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行者-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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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足够三天路程的饮水,感到万事具备之后,陈无咎这才特地选择了一个阴凉的黄昏时分踏上旅途。
左边还是右边?一条大路通两头,为一次重要抉择而苦恼的陈无咎站在他上次发现废弃大道的地方朝着左右两边不停地张望。
这道二选一的判断题可不是那么容易答出来的,不过还好只有两个答案可供选择,别管运气多差,陈无咎也顶多只能选错一次方向。
犹豫了一会,陈无咎随便选了看着比较顺眼的一边,背着身上沉重的给养物资沿着这条大路指明的方向向前进发。
这条荒僻的道路上到处都是浑身长刺的荆棘丛,陈无咎提着手里充作拐杖的标枪,不断拨开扎人的荆棘丛,一边还得当心脚下不要踩到什么小爬虫之类的讨厌东西。就这样陈无咎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大约四个小时,终于离开了自己逐渐习惯的丘陵地带,来到一处地势逐渐趋于平缓的开阔地。
在这个一马平川的地方,荒草淹没下的道路彻底失去了在丘陵地带那样明显的指示作用,他失去了前进的目标。陈无咎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向两旁不住张望着,希望找到城市存在的踪迹。
如果有可能,他不想再费力气挖开泥土来分辩道路的走向,手头没有合适的工具,只靠一根木棍来挖掘一尺多厚的土层,这项工作实在太辛苦,如非有绝对的必要,已经感到疲惫的陈无咎不想再试一次。
失去引导的陈无咎登上附近一处高地向四外张望,三个月亮提供的照明度就算是陈无咎这种退化的都市人也感觉足够了。
一片明媚月色下,朝着西方地平线的位置,陈无咎能够隐隐看到一些高大建筑物的白色尖顶,想必那里应该曾经是一座繁华的城镇。通向西边城镇的道路显得十分崎岖,陈无咎联想到这座规模不大的废墟或许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乡下小镇。
也许正因如此,那条宽阔的大路并没有直接连通到这边。这对陈无咎不算什么损失,因为即便他前面这段旅程一直大路上行走,花费的力气也和在荒野中行进相差无几。
行进了半个小时之后,陈无咎终于达到了这个城市!
一路上行进了四、五个钟头,现在已经是接近午夜十分了。明亮的月光穿过陈无咎身上的蓑衣和斗笠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的光斑。
陈无咎抬头望了一眼夜空中的三轮明月,分别散发着淡蓝色、粉红色与金黄色光辉的三个月亮交替圆缺变幻着各自的位置。陈无咎经过长时间观察而积累下的经验,现在他只要抬头看看每个月亮在天空中的位置,便能准确计算出当前的时间。
看过月亮知道还有充裕时间以后,陈无咎重新低下头,仔细打量着自己刚刚发现的这个城镇,或者叫做城镇遗址更合适的地方。
城镇里保存完好的大型石砌建筑数量大约有近百座,至于已经受不住岁月剥蚀坍塌的那些建筑数量就很难统计了。
陈无咎看到更多的是一些也许是因为用不起大块石料而用木头和小块的石头混合建筑的房屋,这其中能够完好保存下来的就更少了,到处都是凌乱的瓦砾堆和残垣断壁,看起来这座城市原有的规模并不小。
“嘎”
寂静的废墟上空突然响起的一声怪异尖叫,让毫无精神准备陈无咎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经过长时间的磨练,对于危险的感知,陈无咎的身体行动远比头脑反应来得迅捷,他不假思索立刻侧身闪到一旁建筑物的阴影中掩藏住身形,随即从背后取下惯用的猎弓,拉开架势全神戒备起来。
这几个月着意苦练箭术之后,原本弓箭射术只是半瓶水晃悠的陈无咎已经能够初步掌握手中弓箭的性能,在五十米之内如人体般大小的目标十发九中绝无问题。
“轰隆当啷!”
