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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精灵诺儿-第12部分

小说: 精灵诺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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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起身,很庄重地站起身。 

  没有谁会预知到末日的来临,他们还在幼稚地深谋远虑地打算明天的明天的明天。 

  我在校园里散步。 

  一群无家可归的星星早早探出脑袋,在高得能叫人玄想联翩的高空中眨着小而亮的眼睛,难怪有人说林忆莲的眼睛迷死人。 

  校园也已经沉睡了。 

  我穿过葡萄藤爬成荫蔽的走道,看见一个人影。 

  〃嗨,铃铛,你也出来散步?〃 

  顾宇铭微笑着走到我面前。我忽然怎么也笑不出来,而且还莫明地涌起一阵忧伤。 

  我伫立着,久久地望着顾宇铭。 

  〃能弹吉他给我听吗?能为我唱《暖风》吗?〃我低低地问。 

  我回到寝室。 

  我坐在床上,顾宇铭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弹吉他。 

  〃你和我,不常联络;也没有,彼此要求。从开始,到最终,这份情感没变过。没有谁,可以取代这种甜美的相投……〃 

  时间在歌声里一点一滴地过去,写字台上的闹钟慢慢地指向十二点。 

  〃有暖风,在心中,呵护纯真的执着。爱不休,让期望的手,从来不落空。谢谢你,陪着我……〃 

  歌声停了,吉他声也跟着停了。 

  我痴痴地凝视着顾宇铭。 

  指针就快要指向十二点了。 

  顾宇铭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我仍旧痴痴地凝望着他。 

  顾宇铭,会是我的归属、我命里注定的那个人吗? 

  他的手慢慢地靠近我的脸,轻轻地托起我的下颌。 

  于是,顾宇铭吻了我。 

  刹那间,天崩地裂。我悬浮在大气中,忽然,无数道金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金光散发出无穷的热量,我觉得自己就要被燃烧殆尽,而就在那仅仅一瞬间,我蓦地又感到一片漆黑。 

  我恍惚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着陆了,还傻傻地立在来时的雨花石铺地的街心花园里。一低头,看到伯爵也在脚边。 

  我立刻蹲下身抱起伯爵,说:〃伯爵,你是流星使者吗?你快说话呀!〃 

  伯爵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没有回答。 

  我放下伯爵。一切都各就各位了吗? 

  周围是夜的景象,路灯,霓虹,也都是我熟悉的位置。 

  我一路走着,庆幸我还认得回家的路,伯爵跟在我旁边。 

  走到家门口,有人叫我:〃铃铛。〃 

  我侧脸看,是隔壁林老头。林老头自三十多年前妻子患白血病去世就打起光棍儿。膝下两儿一女,大儿子在一家电脑软件公司当经理,小儿子毕业后就去日本求发展,各自飞黄腾达之后再也杳无音信,女儿以前是白领,结了婚就好比泼出的水,被男人牵着鼻子走,丝毫不眷恋娘家。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三个孩子个个挺出息个个不孝顺,弃下这孤苦伶仃的糟老头没人管理。家里破棉胎,饭碗叮当,夏天夜不闭户,也不招惹小偷,再偷就只能偷他身上那层皮了。现在他坐在一把比他还老的藤椅上,伸出一双坑坑洼洼的脚,皱纹全往脚趾头攒,〃才回家呀,你这个野小囡呀早晚把你爹妈气死。〃 

  我不理他,心想他是有切肤之痛罢。我摁响门铃,果然就听到妈妈一边来开门一边骂:〃小赤佬你到哪里去了?你还知道回来?〃 

  门开了,妈妈一脸暴怒地站在面前:〃晚了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我觉得我已经离开她整整一年了。 

  妈妈指着伯爵,说:〃这什么?〃 

  〃我的宠物,家庭的新成员。〃 

  〃你不是怕狗的吗?〃妈妈嘀咕着转身去了厨房,〃饭还没吃?〃 

  我关上门,别上锁纽,走进客厅。电视屏幕里放着放也放不完的琼瑶片,流也流不尽的眼泪,遥控器底朝天地摔在茶色牛皮沙发上,水晶漆的短木地板与镶满冰凌吊灯的倒影混为一谈,还有装饰墙纸的竹花篮,温习着周遭的一切。我看见茶几下格有雪茄和烟灰缸,问:〃爸爸呢?〃 

