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全集-第3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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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几年，我绝对不会这个样子的。现在，可能朋友都陆陆续续结婚了，越来越少时间和我瞎混，再加上男欢女爱的游戏玩太多了，有点厌倦了吧？
如果我厌倦了，为什么又不愿意结婚呢？我觉得我做人很失败，我可以同时爱上那么多女人，「爱」力充沛，为什么到最后我却发现自己整个人原来空空洞洞，好像心底没有爱这件东西存在似的。
是因为爱总不能给我充实的感觉，所以我一直没让自己结婚。还是我始终未曾遇上真爱？否则，为什么我和这个谈情说爱时，又觉得另一个她更可爱？谈过那么多次恋爱的「花蝴蝶」，竟然还问什么是真爱，这岂不是荒唐？我真害怕，再过几年，我会沦为一个纯粹「为结婚而结婚」的男人。
宏志
宏志先生：
你有那么多女朋友，真教人羡慕。想起来我年轻时，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好不容易上了大学，有时鼓起勇气，想约位女同学压马路都不敢，因为压过马路，总得吃碗猪肝面吧，可是我连一碗猪肝面的钱都没有。
经常有一种现象，男女恋人分开，像是女孩子到美国留学（男孩子到美国留学也一样），离情依依，两个月后，写信来了，说她这么迟才写信，十分抱歉，因为她太忙，时间不够。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事实上她不是时间不够，而是爱情不够。看了先生的叙述，似乎也有这种感觉，你之所以不愿意结婚，不是你拥有大量牛奶，而是你目前似乎还不太知道什么是牛奶；不是你的牛奶太多，而是真正的牛奶太少。男欢女爱只是肉欲，肉欲是爱情的一部份，甚至是最重要的一部份，但不是爱情的全部。爱情除了肉欲外，还包括尊重、了解、包容、支持、勉励，以及责备和批评，否则不过一阵床上热闹而已。一个男人悄悄溜进他情人住所，他情人的咖啡、甜点以及蜜样的言语，他都觉得毫无意义，他惟一的目的就是上床，等到上床之后，脑筋充血退去，抽一支烟，忽然大悔说：「他妈的我跑到这里干什么？」
这不是爱，爱是难舍难分，愿终身相守，你虽然有很多可以向朋友夸耀的床上热闹，但你没有真爱经历，所以你才发现整个人空空洞洞，沉缅在爱情中的人会觉得空空洞洞吗？他会感觉到人生的充实和快乐！爱情会创造生命，激起火花，纯肉欲才使人有一种失落的寂寞。
在一个资本主义多元化的社会，男人当一个「花蝴蝶」易如反掌，但当一个享有真情真爱，生活得幸福、温暖、满足的男人，可是凤毛麟角。一旦到了「沦为一个纯粹为结婚而结婚的男人」，就像一个「老大嫁作商人妇」的女子一样，那滋味恐怕有点难以回首。
你需要的是祷告，我为你祷告！
柏杨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原谅上
遇到威胁，应该立刻反应，Ｋ君真是三生有幸，遇到善良的你！
柏杨：
二十一岁的我，心境是无比的老，我不曾快乐过。命运注定如此，我有得怨吗？我只有认了。
我的生母在我满月后就把我送给一个有钱人家，那家人只有个残废的女儿，不敢再生了，我才「幸运」的让他们收养。但三个月后，养父生意失败，他就将一切不幸的事情赖在我身上，养母不忍心看我这样，就将我交给奶妈照顾，一直以来，养母都有来看我。
在我八岁那年，因养父要出外奔波，养母就带我「回家」住几天，不知是否是命，我「回家」的第二天就给养父的一名工人强奸了。一直以来，我都不敢将此事告诉人。也就在那个时候，我发誓再也不回「那个家」了。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原谅上
十六岁那年，养母病了，虽然我曾发誓不回「那个家」，但养母对我这么好，我怎能不回去呢？结果，回去后一个月的晚上，我养父的妹妹说我偷她的钱，天啊！我知道我再也无法住下去了，只留下一封信给养母，我就离家出走了。岂知我这一走，却害到养母更是一病不起，最后，我连她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你说是不是我害了她？
