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魂-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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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莫妮卡停下脚步，恐怕林凯会愿意陪着她走到世界的尽头。但半精灵忽然收拢了指尖，传递出不安的感受。林凯颇为意外的抬起头，发现前方的道路上站着一群人。他们在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驻守，拦住了通往狄龙城堡的必经之途。那些人都身穿板甲，将比普通剑宽厚许多的重剑驻在面前。从一张在风中猎猎飞舞的旗帜上，林凯找到了巨大的眼睛图案。那是不眠之眼的纹章，表明来者是守卫之神海姆的信徒。
　　　　面对大群的不速之客，扎布罗似乎并不觉得惊讶。他跟赶过来的诺玛低声商议了几句，就直接向着海姆的信徒们走去。对方同样派出两名没有护卫的高阶成员，在半路迎接扎布罗和诺玛。他们将手横在胸前行礼，然后大声的宣布道：
　　　　“守卫的权能在于海姆，无人可以逃脱不眠之眼的监督。请把违反法令的犯人交给我们，他们私自进入阿索阿卡的罪行必须得到惩处。”
　　　　“火发女士以爱来拯救世人，我们的贵客已经得到她的恩准。而且法令是要求对他们进行保护，我们会按女神的旨意把任务进行到底。”
　　　　对于高阶海姆信徒的蛮横要求，诺玛针锋相对的予以回应。双方都表现得无意退让，所以现场的气氛相当凝重。
第四十七章　萝莉的报复
　　　　在展开舌战的四个人当中，只有扎布罗有点心不在焉。他知道这番争论看似凶险，其实多半会草草收场。毕竟阿索阿卡的两大教团明争暗斗多年，对方有些什么伎俩早已心知肚明。这次海姆教团派来的是荣耀骑士团，跟诺玛交涉的正是团长约瑟夫和副团长华尔。假如正面交锋，扎布罗自信光凭红剑近卫军就足以碾平敌人。所以他不耐烦的抖腿，只希望事情能快点结束。而当队伍前方争论得热火朝天时，等在后面的人却开始搞鬼。不久一名红剑近卫队的成员匆匆走到扎布罗的身边，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护教剑使听得大惊失色，立刻就亲自赶回去向迪络丝问道：
　　　　“圣女大人，您真的要向海姆教团屈服？”
　　　　“什么叫屈服？讲得真难听。只是给他们点面子，让他们选一个犯人带去交差罢了。高阶祭司并不希望惹恼不眠之眼，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正谁会被选中我们也心里有数，只要淑娜关照的那位没事不就行了？”
　　　　骑在马上的萝莉低下头，笑吟吟的胡说八道。扎布罗听得得面露难色，很担心圣女是在考验自己的忠诚。不过就算他再迟钝，心里也清楚迪络丝不喜欢莫妮卡。而光凭半精灵的绝世美貌，就足以让她成为俘虏的不二人选。——因为有很多现象指出，海姆教团并没有很好的行使权利和义务。他们总是对金钱与权势充满兴趣，一些核心成员在异**往方面也有不太好的风评。假如莫妮卡被荣誉骑士团带走，前景自然会大大的不妙。考虑到这点，护教剑使只能沉吟着说道：
　　　　“您看这么做如何？我们允许海姆的人跟随，先把客人送到狄龙的城堡再离开。到时候问题该怎么解决与我们无关，只要拍拍手走人就好。”
