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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精灵诺儿-第14部分

小说: 精灵诺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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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卿在一边叫道:“导演,那我呢?”他原本是演俄文的。 

“你演韩德森和司机吧。”艺频应了一声。韩德森是一个报社社长,戏份很少。司机是配角中的配角。 

卓卿吧嗒了两下嘴,显然不悦。 

艺频见状,微露无奈之色,却分身乏术,只能顾此失彼。她把剧本朝我一扔,便上台对几个布景的人指手划脚去了。 

我侧身看看沙暮,感激之情又油然而生,便道:“谢谢你陪我度过了一个无聊的夜晚。” 

“没关系。”沙暮淡淡地回答。他似乎向来是个波澜不惊的男孩。 

林百茜走过来,用清亮如银铃的声音问:“你们以前也是戏剧社的吗?好像从没见过你们。” 

司司南奇凑过来,略带诡异地说:“我们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 

“啊?”我看着沙暮。 

沙暮等了片刻,回答道:“我们从戈壁来。” 

“戈壁?”我奇怪地望着他那张英俊而忧郁的脸。戈壁也算是一种地方吗?我知道蒙古人称沙漠为戈壁。我无法判断他是否在开玩笑,问,“你是蒙古人?” 

“哈哈哈哈,”司司南奇夸张地大笑,“对对对,他是蒙族的。” 

我和林百茜也跟着大笑起来,沙暮依旧不动声色。 

外面已夕阳西下,华灯初上,但比起剧场里黄蒙蒙的光线,仍然清澈而明亮,沉淀着的快乐或悲伤都一目了然。晚风中,有人在低低吟唱: 

太阳下山明天一样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美丽小鸟一去无影踪,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 

青春舞曲,在冷冷的迷离的月光里,竟显得如此不解风情。 

昨晚,我似乎又见到宇宙翔了。他背着一只有好多口袋的土色帆布包,脸和手臂晒得黝黑,风尘仆仆地跑到我身边,告诉我他去过海边了。我看得见他脸上兴奋的表情,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海水的味道。我伸出手掌,问:“琉璃沙呢?”他边笑边说我去拿,结果一转身就不见了。 

午夜梦回,我的心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揪着,叫我痛不欲生。这个梦一次一次地重复,又一次一次地无法继续。宇宙翔的脸总在触手可及的时候突然远去,我在一片白色茫然的世界里被可怕的梦魇困住、纠缠住。我在梦与现实的交接处游荡,走不进诱惑的门,又逃不开捕捉的网。我大声呼喊宇宙翔的名字,泪眼朦胧,心力交瘁,直到醒来。 

早上,我的头剧痛起来,从太阳穴蔓延到脸部的每一根神经。我作了最坏的打算无非是我的三叉神经出了故障,牵连了牙齿、角膜、鼻腔、口唇、四分之三的头皮和脑膜的感觉,找人帮我修理一下,或者索性换一个吧。 

而我毕竟没有那么潇洒。事实是我找不到药,躺在床上,不能动,也睁不开眼。只要稍稍放低一点窗帘,我就会怀疑自己是否入土为安。 

响铃的时候,有人轻轻推我,说该起床了,该上课了。我不知道她是谁,我一把抓住她的手问你有药吗,头痛的药?她说没有。她当然是不会有的。寝室里除了我,没人有这种头痛病。我的头痛的毛病。我默默恳求她,替我请个假吧,让我知道自己在疼痛,让我有药,让我有病假,让我留下痛过的痕迹。因为那没有痕迹的痛,是痛在心上的。然而她的手从指间抽走,什么也没说。 

于是今天,我旷课了。 

我在床上躺了一整个白天,没有睡着。我不能睡着,我怕噩梦的纠结。我只能这样平稳地躺着,让我的头少一些震荡。 

写字台上的圆形水缸里,可可伸长了脖子,把脑袋贴在玻璃上瞅我。可可是宇宙翔送给我的乌龟,买来的时候还没半个手心那么大,背上有黄绿相间的花斑,五官端正,爬行特别灵活。我在缸里铺了些碎石,它的生活就更悠闲了,每日往返于沙滩海洋之间,东张西望,乐此不疲。我忽然想起好几天没给它喂食了,夏季是它胃口最好的时候。我有点内疚,如此感伤的岁月,不如把它放进冰柜里,早早冬眠去吧。 

窗外传来一阵动听的旋律,是洛杨在弹吉它。每天黄昏将至的时候,他都会坐在湖边一棵垂柳下练吉它,有时边弹边唱,唱《光阴的故事》。洛杨是校乐队Roamer(流浪者)乐队的灵魂,也是我们剧团的音乐编辑。洛杨会写歌,有他在,我们剧团永远都有原创的背景音乐。每次表演,音乐在关键时淡出,给人以巨大的震憾,把剧情推向新的高潮,举座哗然。洛杨的音乐太有感染力了,洛杨的才华是艺频及整个戏剧社都引以为荣的。 

我在床上翻了个身,头痛减轻了些,便挣扎着起来去戏剧社。我不在乎做世上绝无仅有的耽误时光的人,可我不得不去戏剧社。那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校园里时不时的有人走动,小桥流水,吉它悠扬,年华不是骤然老去,年华是在如此休闲的风景里悄悄走向亘古的。 

剧场里空无一人。舞台上一片昏暗的灯光和一张道具床。 

我走上台,坐在床上。床上几件从舞蹈团借来的天鹅们穿的芭蕾裙,因为我的存在而有了阴影。可是,真正让人有情绪的物质却是观之无形的,能够忘却的也同样能够刻骨铭心,我忘不却。 

“宇宙翔,你在吗?”我望着台下空荡荡的观众席,“宇宙翔,你在吗?” 