十九岁那年，我又遇到惨事，我被轮奸。从那一刻开始，我满身只有恨，我离家来到这个城市。两年来，我不曾回去看过养父及那个残废的姐姐，我是否太无情无义了？
今年年初，我认识了Ｔ君，他是我的上司，我知道Ｔ喜欢我，但我却对他没有这种感情。Ｔ的上司Ｋ君，是个已婚男人，他也说过喜欢我，但我一直把他当哥哥看待。
也许，该发生的事逃也逃不掉，因我与Ｋ有公事得去外地，刚好酒店只剩下一间房间，我俩被逼同房，就在当晚，我和Ｋ发生了关系，翌日下楼时却见到Ｔ在下面坐着，我呆住了。
从此，Ｔ就以另一种目光看我，也不再来找我。而Ｋ却一直来找我，有时也住在我那儿。我感到不安，我好像在破坏他太太的家庭？我一直避开Ｋ，但他却一样找我，怎么办？
就在这时，我与Ｈ君一见钟情，但我爱得很痛苦，因为Ｋ不让我和他来往。我怎么办才好？而且Ｈ君已向我求婚了，我该答应吗？以往的事，我该向Ｈ君说吗（他最不喜欢人家欺骗他）？我怕Ｋ君会将我与他有关系的事告诉Ｈ君，那时候，我又能怎么办？
「家」我回不得，我真想有个家，但Ｋ君偏不放过我。事业和爱情，我如何选择？假如我要爱情，我将失去辛苦拚起来的事业；假如我选事业，我将失去爱情。
柏杨先生，我该怎么做才算两全其美？
痛苦者
痛苦者女士：
你的问题看起来很复杂，但解决的办法很简单：Ｋ君胆敢阻挠你自由恋爱，或胆敢把你们之间隐密的事告诉别人，我建议你把他对你的追求诱骗，以及其他下流手段、详细的记载下来，如有照片更好，写妥后封妥，拷贝七八份，分别交给你最可靠而又有胆识的朋友保存。然后，你走进Ｋ君的办公室，正式要求他离婚跟你结婚，并要求他预付一千万美元的保证金，否则他就应退出你的生活圈。你应大声警告他：如果他认为他仍可控制你，就叫他试试。届时，你应该公开他的丑闻，招待记者，或发出传单。在最后一击之前，你不妨告诉Ｈ君你的委曲。二人同心协力对付Ｋ（假设Ｈ君不能接受你的遭遇，就分手的越早越好）。Ｋ既然有社会地位、有「钱」、又有妻室，他都不在乎身败名裂，你还在乎什么？他只是利用你的懦弱性格，出言威胁，一个小流氓而已，而小流氓最怕反威胁，如果他为了你真的不在乎身败名裂，他就应跟你结婚。目前明白摆在眼前的是，他希望的是：在茶余饭后，有个女人玩玩而已。他真是幸运，碰见了你这个胆小如鼠的女孩，如果碰上了捞女，他即令拿出百万千万，跪在地下乞求她放手，都不能达到目的。不要怕，事先写的信，就是保护网，防他害人灭口，也防他揍你一顿。
如果可以在充满善意的情形下分开，那才是你的福，也是Ｋ君的福。那么，往事如烟，我建议你千万不要向你的新爱人Ｈ君吐露半个字，即令别人告诉他，你也誓不承认。你如果相信「无论什么事，他都可以原谅！」你就是个傻瓜，连上帝都会惩罚你。
苦尽甘来，幸福已经在望，寄上由衷的祝福。
柏杨
第二十三卷： 牵肠集
提要
《牵肠集》共四十七篇，延续《红袖集》的主题再谈婚姻和女人，所不同者，《红袖集》列出的是管教女人的〈妒律〉，而本集所附录的〈闺律〉却是出自女人之手。从大男人打老婆演变而为洋式的老婆打老公耳光，所谈论的除了「管、教、养、卫」以及「慧丽兼具」的驯夫术之外，逐渐成型的女权思想亦已包含其中。与此相关的，尚有柏杨针对当时社会对「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此一传统教条所做的深度思考，以及他站在男性的立场对女子应如何预防和应对性侵扰的看法。
除了女人之外，本集的内容尚有柏杨无处不可读书的经验谈、生病看病治病的杂谈、对人类胡乱发展科技的担忧、阅读科幻小说《亚当先生》的心得、胡金铨《龙门客栈》杂谈，以及对凌波巡回演唱的一些观感等。生活中看似平淡无奇的一些偶发事件，在柏杨诙谐而又充满机锋的杂文之笔写来，仍是充满了震撼性。
闲来看书
本专栏糊里糊涂又中断了半月之久，有两个原因在焉。一是肚胀难忍，敝御肚真是奇怪之肚，坐着不胀，躺着不胀。但一站起来，就好像上帝塞了一块大石头进去，有时候简直非用麻绳七缠八缠，勒而兜之，便寸步难行。一度也死马当活马医，看遍了医生，仍弄不清是怎么回事。我就索性自动自发不再看啦，盖医药费太贵，一趟就得二、三百元，而且有些医生老爷的嘴脸实在难以入目，瞧我衣鞋不整，又复是徒步上门，简直恨不得先问一句：「你有没有钱买贵药？」花钱受气，又治癒不了我的尊恙，何苦来哉。于此我就预先立下遗嘱，等柏杨先生千秋万岁之后──也就是伸腿瞪眼之后，务把我的尊尸卖给台大医院，解剖解剖，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特别吩咐的，一定要赚他几文，以便润润肠胃，吃顿油大。（附注：价钱便宜没关系，但不给钱不卖，宁可拖到野地喂狗。）
