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马牌汽车-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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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后，被堵乘客的亲属们陆续来到２５０路飞马牌汽车旁边，他们先是拿号然后排队
在指定的窗口同亲人见面。他们给亲人带来了食物衣服书籍以及亲人喜欢的一切东西。大保
通协会会长没想到天天同他吵架闹离婚的妻子在他一夜未归后居然肿着眼皮泪汪汪地来看他
，使他这个小商人对于自己捣腾东西捣腾够了开始搞腾爱情深感内疚同时意识到爱情是分离
产生出的艺术，想白头到老的夫妻都应懂这个道理只有打离婚鬼主意的夫妻才天天厮守在一
起。小保通协会会长的爸爸妈妈对自己的孩子无法正常上学表示忧虑他们原来恨不得让十岁
的孩子一天上２５小时课还喜欢用成年人的标准要求他，早知道如此他（她）们当初真不该
生儿子而应该直接生个兄弟或同事那样他一生下来就懂宪法懂饭前便后要洗手懂不站直了会
驼背懂四大纪律九项注意这样他生下来不用教育就会同他（她）们一起攀登事业的高峰尽管
他（她）们大半辈子走的尽是平地或下坡路。当妈妈听说儿子在车上没有大小便器的时候不
负重望地开拓性地领导了会员的小便新潮流时激动得差点违章亲儿子一口。
多少仇恨多少误会多少矛盾都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车内车外的人们终于认识到一个真
理：朋友和亲人之间每一次见面都可能是最后一次，每一次分手都可能是永别。过去真不该
吵架骂架打架，今后只劝架挡架招架。
每位亲属被限制同亲人会见５分钟。堵车局还提醒亲属们为亲人交款。计有管理费伙食
费卫生费娱乐费大小便器费洗脸机费刷牙器费毛巾被费警察夜班费以及一切与车辆被堵地点
有关的机构诸如公路局收占地费供电局收照明费环保局收新鲜空气费警察局收治安费公共汽
车队收旅馆费等等反正所有人都想趁机宰乘客一层皮移植到自己身上等着别人再宰他。
有职业的乘客该供职单位的头头纷纷赶来询问该乘客算旷工还是算事假，这些乘客通过
主席同老板交涉说工作可以在车上继续干例如糊火柴盒分大白菜嫉贤妒能勾心斗角都可以不
受地理位置限制。
一位精干年轻的领导通知那位没生过孩子的女接生员本月献血指标轮到她光荣了，并说
昨天单位三次抽签都证明应该她献血这是天意还说女性公民造血机能好抽了马上就补上。女
接生员对于自己不在场如何抽签表示怀疑。领导威胁说如果她不献血别说民主党就连共和党
也不让她入。
交通警察局验车大队赶来通知飞马牌汽车司机该车今天进行年度检查。司机提出疑问说
怎么一年检验好几次况且这是新车总共才走了不到一公里。警察说一年验１００次也叫年检
你超过今天上午不验加倍罚款，还说验车是创收的重要手段每一辆车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机动
摇钱树四冲程六冲程的造币机。司机不知道汽车原地不动如何检验，警察指挥司机将转向灯
远光灯近光灯雾灯刹车灯开了一溜够，一边在验车表上用小学０．５年级的水平写〃合格〃二
字一边让司机交１００元验车费。
外交局旅游局派人慰问飞马牌汽车上的两名外国人同时提醒他们护照上的签证日期还有
两天到期，如果逾其他们仍滞留敝国就算非法入境者。外交人士特别提醒两位外国公民他们
所在国家的经济状况不佳平均每人背了上万元外债不大可能替他们交罚金。乘客中一位社会
学者挺身而出替不同国籍的难友说话。他认为国家落后对世界也是一种贡献，生态平衡同样
适用于社会学领域。如果没有落后国家，先进国家也先进不起来，就像假如世界上没有老鼠
生态平衡将被破坏最终导致人类毁灭的道理一样。他还说历史就是历史，任何人无法凭主观
改变它，华盛顿和白雪公主不能加速历史的进程希特勒和大灰狼也同样不能延缓历史的进程
。外交人员头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感到十分新鲜和在理，他们对这两位外国乘客的态度稍有
好转他们怕社会生态平衡被破坏导致人类毁灭。
为了便于探亲，堵车局决定在路旁兴建一座接待站兼旅馆，专事接待灾民家属。搬迁工
作在工作人员苦口气心软硬兼施和搬迁户百般刁难千般勒索的激战中顺利进行。经过两个星
期的奋战接待旅馆奇迹般地矗立在２５０路飞马牌汽车身旁，旅馆的设施堪称一流水平，未