  〃没脑子的,他昨天不是出差去了么。〃 

  噢,是去出差了,厂里派他到广州去送一批货。 

  我也来到厨房。桌上摆着茭白肉丝、炸鸡块、荷兰豆,汤是冬瓜虾糜汤,色泽鲜明,浓香浓香。妈妈临时做西红柿炒蛋,脱排油烟机轰鸣,微波炉运转。 

  我说:〃妈妈,我刚刚去流星国了。〃 

  〃流星国?〃妈妈不停下动作,〃什么流星国?〃 

  〃就是和地球撞击会引起流星雨的那种国家,里面的人都是流星的化身。妈妈,你看到流星雨了吗?〃 

  〃没有。〃 

  菜很快炒好了,微波炉也停了。妈妈关了煤气,浅蓝色的小火苗熄了,再顺手关掉脱排油烟机。于是碗碟相叩,筷子被抽出塑料筒。 

  妈妈把菜端进客厅。我拉开碗厨拿了个盘子,夹些鸡块和肉丝,送到伯爵跟前,说:〃今晚将就着吃吧,明天再给你去买狗食。〃 

  妈妈见状又唠叨:〃人也养不活了还养狗。〃 

  我吃饭,妈妈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琼瑶片已落幕,现在是晚间新闻。 

  厨房因为失去人的操作而失去动静,油瓶盐罐还堆在水龙头旁,灯光把洗洁净上的白猫照成黄猫了,三角架,鞋袋,我这个视角能看到的就这些。 

  〃今晚九时有流星雨……〃 

  我猛地盯住电视机,恰巧被妈妈换了频道。我扔下筷子冲过去强盗似的一把抢过遥控器,调回原台。 

  〃……据专家测定,这场流星雨分布广泛,长达十九分钟,在天文史上极为罕见,N天文台报道。……〃 

  我兴奋地大叫:〃妈妈,我没骗你吧!这就是我刚刚去的流星国,要不是这场流星雨我也回不来了!……〃 

  〃这么说,〃妈妈若有所悟地看着我,〃你是流星变的喽?〃 

  我像觅到知音般使劲点头:〃对啊,对啊。〃 

  〃对你个头!〃妈妈重重地敲了下我的脑门,〃我看你是玩疯掉了,不好好读书,摸底考只考37分,还满口胡言乱语,让你爸回来好好教训你!〃 

  〃我说的是真话……〃 

  妈妈也不听我,起身径自走出去了。 

  唉,没人会相信我。我低眼看见伯爵:〃你总该相信我吧?〃伯爵抬起头看看我,又俯下舔盘子。 

  我坐回餐桌上,继续往嘴里拨饭菜,也品不出什么味道。厨房里传来清脆的水声,突觉得这声音里淌着家的故事。下午我一回来先把书包往写字台上一甩,翻出当天的作业和事先涂好的满满一张草稿,圆珠笔、尺规、修正袋,样样准备到家,天衣无缝,惟有这样,我才能安稳和踏实过来。然后盛一杯冰饮到厅里放一张影碟,大多是美国经典故事片如《Yesainiya》《Garrison's Gorillas》,也有港台的,我妈喜欢,片子就不得不跟着她周转,每回看都是新鲜的。看了半张就开始打游戏,或开音响,或写闲诗,总之平时的禁忌戒条全犯了。六点之前把房间恢复原貌,妈妈爸爸就相继而来。随后我做功课,爸爸抽烟看报,厨房里水声哗哗,切青椒,削土豆皮,打煤气,菜下油锅。半个钟头之后开饭,一天里最重要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好久好久都没过这么亲切的日子了,以后还会不会过呢? 

梦已经没了,再也没有了,随着流星国的灭亡一起支离破碎,就像戏演完了,曲终人散,不复存在了。 

我又回到枯燥乏味的高中生活,有猫科动物的凶神恶煞,有女魔头的明枪暗箭,有深文周纳,有红灯,却没有顾宇铭。 

中午,我独自在花园里独行。蒲公英,野百合,不知名的小花,大榕树,还是一如既往地散在眼前。让抚今追昔的景色俯拾即是。我在河边蹲下来,望着河里那张苍白的脸。 

“因为我的……居心不良。” 

河里的脸,在偷偷地啜泣。 

我不知道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不知道我究竟在做什么。我一直期待着哪一天流星能再来呼唤我,可是没有。我已经完完全全丧失了和流星对话的功能。 

放学了,我孤零零地走着。 

我忽然想慢慢地走,没有余力来振作空荡荡的脚步。 

“嗨,小姑娘。” 

我停住脚,看到身旁的黄亭子和黄亭子老板。 

“嗨,小姑娘,你好啊。”老板的大胡子一吹一吸,“最近怎么没看到你那个同学啊?上次我送给他的狗他养得怎么样啦?” 

