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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精灵诺儿-第20部分

小说: 精灵诺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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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他那张才初愈的脸,眼角上的疤痕清晰易见,再看看他那双一只穿着球鞋、一只包着纱布的脚,禁不住一阵难过。 

“文乐,我保证,下次比赛一定进十个球。”他一边说,一边居然像小孩子似的开心得挥舞着双手。 

“没有下次了。”我无情地打破他的美梦。 

他收敛住笑容。 

“等你脚伤好了之后,我就回戏剧社,”我走到他面前,“你也老老实实地退出篮球队吧。” 

“文乐。”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忽然不敢触碰他灼热的目光。在他的注视之下,我变得心慌意乱手足无措起来。 

“赢了!赢了!我们赢了!35比27,我们赢了!”走廊里传来司司南奇的叫嚷。 

十一月来临的时候,天空升得很高。云淡风轻,把一些约定俗成的繁文缛礼吹得虚无飘渺。花园里的枫叶热烈地染成一片,苍松翠柏,错落其间。湖面里又是一番风景,浅浅显显,竟是天地之宽。偶然有水鸟轻捷地掠过,形单影只,飞向远处映红的云朵,如入仙境。 

我在这样的环境中,心情也变得清朗,步履悠闲地往戏剧社走去。整整一个星期,沙暮如坐针毡,戏剧社也因他的缺席而难以运作。现在他伤势痊愈,并顺理成章地退出篮球队,我也当践诺回戏剧社。沙暮受伤期间,我屡次出入医务室。每当见到医生给他换药,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究竟是什么力量促使我忍辱负重,作出这一曾让我百般排斥的决定,是否我真的已经放得下宇宙翔,是否真的能够看着似曾相识的情景而安之若素,然而那最终是我不敢也不想追究下去的答案。让我保留那份浑噩,至少我不必担心痛定思痛之后会有什么随着宇宙翔一起躺在冰冷的花环之下进入永夜。 

我在操场外逛了一圈,隔着跑道边的铁栅栏,远远看到陆楚蓝矫健的身影。他又是一个人打篮球。我想起几日前和林百茜的争吵,竟无缘无故地把他牵涉在内,不禁心生歉意。 

我一面走过去,一面用手做成喇叭形叫道:“陆楚蓝。” 

他接住篮球,目光向这里飘来。 

“你有没有见过林百茜啊?”我笑着问。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说:“怎么啦?” 

“有点误会,想请你帮忙解开。” 

“你是不是又寻我开心啦?”他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 

我忍俊不禁,道:“林百茜以为我利用你作为报复的工具,谁叫她对你一往情深呢?” 

他先是一愣,然后若有所悟,继而无奈地道:“我真是输给你们了!” 

我哑然失笑,道:“那就拜托你啦。”便转身准备离开。 

“文乐,”陆楚蓝忽然喊住我,“你去戏剧社吗?” 

我回过头,好奇地看着他。 

他浅浅一笑,道:“听说你要回戏剧社了,是么?” 

我点点头。 

“宇宙翔去世后,我一直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你、保护你不受伤害,所以一直给你讲关于宇宙翔的事,我以为这样就能减轻你的痛苦,可是……”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道,“沙暮的出现让我知道其实我错了,我不该试图用宇宙翔去感染你,那样只会鼓励你逃避现实。沙暮说得对,都是我在怂恿你一步步陷入无法自拔的境地,你……不会怪我吧?” 

我望着他那双闪烁的眸子,心里涌起无限感慨,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一直都是很感激你的,因为只有你才能真正体会我的心情。” 

“谢谢。但是,”他重新抬起头来,嘴角扬起笑容,“如果宇宙翔在的话,也一定希望你能回到戏剧社,希望你能毫无顾虑地去做你想做的事。” 

如果,如果宇宙翔在的话,他真的会希望我回戏剧社吗? 

日光渐渐退下去,依稀退至城池边缘内外,像海水涨潮落潮般留下一大片一大片暗金色的印泥,令人意兴阑珊。 

宇宙翔已经去世两个月了。两个月有多长呢?如果漫长的十几年的记忆也要用漫长的十几年的时间来回想,为何这短短的两个月我苦心孤诣却仍度日如年?宇宙翔是我童年时邻居家的小孩。我的童年在一幢古老的石库门房里度过,宇宙翔住在对面的弄堂里。我们家楼下有一口封了的井,不知是谁放飞的流言,说它是一口神井,当年济公古井运木,便是用此井来运输木料建庙修寺的。这样的传说引起远近几条里弄小孩子们的兴趣,大家便纷纷拿着蒲扇对古井作法,我就是在那时认识宇宙翔的。我十四岁那年,小弄搞拆迁,我们就彼此搬到两个不同的城市,又因为临时房过渡的缘故,我们失去了联络。直到两年前,我念高一时参加了校戏剧社,才和宇宙翔不期而遇。我一直庆幸这场意外的相逢是冥冥中的造化,哪知聚到头来终须散,短暂的相逢之后竟是着永久的别离。戏剧社,我们重逢的纪念。如果宇宙翔还在世,他真的会希望我回到那里吗? 