被评上五星级饭店的原因并非豪华程度不够，旅游局已决定堵车一缓解立即给该旅馆挂定点
牌子用它宰老外。
飞马牌汽车度过了被堵后的第十五个夜晚。飞乘司联合会的会员们已完全习惯了车上的
生活。他们终于发现了人类的适应能力有多伟大，还发现人类养成的许多习惯例如躺着睡觉
用桌子吃饭用厕所大小便到医院生孩子都并非十全十美完全应该改革。会员们还发现逃犯在
这种特定的环境里是不会犯罪的，这说明被堵的公共汽车有使人重新做人脱胎换骨的特异功
能，尽管谁也不知道那个黄姓逃犯是谁。
联合会所属的协会越来越多，几乎所有的乘客都担任了会长有些还身兼数职。主席每分
钟包括梦里都发号施令，过足了管人的瘾。他没想到在死前终于探知了当官的乐趣不在于说
对了部下听而在于说得不对部下也得听。
各种商业网点和服务设施如同雨后春笋般地出现在被堵车队的两旁，服务项目之全服务
态度之好创造发明之多均属前所未有。
会员们通过车上安装的程控和不程控电话随时可以买到任何物品食品以及精神食粮，还
可以通过车载电视机器幕观看电视台为堵车乘客安排的专题节目。
与纺织局与环保局联合研制的新型带微型厕所的裤子受到了飞乘司会员的赞赏，这种裤
子隔音隔味隔水不论你走到哪里采取任何姿式即使在国宴的餐桌旁也可以照尿照拉不误绝不
用担心国际影响。裤子里安装的超级净化装置可以在一分钟内将排泄物化为气体转移到空气
中，据说这种气体被人吸入体内还可能增加卡路里，这一研究成果为人类最终摆脱食物的困
扰铺平了道路，是里程碑式史诗式的革命。水利局和洗衣机厂联合发明的恒温双筒洗澡机深
受乘客欢迎。这种带甩干装置的洗澡机融洗澡与娱乐为一体，边洗边转使洗客置身于魔幻般
的童话世界中，即洗涤了肉体上的污垢又清除了精神上的烦闷。该洗澡机最终还将洗澡水转
化为新型可乐饮料，使消耗体力后的洗客有雪中送炭雨中送伞雷鸣电闪中送避雷针之惬意感
觉。该洗澡机最受飞马牌汽车上两位外国乘客的欢迎，他们在洗澡机中尽情地洗尽情地喝，
他们宁愿放弃给必须离开家才能洗澡的祖国当家做主的权利，也要申请加入飞马牌汽车所在
国的国籍。诸如此类围绕堵车而进行的新发现新创造成百上千，已给该市该国该世界带来了
意想不到的收获和空前的经济繁荣。
◇ 第十一章 ◇
公共汽车堵车局局长的宝座已成为官场赌徒们押宝的热点，该局长过五关斩六将稳坐宝
座，同时大力发展堵车事业，扩大自己的领地。与堵车有关的商业、工矿企业、科研机构等
等统统归该局座管辖，堵车局已成为一体化的托拉斯。
飞马牌汽车是堵车局树的典型，该局已在全市提出〃学飞马赶飞马〃（简称双马）活动，
来飞马牌汽车旁边参观取经学习的本市和外市人员络绎不绝，人们使用望远镜、闭路电视和
一切可以不接近就看到的工具参观飞马牌汽车里的感人情景。随着时间的推移，飞马牌汽车
已成为旅游点，它不但吸引了本国游客还开始为国家创汇增收，招来不少鼻子不是鼻子眼珠
不是眼珠的外国游客。该市正在研究是否授予飞马牌汽车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称号。
小保通协会会长的父母为孩子的失学感到痛心。万万没想到小保通协会会长不上学却越
来越聪明了。车厢里的会员们轮流像讲故事那样把自己的各类知识讲给他听，没有压力没有
考试没有竞争没有训斥没有作业，小保通会长居然在一年内学完了正常学校八年的课程，把
慕名而来通过闭路电视当场出题刁难他的大学教授们打得溃不成军丢盔弃甲。小保通会长的
父母先是欣喜若狂继而为儿子没有名正言顺的大学文凭而捶胸顿足，他们认为文凭比真才实
学重要一万倍，他们宁愿白痴儿子加文凭也不愿聪明儿子加草台班。尽管如此消息传出仍有
成千上万名小学生初中生高中生乃至大学生研究生博士后纷纷要求退学申请上飞马牌汽车当
乘客享受超级教育方法，经堵车局研究认定公共汽车未进站不能上乘客这是法律即使以求学
为借口也不能违反，况且现在被堵的公共汽车上的户口比该国首都的户口还值钱还要价还吃
香，任何企图往被堵公共汽车里办户口的阴谋都必须及时识破坚决制止直至法办。
２５０路飞马牌公共汽车已成为全国公民向往的地方，它的乘客享受着最现代化的生活
设施，众多的公民模仿飞马牌汽车乘客的样子坐着睡觉，据说还治愈了几例艾滋病，于是坐
姿睡觉疗法像当年某大国风靡打鸡血甩手喝红茶菌那样风靡飞马牌汽车所在国。
为了解决被堵公共汽车乘客过冬问题，堵车局报请市长批准用最新研制的保温塑料吹气
房屋将飞马牌汽车及所有被堵的公共汽车都罩了起来，车厢里的温度四季如春。各种协会频
频开展活动。主席好几次在梦中梦见自己成了印第安部落的酋长。所有的科研机构都在监测