　　　　“你一定要我重复命令吗？”
　　　　虽然扎布罗努力的想出两全之策，但只换来迪络丝的不耐烦。萝莉甚至彻底的沉下了脸，向好心的护教剑使叫嚷。由此扎布罗终于明白到，迪络丝确实是要挟私报复。碍于双方的阶级地位，纵使护教剑使一百个不情愿，也只能照命令行事。所以他悻悻的转去通知诺玛，把女圣武士也吓了一跳。
　　　　来诺玛费尽力气的搬弄唇舌，已经把形势变得对自己有利。现在她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扎布罗说的话。纵使诺玛也对半精灵没什么好感，但那终归是私人问题。若要光明正大的推莫妮卡下火坑……诺玛很担心到时候自己的圣武士头衔还在不在。
　　　　于是扎布罗带着志同道合的诺玛返回，一起去劝迪络丝。他们好说歹说，却只让萝莉更加愤怒。看出问题的林凯微微皱眉，握紧了已经取回的飞弹法杖。一直在颤动耳朵的莫妮卡则面带冷笑，只是掩饰不住的有些张惶。——她很清楚，无论海姆的信徒决定带走谁，结局都是一场恶战。半精灵不可能坐视林凯或莉莉丝成为阶下囚，反之亦然。所以她快速的转动脑筋，希望能找出对策。由于正面交锋必败无疑，所以逃跑成了可选唯一的策略。稍后得出结论的莫妮卡暗中施展出传讯术，将以敏锐耳力捕捉到的情况转告给了林凯和魔女。她做出简单的布置，然后便横下心来的等待结果。
　　　　半分钟后，扎布罗和诺玛被迫放弃。他们敌不过迪络丝的倔强，不得不将圣女的决定转达给海姆教徒。在途径莫妮卡的身边时，护教剑使低声的说了句‘快逃吧’。半精灵心领神会的点头，随后向林凯和莉莉丝使了个眼色。他们同时往侧面冲出，全速奔向临近道路的树林。林凯边跑边掏出仅剩的几份施法材料，准备拼个鱼死网破。他没打算跟敌人比脚力，而是有自己的想法。
　　　　与此同时，海姆的信徒们骚动了起来。他们只是例行公事的来替神祇摆摆威风，没料到情况会变成这样。扎布罗故意挡在通往树林的方向，慢吞吞的踱步。直到怒不可遏的迪络丝又叫又跳，他才逐字逐句的向海姆信徒表明立场。搞清楚情况的约瑟夫头大如斗，他压根没想过当真会跟狄龙杠上。华尔则目光闪烁的若有所思，接着竭力撺掇团长下令追捕。于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约瑟夫只好发动团员去抓人。他寻思着大不了把林凯等人带回去装装样子，再找个理由放走他们便是了。
　　　　没人注意到华尔混入追赶的队伍中，悄悄启动了一块藏在怀里的水晶。他露齿狞笑，然后大声的命令部下加速前进。接到指示的荣耀骑士团成员分散开来，以拉网式的搜索方式寻找目标。他们不担心被重甲消耗掉太多的体力，因为在茂密的树林里很容易便能找到猎物留下的痕迹。相对而言，必须拨开树枝，踢倒灌木的林凯等人反而更容易精疲力竭。海姆信徒只要照着正确的方向慢慢合围，早晚能有收获。
　　　　另一方面，林凯等人正按原定的计划分头逃跑。其中莫妮卡刻意选择了最危险的正面道路，以吸引尽可能多的追兵。现在她气喘吁吁的迈步，原本精心修饰过的头发已经被树枝挂乱。全靠属于森林种族的血脉发挥出作用，半精灵才能勉强的支撑下来。只可惜莫妮卡缺乏从小到大的熏陶，光凭本能的指引实在是很吃力。她数度被杂草绊到鞋跟，落得脚步踉跄。最后无奈的半精灵只能丢弃鞋子，赤足在林间行进。她用越来越酸软的手扯开障碍物，偏偏追兵发出的嘈杂声毫不迟缓的逼近。他们跟着被踩倒的杂草与野花追赶目标，像嗅到血腥味的野狼般锲而不舍。
