他，手指握住衣角的力道大得指节都泛出白色，她抱得他很紧很紧。
西门离身体略略一僵，但还是任由她抱住他的腰，任她把头埋在他怀里。
就这样仿佛过了天长地久。他的手也动了动，拍拍她的头，右手揽在她腰间。
小妖仿佛松了口气。狐狸还是她的狐狸，这种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他的胸膛就是她的整个世界，温暖而宽广，如冬日初升的旭阳。
她爱他，他也爱她，虽然，他的爱也许并不同于她对他的爱，但是只要能留在狐狸的身边，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任何事，她都愿意。为了他，她可以抛弃世间一切。
“狐狸，我们回到云离山吧，回到我们来的地方，在那里潜心修练，不再过问世事，不再涉足红尘，你说好不好？”
“云离山早已容不下我，还要回去做什么？”西门离拍拍她的肩膀，推开了她。
“那我们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小妖急问。
西门离的冷漠和菩提的预言使她隐约感到了不祥。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希望见到以前的那个西门离，开朗的少年，酷爱吃肉的狐狸，偶尔懒洋洋，但是脾气很好的西门离。但是有一些事一旦发生了改变，就再也回不到旧时模样。
小妖感觉浑身冷嗖嗖的，随着西门离的离去她也只好跟着他亦步亦趋。仿佛燃烧了她整个生命的漫长轨迹中，一直便是这样，她追随着他，而他永不回头。
如果她停下脚步，他就会走出她的视线，再也看不见踪影。
“你留在这里跟罗刹天修习法术吧，或者我送你回昆山，你若是想要修仙，我教你长生的法决，今后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不久后也会离开。你已经长大，不再需要我了。”
“要去哪里？我也要去！”小妖急急地跟上去，“你看你看我还是小孩子嘛，会被人欺负，今天差一点连一群猪都打不过。所以让我跟着你吧，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狐狸，西门离！”
小妖走得太快，忽然惊叫一声，脚下踏空，整个人像纸扎的风筝向水里投去。
小妖连忙捂住眼睛。
风中仿佛掠过一丝叹息，一双手臂已托住了她下坠的身体，小妖闭起的眼睛偷偷张开一只，得意地扬了扬嘴角。
她可是仙女诶，仙女怎么会失足落水呢？
看来……狐狸还是在乎她的！
小妖笑眯眯，偷偷看他如刀削般的侧脸。
只要能留在这里，养猪就养猪吧，她一定会加倍努力的。为了光荣的养猪大业，坚决争当三八红旗手！
第六十七章 变化之术
远远地传来牛头粗声粗气的话声，从芦苇洲的另一头传来：“死丫头，起床捉猪了！”
才三更哩，她刚睡下去不多久。小妖嘟起了嘴，望了望西门离的背影，还是不情不愿地向反方向走去。当她再回头的时候，启明星异常明亮，白云如雾，西门离负着手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野。
“牛头，他去哪里？”
她征征地看着远处，水天相接，阴暗异常。
“主人每日需有三个时辰到极寒的冰窟修练，凝聚魂魄。因此我们才需待在这个暗不见天日的地方，不过过不了多久了。”
牛头在说这话的时候，目中涌起的阴冷与西门离如出一致，小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就像是二师兄说的，男人有男人的责任，男人的天下，她不明白，她只想和狐狸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管，不想管。
“楞着干什么？跟我来吧，我教你变化的法术。”
“啊真的？”
小妖闻言大喜，没有怀疑为什么牛头善心大发，立刻屁颠颠地跟上了他。
罗刹天指着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看见那个没有？变根烧火棍来使使。”
“怎么变？要干什么？”小妖脑中警铃一阵乱响，感到一丝不祥从心里升起，但是她又太过好奇，往往便因此而把自己陷入危险。罗刹天看了看她，厚紫的嘴唇一阵翕动，念出一串咒语，小妖拉长耳朵听仔细了，然后跟着念：“南临东邪帝北，阵，敕天，变！”
一阵白烟忽地从脚下冒起来，包围了小妖，罗刹天低下头仔细寻找，才从草丛里找到变得只有一寸大的西门小妖，她正叉着腰看他。
“这法术好像不怎么灵，为什么变小了？可以变成别的吗？”
“念咒语的时候你要把全身灵力集中在脑海，不能三心二意，东张西望的，再试一次，脑子要想着变化的那样东西，对了，你见过烧火棍什么模样吧？”
罗刹天圆圆的眼睛对着她，几乎要和地面一样齐，小妖不屑地朝他一瞥白眼珠子，“谁没见过烧火棍啦？我可是在锅碗瓢盆堆里摸爬滚打过的，我做的菜，可比你做的好吃多啦。”
“是吗？”罗刹天不信。
小妖怒瞪着他念咒语，“南临东邪帝北，阵，敕天，变！”
一阵白烟过后，一只黄嘴白毛的小鸟从草丛里飞了出来。长着小妖的脑袋，还有两只手和脚没有变成爪子。
罗刹天哈哈大笑，小妖扑腾着翅膀抱住手臂：“南临东邪帝北，阵，敕天，变！”
白烟散去以后，地上多了一个长着人脑袋的烧火棍。果然是一窍通则百窍通，小妖得意地张大嘴巴，将来要做什么坏事就不怕被抓了！
正满脑子胡思乱想，冷不防脚就被人抓住了。罗刹天拿起她就去拔弄烧得正旺的柴禾。一阵黑烟呛进喉咙，薰得她剧烈咳嗽，破口大骂。
“牛头牛头你干嘛？”
罗刹天不理她，单手一指，小妖的脑袋就变成了石像，牛头用人头烧火棍叉着一条羊腿在火上烤着，在他手上，可怜的烧火棍被烟薰得落下了无尽辛酸的眼泪……从前的从前，有一只可爱的小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