我一个字也讲不出,继续往前走,背后传来他悠闲自得的口哨声。 

回到家甩下书包,把写字台布置得天衣无缝,然后盛一杯冰饮放一张影碟。又是美国的。美国片太深奥,以往放前总拿来盒子先看片名再看情节简介。今天没拿盒子,没看片名也没看简介,看得我一头雾水。今天应该像无数个以往一样。应该像。而我的习惯某一天像一夜之间被我忘光了,忘得干干净净。哪怕我不太确定怎么会忘的,不太确定用了一年零两个月的课程表,不太确定那个缩在沙发上自言自语编一些站也站不住脚的理由来解释颓废的影子是谁。 

过了一阵子,我发现碟片没换放完又从头转了。屏幕上一个男子在准备行装,”I’m looking for my husband,he has been missing for seventeen years entirely.That day was sunny and he went out for a travel alone.When he left,he said’wait me for supper tomorrow’and never come back with any message.”(“我在寻找我的丈夫,他已经失踪整整十七年了。那天阳光明媚,他独自一人外出旅行。他离家的时候说:‘明天等我吃晚餐’,从此便杳无音讯。”) 

不知怎么的一滴泪就滚到手背上。我哭了,却再也没有顾宇铭的吉他声。 

对面低柜上是妈妈匆匆上班时遗落下的化妆盒,打开着,米色粉底,蓝色眼影,朱红唇线,还有镜子,斜斜地照出我的脸,溅了一脸的泪花。 

我的哭声真的很难听吗? 

我拭干泪。 

屏幕回叙到车厢里的长椅上,妇女对旁边的女孩说:”I haven’t talked the thing with others,I’m afraid they’ll curse at me with the finger upon my face’what a foolish woman’.They can not understand what is the true essence of love,even though the meteorite will spend her all life to trace the lover in her heart.” (“我从没有向别人提起此事,我怕他们会用手指着我的脸骂‘一个多么愚蠢的女人’。他们不明白爱情的真谛,即使是流星也将用她的一生去寻找她心目中的爱人。”) 

我一怔,这是流星对我的启示么? 

女孩说:”You’re very brave,good luck.”(你很勇敢,祝你好运。) 

屯积满沙漏的许诺悄然兑现,透明的贝雕埋进去。 

不再天真地恪守一份怠惰无言的回忆,我要用生命去追寻我的生活和幸福。 

舀空冰饮关掉影碟,马上整装出发。人一旦做出决定,就会感到如释重负。 

我拉开门。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流浪是不需要目标的。 

我回过头,扫视着屋子里的一切。 

厨窗里珍藏的像框是去年冬天在哈尔滨雪地上的留影,穿着鼓鼓的滑雪衫,笑容可掬,爸爸妈妈揽我入怀。我是小公主。蓝色瓶子里装的是香水,每天临睡前撒一点点,在那股幽幽的馨香里入睡我就会做美梦。壁灯的调光旋转开关吊着电子熊,背上有个大布袋,插着墨镜、运动表、太阳帽,我明晰记得这是跳蹦极赢奖券交换来的。写字台上的伪装原封不动。 

我真的愿意离开这个家吗,为了追求一份幸福而舍弃另一份幸福? 

暮色压在布满零乱的路口的小镇上,逼散熙来攘往的人群和浮燥的热流,日子跟着炊烟简单而朴实下来,街头巷尾都充满了瓷勺磕碰的声音,妈妈喊爸爸和孩子吃饭,柔软得像颗潮湿的心。 

我伫立着,久久不能动弹。 

我哭了。 

我一边走,一边泪如雨下。 

这是九月的夜晚的大街,热浪夹杂着白天的喧哗和浮躁从地面蒸发至上。有人躲在枝繁叶茂的梧桐下谈天,看着大而饱满的月亮,从旧年代谈到新年代;还有穿着入时、步履匆匆的贵族们,优雅而冷漠的,各自奔赴神圣的约会。 

可我没有那些幸福,没有人聊天,没有王子邀我参加舞会,哪怕他是只彻底的丑陋又不懂礼节的青蛙。我没有那些奢侈的幸福。我怎么也止不住我的泪水。 

宇宙翔死了。 

我是伤心到了极点。 

十几个小时以前,当太阳还保持着初升时纯净的颜色,我在电话里分明听到宇宙翔那极其轻快的声音,可一转眼就传来他一去不回的噩耗。他走了,没有不告而别,电话里的那声“再见”是永诀的预言。我如何相信那么一个有力量的生命,那么活跃的声音,在旋踵之际便荡然无存,消失得就像从没来过。我怎么会想到这个周末会是我整个夏季最悲伤的一天。 

宇宙翔死了。 

宇宙翔不在了。 

这样义无返顾地离开了伤心的悲痛欲绝的我。 

生命的突然离逝会给人带来多大的震惊与怀疑,而我对他的离开竟没有半点预知,像个愚蠢的只会赶路的傻瓜,低着头,边走边哭,边走边哭。 

宇宙翔死了。 

宇宙翔不在了。 

就在今天上午,从此以后离我而去了。 

宇宙翔。 

宇宙翔。 

我漫无目的地走,泪珠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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