　　　　之后莫妮卡又勉强的跑了一段路，接着终于耗尽了体力。她扶着树干慢慢往前走，只想多拖点时间也好。这时忽然有条黑影从旁边冲出，将半精灵推倒在地上。莫妮卡绝望的试图反抗，心里却很清楚法师被敌人贴身就等同于失败。她奋力的挣扎，用指甲抓挠对方。但来者抓住她的一只手，往里塞了件东西就逃走了。
　　　　“凯？”
　　　　过了一会，半精灵才看清掌中多了枚隐形戒指。她在刚才的混乱中发觉对方并不高大，所以轻易的就猜出了真相。现在莫妮卡怔怔的坐在地上，将握有戒指的手缓缓捏紧。她用力的把拳头顶在胸口，觉得仿佛要被涌起的痛楚折磨得喘不过气来。半精灵憎恨自己为了抢时间打扮而没有准备隐形术，以至于需要林凯来照顾。稍后她无力的垂下头，几乎忍不住想流下眼泪。
　　　　这时林凯已经跑出数百尺，迎向了穷追不舍的敌人。他的脸上留有爪印，那是莫妮卡决心不屈到底的象征。所以林凯并不觉得火辣辣的伤口有多难受，反而认为这像是得到了某种祝福。于是他潜心让体内的所有力量都活跃起来，然后停下脚步开始施法。
　　　　没过多久，附近的海姆信徒便遇到了麻烦。一直以猎者自居的他们没料到会遭受反击，因此吃尽了苦头。虽然从暗处跳出来的狮虎狼豹拿穿重甲的敌人没办法，最多让他们跌个四仰八叉。但双爪都寒光闪闪的凶暴熊则另当别论，光是随手一个耳刮子就能让受害者原地转上三圈。高达四米的它为了挤过树与树之间的缝隙，硬生生带倒了碗口大的乔木。几名有幸目睹的海姆信徒顿时脚跟发颤，吓得丢掉武器就跑。他们自知只要脚下慢点，多变便会转职成肉饼之神的信徒。
　　　　林凯满意的目送敌人抱头鼠窜而去，然后开始庆幸没有遇到真正难缠的对手。由于莉莉丝也佩有隐形戒指的关系，所以他并不担心魔女会被强敌追到。为了彻底确保半精灵的安全，林凯决定留在原地驻守片刻。他闭上眼睛凝聚心神，接着将自己的感觉延伸了开来。这是狄摩高根的冥想训练在发挥功效，只是林凯把平时内敛的注意力反过来向外放送了而已。他能听见方圆百尺内的树叶落地声，耳力几乎不逊于敏锐的精灵种族。林凯就这样安静的站了一会，随后突然伏倒在地上。
　　　　下一秒，一道闪电穿过了林凯原先身处的地方。它夹带着致命的威力，硬生生把成为替罪羊的大树劈成两半。林凯很快的爬起，凝视着释放闪电的对手。那是名身披蓝色法袍的中年人，正在三十尺外用手指轻捻胡须。由于林凯的动作太过干净利落，所以对方有些惊疑不定。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林凯片刻，才放下把玩胡须的手说道：
　　　　“日安，小学徒。我是黑钢法师塔的西主塔法师德比尔，能死在我的手里你应该感到光荣才对。”
　　　　“真的么？”
　　　　林凯冷冷的回应，接着弹了下手指。于是隐藏在附近的野兽一起冲出，向不远处的德比尔猛扑过去。对此主塔法师微微一晒，随后从容的念出咒语。他把指尖对准冲在最前面的猎豹，使得耀眼的电光再次产生。刹那间，像灵蛇般扭曲的苍青厉芒奔涌而出。它刺痛了林凯的眼睛，并反复折射，弹中了所有敢于靠近德比尔的活物。受林凯指使的五头猛兽顿时毙命当场，化作焦黑冒烟的尸体。造成这一切的主塔法师垂下手，然后淡淡的说道：
　　　　“这才是真正的连环闪电，跟你昨晚耍弄的小把戏不可同日而语。假如你觉得战胜了几名黑钢法师塔的学徒就值得沾沾自喜，那么我会告诉你什么叫人上有人。当然，代价是你的性命。”
第四十八章　深度冻结
　　　　林凯在瞬间屏息，接着向后挪动了脚跟。他在第一时间明白到大事不妙，因为敌人竟然是名高阶法师。现在他能依仗的，就是浓密的树林。而且追赶海姆信徒而去的凶暴熊还在附近，它应该能对德比尔造成最大的威胁。