这是内在的原因，还有外在的原因，柏杨先生最近颇做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糗事，不要说三更半夜有人敲门，能吓出尿来；就是光天化日之下，三作牌在柏府门口走路的脚步声，稍微重一点，我的屁股就会发烧。要不是生活逼迫，为了弄几个钱过日子，我既不呆，也不傻，这是什么年头？读者老爷就是集体自杀以谢国人，我都不写一字。
不过半个月来，闭门思过，却读了不少的书。呜呼，我最大的嗜好，除了看女人外，就是读书啦。吃饭也读，睡觉也读，拉屎也读，坐公共汽车也读，走路也读，真是读得晕头转向，两眼漆黑。说到这里，一定有人曰：「柏老，柏老，你真伟大呀，也真圣人呀，天上少有，地下少见呀。」非也，非也，这么一说就见外啦。盖无论天上地下，最坑人的事，莫过于读书，这不是说凡书都是陷阱，专门引诱人往里跳。假如你阁下读的是理工医农，那算是祖坟上冒了青烟，读得越多，消化吸收得越多，越前途如锦。问题是你阁下走投无路，读的竟是文法哲史，而又吸收之消化之，就铁定的要天天去打听巴拉松的价钱。
尤其柏杨先生读书，更没啥可取的。以「吃饭也读」为例吧，就说来话长，年轻夫妻们恩恩爱爱，永远不知道老人家的苦经。夫一对老伴日夜相对五十年，太太纵然天女下凡，也都瞧腻了矣。何况老妻言语乏味，面目可憎，除了传传邻居闲话，造造对门那个漂亮小娘们的谣言外，简直没啥可谈的。所以我的唯一适应之策，就是一面吃饭，一面弄一本书乱翻。古书若《封神榜》，近书若《妹妹我爱你》，土书若《论语》，洋书若《小妇人》，一卷在手，就是菜差劲一点，也就算啦。
一面吃饭一面读书，功用有二，一则可以挡住三心牌的广播肉台，二则书以当肴，看得津津有味时，咸菜萝卜都会有海参的异香。盖说实在的，柏府的卫生环境不好，卫生设备又不够，却偏偏的有卫生常识，于是糟啦，一旦太太端上一碗「豆腐猪肝汤──」白的是豆腐，黑的是苍蝇，那才教进退维谷。吃既吃不下，扔掉又舍不得。如果读书读上了瘾，一口吞之，真是人不知鬼不觉，天下太平。
睡觉读书者，不是一面睡觉一面读书，柏杨先生有那么大的本领就好啦。一九二○年代，四川军阀作乱时，深夜逃难，我能一面走路一面睡觉，当时被乡下人视为异禀，无不起敬。可是迄今尚不能闭着眼睛读书，实在遗憾。一面睡觉一面读书者，严格的说，只是临睡前读书──这仍不太切合情况，更严格的说，只是躺到床上看书，即欧阳修先生「枕上」工夫是也。
躺到床上看书，好处是免得胡思乱想，柏杨先生最大优点：除非债主逼门，从不动用尊脑。白天忙忙碌碌，不是哇啦哇啦讲，就是忽冬忽冬跑，为了喂饱一家五口，胁肩谄笑，奴颜承欢，根本无暇去想。一直要等到半夜人静，躺到床上「三省吾身」，想到受的委屈，忍不住要跳。想到惹出的祸，又忍不住浑身淌汗。有时候天良发现，想起来连五十年老朋友我今天都坑了他，简直更睡不着。
唯一的治疗之法，是一躺下来就顺手拉一本《七侠五义》，拜读一阵五鼠大破君山，游魂逐渐接近梦乡，盖世界上竟有这般行侠仗义之人，塞在胸中的气也就消了不少。气既泄矣，自然容易入睡。而且有一书遮面，也躲开了柏杨夫人刚吃过大蒜的嘴。尤其是她阁下已经那么大岁数啦，临睡前还在其皱脸上东抹一块，西抹一块，白的如癣，红的如猴先生的屁股，实在难以过目。如果转过身子吧，她会说我已经不爱她啦，厌恶她啦，三更半夜打起架来，又劳邻居们「干你老母」。如今我开夜车读书，读的又是圣人之书，便免了看她之灾矣。前天晚上，我一读就读到午夜一点，她阁下干涉曰：「关灯关灯，照得我睡不着，明天唐太太一早就来啦。」我曰：「那死婆娘来干啥？」柏杨夫人曰：「来干啥，当然是摸纸牌。」我大怒曰：「我看圣贤之书不行，你们摸纸牌倒成了第一，还有天理乎？还有天理乎？」她也大怒曰：「啥子圣贤之书，还不是武侠小说。」柏杨先生得理不让人，马上抽出一本洋书，指一行到她眼上曰：「阁下请看，这是洋圣人打狗脱威尔生说的，天之将明也，狗打猫儿拧。」
柏杨夫人虽然气质不高，识字不多，但对洋圣人的敬意，却不亚于时下最流行的那些学者专家，故一瞧我手指洋书，口吐洋文，就心服口服。可是那天晚上我一直到天亮都没合眼，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洋圣人打狗脱威尔生是谁？
太乐和太愁
一个人要想舒舒服服睡个甜蜜的觉，有赖心情平静。心情如果不平静，纵然请牛鼻子老道念咒都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