剧场里一片昏暗,只有舞台上闪耀着凄美的灯火,像黑夜里悲郁的眼睛。 

舞台上在演戏,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到来。洛杨坐在台下拨吉它,身旁卓彬喃喃自语,似乎在背台词,司司南奇和艺频在台上全神贯注地看着表演。 

收音机里传出一段报道:“这里是美国时刻,用英、意语播放来自罗马的一则特别新闻:关于在罗马染恙的安妮公主,今夜在她友好访问欧洲的最后一站---罗马无进一步消息。这使谣传有增长之势,据说她的健康状况有可能恶化。这已使其国子民产生惊慌和焦虑。” 

他们在演什么?《罗马假日》! 

“这新闻可以等到明天再发。”这是林百茜的声音,她演安妮。 

“是的。”男主角没变,还是沙暮。 

林百茜从窗前转过身来,一派小鸟依人的温柔姿态:“我能多要一点酒吗?抱歉我不能给我俩做些晚餐。” 

这是安妮从舞会上回来,在乔的家里要与他告别的一幕。 

我这一走,她可是称心如意了。戏剧社里那么多女演员,偏偏让她捷足先蹬,偏偏又演《罗马假日》,分明是故意叫我下不了台,叫我在她高超的演技之下相形见绌。我有点不爽快。 

“你在学校学的?”乔问。 

这个沙暮,倒也够春风得意的。刚在篮球队里作了一番贡献,这会儿又跑戏剧社来卖弄风情了,真是深得人心啊。 

“我是个好厨师。我还能以此谋生呢。我还会缝纫、清理房间、烫衣。我学过做一切事,我只是没有机会为任何人做而已。”这位倾城倾国的安妮公主正痴痴地看着乔。 

“看来我得搬家了,替自己换个有厨房的地方。”乔强颜欢笑地说。 

“是的,我得走了。” 

安妮转身,乔一把将她抱住。忧伤而热烈的音乐随之奏起,给人以无法抵御的震憾。 

我恍惚一愤怒,转身便想逃跑。但我的脚步很快惊动了他们。 

“文乐,是你吗?”身后传来洛杨的声音。 

我停住脚,回头用没有温度的眼光扫了他们一眼。 

“文乐,你终于来啦,快过来跟导演讲……”沙暮兴奋地叫起来。 

“你给我闭嘴。”我忽然对他起了厌恶之感。 

他一愕,怔怔地望着我。 

我回过头飞快地奔了出去。 

“文乐,你等等……”沙暮从台上一跃而下,朝我追来,“文乐,你等等,你要做什么?你言而无信吗?文乐……” 

我根本不要听他一个字。我就是讨厌他。我就是憎恨他。 

“文乐,你为什么要跑?你为什么要跑?难道你要反悔了吗?……” 

他追我至树林,一把揪住我的胳膊。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放开我!”我用力一甩,脚下还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文乐……”他伸手要来拉我。 

“不要你管!”我重重地推开他,眼泪不由夺眶而出。 

他退到一棵树下,情绪也有点激动:“文乐,你又怕了吗?你又动摇了吗?你忘记你自己说过的话了吗?”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用手捂住耳朵,拼命地摇着头。 

他冲过来,一把按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大吼:“如果你现在逃避,就会一辈子逃避的!” 

我用死灰般的眼神看着他,平静而凶狠地说:“就算我逃避两辈子、三辈子,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个自作聪明的家伙,你以为你有资格管我吗?” 

他震惊地望着我,慢慢松开手,慢慢地站起来,沉着脸说:“你不用给我脸看,你以为我是宇宙翔么?” 

宇宙翔?他居然和我提宇宙翔?当初他为了阻止这个名字的出现不惜和陆楚蓝出手打架,现在居然是他亲口用宇宙翔来刺激我、触痛我、报复我!这个伪君子,这个恬不知耻的混蛋! 

我恼怒到了极点,嘶心裂肺地喊着:“你滚!你滚!你滚!” 

他紧紧一拧眉头,咬着牙说:“我才不想见到你呢!”说完扭头就走。 

“我才不想……”我冲着他背后喊,喊下半句就哽咽了。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一面。我怎么了?我究竟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发脾气?仅仅是因为《罗马假日》的演出,仅仅是因为林百茜当了女主角夺走了我的光彩?我怎么能允许自己这样无理取闹、这样小心眼、又这样刻薄?我为什么要对沙暮说重话呢?我根本没有想要逃避的念头啊,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回戏剧社了,我是鼓足勇气到戏剧社来的,我为什么会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临阵脱逃了呢?沙暮,他真的不愿意再见到我了吗? 