我想他也许是在的,如我一般的注视,如我一般的呼唤。生与死的距离究竟有多远,有哪一个灵魂愿意为我传达,要多少朝夕,才能穿过这远远的遥望。 

“宇宙翔,你在吗?”一颗泪从我的眼睛里滚落出来,我一阵头痛,“宇宙翔,你在吗?你在吗?”我把脸深深地埋进臂弯里,失声大哭。 

“文乐。”有人叫我。 

我蓦地抬头,看到沙暮站在台下不远处。 

“生活不总是随心所欲,不是吗?”他望着我那张挂满泪珠的脸说。这是《罗马假日》中乔对安妮说的一句话。 

我一抹眼睛,一手心的泪:“可是……” 

“根据台词,”他打断我说,“你应该说‘对,对的’。” 

我怔怔地望着他。 

半分钟后,门外传来脚步声,司司南奇、艺频、洛杨、林百茜、卓卿等陆续走了进来。 

“沙暮,你来啦……”艺频突然停住,讶异地盯着我,“你怎么来了?听你们班的同学说,你今天课也没去上,怎么啦?又头痛了?” 

我从床上站起来,道:“那我走了。” 

“等等等等,”艺频拉住我,一叠连声地说,“那你的头……行吗?” 

司司南奇在一边调侃:“她的头不是长得好好的吗?” 

周围一阵哄笑。我有点气,想骂人,但是我头痛。 

“那我们就开始吧。”艺频从咖啡色的挎包里拿出剧本一挥,“灯光、背景、音乐,排第一幕。” 

第一幕是在公主卧室。 

我脱下鞋子,两腿交叉坐在道具床上。强烈的灯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开始。”艺频一声令下。 

我从床上站起来,一边扬着芭蕾裙一边说:“我讨厌这件睡袍,我讨厌我所有的睡袍,我还讨厌……” 

“不对,”艺频走过来,“语气不对。你干吗那么一本正经?安妮说这话时应该是很不屑、很淘气的。再来一遍。” 

我扬起衣服,用幼稚得近乎可笑的口吻说,“我讨厌这件睡袍,我讨厌我所有的睡袍,我还讨厌我全部的睡衣。” 

林百茜扮演的女官上场:“亲爱的,你有这么可爱的东西。”她很有表演天赋,演什么都是那么游刃有余。 

“但我没有200岁老呀!”我狠狠地扔下衣服,“我为什么不能穿睡衣裤睡觉呢?” 

女官放下手里的餐具:“睡衣裤?” 

“只穿上面那件!你知道吗,有些人睡觉时什么都不穿……” 

“不对不对!”艺频大叫着,神情很严肃。我知道艺频排起戏来是六亲不认的,这是她的职业病。“你说话时应该看着女官---斜着眼睛看她,像一个小孩在向大人试探着要求什么……” 

我头痛欲裂。 

艺频继续说:“‘你知道吗’这四个字要重读,安妮是怀着想引起对方足够重视的心理说这话的。再来一遍。” 

我尽量装出轻松的样子,说:“你知道吗?有些人睡觉时什么都不穿的。” 

女官把手搭在胸前:“我很庆幸地说,我不那样……” 

“文乐,”艺频再一次打断,“这时你应该撅着嘴看着女官……算了算了,你下来吧。”艺频一脸同情地看着我,“你抱病来排练,我骂都不好骂你。” 

我当然是不会等人来骂的。我实在头痛。我从床上直接踩进鞋子里,步履蹒跚地走下台。这个沈艺频,又不是王家卫,又不是导演国际巨片,神气什么啊神气。我想骂人。 

“你吃药了吗?”沙暮问。 

“没有。”我坐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沙暮回过头去看司司南奇:“南奇,你带琉璃沙了吗?” 

我猛地一怔。 

司司南奇摇摇头。 

“出来时记得带一些就好了。”沙暮叹息着,自言自语地说。 

我诧异极了,分明回想起宇宙翔也常提到一种叫“琉璃沙”的东西。据说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沙子,能拯救生命、护住祥和,通常人迹罕至的大漠才有。我还记得宇宙翔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他要去海边寻觅琉璃沙,如果寻到了,就送一袋给我。一切都清晰如昨,难道那不是一个神话么? 