　　　　于是林凯毫不犹豫的四处躲藏，利用各种障碍物来掩护自己。主塔法师好像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所以不紧不慢的追在后面。事实上德比尔受六塔评议会之令，要让林凯死得缓慢且痛苦。为此他做了很多准备，甚至自掏腰包向海姆教团的华尔寻求协助。现在主塔法师能确定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可以优哉游哉的完成工作。假如林凯的悲鸣能引来莫妮卡和莉莉丝，那么德比尔也不介意收获更多的战利品。
　　　　因此主塔法师愉快的施展出飞行术，飘到空中查看四周。他发现林凯没有逃往狄龙城堡的打算，反而向密林的更深处躲去。德比尔不知道林凯是为了掩护莫妮卡，只以为他是慌乱过度失去了判断力。于是主塔法师愈加放心的降低高度，然后对着林凯射出火球。他故意让角度有所偏差，以免简简单单的就把猎物了结掉。
　　　　在危机降临之前，林凯便听到了遥遥传来的咒语声。他转身启动飞弹法杖，但射出的光箭没能发挥任何作用。与不少善战的同侪一样，德比尔的身上加持着防护法术。稍后他从容不迫的反击，用环形爆散的烈焰吞没掉了林凯。
　　　　虽然林凯及时的卧倒，可他身上的袍子还是有好几处燃起了火苗。被林凯当作挡箭牌的灌木丛更是成了火堆，不断冒出滚滚的浓烟。林凯就地打滚，好不容易才逃过焚身的灾难。他辛苦的站起，紧接着又被巨浪般的力场波扫得向后跌出。主塔法师肆意的操纵各种塑能法术，把林凯逼得东逃西窜。他迟迟不愿发出致命一击，只想多享受会猫捉老鼠的游戏。林凯清楚的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很配合的摆出各种狼狈模样。他记得最初的那道闪电就是瞄准自己的右手而来，因此颇有把握的踩着钢丝拖延时间。
　　　　直到德比尔暂缓攻势，林凯才停下来喘口气。他眺望到主塔法师在凝神念咒，意味着一决胜负的关键时刻终于来临。在这段时间里，林凯已经召回了凶暴熊。他通过契约联接发出指示，随后自己也全力以赴的开始做准备。德比尔惊讶的发现，白色的寒气以林凯为中心弥漫了开来。相比之下，他施展到一半的深度冻结术反倒不怎么显眼。如果不是中断七级法术实在太浪费，主塔法师很想换些别的手段来做应对。毕竟林凯表现出了某种极寒领域的特质，非常可能让深度冻结术的效果大打折扣。
　　　　于是骑虎难下的德比尔继续念咒，希望能得到应有的成效。——被深度冻结术命中的人会逐渐结冰，在无法想象的痛苦中死去。而且他们的尸体必然碎成无数冰片，连高阶牧师都无法复活。这是黑钢法师塔所期盼的结果，还兼有毁尸灭迹的好处。此外德比尔的上司已经察觉到淑娜教团对林凯的异常态度，所以无论如何都要置他于死地。
　　　　经过短暂的准备，对峙的双方掀开了底牌。林凯在自己的正前方筑起冰墙，主塔法师则释放出一朵碧蓝的寒星。在正午的阳光照耀下，冰墙与寒星都反射出瑰丽的光芒。两者在半秒后接触，紧接着冰墙便崩塌了。它抵受不住集于一点的强大力量，只损耗掉寒星半数的威力便溃败。躲在冰墙后面的林凯来不及反应，直接被弱化的深度冻结术打中了胸口。他感到足以封冻万物的寒意开始在体内蔓延，连呼出的气息都凝成了冰霜。林凯挣扎着前行，勉强用法杖支撑住体重。让他依然不愿放弃的原因，是此刻的主塔法师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