前方不断传来的建筑倒塌声音和连串的金属敲击声响,让陈无咎判定了声音的来源位置。决意一探究竟的陈无咎轻轻解开行囊,放下身上不必要东西,只带了弓箭和军刀,蹑手蹑脚地朝着声音来源摸索前进。
“嘎咕咕咕”
好不容易接近了事发地点,陈无咎正欲探头瞧个清楚,突然间头顶一阵劲风掠过,随之而来的一声怪叫,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慌忙躲进一座破败的建筑内,此时陈无咎定神一看,借着月光的照明他隐约看到了适才从头顶掠过的黑影长相模样。
这个大家伙长满鳞片的躯体在朦胧月色下看来,越发显得令人毛骨悚然。这头形似地球上风神翼龙的大怪兽,修长纤细的前肢与身体之间生有一层膜状物,轻轻拍打便可飞翔盘旋随心所欲。
怪兽通体遍布青绿色鳞片,在月光下散发着金属光泽,但是它的行动太过迅速,陈无咎也看不清楚它的具体长相。只是觉得西方玄幻系统中常见的双足飞龙,最符合这家伙的体貌特征,简直称得上是神似,尤其是它那对长有巨大钩形利爪的粗壮后肢,更叫人瞧得心生寒意。
不过还好,这个长相凶恶的家伙并没有注意到行动一直小心翼翼的陈无咎,眼下它攻击的目标则是前面不远处的一个矮墩墩的黑影。
姑且算作是双足飞龙的这头生物,无比凛厉的攻击方式令陈无咎联想起地球上的食肉猛禽。
每次它都是飞到高处,接着急速下落,以强有力的后肢作为武器攻击。而地面上的黑影则挥舞着一个类似双刃斧的东西,不断回击双足飞龙的攻势,每当斧头和双足飞龙的利爪接触便会响起一声如金铁撞击般的巨响。
看起来双方的恶斗在陈无咎赶来以前已经持续了相当长时间,刚才将陈无咎吸引来的隆隆声就是斧头击中附近建筑物废墟致使墙壁倒塌引起的声响。
战场附近的残垣断壁都变得伤痕累累,肯定是在战斗进行中不断被某一方误伤的结果。
比起天上那头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沟通的怪兽,陈无咎对地面上使用武器的这位仁兄充满了好奇心。他那厚实且矮墩墩的身躯,横向的宽度看起来和身高居然差不多,整个一个立方体。
月色下陈无咎看不清对方诸如长相之类的细节,但是金属武器和铠甲上面的反光让陈无咎很轻松地就确定了地面上的一方属于“文明人”。
可是这个文明人的此刻处境却似乎不大妙,掌握着制空权和速度优势的双足飞龙十分嚣张,一击不能得手立刻就拔升高度,然后重复再来一次,高兴了还可以站在高处的某个屋顶上歇一会。
而地面上的仁兄明显缺乏对付空中目标的能力,只能等着对方攻击被动挨打,若非他体力充沛狂舞那把厚重的双刃斧不让双足飞龙近身,恐怕双方早已胜负分明了。
陈无咎盘算一下自己的立场,觉得实在无法与天上的那家伙沟通。那么抱歉,虽然大家无怨无仇,也只好牺牲你为我的前程铺路了。
打定注意倾向于地面的这位仁兄,陈无咎缓缓直起半蹲的身躯,搭上一枚箭枝,慢慢将猎弓张开,在藏身的阴影处不急不缓地瞄准了那头有些得意忘形的双足飞龙,此时的陈无咎眼神中充满了冰冷的寒意。
“去!”
窥见双足飞龙加速俯冲的路线,计算过提前量的陈无咎一声大喝,手中已经拉成满弓状态的猎弓猛地一震,那支呼啸而出的离弦之箭准确命中了双足飞龙庞大的身躯。
对自己的射术精度,陈无咎有绝对的信心。假如在这种极近距离上都不能命中相当于三个成人体积的双足飞龙,陈无咎不如自己一头撞死来得痛快些。现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那粗制滥造的燧石箭头能否成功穿透双足飞龙看似厚实的鳞片。
“嗷”
随着陈无咎射出的一箭准确射中了双足飞龙的前肢根部,负创的野兽发出巨大的嚎叫声。
担心一支箭不足以保证击退这头前所未见的猛兽,陈无咎在观察到自己战果的同时,再接再厉连续射出多箭。这次来不及精确瞄准,只求快速发箭的攻击,约有半数箭枝命中目标,毕竟双足飞龙本身目标很大,此时又无法移动,陈无咎则是出其不意的偷袭占尽了便宜。
遭到偷袭负伤之后,这头不走运的双足飞龙在生命与食欲之间做出了选择,它放弃了即将到口的美食,经过一段助跑,成功跳跃起飞后,它头也不回地朝着远方飞去。
至此陈无咎的计划取得成功,但是得到他帮助的一方毫无表示。正当陈无咎满腹狐疑不知他打算作什么的时候,获救者却一头栽倒在瓦砾堆中一动不动。
难道他受伤了?陈无咎脑海中直觉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顺从了自己本能反应的陈无咎迅速放下手中的弓箭,飞快地跑过去,靠近躺在地上的这个“人”。
一路小跑到了近前,陈无咎的目光注视着这个人形的生物。
满脸的浓密胡须几乎和黑色的头发连在一块难以区分,强壮的身体上那破破烂烂的暗黄色皮甲镶嵌着银色的金属铆钉。从皮甲上的几处破损可以看到鲜红的血液不断涌出,丢在一旁的双刃斧上面也是沾满血迹。
曾经学过的外伤急救知识,不知能否在这个家伙身上起效,只会给人看病的陈无咎,对治疗非人类的生物可就没多少把握了。
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无可奈何的陈无咎跑回自己存放行囊的墙角,取出了储存清水的竹筒,然后跑回来开始治疗。陈无咎掏出军刀,没费多大力气就挑开伤者身上坚硬的皮甲,接着一面用清水冲洗沾到尘土的伤口,一面从伤者身上撕下他的内衣的碎片进行包扎。