“你见过琉璃沙?”我问沙暮。 

“见过,”他不紧不慢地回答,“我们宫殿里有这种沙子。” 

“什么宫殿?”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头又开始剧痛。 

“就是戈壁,就是我们居住的地方。” 

见鬼,这个故弄玄虚的家伙。我不想再追问下去,也无力再追问下去。宇宙翔已经死了,重要的是,宇宙翔已经不在了,已经确实地从这个星球上消失了。琉璃沙是什么,对于这个金发碧眼来历不明又古古怪怪的家伙如同笑话一般。 

我说了声:“导演,我回去了。”就走了出来。 

天色有点黯淡,地面正恢复自然的清凉,我清醒了许多。 

远处又传来Roamer乐队“别的那呦呦,别的那呦呦,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的歌声,来来回回地唱,想必也是国庆上的节目吧。我已经厌倦了。 

绕过红色塑胶跑道的时候,我停了下来。我看到陆楚蓝一个人在操场上打篮球,奔跑、跳跃、上篮,动作潇洒利落得几近疯狂。陆楚蓝是篮球队队长,曾是宇宙翔生前最好的朋友。 

我走向前,陆楚篮一个投篮不进,球碰在框架上,滚落到我脚边。 

“文乐,你来了?”陆楚蓝一见到我,便露出哀伤的表情。 

我坐到篮球架下,问:“你怎么一个人打球呢?” 

“是啊,现在我只好一个人打球了。”他也走过来坐下。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无端端地触到痛处,我怎么能忘了往日的现在都是宇宙翔和他一同打篮球的。 

“至今我还记得那天他去参加联谊赛之前充满自信的笑容。那种必胜的信念感染了整支球队,作为队长的我真的自叹不如。”陆楚篮漫无目的地凝视着远方,语气缓慢而沉重,“每一场比赛,他总能以那样的决心鼓舞人。无论对手多么强大,我们始终是一支最有凝聚力的队伍。他惊人的意志默默地告诉我们,不到最后一刻就永不放弃。” 

泪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 

“我永远无法忘记是他的存在让一支快要死去的球队复苏并重新充满斗志。”陆楚蓝站起来,捡起球狠狠地朝对面的篮框扔去。 

宇宙翔。 

如果生与死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步之遥,就请你再从那个世界里跨回来吧,回到我们中间。谁愿意隔着生命细数昨日,谁言情至深处生死便可无怨尤。疏星寥落,我在这里祈祷,还会有人与我遥相呼应吗? 

宇宙翔的笑容浮现在我眼前。他的阳光般的笑脸,一直、一直浮现在我眼前,挥之不去,让我痛彻心肺。 

今晚,又是一个不眠的夜。 

可可也是很通人性的。这几天它一改以往的活跃,不吃不喝,也不多动,整日趴在沙滩上,闭着眼,对任何声响都漠不关心。有时甚至把四肢藏进硬壳里,半天不出来,我见不到它均匀的呼吸。它在悼念宇宙翔么,还是为我的几日忽略而耿耿于怀? 

前天洛杨兴致勃勃地来找我,说为《罗马假日》新写了一段音乐,想作为演出时的主题曲,便叫我来填词。那是一首节奏舒缓而略带忧伤的歌,编曲有些复杂,几乎没有完全重复的旋律。头不痛了,我便在写字台前坐了整整一下午,一边写一边回忆剧情里精彩的片段,但怎么样都没法押韵。我有点火,爬到床上看窗外的风光被细雨淋湿,松弛的泥土变得柔软而浓重,不知不觉,笔下竟溜出这样一段文字: 

那天清晨/你向我走来/初起的阳光/是你的笑颜/你对我诉说/要去海边/寻找琉璃沙/留住永远/你的话语犹在耳边/为何你却消逝不见/我独自过着没有你的夏天/像蝴蝶活在没有花的季节/琉璃沙里掩藏着什么/从前的约定从前的诺言/琉璃沙里掩藏着什么/点点滴滴全是我的心愿 

歌的名字叫《琉璃沙》。 

我不免有点惆怅,为什么总是经意不经意地怀念起那段已故的岁月呢? 

我拿着歌词去戏剧社。 

今天我们是排安妮公主逃出使馆,和乔初次相遇的那一幕。 

我侧躺在一个堆满乱七八糟的货物的街角里。 

“我想你最好坐起来,你太年轻,警察会逮捕你的。”演乔的沙暮在一边推我。 

我迷迷糊糊地念叨着:“哦,2点15分回来换装……2点45分……” 

“你知道,掌握不了酒量的人不该喝酒的。”乔的口气里略带埋怨。 

我发现沙暮其实很会演戏,不论眼神、举止、语气都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艺频说他只是暂时从别的剧组里调过来的,但感觉竟像科班出身,许是如周迅一般,天生的演员。 

“‘哪怕我已死去、被埋葬,尘土之下的心也会为听到你的声音而欢悦’”我微微睁开眼,看到沙暮英俊的脸庞,“……你知道这首诗吗?” 

乔说:“你知道什么。你博学,饱读诗书,穿着高贵,却睡卧在市街上。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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