我抹掉眼泪,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腿脚有点发麻。 

天渐渐暗下来,从宝蓝变成湛蓝,再从湛蓝变成漆黑。我一直以为白天夜晚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不知道那色调由浅入深,也是一个呕心沥血的过程。有飞机在空中很慢的移动,火光点点闪耀,穿梭在一群暗淡的恒星之间。 

沙暮,他真的不愿意再见到我了吗? 

我又来到了安曼乐园。 

除了周末,我几乎不跨出校门一步。学校里应有尽有,英式餐馆、咖啡厅、茶室、各种品牌的服装专卖店、理发店、干洗店、健身房、网吧、保龄球馆、溜冰场,就像来到一座包罗万象纸醉金迷的小城镇。但学校里没有游乐园。安曼乐园是学校附近唯一的游乐园。 

现在是晚上八点十五分。安曼乐园十二点展开活动,凌晨一点进入高潮,而学校十一点过后就会打铃关门。所以我来安曼乐园,本学期已被记过两次。一次是宇宙翔去世那天,一次是《琉璃沙》遭到反对那天。想着想着一愣,为何每次来总会邂逅沙暮呢?我抬头仰望高高的摩天轮。那么今晚,我还会和沙暮不期而遇么?安曼乐园,我的午夜乐园。 

我伏在围着摩天轮的木头栏杆上。摩天轮里没有动静,周围也找不到半条人影。难得这么荒凉,冷风吹来,我不由打了个寒噤。远处旋转木马的房顶上有稀少的灯光,明明暗暗像一双双鬼魅的眼睛。还有几步之外的法国梧桐,枝残叶缺,坑坑挖挖,犹如一张张没有五官的恶心的脸。我低下头不敢去看,心里涌起一阵恐慌。 

忽然,脚下冒出一个黑影朝我移来。 

“啊---”我像一只惊弓之鸟似的尖叫。 

“文乐,是我。”那黑影扑过来,一手抓住我的手臂,一手捂住我的嘴。 

我停住叫声,借着银白的月色看清他的长相。高挑的个子,端正的面孔,淡黄色的皮肤和海蓝色的眼睛,一头及肩金发丝丝缕缕,脖子上挂着一串琥珀色的宝石项链。他是---沙暮! 

我惊愕地看着他,刹那间百感交集。 

他慢慢放开手,垂下眼,避开我的目光,道:“文乐,你还生我的气吗?” 

这话倒提醒了我。我顿时怒发冲冠,狠狠把他一推,扯着嗓子道:“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说不想见我吗?你来干什么?你走!你走!”我冲过去把他推开一段距离。 

他毫不反抗地任我摆步,一句话也不讲。 

“你走!你走啊!”我最后重重地推了他一下,再跑回栏杆边,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没有抬眼看我,终于轻轻地挪动脚步。 

我转身扑在栏杆上,失望悄悄地爬上整个心头。我不是一直盼着他的出现吗?为什么现在他来了,我又要赶他走呢?为什么我那么反复无常、为什么我偏不肯放下臭架子呢? 

身后已经听不到脚步声了,他已经走远了吗?后悔蔓延至我的每一寸肌肤。一颗冰冷的泪落到我的手背上,我的眼前模糊一片。 

“文乐,你看。”沙暮的声音分明还在后面。 

我蓦然回头。 

“我们坐摩天轮吧。”他指着摩天轮,心血来潮地说。 

摩天轮,我望着那高高在上的摩天轮,心里一阵发玄。我怕高。我对过天桥都有病态的恐惧。我从小就害怕呆在那种腾空的建筑物上。我总是克制不住地去想自己从半空中掉下来,逆着风做自由落体运动。我可以预见自己重重地摔到地上,摔得血肉模糊死无全尸的惨样。 

“我有恐高症。”我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如果掉下去,我会带着你飞的。”他放下手的动作就像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 

我的心软了湿了,不吵了,竟然又说:“你走开,我不要再理你了。” 

他不作声,也不动,站在原地望着我,表情有些复杂。 

我一时间又产生莫大的恐惧。我害怕他这次真的失去耐心了,他真的发火了,他会像白天那样扭头就走,而且这一走,就是真的不愿再见到我了。我闭上眼,两粒硕大的泪终于无处藏身。 

“文乐,不要赶我走,好吗?” 

我睁开眼,呆呆地望着他。 

“文乐,不要赶我走,好吗?” 

我的眼里噙满了泪。 

“文乐,我喜欢你---” 

昨晚我回学校的时候,又和教导主任狭路相逢,不但处分在劫难逃,她居然还把一年多前闹狂欢的事搬出来谈,说她当初对我如何手下留情如何寄予厚望,想不到如今我仍然抱残守缺饱食终日,铸成她执教生涯几十年里不可弥补的大错,说着也不觉得荒唐。说实话只要不勒令我退学,我的确也不在乎记过。高三了,体检、体测、成人仪式、模拟考,填报志愿,一切为毕业作准备,反正三年将尽,我也不指望她临别了再给我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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