就这样陈无咎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大半夜,总算是在天亮以前处理好了这位仁兄身上所有的伤口。
一路费力地将相当于两个成年人体重的伤者拖到一处保存较为完整的建筑中休息,汗流浃背的陈无咎也可以停下来喘口气了。
第五章 接触 第二节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陈无咎蜷缩在墙角里睡得昏昏沉沉之际,忽然听到身旁有人叫嚷着什么。
警惕性甚高的陈无咎立刻从梦乡中惊醒过来,一直压在身下的右手也在第一时间拔出了军刀。完全清醒过来之后,陈无咎没有发现什么危险,在黄昏余晖映照下的废墟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那阵莫名其妙的声响四下张望找不到来源。
很快陈无咎又听到了那种语速很快声调高亢的声音,低头一瞧才晓得原来是睡在旁边的这位仁兄做梦说着胡话。
假如人类的肌体失血过多,就会长时间陷于昏迷状态以减少能量消耗促进伤势痊愈,想不到这个医学常识拿到异世界也能通用。地上的伤者自从被陈无咎救下,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苏醒的征兆,倒是陈无咎听不懂梦话讲了足足一箩筐。
陈无咎望着这个人一皱眉头,已经插手救了这家伙,当然没道理中途放弃,可是他的出现却打乱了陈无咎的远足探索计划,这次筹备多时的行动说不得只能考虑放弃了。
确定下行动方向,陈无咎开始思考自己的问题。既然这一带既然生活着双足飞龙那样凶猛的怪兽,那么绝对不宜久留,何况一路走来没发现适当的食物和饮水补给地点,只能先回到水潭边的营地再说。
临时拼凑了一个担架,陈无咎只得委屈一下充当车夫的角色,将担架的一头固定在自己身上然后拖着这位伤者前进。
多亏陈无咎平时有充分锻炼过体能,不然光看这位的身板和份量就能吓昏过去。
经过七个多小时的艰苦努力,陈无咎赶在下一个日出来临之前,拖着沉重的担架回到了自己的老巢半山营地。
这时候气喘吁吁的陈无咎感觉自己剩余的体力实在不足以搬动这位仁兄上山,只得在山脚下寻了一块干燥的土地临时搭建成一处建议窝棚给他充作住所,而陈无咎自己就赶紧回家睡觉了,这种纯粹的体力活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一星期后半山营地
陈无咎带回来的这位伤号终于能自己随意走动了,虽说他整天嘴里嘟囔的话陈无咎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是这并不妨碍陈无咎了解到他对自己救助的感激之情。有时候一个充满真诚感激的眼神所能够传递的信息远比词藻华丽的言语更加透彻,不过联系到日常生活中的琐事,这种鸡同鸭讲的事情就不大好玩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陈无咎每天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对方的语言。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指着同一件东西,比如石头和树木,然后对方讲出读音,然后陈无咎依样画葫芦跟着学舌就成了。
于是每天和这位自称彼得罗夫的人交谈就成了陈无咎必修的功课。
可惜学习一般的名词好解决,只是那些与抽象概念有关的辞句却非常地有难度,譬如回忆、思考、分析之类的名词就不是这种笨办法可以搞定的了,所以陈无咎对于自己本地语言的掌握程度仍然是心中无数。
殊不知他这种超卓的语言天赋已经叫彼得罗夫啧啧称奇了,大陆通用语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必须学会的语言。许多属于人类种族的部落或者国家都有各自一套拗口难懂的方言,更不必说那些非人类种族了。
若非有远行或者经商的必要,一般人不会主动去学习这种拗口的通用语。陈无咎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掌握住通用语的基本语法和大部分单词,着实叫彼得罗夫惊讶了一回。
说来凑巧,陈无咎的长相很像是遥远北方冰原部落的居民,有着先入为主想法的彼得罗夫根本就没有怀疑陈无咎的来历。
从两个人可以用蹩脚的言语沟通开始,他就不停地用言语热情感谢了陈无咎的帮助,同时彼得罗夫也不免要问到陈无咎何以沦落到这个鬼地方来。
陈无咎深知一个道理,一个人如非有绝对的必要,否则不能随意撒谎,因为一个谎言只能用更多、更大的谎言去圆谎,最终的结果将是一团糟,因为没人能记住自己撒过的每一个谎,最后只能是自食其果。
深谙撒谎技巧的陈无咎索性将所有自己无法解释的问题都推到了受伤失忆这个无比深奥的问题上面,坚持说自己早已将过往的事情全部忘得一干二净,当然就更不可能回忆起自己的出身来历。
很快陈无咎便想起询问彼得罗夫来到这个地区的原因,对此毫不讳言的彼得罗夫十分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