和研究飞马牌汽车上的乘客的生理心理及一切有关理的问题，就像研究太空中的宇航员一样
。车生落芙已经７岁了，她长得活泼可爱，由于身边有外国人，她还学会了外语。有一篇研
究她的论文声称，车生落芙的意义不亚于在火星上出生的人类。
那位在车上同车下新娘举行跨世纪婚礼的新郎也当了爸爸。他的儿子是该国第一例试管
婴儿，该新郎每天通过电视屏幕同儿子享受天伦之乐，这位没洗过一块尿布便有人管他叫爹
的爸爸引起了全国无数爸爸的嫉妒，据说全国爸爸协会资格审查委员会正在审查他有否资格
当爸爸。
２５０路的路号〃２５０〃已成为全国最时髦的数字，许多商场学校工矿企业街道甚至个
人都以２５０命名。飞马牌汽车制造厂更是大出风头，该厂生产的飞马牌汽车获得了〃流动
五星级豪华饭店〃的绰号，外国商人像不要钱白给似地抢购飞马牌汽车。
２５０飞乘司联合会也得到当局的承认和批准，由堵车局主管，并刻了一枚与之级别
尺寸相当的公章，主席用这枚公章为他在车外的散居在全国各地的亲朋好友办了不少他们梦
寐以求的事，例如购买了一台双筒洗澡机。
一天清晨，鸟鸣式起床钟刚刚响过，会员们纷纷从美梦中醒来，吸烟协会会长发现联合
会主席没有像往常那样站起来问大家早安，他走到主席身边，看见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会员们立即围拢过去，通过电视培训出的会员医生为主席做了全面检查，证实该主席即
将老死。大家一阵难过。
“我。……”主席睁开眼睛，吃力地说：“死后。……报上。……能发。……消息。………
吗？”“当然能，您是驴级领导呀！”吸烟协会会长安慰他说。
该国行政级别分为猪、驴、马、牛、象、狮等等。
“消息。……旁边。……能登。……照片。……吗？”联合会主席得寸进尺。
“这。……”吸烟协会会长明知驴级领导死后不够登照片的资格，但他想让上司在离开
世界的最后片刻享受一下鸦片的美味，〃当然能登照片。”联合会主席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
意，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人们都喜欢当官，死前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呀！２５０飞乘司联合
会主席在憧憬着下辈子死时争取奏哀乐降半旗中激动地离开了人世间。
会员们刚要伤心，他们在一刹那间突然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前联合会主
席的尸体怎么办？
在主席咽最后一口气之前就成立的治丧委员会决定立即向堵车局汇报。
治丧委员会主任同堵车局长直接通话。
“我们要求立即将尸体运往火葬常〃治丧主任说。
“这。……我得请示一下市里。”堵车局长感到事关重大。
市长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讨论研究飞马牌汽车里的一名乘客能否离车问题。
“如果同意他出来，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一位局长说。
“对，交通法规上写得清清楚楚，公共汽车未进站，乘客不得离车。”交通警察局长提
醒大家。
“可他已经死了，而且还是位领导人员。”教育局长发表意见。
“什么级别？”市长问。
“驴级。”堵车局长回答。
“可以不考虑他的级别问题。”市长指示。
驴级领导在该市不属于珍贵动物保护范围。
经过一番有滋有味的讨论，会议决定：１．该乘客（已故）不能离车，因为法规上没有
已故乘客可以在公共汽车未进站下车的规定；２．飞马牌汽车现在是具有国际影响的汽车，
是全世界观察该国法制健全的窗口，今后任何有关飞马牌汽车的情况均由市里决定；３．飞
马牌汽车飞乘司联合会主席的级别上升为马级，新任主席由市里任命，在车外对车内实行遥
控领导；４．立即命令科研单位研制保存尸体的新产品（注：不是水晶棺，因为该尸体级别
不够）。
当会员们见到市议会决议时，又喜又愁。喜的是飞马牌汽车的级别上调，愁的是尸体将
永远伴随他们的生活。
当天晚上科研机构就研制出了特种尸体凝固剂，这种凝固剂注入尸体后，尸体就会凝固
成一尊像，质地与铜像一样坚固，永不腐烂，永不变形。这种凝固剂是从２７种动物的尿中
提炼出来的。
前联合会主席的尸体被注入〃特种尸体凝固剂〃后变成了一尊雕像，正襟危坐在车厢的一
角。
这项发明轰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